王著述考辨

宋福利

摘 要：王嚞在道教史上有着崇高的地位，在中国文学史上影响也不小。作为全真教的开山祖师、创教领袖，王嚞一生还创作了一千多首诗词和多篇散文，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正因为如此，在文学研究领域，王嚞也颇受学者们重视，相关论文为数颇多，成就斐然。王嚞一生著述颇丰，对其著述从文献层面上作一次彻底清理很有必要。

关键词：金代；全真教；王嚞；著述

一、《重阳全真集》

十三卷，诗词歌颂集。有两种版本，一是明《正统道藏》本，分十三卷，收入太平部“枝”帙；一为《重刊道藏辑要》本，不分卷，收入胃集一。《中华道藏》本、白如祥辑校本与《正统道藏》同一体系，均分为十三卷。《中华道藏》本收入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六册。

各本卷前均有金大定二十八年（1188年），寧海州学正范怿所作序。该序称王嚞仙逝之后，“门人裒集遗文约千馀篇”，“京兆道众聚财发椠，虽已印行，而东州奉道者多，以去版路遥，欲购斯文，不易得也”。[1]（P2）刘处玄于是命曹瑱、来灵玉、徐守道、刘真一、梁通真、翟道清等化缘，“以真人文集分为九卷，载开版印行”。[1]（P2）由此可知，《重阳全真集》到范怿作序之时，已经先后版印了两次，第一次为马钰在京兆刻版印行，第二次为刘处玄在山东刻版印行。

现存《重阳全真集》，诗词篇目共千篇有零，与范序所言“遗文约千馀篇”之说相合。然现存本为十三卷，与范序所说九卷有别。从现有编次看，《重阳全真集》前九卷与后四卷明显不是一个体例，后四卷乃后人所加，其体例仿前九卷格式，先诗后词。《重阳分梨十化集》卷首马大辨序，称“岁在壬寅，丹阳飞锡东来，复还乡邦。一日，语诸门人曰：‘真人平昔著述，已有《全真前后集》” [1]（P260）。刘祖谦《终南山神仙重阳祖师仙迹记》称王嚞“有诗词千余篇，分为全真前后集传于世，玉峰老人胡光谦为之传”[2]（P461），秦志安《金莲正宗记》称王嚞“东海西秦，劝化道俗，长歌短咏，殆千余首，目之曰《全真前后集》”[3]（第3册，P350）。是知从马钰在世之时，到秦志安著《金莲正宗记》之日，《全真前后集》之名一直沿用，现存十三卷本应是泯去前后集界限后合编而成的，因胡光谦所作序今已不传，故世人一般情况下难以区

分也。

二、《重阳教化集》

三卷，王嚞与马钰的诗词唱和集，共收诗词二百馀首，由马钰弟子朱抱一等搜集整理。该集收入《正统道藏》太平部“交”帙，《重刊道藏辑要》胃集二，《中华道藏》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六册。

该集卷首有营丘府学正国师尹、宁海州学正范怿、宁海州学录赵抗、宁海州乡贡进士刘孝友、宁海州东牟乡贡进士梁栋、宁海州东牟乡贡进士刘愚之六序，作序时间均在金大定癸卯岁（1183）。卷后有登州黄山王滋序，未署年月，据内容来看，亦当作于此年。据王滋序，马钰弟子朱抱一等收集王嚞与马钰的唱和诗词，共计三百馀篇，共成一集，分为三卷，“尝请诸其师而名之，曰《下手迟》，曰《分梨十化》，曰《好离乡》集”[1]（P256-257）。则此集含三个独立的部分，每一部分为一卷，每一卷都有自己的名称，且这些名字皆为马钰亲定。又据刘孝友序与《重阳分梨十化集》马大辨前序，马钰于金大定壬寅年（1182）返回山东，考虑到陕右已经印行了此集，而本乡尚且阙如，于是命灵真子朱抱一重加刊行。由此可知，此集曾在陕右和山东两次付梓，并且都在马钰的亲自指导下进行，三卷名称也由马钰亲订。朱抱一请人作序，有总序，有分序。国师尹、范怿、赵抗、刘孝友、刘愚之所做为总序；梁栋为《下手迟》作序，王滋为《好离乡》作序，皆为分序。

现存本《重阳教化集》当为原来《下手迟》、《好离乡》两卷的合集。在后世流传中，两卷内容合而为一，并被重新厘为三卷。现存三卷本在内容上有不够纯正之处，如卷三《赶出丹阳，不得在金莲堂住，当日令上街求乞》一诗没有马钰继韵。本卷末又收《三州五会化缘榜》，与《重阳全真集》卷一〇《玉花社疏》在内容上有很多重复之处。从该榜的体裁与内容来看，与本集体例并不相符。不知这些问题是后世才出现的，还是原已有之。

三、《重阳分梨十化集》

二卷，王嚞与马钰的诗词唱和集，共收诗词八十馀首，由马钰弟子朱抱一等搜集整理。该集收入《正统道藏》太平部“交”帙，《重刊道藏辑要》胃集二，《中华道藏》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六册。

该集卷首有金大定癸卯年（1183），宁海州东牟乡贡进士马大辩所作序。序言称金大定壬寅年（1182），马钰从陕西返回山东故土，有感于《下手迟》、《分梨十化》、《好离乡》三集在陕右已经刊行，而本乡却还罕见，于是命弟子“重加校证、编次，亦作三帙，命工镂板，以广其传”[1]（P260）。在叙述以上三集编撰缘由方面，此序比《重阳教化集》诸序都要详细。

该集称王嚞劝诱马钰夫妇入道，马钰夫妇开始未肯。王嚞于是锁庵百日，十日分一梨，五日赐芋、栗各六枚，并赠以诗词，隐其微旨。马钰对于王嚞所赠的劝道诗，每每酬唱应答。王嚞又屡屡出神入梦，以天堂地狱警醒夫妇二人，终使夫妇二人倾心入道。诗词内容多描述人间之苦，修道之乐，劝马钰夫妇割舍情爱，跳出红尘，离乡修行。

四、《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

一卷，以问答形式阐述内丹炼养理论与功法，也多解释内丹术语，共二十馀问。该集收入《正统道藏》太平部“交”帙，《中华道藏》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六册，《重刊道藏辑要》未收。

该书因“齿是为玄关，闭丹田者为下玄关，提金精上玄者为金关，紧叩齿者为玉锁”[1]（P286），故而命名《金关玉锁诀》。书中主要讲咽津服炁、保养精血、祛病健身之法，以保精养血为长生之根本。丹法上还保留了意想、勒阳关、肘后飞金晶等道法，又有五等神仙之说，深受传统钟吕派的影响，反映了王嚞的早期道教思想。三教融合思想是本书的一大特色，表明王嚞的三教观此时已经成熟。

五、《重阳真人授丹阳二十四诀》endprint

一卷，以马钰、王嚞二人的问答形式解释内丹术语。该集收入《正统道藏》太平部“交”帙，《重刊道藏辑要》胃集二，《中华道藏》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六册。

该文重点解释了祖宗、性命、根蒂、龙虎、铅汞、金公黄婆、婴儿姹女、心猿意马、宾主觉照、龙蛇、三宝、太上、出家、修行、长生不死、道、清净、三命、九星、九窍五刚、四时、地水火风等名词术语，实际问答数目多于二十四问。正文后有编集者的结语，引三教圣贤的经典论断阐释全真心性思想与清靜主张。该文的主要特点在于重视性命、心性，与《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重道法的思想明显有别，反映了王嚞的后期思想，是一种比较成熟的道教理论。

六、《重阳立教十五论》

一卷，主要讲述王嚞的立教思想、修炼原则、成仙理念。该集收入《正统道藏》正一部“楹”帙（原缺《混性命》一章，现行影印本已补齐），《重刊道藏辑要》胃集二，《中华道藏》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六册。

文章从住庵、云游、学书、和药、盖造、合道伴、打坐、降心、炼性、匹配五气、混性命、圣道、超三界、养身之法、离凡世等十五个方面展开论述。一至六论修道日常生活准则，七至十一论炼养理论和方法，十一至十五论成仙思想。结构完整，条理清晰，包括了从日常生活到得道成仙的方方面面，对于研究全真的立教思想非常有帮助。特别是明确提出了心性成仙的理论，与传统道教白日飞升的成仙思想划清了界限。

七、《五篇灵文注》

一卷，题“重阳祖师注，清虚道人录”，讲内丹功法。该集以附录形式收入《重刊道藏辑要》又胃集二，《正统道藏》、《中华道藏》未收。

该文实际包含《五篇灵文注》与《最上一层妙诀》两篇内容，后者为前者的补充。《五篇灵文注》包括序和正文两部分。正文分玉液、产药、采药、得药、温养五章，与题目中的“五篇”相合。正文五章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内炼过程，大体分为降心炼性、坎离交媾、乾坤交媾、温养四部分，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四步。

此文晚出，故多被疑为伪作。蜂屋邦夫未作深入剖析，只大略而言，认为“篇中的术语大多不合，又有良知良能等表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定为重阳的著述”[4]（P21）。汪登伟的论述较为全面，他认为《五篇灵文》“是《五篇秘语》的传讹依托之作”，“它只能是明清以后的作品，极可能出现于清朝中晚期”。[5]有鉴于此，本文不再对本篇加以分析。

八、其他

《重阳祖师修仙了性秘诀》，单篇，收入《晋真人语录》。该篇宣扬全真清虚无为的修行思想，批判了狂游参禅、乞食度日、书符货术、御女采战等旁门小道，希望民众能皈依全真，习学性命妙法，得道登真。《晋真人语录》收入《正统道藏》太玄部“卑”帙，《重刊道藏辑要》昂集九，《中华道藏》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六册。

《教主重阳帝君责罚榜》，单篇，收入元代通玄子陆道和《全真清规》。该文讲全真教规，共列了犯国法，偷盗等十款责罚条目，并有相应的处罚办法，有罚出、罚斋、罚香、罚油、罚茶、罚拜六种。《全真清规》收入《正统道藏》正一部“楹”帙，《重刊道藏辑要》张集二，《中华道藏》第三部类“道教论集”第二十七册。

王嚞另有数篇诗词作品散见于《金莲正宗记》、《鸣鹤馀音》、《全金诗》等文集中，白如祥辑校本《王重阳集》收入“补遗”部分，可参考。

参考文献：

[1]（金）王重阳著.白如祥辑校王重阳集[M].济南：齐鲁书社.2005.

[2]陈垣著.陈智超，曾庆瑛校补.道家金石略[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8.

[3]道藏[M].北京：文物出版社，上海：上海书店，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北京：中华书局.1988.

[4]（日）蜂屋邦夫著，钦伟刚译.金代道教研究-王重阳与马丹阳[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

[5]汪登伟.《五篇灵文》考略[J].丹江口：武当，2015（9）：58-6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