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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临沂方言对英语语音习得的影响及对策研究

2018-01-04肖婉莹

临沂大学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辅音元音临沂

肖婉莹

(复旦大学 中文系,上海200433)

山东临沂方言对英语语音习得的影响及对策研究

肖婉莹

(复旦大学 中文系,上海200433)

山东临沂方言地处胶辽官话与中原官话的交界地带,又位于东潍、西鲁两片的过渡区域,具有较为复杂的语音特点。临沂方言的发音与普通话和英语的发音既有共性,又有差异性。前人的研究中大多探讨了临沂方言语音对于英语语音学习的负迁移,对正迁移较少涉及。研究主要按照迁移理论的理论框架,运用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分析了临沂方言语音对于英语语音学习的负迁移和正迁移影响。临沂方言中存在而普通话中不存在的音位,如齿清擦音/θ/和/ð/,齿龈后清音/ʧ/、/ʃ/以及唇齿浊擦音/v/等,如果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能把非母语的这几个音分别纳入临沂方言的音位范畴,则可以帮助正确习得相应的音位,从而促进英语语音的习得。

临沂方言;语音;迁移;语言习得

一、引言

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语音系统,第一语言(first language)通常指一个人出生以后最先接触并获得的语言,一般也是母语(mother tongue),之后学习和使用的语言则被称为第二语言(second language)。以汉语为母语的学习者学习英语时,由于语音特征和发音规律的不同,受到母语的影响,往往会带有不同程度的口音。而这种母语/第一语言对第二语言的影响,便是语言的迁移。

迁移理论最初来源于心理学,指先前学习的知识或技能对后来学习的知识或技能所产生的影响。1957年,美国语言学家Lado指出,在外语学习环境中,学习者广泛依赖已经掌握的母语,倾向于将母语的语言形式、意义和与母语相联系的文化迁移到外语学习中来。[1]之后,他提出对比分析假说(contrastive analysis hypothesis),即“将学习者的母语与目标语进行各方面的比较分析,找出两者的差异,解释或预测外语学习中已经或将要出现的困难与错误,并以此指导教材的编写和教学活动。”随着研究的深入,Odlin(1989)对语言迁移作出了以下定义:“目标语和其他任何已经习得的(或者没有完全习得的)语言之间的共性和差异所造成的影响”[2]。Rod Ellis在《第二语言习得概论》中指出,第二语言习得中第一语言的影响是负面的,这一点是公认的。就是说,第一语言阻碍或干扰了第二语言学习以致第一语言的特征被迁移到了第二语言中。事实上,第二语言习得的过程常常被认为是克服第一语言影响的过程,是逐渐地用目的语特征替代那些侵入到第二语言的第一语言特征的过程,因而也是逐渐地近似本族语者话语的过程。之后,他在 《第二语言习得研究》(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中将母语迁移归纳为负迁移(Error or Negative transfer)、正迁移(Facilitation or Positive transfer)、回避(Avoidance)和过度使用(Over-use)四个方面。其中,正迁移指由于母语和目的语的语言规则的相似性,学习者可以将母语的规则迁移到目的语的学习中去,从而促进目的语的学习;而负迁移指由于母语和目的语语言规则的差异性,母语的迁移会对目的语的学习形成干扰,阻碍目的语的学习。[3]

由于汉语和英语分属不同的语系,各种语言要素,包括语音、词汇和语法的差异性较大。而汉语中的各大方言又千差万别,与普通话既有共性,又有差异性。《礼记·王制》中说:“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李如龙(2001)也指出,方言作为民族语言的分支,它和民族共同语之间必定是一种同中有异、异中有同,相互对立又相互补充的共存互动的关系。[4]在这些差异中,语音差异是极为重要并且最容易感知到的,因此,对方言区英语学习者学习英语语音的规律和特点的研究就十分有必要,本文主要针对临沂方言对英语语音学习的迁移进行考察。

二、临沂方言概况及特点

(一)临沂方言概况

临沂市位于山东省的东南部,东临黄海,是山东面积最大的市,其辖区包括三个区,即兰山、河东、罗庄以及九个县,包括临沭、莒南、沂南、沂水、蒙阴、平邑、费县、兰陵、郯城。临沂方言处于胶辽官话方言和中原官话方言的交界地带,方言内部的地域差异比较大。钱曾怡(1985)根据古知庄章三组字今声母的异同,把山东方言分为东西两个区。从北部莱州湾南岸向南画一弧线,东区包括四十个县市,西区包括七十个县市。根据东西两区的内部差别,把东区分成东莱和东潍两片,把西区分成西齐和西鲁两片。[5]如表1所示:

根据分区,临沂、郯城、兰陵、费县属于西鲁片,而莒南、沂水、沂南等属于东潍片。马静(2003)在《临沂方言志》中指出,临沂方言具有官话方言的一些共同特点,如中古全浊声母今读清声母,没有塞音韵尾,全浊上声归去声等,但由于临沂方言区在山东方言分区中横跨东西两区,处于东潍、西鲁两片的过渡区域,就整个官话方言来讲处于胶辽官话与中原官话交界地带,特殊的地理位置使临沂方言呈现出较为复杂的语音特点。[6]如普通话舌尖音/ts/、/tsh/、/s/在莒南、沂水等临沂方言中多发为/tθ/、/tθh/、/θ/。在普通话中自成音节的合口呼零声母音节,在临沂方言中的读音往往前面带有齿唇浊擦音辅音声母/v/。另外,临沂方言最为突出的语音特征是鼻化现象,前鼻辅音韵母多读成鼻化元音韵母。普通话ai(uai)、au(iau)等复合元音韵母在临沂方言中的动程不明显等,这些特点会在英语语音的学习中产生迁移作用,是影响语音正确习得的重要因素。

表1:山东方言分区(据钱曾怡,1985)

(二)临沂方言的特点

由于所处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临沂方言的地域差异较大,据马静(2003)《临沂方言志》,临沂市政府所在地的兰山音系如下:

表2:临沂方言声母表(据马静,2003)

1.声母 25个。

临沂方言声母和普通话相比,有如下特点:

(1)中古精、见两组声母在临沂方言的兰山、河东、罗庄、临沭、莒南、沂南、沂水和兰陵、郯城等地并不同音,尖团有别。

(2)普通话舌尖音/ts/、/tsh/、/s/在莒南、沂水等方言中多发为/tθ/、/tθh/、/θ/。

(3)普通话自成音节的合口呼零声母音节,在临沂方言中往往带有齿唇浊擦辅音声母/v/。

表3:临沂方言韵母表(据马静,2003)

(4)/tʂ/、/tʂh/、/ʂ/舌 位 靠 前 , 接近/tʃ/、/tʃh/、/ʃ/。

2.韵母37个。

临沂方言韵母和普通话相比,有如下特点:

(1)复合元音韵母动程不明显,多发成单元音,如,普通话的ai、ao 在临沂方言中读作/ε/、/ɔ/等。

(2)鼻音韵尾不切实,多发为鼻化元音韵母,普通话 an、ian、uan、üan 和 en、in、uen、ün 两组前鼻辅尾韵母,临沂方言读成鼻化元音韵母。

3.声调4个。

阴平214 诗高识七日麦

阳平53 时才人龙石白

上声55 使手五老

去声312 是父试正事共用帽

三、临沂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习得的负迁移

由于临沂方言语音和英语语音在语音系统和发音规律的差异性,以临沂方言为母语的学习者在学习英语时会把母语的语音规则用于英语上,从而产生负迁移,对目的语的学习产生干扰。Odlin将负迁移分为四类,包括“过少运用”“过度运用”“运用错误”和“误解”等。其中,“运用错误”又包括“替代”“仿造”和“结构修改”。在临沂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学习的负迁移中,出现较多的是“替代”,即用母语替代目的语中的某些语言要素,如用/ε/(/iε/)替代英语的/ai/。另外,“仿造”出现的也比较多,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由于受到汉语和临沂方言的音节结构特点的影响,在发音时往往会在英语的辅音音尾上增加一个元音,如stop读为 *[stɔpu]。

图1:受临沂方言影响的英语heed[hid]的语图

为了更好地分析临沂方言区发音人的英语语音,笔者选择了一名临沂方言区发音人和一名英语母语者发音人作为发音人对象。临沂方言区发音人,男,28岁,山东临沂人,研究生学历,从小在临沂出生并长大,母语为临沂方言。英语母语者发音人AB,男,24岁,本科学历,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市人,从小在美国出生并长大,母语为英语。录音是在复旦大学中文系语音实验室,实验设备为一台安装了Cooledit Pro的联想笔记本电脑一台,使用了外置声卡以及电容麦克风,所采的单声道数字语音信号的采样频率为44100HZ,采样精度为浮点32位,录音所得数据采用praat软件进行观察和数据提取。元音的数据采用南开大学开发的电脑语音分析系统“桌上语音工作室”(Mini-speech-Lab)进行实验测算和统计作图。

在英语语音的学习中,分为音段音位和超音段音位。音段音位如元音、辅音、元音与辅音、辅音与辅音在词中的组合等。超音段音位包括重音、节奏、时长、语调等。下面将从音段层面和非音段层面的角度探讨临沂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习得的负迁移。

(一)音段音位

英语语音中的音段音位包括元音和辅音等,元音是指气流从肺部发出,通过口腔时没有受到阻碍的音。元音的音色主要由发音时口腔开口度的大小、舌位的前后以及唇形的圆展决定。元音又包括单元音和双元音,前者如/a/、/i/、/u/,后者如/ai/、/au/等。在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习得英语元音时,会受汉语音节结构的影响产生增音。单元音发音时,舌位的高低和舌位的前后也受到临沂方言的影响产生负迁移。在发双元音时,发音受临沂方言的影响,舌位和开口度不够准确,也没有明显的动程。另外,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发音时鼻音韵尾并没有明显、切实的发音过程,所以多发为鼻化元音。

辅音是指气流从肺部发出,通过口腔时受到不同部位的阻碍的发音。辅音的发音主要受到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的影响。其中,发音时声带振动的辅音称为浊音,声带不振动的辅音称为清音。在汉语普通话和临沂方言中,一般没有清音和浊音的对立,而英语的辅音有清音和浊音两类,所以,清、浊的对立,如 pad、bad也是英语语音习得的难点。

1.增音。

汉语和英语音节结构是不同的,英语的辅音可以两个或者两个以上连在一起形成辅音丛,既可以出现在音节中间,也可以出现在音节末尾,而汉语包括临沂方言中出现在音节首的声母和出现在音节尾的韵母都只有单一的辅音,并且每个辅音后都紧跟着一个元音。受汉语和临沂方言的音节结构和发音方式负迁移影响,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往往会对语音进行“仿造”,在辅音结尾的音节中添加增音,包括后、高、圆唇元音/u/,央、中、不圆唇元音/ə/,舌尖前元音/ɿ/和舌尖后元音/ʅ/等。

如图1所示,受普通话和临沂方言音节结构的影响,在音节的末尾不能为辅音结尾,所以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发heed[hid]时习惯在辅音的音尾增加一个元音/ə/。孔见(2005)[7]指出,/u/的增音主要出现在双唇音(bilabial)/p/、/b/、/m/及唇齿音(dental)/f/、/v/等音为结尾的单词中,如:stop、job 等。 /ə/音主要出现在齿龈音(alveolar)/t/、/d/及软腭音(velar)/k/、/g/结尾的单词中。 如:that、word。 /ɿ/音主要出现在齿龈音(alveolar)/s/、/z/及齿音(dental)/θ/、/ð/为结尾的单词中。如:nice、size等。音节结尾处增加/ʅ/音。主要出现在齿龈硬腭音(alveolo-palatal)/ʧ/、/ʤ/、/ʃ/、/ʒ/为结尾的单词中。 如:page、lunch 等。

增音这一现象不仅在临沂方言,在其他方言区也普遍存在。范烨(2008)[8]利用优选论和感知图理论分析了二语韵尾辅音群中的增音现象,认为原因是某些在母语(北京话)语法中排列位置很高即非常重要的标记制约未能降到与目的语(英语)语法一致的位置上;增音的方式(添加什么元音以及添加在哪个位置)则同由感知图确立的一系列忠实制约密切相关,即学生们倾向于选择在听觉上较不易被察觉的增音方式,如插入一个在听感较弱、容易与其环境融为一体的中元音/ə/。

因此,在教学中,教师应强调汉语和英语音节结构的不同,指出并分析增音的语音偏误,从而避免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英语语音习得时母语规则的负迁移。

2.元音开口度和动程受影响。

受临沂方言和普通话的影响,学习者在习得英语元音时,舌位的高低、前后以及唇形的圆展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英语单元音/i/和/I/以及/u/和/ʊ/,不仅在音长上有区别,在舌位的高低上/I/和/u/也略低于/i/和/u/。而临沂方言区的发音人只区分了音长和音强,在发/i/和/u/时,音长较长,音强也较强。而发/I/和/ʊ/时,并没有发生舌位的高低的变化,只是发音时略短、略轻,发音人并没有建立起/i/和/I/以及/u/和/ʊ/音位的对应关系,并不能很好地区分两者发音时舌位的高低情况。

从图2图3英语母语者和临沂方言区学习者元音/i/和/I/的发音来看,临沂方言区学习者未能正确习得/i/和/I/的发音。发音时,舌位的高低和F1成反比,舌位越高,F1越低;舌位越低,F2越高。而舌位的前后和F2成正比,舌位越前,F2越高,舌位越后,F2越低。英语母语者元音/i/的F1较低,F2较高。所以英语母语者在发音时/i/的舌位高于/I/,并且较/I/更为靠前。而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将/i/和/I/的发音混淆,两者的声学元音图有所重合,并且由于过分强调/I/的音长较短,反而使/I/的F1略低于/i/,发音时舌位过高,从而产生偏误。

图2:英语母语者元音/i/和/I/的声学元音图

图3:临沂方言区学习者元音/i/和/I/的声学元音图

英语单元音/ε/为前半低不圆唇元音,而/æ/虽然也是不圆唇元音,但是在发音时,开口度比/ε/要大,舌位要低于/ε/。 而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习得/ε/和/æ/这两个音位时,由于母语音位系统中只有/ε/音位,而不存在这两个音位的对立,所以很难区分并习得,直接把/æ/纳入到母语的/ε/音位中。

而在发英语单元音/ʌ/时,由于受临沂方言和普通话/a/发音的影响,发音偏前、偏低,舌位低于同部位的后半低圆唇元音/ɔ/,在舌位的高低和前后域都有别于母语者的发音。

另外,在发卷舌元音/■/时,受临沂方言/ə/的影响,卷舌动作不够到位。而发非卷舌元音/ɔ/的时候,又加上了卷舌动作。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模仿美式英语中的卷舌音时将规则过度泛化。受到临沂方言中儿化音的影响,把不该发卷舌音的也发成了卷舌音,如hawed[hɔ:d],发成[hɔ:rd],从而无法正确掌握卷舌元音的发音。

普通话ai(uai)、ao(iao)等复合元音韵母在临沂方言中开口度较小,舌位较高,并且舌位的动程不明显,一般记为 ε(iε)、ɔ(iɔ),如“盖、怪、高、交”等。这一发音特点在英语中产生了负迁移。英语中的双元音的发音特点是各成分的音强、音长和清晰度是不一样的,在/ai/的发音里,/a/的发音较长并且清晰饱满,而/i/的发音较短、较弱。另外,英语双元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发音特点就是滑动,从第一个元音到第二个元音有由强及弱的滑动。而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受母语的影响,在发/ai/时发音不准确。 如 like读为[liεk],white读为[wiεt]。

3.鼻化特征明显。

图4:受临沂方言影响的英语ban[bæn]的语图

临沂方言最为突出的语音特征是鼻化现象,普通话 an、ian、uan、yan和 en、in、uen、ün两组前鼻辅尾韵母,临沂方言读成鼻化元音韵母,如“安、烟、弯、冤、恩、音、温、晕”等。发音时,软腭下垂,鼻腔通路打开,声音不但从口腔出去,也从鼻腔出去,形成两个共鸣腔,使元音音色带上鼻音色彩。这一鼻化特点反映在英语语音的学习中,便产生了将英语的鼻韵尾读为鼻化元音的偏误,如ban,pan等单词的鼻化。

从图4中可以看出,临沂方言影响下的ban[bæn]有明显的鼻化段和反共振锋。而鼻音音段之前有一段较为明显的共振峰的弱化段,即鼻化元音段。由于鼻化元音负迁移到英语的作用,临沂方言的韵尾并没有明显、切实的发音过程,在发音时,软腭习惯性下垂,鼻腔和口腔通路同时打开,将元音段进行鼻化,导致发音时鼻化色彩浓厚,方言口音较重。这也是导致临沂方言鼻化音突出的重要原因。

这一特点也负迁移到了英语语音中,如bank,pen的发音有着较强的鼻化特点。纠正的方法是在教学中对鼻音韵尾尤其是前鼻音韵尾进行强调,注意发元音时,可人为将鼻腔通路关闭(如捏住鼻子),发完鼻音韵尾n以后,将舌尖抵住上齿龈,对鼻音韵尾的发音进行适当延长和夸张。

此外,普通话的in韵母,临沂的沂水、沂南、费县等地除零声母以外的一部分字读开口呼 en或者鼻化元音。如宾、贫、民、林、进、亲、心、音。如 bean[bin]读为[ben],pin[pin]读为[pen],minster[minstɚ]读为[menstɚ]等。

(二)超音段音位

英语语音中的超音段音位包括重音、节奏、时长、语调等。临沂方言区的发音人在发重音的时候,无法正确区分轻重音的发音。在节奏的习得上,词重音和句重音无法正确把握,意群的切分、停顿、连读有较大的问题。另外,受临沂方言和普通话声调和语调负迁移的影响,发音时语调起伏变化小,多使用降调。

1.重音不准确。

在英语发音中,重音可以区别意义。如present作动词“赠送”时读[prI'zεnt],作名词“礼物”解时读['prεzənt]。其中,双音节词中有一个重读音节(Stressed Syllable),发音时音长较长,并且较为响亮。除了重读音节外,还有的双音节词有两个并列的重音(Even Stress),如downstairs['daʊn'stεrz],inside['InsaId]等。 有的分主重音(Primary Stress)和次重音(Secondary Stress)等,如 exhibition[,εksI'bIʃən],invitation[,InvI'teIʃn]等。 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习得重音时,无法区分轻音和重音,由于英语重音可以区分意义,所以这是临沂方言区学习者英语习得的重点和难点。

2.节奏不明确。

英语的节奏模式是以重音为节拍,在计算节拍时以重音为主,并且每两个重音之间的时长大致相等。重读音节之间的音素的数量并不影响时长,所以每个音素的时长不会完全相等,节奏呈现出轻重音的交替模式。与之相比,汉语的节奏模式是等时长的,是以音节为单位来作为节拍,每个音节的时长大致相等。

受到临沂方言和普通话节奏的影响,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英语句子节奏的习得上,每个音节发音时给予相同的时长,重音远远多于轻音;在朗读句子时,句重音过多,甚至重读该句子中所有的单词;在语篇中也不注重意群的切分,对于停顿和连读也没有较好的习得。例如:

"My love for you/will always grow/with every passing year."//She knew/this was the last time that/the roses would appear.//

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阅读时,对于意群的分割为:

"My love/for you will/always grow with every/passing year."//She knew this/was the last time that/the roses would/appear.//

3.语调起伏变化小。

英语是语调语言,有平调、升调和降调三大基本调式。而汉语是声调语言,包括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四个调类,和英语相比,语调并无明显的高低起伏变化。而临沂方言阴平的调值为214,阳平的调值为53,上声的调值为55,去声的调值为312,和普通话相比,曲折调如降升调较多,但是升调和高降调较少,调型更为简单,声调的曲折变化也比较少。

因此,临沂方言区的学习者在习得英语语调时,往往多用低降调,语调较为平淡,缺少高低起伏的变化,不利于听者对主要信息的感知,影响英语发音的可懂度,听起来像是在读英语,而不是在进行语言交际。不管是一般疑问句,反义疑问句还是陈述句,学习者一般都习惯用全降调来表达。情感语调,如表达高兴、忧伤、愤怒等的升调、降调、升降调和降升调等,学习者也一般都以降调收尾。

四、临沂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学习的正迁移

对于临沂方言和英语语音差异性带来的负迁移的研究有很多,然而对于临沂方言语音对英语语音学习的正迁移的研究却较少涉及。俞理明(2004)指出,在对待母语影响的问题上,我们既要充分认识到母语与目标语的差异造成的负面影响,又要看到母语与目标语的共性的正面影响。[9]由于临沂方言语音系统和音节结构不同于普通话,而与英语语音结构上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和对应性,所以在英语语音学习中可以促进母语对于英语发音的正迁移,从而促进目的语的学习。

(一)齿清擦音/θ/

普通话舌尖音/ts/、/tsh/、/s/在临沂方言中多发为/tθ/、/tθh/、/θ/,以莒南、沂水、沂南、蒙阴等县为主,如增、租、仓、粗、三、苏。 另外,临沂方言分尖团音,普通话舌面前音/tɕ/、/tɕh/、/ɕ/声母的字,临沭方言中,把“精秋修”/tθ/、/tθh/、/θ/,“经丘休”读作舌面前音/tɕ/、/tɕh/、/ɕ/。尹平(2007)[10]认为,这种发音会迁移到英语中,用舌尖外伸的齿间音代替英语中的齿龈擦音/z/、/s/,如 zinc[ziŋk]发成[θiŋk],sin[sin]发成[θin],boys[bɔiz]发成[bɔiθ]等。但由于普通话中有与之对应的辅音声母/s/和/z/,所以产生负迁移误读为/θ/的可能性较小。相反,由于普通话中不存在与/θ/相对应的音,学习者对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缺少了解,所以英语的/θ/对以汉语为母语背景的学习者来说是一大难点。而临沂方言中存在/θ/的音,无疑是临沂方言母语者学习英语的一大优势。在英语教学中可以对学习者予以正确引导,采用带音法进行音素教学,先发“增、租、仓、粗、三、苏”等让学生对/tθ/、/tθh/、/θ/的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有所了解,之后学习擦音/θ/,使母语中的语音对目的语产生正迁移,从而正确学习/θ/。而同部位的浊音/ð/可以引导学生声带产生振动发声。

在戴妍(2013)[11]年的调查中,在英语辅音的发音中,除一位发音人将/θ/、/ð/与/s/、/z/混同外,包括胶辽官话东区东潍片和中原官话西区西鲁片的多数人掌握较好。对于原因的分析,她认为是老师多年来一向强调的结果。但是从迁移的角度来说,可以看作学习者对于语音的正迁移,这也证明了正迁移对于第二语言学习的促进作用。

(二)齿龈后清音/ʧ/、/ʧh/、/ʃ/

莒南、沂南等地将普通话的/tʂ/、/tʂh/、/ʂ/读成两套;把“知昌声”读成舌叶音/ʧ/、/ʧh/、/ʃ/,“支虫生”读成/tʂ/、/tʂh/、/ʂ/。前者出现了舌叶音/ʧ/和/ʃ/,这也是母语为汉语者英语学习的难点。可以结合临沂方言“知”的发音/ʧ/学习英语的/ʧ/,如 China[['tʃaInə],cheese[tʃiz]。同时,结合方言“声”的发音学习英语的/ʃ/,如 shoe[ʃu],she[ʃi]等。 同部位的浊音/ʒ/也可以通过引导使其声带振动发声。

这一观点在戴妍的调查中也得到了证实。由于胶辽官话东莱片方言中存在声母/ʃ/,所以发音人的发音较为标准,而其余发音人将其与/ʂ/或者/s/混同,说明母语对于第二语言学习的正迁移作用。

(三)唇齿浊擦音/v/

普通话中自成音节的合口呼零声母音节,在临沂方言中的读音往往前面带有齿唇浊擦音辅音声母/v/。尹平认为这会导致负迁移,以半元音/w/开头的合口呼零声母音节,在音节的开始,嘴唇应该是圆的,而在临沂方言中往往发成唇齿浊擦音/v/。相应地,在学习英语齿龈无擦通音/w/时,也读成/v/。如把 will[will]读成[vil],wind[wind]读成[vind]等。而孔见指出,汉语没有与清辅音/f/相对应的/v/音,因此英语中浊辅音/v/的发音应特别加以训练。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由于临沂方言中存在这一浊辅音/v/,正确的学习和引导会使学习者正确学习英语中/v/的发音部位和发音方法。而戴妍的调查表明,尽管临沂方言中存在唇齿浊擦音/v/,在英语发音中偏误率还是很高。这也说明,临沂方言中的/v/并没有进行正迁移,需要对学习者进行引导,将两种发音进行对比分析,从而促进对/v/的正迁移。

(四)软腭浊鼻音/ŋ/

舌根音/ŋ/在临沂方言中很有特色,普通话除了/ər/音节外的开口呼零声母音节,如“爱[ai]、袄[au]”在临沂方言的西齐片的各方言区中读为“爱[ŋε]、袄[ŋɔ]”,所以在 ring,singing 和hang的发音中有着极大的优势,临沂方言区的英语学习者对于后鼻音发音较为标准。

五、结语

山东临沂方言语音与普通话和英语语音既有共性,又有差异性。对母语为临沂方言的第二语言学习者来说,通过利用临沂方言和英语的语音音节结构及发音特征的相似性进行正迁移,如齿清擦音/θ/和/ð/,齿龈后清音/ʧ/、/ʃ/以及唇齿浊擦音/v/等,可以拉近母语和目的语的距离,降低对目的语的陌生感,减少学习的心理压力,突破对英语语音的刻板印象,从而对目的语的学习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同时应注意避免临沂方言对英语语音学习的负迁移,将容易产生负迁移的语音作为重点进行操练,从而有针对性地提高目的语语音的学习。

在以后的研究中,可以进一步采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选取大样本数据,分析临沂方言区发音人的元音格局、辅音格局、声调格局以及语调格局等,并进一步考察性别、年龄、职业等因素对于英语语音习得的影响,从而对临沂方言区学习者习得英语发音时的重点和难点有更为科学和直观的把握,进而改善临沂方言区学习者的英语语音面貌。

(本文承蒙导师陈忠敏先生指导,在此谨致诚挚谢意。文章初稿曾参与第十二届全国语音学学术会议(PCC2016),此次作了较大修改,感谢各位与会专家的指正,一并致谢。)

[1]Lado,R.Linguistics Across Cultures[M].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57.

[2]Odlin,T.Language Transfer[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9.

[3]Rod Ellis.The Study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

[4]李如龙.汉语方言的比较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34.

[5]钱曾怡,高文达,张志静.山东方言的分区[J].方言,1985,(4):243-256.

[6]马静,吴永焕.临沂方言志[M].济南:齐鲁书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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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Influence of Linyi Dialect on English Phonetics Learning and Countermeasures

XIAO Wan-ying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3,China)

Linyi dialect exists in border regions between Jiao Liao Mandarin and Zhong Yuan Mandarin,and the transition region between Dongwei Area and Xilu Area,which has very complex phonetic characteristics.Linyi dialect is different from Mandarin and English,but they also have something in common.In previous studies,negative transfer is discussed in detail,but few focus on positive transfer.Based on transfer theory,the negative and positive transfer of Linyi Dialect to the acquisition of English will be analyzed with the method of experimental phonetics.There are some phonemes that exist in Linyi dialect but not in Mandarin,such as tooth fricative,gingiva resonant notes,and labiodental fricative/v/.If people from Linyi dialect area can fit these phonemes into their mother tongue,then they may acquire these phonemes successfully.

Linyi dialect;phonetics;transfer;language acquisition

曲筱鸥

H319

A

1009-6051(2017)06-0066-12

10.13950/j.cnki.jlu.2017.06.008

2017-10-29

肖婉莹(1990—),女,山东临沂人,复旦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实验语音学和第二语言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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