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里给你写信
2018-01-02燕子昂
燕子昂
往事依稀浑似梦,都随风雨到心头。
现在是凌晨一点。我刚刚读完了季老先生的《月是故乡明》,飘飘然又惦念起你。在我心里,故乡这个词是同你紧挨在一起的,难以分离。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同学渐渐遍布全省,学校一放长假他们便拖着行李箱奔往汽车站。然而每每注视着一个个归心似箭的身影,我都难免思念起你。想来我已很久没回过那个装载着童年记忆的小村子。奶奶去世不久,爷爷便被从那里接了出来,于是后来的每次过年回乡,我们都再没能去到有你的地方。其实我也不敢确定你是否还住在彼地,仔细想想,与你分别了已有十年。
但,我也没有刻意去想你。只是像现在这样的场景——窗外是被雨水打濕的树梢,湿润的空气,如你眼眸般乌漆的夜色,我对你的思念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夜阑静,问共鸣之人身在何处?
你爱听雨,这点我最清楚。无数个雨脚如麻的夜晚,我从睡熟的奶奶身旁爬起。猫着身子去开门,你总撑了把大伞在外面等我。“你真的,一下雨就睡不着吗?”“对啦对啦,每次你都问,我们快走吧。”一直以来我都这么唬你,实际上我只是想在你为我奉献那么多的同时,我也能为你做点什么。例如,不让你在凄清的雨夜独自一人。
想来依然觉得惭愧,在最开始的时候,真正独身的那个人从来是我。毕竟内敛的深情,掌握太好的分寸,在旁人看来都是深不可测的冷漠吧。然自从你和我这个城市里来的空降兵玩到一起之后,围在你身旁的人便开始逐个走远。时至今日,我早已忘却那间学堂坐落于哪片田垄之上,那些固守己见的孩子们是如何看待我,又有多少个课间我假装趴在桌子上休息,任由眼泪静静地淌。
大概真的就如白岩松说的那样,人们声称最美好的岁月其实都是最痛苦的,只是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才那么幸福。我所牢记住的,是你牵牛驮我去上学的每个宁静清晨。诶,你可还记得,有一次那头牛在途中一处小谭突然停下,任你怎么拉它也不动。过了好半天,只听闻一声巨响,新鲜的牛粪扑通扑通地滚入潭水。为此我们从清晨笑到傍晚,乡间的小路可以是每个人独占的天地,那么放声那么坦荡的大笑,自离开你以后我就再没拥有过了。
我所不愿忘记的,是形单影只时你恰到好处的陪伴,是每次泪如雨下之后,抬头总能看见桌角叠放整齐的一沓纸巾。也是在认识你以后我才懂得,有时要有多刻意,才能装作是恰好。我曾以为人本就自私,每个人在为他人做了什么的时候,总是希望他人能够看到的。然你啊,我知道的,向来都是例外。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我知道,所谓最好的时光,不只是指美好的时光,而是不能再发生的时光,只能用记忆召唤回来的时光。但我也相信,我们生命中那些至关重要的人,将始终守在我们身旁,与我们共度最平凡的时刻。
雨渐停了,已是凌晨两点半,我就写到这吧,你给我回信,我们再聊啊。
晚安。在重逢的那天来临前,请我们都要,好生保重。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1608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