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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五帝本纪》主旨隐喻论

2018-01-02王炳社

理论导刊 2017年12期
关键词:司马迁

摘要:《史记·五帝本纪》充分体现了司马迁的主旨隐喻观。《五帝本纪》的主旨隐喻主要表现为“德”和“礼”两个方面。为达此目的,司马迁专门采取了叙述和描写的方式,而非历史学著作常用的记事方式,这可以说是司马迁的一大发明。对五帝的描述,司马迁突出了其“德”与“礼”两个方面,从而形成了五帝立天下的隐喻。

关键词:司马迁;《五帝本纪》;德;礼

中图分类号:K204.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17)12-0114-05

基金项目: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音乐隐喻史研究”(2015J025);2016年度渭南师范学院人文社科类重点科学研究项目“《史记》隐喻艺术思维研究”(16SKZD01)。

作者简介:王炳社(1960-),男,陕西大荔人,渭南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渭华学者,渭南师范学院中国司马迁与史记研究院副院长,全国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获得者,研究方向:艺术隐喻。史圣司马迁的《史记》,共分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六十九《列传》、一《自序》,从其结构规模不难看出,以《本纪》《列传》居多,这说明《史记》是一部以叙事为主的著作,而非以记事为主的著作,其文学色彩更为浓郁。《史记》既为“记”,但却以“叙”为主,这其中当然有隐情,它反映了司马迁的政治倾向性和偏重历史评价的史学观。从思维方式来看,司马迁采用的是隐喻式思维。大的且不说,本文单就《史记·五帝本纪》之主旨隐喻做一初步探讨,以求教于方家。

(一)

和其他科学一样,历史学概念的形成“在本质上是隐喻的”。[1]123“赋予过去以意义”,[1]123这是历史学家的责任和义务。因此,司马迁在撰写《史记》的时候,给我们设立了一个个特殊的“语义场”,从而形成了其内在严密的秩序,而构成这个严密秩序的根本就在于司马迁对《史记》的“隐喻性构造”。[2]24这一种构造,往往就是对先前或已有秩序的“破坏”。正是这样一种“破坏”,实现了对历史的重新描述,而这重新描述就具有了启发人思想的功能。其實,重构就是“偏离”,而对已有或固有事件的隐喻式描述,实际上就是某种“偏离”,或者说是新的秩序的建立。因为描述本身已经渗进了描述者的某种“意向”,所以让人们感受到了历史的“新颖”,而在这“新颖”之下人们不得不思考问题的“本质”所在,而这问题的“本质”正是描述者想要达到的目的,这目的正是文本的主旨所在,就《史记·五帝本纪》而言,那就是“德”和“礼”。“德”和“礼”是人的内在灵魂与外在行为的一体两面。“德”即道德,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其内涵很丰富,包括了人所有优秀或正面的东西。按照孟子的说法,人的道德观念包括仁、义、礼、智“四端”或“四性”,即人的四种情感,包括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它们是人的内在本性。[3]67“礼”即礼节和仪式,是人们社交和生活中约定俗成的行为规范,是人最起码的道德规范。《礼记》云:“礼必本于天,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4]289也就是说,礼一定要根据天,效法地,与鬼神并列。礼在人事上也叫做义,具体表现为财货、精力、辞让、饮食、冠婚、丧祭、射乡、朝聘等项礼仪。所以《礼记》认为,礼仪是做人的头等大事。“故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修睦而固人之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也;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4]304礼义做的好,就会社会和谐、国泰民安。

《五帝本纪》多为传说或寓言故事,历史上并无多少记载,但在司马迁笔下,五帝却被描述得活灵活现,真实可信。而对五帝的描述,司马迁突出了其“德”与“礼”两个方面,形成了五帝立天下的隐喻。《史记》记载:“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5]3这里,司马迁明确点出炎帝统治衰落的根本原因是其后代子孙道德衰薄。司马迁的意思是说,作为君王,要想赢得天下,就必须具备崇高的道德,否则就会天下大乱,百姓遭殃,并以此暗示当朝皇上并告诫后世君王,要想赢得或取得天下,就首先要修德,要惩恶扬善、弘扬正气,才能使天下信服,此即德服天下。

另外,黄帝治天下很重要的一个贡献就是礼治天下。“万国和,而鬼神山川封禅与为多焉。获宝鼎,迎日推。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顺天地之纪,幽明之占,死生之说,存亡之难。时播百谷草木,淳化鸟兽虫蛾,旁罗日月星辰水波土石金玉,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材物。有土德之瑞,故号黄帝。”[5]6黄帝做事的原则应该是:上要顺乎天意,下要顺乎民意,行为要尊重自然,可谓是以德服天下、以礼治天下,天下信服。对黄帝的文治武功,司马迁采取的是尽可能避免生硬的记事方式,而是以简洁的叙事的方式描写黄帝的历史功绩,从而实现了隐喻之目的。黄帝的故事的最大特点是自然、生动、亲切,因此也就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和耐读性,让人在历史的徜徉中感受到文学的魅力。因此,就历史而言,“历史学家的任务,……是形成某种可以用来理解过去的或多或少自主的手段。”[1]79-80不管采取何种手段,历史学家总是要在记载或叙述过程中隐含其“意向”,尽管其当然地尊重历史,然而其隐喻意图已经渗入其中。因而,利科认为,“历史叙述本质上是隐喻的”。[1]82司马迁在撰写《史记》的时候,便更多选择的是叙述的方式,而非记事的方式,《史记》之“记”只不过是司马迁为了表明或者强调自己“实事求是”的一面,是做给皇帝大臣们看的,也是为了避免引起麻烦或误会而采取的策略,从而为《史记》主旨隐喻的实现奠定了基础。

(二)

黄帝之后,颛顼继位。颛顼德高望重、礼数尽悉,天下信服。“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载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治气以教化,诚以祭祀。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5]11-12颛顼继承了黄帝崇德尚礼的传统,在治理天下过程中,突出“德”和“礼”,因而才出现了天下“莫不砥属”的局面,国泰民安,这当然是可喜的,也是黄帝所希望的。当然我们可以想象,颛顼在位,应该做了很多事,但司马迁对其记载却主要突出“德”和“礼”,而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记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隐喻。这也说明,司马迁并不是在简单地记述历史,而是在建构历史,是从本质上、从民族传统上、从民族特性上“还原”历史。他的这种特有的隐喻式的撰史方式,不仅实现了“既创造也探究过去”,[1]122而且实现了一种“标准的建议”,[1]88因此后人才称其为“史圣”。这种崇德尚礼的传统不仅影响了中国历史几千年,而且至今仍然是我们治国立身的根本,成为我们民族文化的灵魂。endprint

帝颛顼去世后,高辛继位,是为帝喾。对于帝喾的评价,《史记》中是这样写的:

高辛生而神灵,自言其名。普施利物,不于其身。聪以知远,明以察微。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利诲之,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其色郁郁,其德嶷嶷。其动也时,其服也士。帝喾溉执中而遍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5]13-14

从这一段记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司马迁主要突出帝喾的崇德尚礼之治。首先说帝喾“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其色郁郁,其德嶷嶷”,德高而天下信;其次是“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利诲之,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明礼而天下服。应该说,帝喾少时就辅佐颛顼,至三十而登位,可见其深得颛顼帝赏识,期间应该也会发生不少的故事,但司马迁对帝喾的记载也就二百余字。记述简洁凝练,隐喻主旨突出,令人信服。“历史过程中隐藏着意义”,[1]123司马迁以如此方式撰写历史,是要人们明白,只有具备帝王所应该具备的“德”与“礼”,他才可以治天下。这正如蒙茨所言:“对于问题的真相是这样的,在每个讲故事者的各种面具背后没有可查明的面孔,他是历史学家、诗人、小说家或神话制造者,这是创造。”[1]123因此,可以说,“过去没有面孔,我们拥有的全部都是历史学家制造的面孔”。[1]123当然,这种以突出主旨的“制造”,要客观、辩证,要符合历史逻辑,要使人心服口服。在一种隐喻思维之下,司马迁的记载甚至描述,不仅让人信服,而且被后人奉为经典,这就是司马迁的智慧。他在一种虚实结合中,让人感受到“前无古人”历史的魅力。

(三)

至于德礼不济的帝挚,司马迁则仅用十余字一笔带过。其实帝挚在位也有九年之长,这样所谓《五帝本纪》其实应为六帝。帝挚自知其德、礼不及,于是禅位与异母弟放勋。放勋即是帝尧。关于帝尧的仁德仪礼,司马迁是这样描述的:

帝尧者,放勋。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能明训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5]15

我们把这一段文字翻译一下,就会很明白司马迁强调的是什么:帝尧,就是放勋。他的仁德如天广阔,他的智慧如神微妙。接近他,就像太阳一样让人温暖;仰望他,就像云彩一样绚丽。他富有却不骄傲,尊贵却不惰慢。他戴的是黄色的帽子,穿的是黑色士服,乘红色车子,驾白色马。他能弘扬顺从的美德,使同族九代相亲相爱。同族的人既已和睦,又明确划分百官的职责。于是百官政绩卓著,因此也亲和团结了天下诸侯。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司马迁对尧帝的描述主要也是突出其仁德和仪礼。从中国古代哲学思维上来说,“无论道教还是佛教,都把重心放在实践或修行上”。[3]8所以中国古代衡量人的最主要的标准就是“德”和“礼”,这是极高的标准,即要求人最终要达到圣人、贤人、神人、至人、真人、仙人乃至成佛。[3]8司马迁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在《五帝本纪》中重点强调五帝之仁德仪礼,其隐喻所指或是对秦汉以来历代帝王功过是非的一个评判标准,或是对秦汉以来帝王乃至臣子为政过失的一种批判,或是对后世的某种提醒与劝诫,等等。所以我们之所以说司马迁这种强调是一种隐喻,就是因为他“重新描述”了历史。这不仅需要勇气和膽量,更需要智慧和技巧。所以在新的语义场下,司马迁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隐喻性构造”[2]24的历史,从而使我们在了解历史的同时,感受到了其更深层面的东西。

在后面的叙述中,司马迁也是着力抓住尧帝“德”与“礼”两个方面来叙述的。尧帝对上敬天,对下爱民,遵守四时,天时雨顺,臣民安居,万物茁壮,事业兴旺。他选择治理国事臣子的标准也是按照“德”和“礼”的要求来衡量的。他要求四方诸侯推荐贤人帮助自己治理政事,放齐推荐丹朱(尧的儿子),他认为丹朱“顽凶”(顽好讼),也就是人品德行有问题。关于“顽凶”的解释,张守节《史记正义》曰:“《左传》云:‘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心不则德义之经为顽。”[5]20兜推荐共工,他认为“共工善言,其用僻,似恭漫天,不可”。 [3]20在尧帝看来,共工巧言善辩,用心邪僻,欺上瞒下,其德不正,不可用。后来尧帝体衰年迈,他希望四方诸侯为他推荐一个帮助理政的人,大家一致推荐虞舜,并得到他的认可,原因是:“盲者子。父顽,母,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奸。”[5]21说明虞舜能以德服人,以礼和人,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对此,尧并不放心,于是又将两个女儿娥皇、女英许配给虞舜,以考查其德行及治理能力。结果娥皇、女英皆能守妇人之道;而后又使虞舜宣伦理、接待宾客、入山林川泽,虞舜皆能以德服人,以礼和人,内心坚定。这些看似故事性的叙述,却显示出司马迁明确的主旨意识,在一种隐喻形象化的叙述下凝练主旨,以此将观念乃至心灵深处的东西化为某种意象,从而形成了历史的隐喻。所以,司马迁的《史记》给接受者的感觉是:没有说教,也没有死板教条的东西,更没有流水记录的无聊。《史记》中的一切都是新颖的,都是有趣的,都是紧紧围绕核心观念的,这也是几千年来《史记》历久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面对现实生活中存在的诸多问题,司马迁也感觉到很无奈,他要把自己内心的批判和希望用《史记》倾诉出来,但却不能直言,只能以隐喻的方式表现出来,因为他清楚,“隐喻能使他们避免直接提及而伤及脸面”。[6]99

(四)

舜德可鉴,并以德、礼治天下。对此,司马迁是大书而特书的,他对虞舜的描写也最多、最全面。舜的优点很多,但司马迁还是主要突出其仁德与仪礼两个方面来重点描写,其意向性很明确。舜摄行朝政之后,首先给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垂、益、彭祖等二十二人分工,要求他们尽心尽德、按礼合规地去工作;其次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践行各种仪礼。他祭祀昊天上帝,祭祀天地四时,祭祀名山大川,祭祀天下所有神灵;整饬吉、凶、宾、军、嘉五种礼仪。天下空前和睦,从而赢得臣民爱戴。也就是说,作为统治者,要想统治好天下,不仅要道德高尚、处事有方,更要践行和修正各种礼节,只有这样,才能一统天下。司马迁以五帝之礼,暗示自秦汉(尤其是魏晋时期)以来礼制方面出现的诸多问题,发人深省。所以此处对舜帝行礼、修礼事迹的详细记述,实际上是一种隐喻,是一种借此言彼的曲折方式,从而达到了感染人、说服人的目的。不仅如此,司马迁还有意将虞舜和丹朱做了比较:尧帝去世后,守孝三年满,“舜让辟丹朱于南河之南。诸侯朝觐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狱讼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丹朱而讴歌舜。”[5]30这样的比较,也主要是从人的仁德和仪礼两个方面来比较的,充分说明了虞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可以说是无可比拟的。在此情况下,虞舜顺利登位。由此看来,司马迁并不完全赞同世袭帝位的做法,而是主张将德高望重、礼仁贤达之人推上帝位。为此,他还专门补充了一段叙述:endprint

虞舜者,名曰重华。重华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桥牛,桥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穷蝉,穷蝉父曰帝颛顼,颛顼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从穷蝉以至帝舜,皆微为庶人。[5]31

从这一段叙述来看,虞舜及其祖辈起码六代都是平民百姓。到了虞舜,能够登上帝位,全靠个人长期的品行仪礼修炼。让有德知礼之人统领天下,这也是司马迁传统思想和平民思想的一种表现,也是其理想境界的一种体现。在司马迁看来,有德知礼之人,大多也是有才之人,如黄帝、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无不如此,这种看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之后,对于帝舜的描述,司马迁也主要是突出其“德”与“礼”两个方面。

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愛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5]32

舜在受到歧视、自身性命难保的情况下,仍然以顺从的态度对待父亲、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越来越诚挚,从未表现出懈怠和不满,这可谓是以德报怨,以德感人,德行天下。

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5]32

在父亲刁顽、母亲奸诈、弟弟狂傲无礼且都时刻想杀他的危险环境下,虞舜仍然能够坚守父子之道,恭敬殷勤地孝顺父母,平和友善地对待弟弟,使他们没有理由下手。就舜而言,他并不想别的,只想经常伺候在父母身旁,以尽孝道。这可以说是以礼感人,以孝化人,仪礼赢人。

正因为虞舜有高尚的道德,懂得为人之礼节,所以后来才被尧帝以“孝”为由,即所谓“舜年二十以孝闻”,[5]33定为自己的接班人。不仅如此,虞舜登上帝位以后,仍然能做到不计前嫌,恭恭敬敬地去拜见自己的父亲,而且还封弟弟为诸侯:“舜之践帝位,载天子旗,往朝父瞽叟,夔夔唯谨,如子道。封弟象为诸侯。”[5]44这里司马迁的叙述仍然主要隐喻两点:一是拜见父亲,可谓是行“父子之礼”;二是封弟弟为诸侯,可谓是道德高尚。因此才有“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5]43、“天下明德皆自舜帝始”[5]43之高度评价。为何司马迁对帝舜要如此高度评价呢?其原因:一是虞舜经历坎坷,任劳任怨。在家中时刻有被父亲、继母、同父异母的弟弟杀害的危险,仍能忍让孝敬父母,善待兄弟。二是能明辨是非,立场坚定。“舜入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5]38三是知人善用,用人得当。如对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垂、益、彭祖等二十二人的任用,无一失误。四是道德高尚,以德服人。面对刁顽的父亲、奸诈的继母、狂傲无礼的弟弟,他能做到“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5]32五是虞舜仪礼崇高,修养过人。他在摄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行君王大礼:祭祀天地、祭祀四时、祭祀山川、祭祀各路神仙;同时,“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5]35 也就是说,舜举用了八元的后代,让他们向四方传布五种伦理(人与人的关系、夫妻关系、父子关系、兄弟关系、朋友关系),使得做父亲的有道义,做母亲的慈爱,做兄长的友善,做弟弟的恭谨,做儿子的孝顺,家庭和睦,邻里真诚。可以说是用“礼”和“德”来管理天下的典范。六是虞舜善于管理,天下咸服。帝尧为了观察虞舜的德行,便将女儿娥皇、女英配与虞舜,经过虞舜调教,并让九个儿子和他共处来观察他在外的为人,结果是“舜居妫汭,内行弥谨。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甚有妇道”。[5]33对其他百官的任用更是游刃有余。七是虞舜阅历广泛,百业咸通。“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5]32也就是说,虞舜种过田,捕过鱼,做过陶器,做过多种手工艺品,还做过小生意。按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他当过农民、当过渔民、当过工人、做过小手工业者、做过商人,这几乎涵盖了当时所有的行业,可谓是一个全才。难怪帝尧看中了他。而这诸多方面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司马迁突出的仍然是强调仁德和仪礼两个方面。

而舜、禹登帝位前的一再推让,也隐喻地说明舜、禹的道德高尚;众臣的坚持则说明五帝时期我国的道德体系和仪礼体系建设已经相当完善。这是对中华“礼”“德”文化的高度赞赏和充分肯定,也是中华民族绵延几千年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司马迁的隐喻是明确的,也值得我们尊重和反思。尽管司马迁说学者们都认为五帝的年代太久远了,《尚书》也是零碎地记载了一些尧以来的事情,而民间传说关于黄帝的故事,也是百花齐放,没有人能说清楚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司马迁仍然从黄帝记述起,这不仅体现出其胆识与魄力,而且更是一种“礼”“德”隐喻的需要,对此,我们不仅应当学习,而且应当将其发扬光大。这不仅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继承和发展的需要,而且也是我们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现实需要。

参考文献:

[1][荷]F.R.安克施密特.历史与转义:隐喻的兴衰[M].韩震,译.北京: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文津出版社,2005.

[2][法]保罗·利科.活的隐喻[M].汪堂家,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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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礼记礼运第九[M]//王文锦.礼记译解(上).北京:中华书局,2001.

[5]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6]林宝珠.隐喻的意识形态力[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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