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时期赣粤边游击区的艰苦生活
2018-01-05戴和杰
戴和杰
创业艰难,坚持三年斗争
“创业艰难百战多。”艰苦卓绝的南方三年游击战争(1934年秋至1937年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战争的有机组成部分,是与革命英雄史诗——红军长征相映生辉的一曲壮丽凯歌。项英、陈毅以及李乐天、杨尚奎、陈丕显等领导的赣粤边游击区,是中共苏区中央分局、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办事处和中央军区所在地,是三年游击战争的中心区域。
赣粤边游击区涵盖江西省的信丰、南康、赣县、大庾(今大余)、上犹、崇义、龙南、虔南(今全南)、定南和广东省的南雄、仁化等11个县的部分地区。它以大庾岭之油山为中心,北与诸广山相连,南与九连山接壤,系赣州通往粤北重镇韶关的必经之地,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赣粤边游击区群山连绵、地势险要,是开展游击战争的理想之地。它由五部分组成:油山区——横跨信丰、大庾、南雄三县;北山区——在南雄县西北帽子峰周围;信康赣区——含信丰、南康、赣县部分地区,中心在大龙,大部分为丘陵地带;南山区——在龙南、虔南、定南、信丰和南雄交界处的山区;上犹、崇义区——在湘粤赣三省交界的广大山区,距赣粤边游击战争指挥中心油山较远。
国民党对赣粤边游击区的“清剿”,采取所谓“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剿抚兼施”的方针,军事、政治、经济三管齐下。在军事上,以绝对优势兵力对游击区重重封锁,分区“驻剿”“搜剿”“清剿”。在政治上,采取“隔离政策”和“瓦解政策”,强化保甲制度,实行“一人通‘匪,十家连坐;一家窝‘匪,十家同祸”的联保连坐法;同时制定《共产党人自首法》,企图诱骗共产党人、游击队员自首变节。在经济上,展开严密封锁,对居民实行“计口购粮”和配给日用品制度,控制圩场集市。在严重的形势下,赣粤边红军游击队紧紧依靠群众,既要同强敌作殊死斗争、同叛徒作坚决斗争,又要同险恶的自然环境作不懈斗争,在衣、食、住、行、医等各方面克服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
缺衣少穿,不违革命纪律
1928年,红军利用战场缴获的几架缝纫机在江西宁冈桃寮村的一座破庙里建立起第一所被装厂,红军这才有了自己的制式服装。三年游击战中,除了依靠战场缴获和打土豪得到一点儿补给外,红军游击队员几乎没有换过新服装。他们身穿便衣,脚穿草鞋,头裹毛巾,和当地农民的装束完全一样。由此多了一个“好处”:游击队员置身于群众中,敌人分不清谁是游击队员,谁是老百姓。
尽管缺衣少穿,红军游击队却始终严守革命纪律。有一次,交通员给南雄县游击队送来上百套单衣,说是委托大塘圩缝纫店胡老板做的。陈毅问给钱了没有。交通员说:“财佬的钱,我们用了就算了。他一个资本家,也不缺这200块银洋。”陈毅听了立刻严肃地说:“同志,这可不光是钱的问题,是党的工商业政策。我们是靠政策得人心的,在百姓中的信誉,是我们的命根子!”他派交通员把200块银洋装在毛竹里给胡老板送去。胡老板夸赞说:共产党游击队讲信誉,确实信得过!
游击战争后期,项英、陈毅还派人到敌人统治的城市建立地下交通站,在赣州开设纽扣厂,在于都和大庾县城分别开设裁缝铺和糖铺,在新城开设小百货店。
食不果腹,依靠人民支援
在游击队控制的地区,红军向地主派粮派款,发出通知书,规定期限交来,但适可而止,一年只征收一次,不随便摊派。在游击队不能控制的地方,红军直接把土豪抓来,然后派代表商谈,交清粮、款后予以释放。少数情况下,红军游击队还会通过捐助、欠借等方式解决粮食供应问题。
游击队员长年累月被困在深山密林里,断粮实乃常事,只好以野果、野菜、竹笋充饥。偶尔捉到小鱼、小虾、石鸡,就算是难得的美味了,大家便会高兴地打起“牙祭”来。但是,有时什么可吃的东西也找不着,项英、陈毅就曾经挨了整整三天的饿。这时,游击队员们只得闭着眼睛啃树皮,吃草根,有时还要去掏马蜂窝,捉马蜂的蛹吃。
1944年,陈毅在延安向美军观察组成员谢伟思介绍南方游击战争的情况时说,他们“过得像野兽一样”。陈毅还在《赣南游击词》中描写道:“天将午,饥肠响如鼓。粮食封锁已三月,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叹缺粮,三月肉不尝。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捉蛇二更长。”虽然词中提到打野猪,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因为开枪容易暴露目标。
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红军游击队依靠什么坚持了下来?陈毅在词中写道:“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亲父母,我是斗争好儿郎。革命强中强。”在国民党的压迫面前,赣粤边区人民坚韧不拔,运用多种多样的斗争方式,在食品方面支持红军游击队。
国民党采取“移民并村”“封坑搜山”等毒辣手段,群众索性把大米、干菜等埋起来,告诉红军游击队去取。后来,群众想到游击队粮食要吃光了,非常着急,就和敌人去闹,要进山种地打柴。敌人没办法,只好在每月初一、十五开禁,用武装押着群众进山打柴种地。群众趁机把粮食、菜、盐等带進山里,丢在路边,让游击队去取。敌人发觉后,对进山群众严加搜查,发现多带吃的,就以“济匪”论罪。于是,群众又想出新办法,他们把挑柴的竹杠子节节打通,里面装上米、盐和其他食物,进山后就把这根竹杠子丢在山上,下山时另砍一根竹杠子挑柴回去。
到了耕种季节,群众回来耕田,也会带些粮食进山。他们宁可自己少吃,也要留给游击队。青黄不接时,米没有了,老百姓就会把米果煮软,放在篮子下面,再盖上些草,假装割草,送给游击队员吃。
最难能可贵的是,有的群众被敌人逮捕,虽遭严刑拷打,却不吐露半句真情,以鲜血乃至生命保护了游击队的安全。特别是游击区的妇女,她们对游击队的支援,可以说达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例如,信丰上乐妇女朱叶妹为了保护游击队脱险,英勇地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梅关黄坑的张千妹则在敌人把项英、陈毅、陈丕显等围困在梅山几十天那段最困难、最危险的日子里,多次冒着生命危险传送情报、送米送菜。
无论是向地主阶级要来的粮食,还是群众历尽艰险送来的食物,红军游击队都极为珍惜。1935年4月,中央分局在大庾西部的长岭召开军政干部全体会议,史称“长岭会议”。会议的内容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根据项英提出的意见,作出加强纪律教育、反对大吃大喝、建立经济预决算制度等决议。陈毅还在会上向游击队员们介绍了中央苏区时期艰苦奋斗的作风,讲述了毛泽东、朱德吸烟头、吃开水泡饭的故事。三年游击战争时期,红军游击队规定,从领导干部到每个游击队员,都要身背五斤干粮,但在一般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准动,只有最困难时才可食用。粮食的宝贵程度,由此可见一斑。endprint
对国民党统治的白区,红军游击队努力扩大影响、争取群众。韶关附近的山村,红军游击队从来没去过,老百姓受国民党毒化宣传影响很深。游击队初次去时,群众都躲到山上去了。尽管食品短缺,但游击队不仅坚持秋毫无犯,还把群众留在家里的牛、猪、鸡等喂好,吃了粮食,按价付钱,还写感谢信。
白区有些地方缺粮严重,陈毅就指示游击队实行武装分粮,把参加分粮的群众都化装成游击队,利用夜间,远距离袭击国民党防卫薄弱的粮库或囤粮较多的地主,迅速没收,迅速分配,迅速转移。这一办法深受白区群众欢迎。参加武装分粮的群众,后来大部分成了不脱产的游击小组成员。
居无定所,官兵同甘共苦
红军游击队刚到赣粤边、敌人尚未发动“清剿”时,还可以找偏僻的房子住。当余汉谋军开始“清剿”以后,游击队就只能到深山老林搭棚子(竹棚、杉皮棚、茅草棚)了。大家挤在一个大通铺上,即便像杨尚奎、陈丕显这样的领导人,也得两人共盖一床毯子,你扯过来、他拉过去地合睡在一起。许多游击队指战员几乎没有住过房、脱过衣、离过枪睡觉。
逢敌人搜山时,棚子目标大,不能住。敌人见棚子就烧,只好改成每人发一把伞。下雨天,大树底下把伞一撑,背靠背就睡起来;天晴时,就在坟头的石板上睡觉,卧看星星月亮。可是,赣粤边春夏多雨,靠一把伞不能支撑很久,于是又创造新办法——每人发一块布,有九尺长,四角绑在树上,上面加上几张油纸,既便于搭又便于拆。更多的时候,还是“野营已自无篷帐,大树遮身待天明。几番梦不成”(引自陈毅《赣南游击词》,下同),“天将晓,队员醒来早。露侵衣被夏犹寒,树间唧唧鸣知了。满身沾野草”。夏天尤觉寒气袭人,到了深秋和冬天,阴雨绵绵、冷风瑟瑟,游击队的住宿自然更加艰难。即使住下后,仍要保持高度警惕,“休玩笑,耳语声放低。林外难免有敌探,前回咳嗽泄军机”。
1935年底,余汉谋采取“移民并村”等手段驱赶群众,对赣粤边游击区实行更残酷的“清剿”,游击队员的住宿愈发困难。项英、陈毅在信丰潭塘坑召开特委、信康赣县委和南雄县委联席会议,提出:“有计划地分配党团员随出坑的群众到大村庄居住,按党团员分布的区域重新编支部或小组,继续领导群众斗争”,“利用群众出山后的各种困难,发动群众以‘无房住、无柴烧为理由,开展‘闹回坑的活动”。
就这样,在崇山峻岭、千沟万壑中,项英、陈毅率领红军游击队员战酷暑、斗严寒,昼行森林、夜宿山洞,而他们也始终与大家同甘共苦。
神出鬼没,总结行军原则
国民党军实行分区管理,红军游击队也分区活动,因此也就有了前文提过的油山区、北山区等等。陈毅回忆道:“他搞北山,我们跳到油山;他搞油山,我们跳到北山;四个地方同时‘剿,没有地方跳,我们就到边缘区、白区”。
据陈丕显回忆,“为了便于在赤白交界地区和白区进行群众工作,游击队提出了干部群众化和职业化的口号,要求干部战士学会一门手艺,以做手艺为名,深入各地进行串连活动”。例如,秘密交通员赖文泰是铁匠出身,他经常挑着担子走村庄、赶圩镇,为群众补锅补盆。特委副书记杨尚奎经常背着篾刀,为群众编制竹制品。不会做手艺的游击队员就打赤脚,帮助群众莳田、割禾。游击队员和群众融为一体,国民党军无从分辨。
广大群众在行军方面也给予红军游击队极大支持。游击队采取战斗行动时,他们先是侦察敌情,然后充当向导,有的还和游击队并肩作战。庄里庄外、房前屋后、树梢墙头,到处都有群众与游击队约定的暗号。例如,如果发现国民党军进山,即高喊“东边牛吃禾了”“西边猪吃菜了”等暗语,示意游击队员转移隐蔽。有一天,大庾池江的周篮发现几十名国民党军士兵出现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便急中生智地朝门前一头猪骂起来:“瘟猪子,还不快回去,士兵老爷来了,不走就会一枪打死你!”陈毅听后,知道敌人来了,赶紧从屋后上山,钻进树林里。当晚,陈毅竖着大拇指夸奖周篮:“大嫂,你真有法子,当得一个诸葛亮哟!”
敌人也不傻,为了寻找红军游击队,他们总结了三条经验:听响声、跟脚印、看烟火。国民党军常常派出便衣侦探,装扮成打猎、烧炭、砍柴、挖竹笋、采香菇的群众,或躲到山林草丛中窃听有没有说话声或咳嗽声,或窜到山里的道路旁、水沟边察看有没有脚印,或爬到山顶上观察有没有烧饭的烟火。若发现“情况”便立刻报告,调兵包围。敌人白天放出猎犬,到处寻踪,夜晚点亮探照灯,四处乱照,还乱打枪,把山里的野猪、野牛打得满山乱跑,但就是找不到神出鬼没的游击队。
何以如此?因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紅军游击队摸索出一套更加高明的应对办法。对此,项英在1937年底撰文总结道:
1.位置的选择必须要退路好而能隐蔽的退。
2.要有很好观察的哨位(因无群众更要依靠观察)。
3.要有很好的出进道路,不至易于暴露目标。
4.要经常转移,不能久住一地。
5.应当绝对遵守的秘密原则:a.不出烟。b.不出响声。c.出进要不留脚印,以免敌人寻得脚迹跟进。d.各机关不得任意互相往来,无工作直接关系绝对不准往来。
6.行军和行动应遵守的规则:a.选择时间,不能随便行动。b.不走大路,专找山路,最好没有人走的路,以避免敌人的埋伏。c.过山坳最好从旁山爬过。d.随时注意路上所发现的征象判断敌情。e.夜间行军要慢,以避失联络,绝对禁止打电筒,只有找路时一个人在避亮方面用手电找路。f.行军距离要短,但行军时尖兵须距离在十米开外,如发现敌情便于后队逃走和在附近森林隐蔽起来。g.行军时绝对禁止讲话。
7.警觉性要高,遇有一点征兆,不要大意放过,即加以判断决定自己的行动。
8.要经常性的战备生活,不准脱衣困觉,衣被东西时时捆好,以便有情况发生立即行动,未天光前全部起来,早饭要在天光吃完。哨兵未天亮出哨,夜间要有夜哨等等。
这些原则完全是根据南方游击战中的经验整理出来的,若能严格遵守,就不致遭受意外和不应有的损失。endprint
此外,既然敌人见到蛛丝马迹就兴师动众,红军游击队有时故意制造假象,如走路倒穿鞋子,留下“脚印”,让敌人跟“踪”寻找;到离驻地较远的山上点火,让敌人来“围剿”;等等。
游击队员们日夜穿行在深山密林中,经常趁着夜晚行军。行军中遇见峭壁,就抓住岩缝的粗藤往上攀。身子底下是千丈深谷,稍一失手,就会粉身碎骨。这时,大家就手拉手,互相搀扶。有时藤子太高,同志们便站在战友的肩膀上往上爬。项英高度近视,夜间看不见路,还有严重的脚气,怕水,所以行军过程中吃了很多的苦。下雨时山路很滑,陈毅拖着一条伤腿,常常摔跤,有时一滑就滑到山下去了,还打趣地说这叫“坐飞机”。就地休息时,陈毅精神抖擞、诗兴勃发,写下了《偷渡梅关》一诗:“敌垒穿空雁阵开,连天衰草月迟来。攀藤附葛君须记,万载梅关著劫灰。”
根据“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跑不赢就躲”的原则,红军游击队采取“神出鬼没、出敌不意、麻雀战法、老鹰抓鸡”等灵活机动的战术,巧妙地打击国民党军。行军中,他们弹药困难,最好的情况下,一个士兵只有20发子弹,在没有把握能换回几发子弹的情况下,从来不放一枪。
红军游击队在行军途中不忘加强政治思想教育。由于常年在赣南深山老林里活动,不少人很不习惯。尤其是中央机关留下的同志,原本生活丰富多彩,此时便觉枯燥乏味,于是逐渐出现了一点儿“牢骚”和“怪话”。项英的组织纪律观念很强,听到后非常生气,认为这是不信任党的“歪风邪气”,主张批判。陈毅则不赞成,认为“独坐空山”,偶尔讲讲“怪话”也是消遣。当然,陈毅不是放任大家讲“怪话”,而是主张用灵活的思想工作来引导和提高大家的认识。每到一处,他都给大家讲形势,讲矛盾,讲进山搭棚子住的必要性和优越性,讲我、蒋、日斗争的发展和光明前途。他从不枯燥地说教,有时组织大家学习他从中央根据地带来的《列宁主义问题》等书籍,有时结合《春秋》《左传》《三国演义》等历史故事来讲,不仅引人入胜,而且发人深省。
在陈毅的带领下,红军游击队的生活既紧张又愉快,只要情况允许,大家就哼起歌来。杨尚奎回忆道:“除了少数中央革命根据地来的同志唱兴国山歌,主要是唱本地山歌,很多人唱采茶戏里的爬山调是非常出色的。而大家经常唱的是《十二月革命歌》,我还记得其中一些词句:正月革命是新年,无产阶级笑连連。好比笼中放鸟子,脱了笼背出头天。”
项英、陈毅编写了《红军战士识字课本》等小册子,在油山的上乐塔接头处印刷、交接或转发。在赣粤边特委和红军游击队行军的过程中,上乐塔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转移时就将枪支弹药、文件和油印器材藏在塔壁内或埋在塔下。
除了同敌人斗争外,行军途中,红军游击队还要同森林里的野兽斗争。有一次,南康县贤女埠区区委书记李承丰生病了,赣粤边特委书记刘新潮(刘建华)带着游击队的陈医生和通讯员从上乐出发,去给李承丰看病。当他们三人走到茶园凹的时候,陈医生去小便,刘新潮边走边等,过一会儿不见人,便回去找,竟发现陈医生被一只老虎吃掉了。刘新潮说:“陈医生之死,是游击战争中第一次发生这类令人痛心的事情。”
药品短缺,土法医治伤病
中央红军主力撤出根据地时,留下了许多伤病员。由于红军总医院已经撤销,中央军区成立了卫生部,王立中任部长兼政委。当时,6000多名伤员分散在于都、瑞金、宁都、石城、宁化、长汀和后来成立的瑞西等县的红军医院里。这些医院大都设在山区的民房、祠堂中。陈毅在第五次反“围剿”时大腿负伤,他坐着担架来到各医院,和相关负责同志一起,陆续动员疏散了4000多人。
1934年12月底至1935年1月初,国民党军开始分区“进剿”,于是党组织决定把所有重伤员分散到老百姓家中休养、隐蔽,轻伤员则动员归队。时任中央军区卫生部政治部主任的张凯回忆道:“我们将安置到老百姓家中的伤病员分成若干小组,每个小组都派有医护人员,他们也在老百姓的家中。同时,发给每个伤病员三个月的钱、粮和一部分常用药品”。
南方游击战争时期,药品极其短缺。陈毅伤口时常复发,也只能主要靠草药治疗。当时,若有一盒万金油,就算是“万灵药膏”了,不管什么病都用它抹一下,伤口化脓也用万金油抹一下。有一次,陈毅的伤口肿得很厉害,他就把大腿绑在树上,叫人使劲挤,挤出了血水,扯些白布条抹上万金油,用竹签子一点一点塞入伤口,旁边的人都不敢看,他却谈笑自若。
因为缺医少药,只有到大山里去挖树根、采草药,摸索着用“土办法”治疗。1936年6月,陈毅腿伤再次复发,陈丕显把他安置在前文提过的周篮家。35年后,周篮回忆道:那时,“进坑、出坑的人都要盘查,很难到外面买到什么好药,只好用土办法采草药给他治疗。”周篮采来一些辣蓼草和狗贴耳,辣蓼草加盐熬煮,用药水热气熏伤口,狗贴耳则和从田埂上挖回的蚂蚁窝一起捣烂,制成药饼,敷在伤口上。
药品的补给,有时靠袭击军用汽车。虽然公路上到处是堡垒,然而堡垒之间总有空隙,先把情报搞清楚,再进行突然袭击,是可以得手的。1935年9月7日,曾彪(时任油山游击队大队长)率领油山游击队在雄庾公路上一下就截获了三辆国民党军用汽车,缴获大量的弹药和药品。
赣粤边三年游击战,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生存条件异常艰苦,斗争环境无比恶劣。陈毅常对游击队员说:“我们的全部地盘,就是这么几个‘岛子,但是我们有着浩瀚的海洋作依托,那便是广大的人民群众。”赣粤边的游击战牵制了大量国民党部队,有力掩护和策应了主力红军和中央领导机关的战略转移;同时,保存了革命力量,坚持了游击根据地,这些根据地日后成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在南方的战略支点。对此,毛泽东给予高度评价: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和南方游击区“是我们和国民党十年血战的结果的一部分,是抗日民族革命战争在南方各省的战略支点”。(编辑 王兵)
作者:南昌八一起义纪念馆
党办副主任,馆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