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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州女真徙居时间与身份略述

2018-01-01

安顺学院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景泰女真洪武

(黑龙江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150080)

明代卫所制的推行引发了全国性的人口流动,不仅形塑出西南地区的“屯堡人”,而且也引发了大批少数民族的内附。顾诚先生早已指出:“当我们指出明代由于实行卫所制度,结果之一是大批汉族人口迁居于西南等地区时,还要看到明朝廷依据一部分少数民族人士的愿望,把他们安置到内地卫所。”[1]东北地区,安置内附少数民族的地方行政设置主要是安乐、自在二州。对此,前辈学者已经进行全面而深入的研究,不过研究多集中于安乐、自在二州的设置沿革方面,对安乐州女真的分析尚有深入的余地①。“《三万卫选簿》保留了大小246名武官资料,其中89名‘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达官’,就是安乐州管下的女真移民。”[2]82这为分析安乐州女真提供了可能。因此,本文通过《明实录》与《三万卫选簿》的比读,对安乐州女真徙居时间、授官原则等问题进行详细地探究。

一、明初辽东经略与安乐州的设置

明朝自建立之初,一直困扰于来自蒙古的威胁。为了更有效地打击蒙古,明朝加强了对东北地区的招抚,希望从侧翼牵制、打击蒙古。洪武三年(1370年)秋,朱元璋命断事黄俦“赍诏宣谕辽阳等处官民”[3]464。洪武四年(1371年)二月,故元辽阳行省平章刘益率众降明,献“辽东州郡地图,并籍其兵马钱粮之数”。朱元璋顺势“特置辽东卫指挥使司”,以刘益为指挥同知[4]卷六一,洪武四年二月壬午。辽东卫的设置,“是明朝接替元朝在东北的统治,于辽东地区设立地方军政权力机构的开始。”[5]七月,朱元璋设定辽都卫指挥使司,以马云、叶旺同为都指挥使,“总辖辽东诸卫军马,修治城池,以镇边疆”[4]卷六七,洪武四年七月辛亥。洪武八年(1375年),朱元璋对全国卫所制度进行调整,改都卫为都司,十月,定辽都卫指挥使司正式改称辽东都指挥使司,马云、叶旺改任辽东都指挥使。至此,明朝在辽东地区的地方行政体系初具规模。

洪武二十年(1387年),朱元璋凭借军事优势迫使故元太尉纳哈出投降。以此为契机,明朝加快了在辽东地区设置卫所的步伐。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辽王朱植之国广宁。与此相配合,“置广宁中、左、右、前、后五卫及右屯、后屯、前屯三卫,命指挥佥事姚文、王确领兵屯守。”[4]卷二二四,洪武二十六年正月丁巳明朝一次性地设置了八卫,其中广宁中卫、广宁左卫和广宁右卫成为辽东都司二十五卫中最后确定的部分。至此,辽东地区的地方行政体系基本形成。

需要指出的是,“洪武时期的全辽政策的战略基本点不在于统治辽东及迤远地区,而是为了防御蒙古”[6],因此,朱元璋所创立的二十五卫的功能是以防御为主,对辽东以外的女真缺乏控管和约束的能力。当朱棣对女真采取更为积极的招抚政策时,辽东都司二十五卫无法起到应有的辅助作用,朱棣不得不在原有的辽东行政体系外寻求突破。安乐、自在二州应运而生。永乐六年(1408年)四月,朱棣下旨兵部:“朕即位以来,东北诸胡来朝多愿留居京师,以南方炎热,特命于开原置快活、自在二城居之,俾部落自相统属,各安生聚”[7]卷七八,永乐六年四月乙酉。朱棣明确指出营建快活、自在二城的初衷是安置内附的“东北诸胡”。为了更有效地管理,明朝特设行政机构加以管辖。五月,“命于辽东自在、快活二城,设自在、安乐二州。每州置知州一员、吏目一员。”[7]卷八十,永乐六年五月六月,进一步完善安乐州、自在州的官制,“添设辽东自在、安乐二州同知、判官,各一员”[7]卷八十,永乐六年六月乙酉。即以自在州管理自在城,以安乐州管理快活城。不过这些举措只是行政命令,真正执行则迟至永乐七年(1409年),此即《寰宇通志》等所依据的时间。《寰宇通志》:“永乐七年,复置安乐、自在二州。”[8]《大明一统志》:“永乐七年,复置安乐、自在二州。”[9]《辽东志》:“永乐七年,复置安乐、自在二州。”[3]353随着安乐、自在二州的设立,辽东都司二十五卫二州的地方行政体系最终定型。

《三万卫选簿》记录了大量徙居安乐州的女真,尽管《三万卫选簿》来源于贴黄、功次簿、零选簿、编军簿、审稿、堂稿等第一手资料;但是其内容却存在着诸多纰漏。大致可以将错误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抄写错误。以答剌为例,《三万卫选簿》有两处记载可以互为校正。第一处记载:“答剌,原系亦马剌女直头目,永乐二年赴京进贡。除授指挥佥事。”[10]145第二处记载:“答剌,原系海西亦马剌卫女直。永乐七年招谕来降,赴京,钦除指挥佥事。”[10]213答剌迁居安乐州的时间并不相同,因为安乐州设置于永乐七年(1409年),第一处记载明显有误。第二类是格式所限而导致的文字减省。因为选簿无法容纳太多文字,所以不可避免地省略大量文字,从而导致了记载的失真。如“羊哈,原系海西考郎兀卫女直。永乐四年来降。五年赴京,除本卫指挥佥事。”[10]158永乐五年时安乐州尚未设置,此处记载肯定有缺略之处。不过,这些错误并不能掩盖《三万卫选簿》的重要性。如“旧选簿查有:宣德二年二月,告愿在安乐自在州住坐除官十三员,俱百户,升指挥佥事。”[10]149宣德二年(1427年)的一个月内就有12名少数民族徙居安乐州,根据所授武职为“指挥佥事”来看,他们的身份相当显赫,然而《明实录》中完全没有记载。《三万卫选簿》补《明实录》之缺的史料价值不言而喻。

二、女真徙居安乐州的时间

根据《明实录》,从永乐朝至景泰朝,先后有20批女真(永乐朝10批,宣德朝4批,正统朝3批,景泰朝3批)徙居于安乐、自在二州。《三万卫选簿》中明载徙居安乐州时间的女真有36人(永乐朝23人,宣德朝8人,正统朝3人,景泰朝2人)。在徙居的起始时间上,《明实录》与《三万卫选簿》完全相同。

女真徙居安乐州的时间始于安乐州初置的永乐七年(1409年)。四月,“杞肥河等卫千户秃鲁忽等自陈,愿于三万卫及快活城居住。”[7]卷九十,永乐七年四月乙亥秃鲁忽等人徙居于安乐州所在地快活城。上文提及的答剌,应即于此时随秃鲁忽徙居安乐州。景泰三年(1452年)后停止。景泰三年正月,“命来归女直指挥佥事管秃子女松哈、正千户阿卜哈子革撤袭职,俱于辽东安乐州支俸,给与房屋。”[11]卷二一二,景泰三年正月壬寅这是《明实录》中最后一条徙居安乐州的记录。此处的“革撤”应即《三万卫选簿》中的“革彻”,“革彻,景泰二年来降,除本卫正千户。”[10]214二人的官职皆为“正千户”,加之彻的繁体“徹”与“撤”相似,应为同一人。至于时间的不同,合理的解释是革彻于景泰二年(1451年)内附,至三年(1452年)正月才得到明朝的最终允许。《三万卫选簿》的记载也止于景泰三年(1452年)。“哈丁加,原系吉河卫女直。景泰三年来降,升授指挥佥事。告愿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239

景泰三年(1452年)以后安乐州不再接收归附女真,与明朝东北局势的变化密切相关。“土木之变”后,蒙古军队重新深入东北地区,引发了东北政局的巨变。大量女真因战乱死亡,“海西、野人女直之有名者率死于也先之乱”[12]3。一部分女真甚至投靠蒙古,与明朝为敌。如景泰元年(1450年),在脱脱不花的指挥下,女真与蒙古集合大军进犯辽东。“开原、沈阳等处,达贼入境,抢掠人畜,及攻围抚顺千户所城池。审知各贼,乃建州、海西、野人女直头目李满住、凡察、董山、剌塔,为北虏迫胁,领一万五千余人来寇。”[11]卷一九二,景泰元年五月癸丑也先触发的东北巨变不仅导致朱棣建立的奴儿干都司卫所格局彻底崩坏,而且也导致明朝对内附女真的不信任。于谦的言论极具代表性。“诚恐此等安插男妇,因见犯边贼寇得志,我军失利,遂起奸谋,透漏消息,结连内应,其贻后患,决非细故。矧近日辽东安插达人纠合谋反出城,潜从贼寇者,动以百十计。此其明验,不可不防。”[13]面对明朝军力不振,以于谦为首的明朝统治层忧惧于边防溃于内奸,从而对内附女真产生了强烈的提防意识。在这种局面下,安乐州招抚女真的功能逐渐丧失。

从永乐七年(1409年)至景泰三年(1452年)的四十多年时间里,永乐朝是女真徙居安乐州记载最多的时期,最高峰出现在永乐九年(1411年)。《明实录》中,永乐九年(1411年)有五批女真徙居,占永乐朝的一半。三月,“建州卫千户古那等及禾屯吉卫指挥不颜帖木儿等奏,愿居辽东安乐州。”[7]卷一一四,永乐九年三月庚午《三万卫选簿》亦有记载,但存在着文字的减省:“不颜帖木儿,永乐八年(1410年)间招谕,赴京,除吉河卫指挥佥事,告愿安乐州住坐,带俸。”[10]208六月,“卜鲁兀等卫千户团脱等奏愿居安乐州。”[7]卷一一六,永乐九年六月癸巳九月,“建州卫千户囊那哈等来朝,奏愿居辽东快活城”[7]卷一一九,永乐九年九月癸酉、“建州等卫指挥宁失加乞、塔河卫指挥失剌等来朝,奏愿居快活城。”[7]卷一一九,永乐九年九月丁亥十月,“木束河等卫指挥使把剌答哈等二十四人来朝,奏愿居辽东自在、安乐州。”[7]卷一二十,永乐九年十月丁巳

同样,《三万卫选簿》中,永乐九年(1411年)有8人徙居安乐州,约占永乐朝的35%。除前文言及的不颜帖木儿外,“康阿剌孙,原系海西女直头目。永乐九年赴京进贡,授指挥同知。(造)[告]愿自在州住坐,辽海卫带俸……十八年归并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137、“阿剌孙,原系奴儿干女直头目。永乐九年招谕赴京,除授指挥同知。告愿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142。“阿剌孙,原系金牌万户。永乐九年赴京,除指挥同知。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146,此则记载源于“外黄”,而在武职袭替脚辈中则写为“阿喇孙”,应为正解,是为了区别前一个“阿剌孙”而进行的必要修改。而“康阿剌孙”之所以冠之以姓,也是为了进行区别。奇文瑛先生早已指出:“赐姓以区别同名,也是原因之一。”[2]219“你里乞,原系海西河卫女直。永乐九年蒙招谕赴京,除授本卫指挥佥事。告愿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158;“阿囊哈,永乐九年归附赴京,除指挥佥事,辽海卫带俸。正统十年归并安乐州,三万卫带俸”[10]202;“戳落,原系海西兀里奚山卫野人。永乐五年赴京朝贡,除本卫指挥佥事。九年招谕赴京。告愿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206;“忽乞,原系兀里奚山卫女直。永乐五年蒙内官亦失哈前来招谕赴京,授指挥佥事,回还。九年又蒙招谕前来。告愿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208根据《三万卫选簿》,包括不颜帖木儿、康阿剌孙、阿剌孙、阿喇孙、你里乞、阿囊哈、戳落、忽乞等8人都是在永乐九年(1411年)徙居安乐州。此外,“兀山哥,系忽石门卫女直人。永乐九年来降,除本卫指挥佥事。告愿安乐州住坐,三万卫带俸。”[10]165兀山哥,武职袭替脚辈中写为“兀丁哥”。《明实录》则写道:永乐十年(1412年)四月,“忽石门卫指挥佥事兀丁哥、建州卫副千户可奚等诣阙,自陈愿居辽东自在、安乐二州。”[7]卷一二七,永乐十年四月甲戌兀丁哥应是永乐九年(1411年)归附,次年徙居安乐州。所以这里不将兀丁哥计算在内。

永乐九年(1411年)大批女真徙居安乐州,与亦失哈第二次东巡密不可分。《敕修奴儿干永宁寺碑记》:“永乐九年春,特遣内官亦失哈等,率官军一千余人,巨船二十五艘,复至其国,开设奴儿干都司。”[14]《辽东志》:“永乐九年春,复遣中使率官军,驾巨船至其地。爵赉其人之来附者。设都司、都指挥三员康旺、佟答剌哈、王肇州以镇抚之。”[3]470这次东巡始于春天,这年最早见于记录的时间为三月,正好相合。《三万卫选簿》中的8人分别授官,康阿剌孙、阿剌孙、阿喇孙等3人被授予指挥同知,其余5人被授予指挥佥事,也与“爵赉其人之来附者”相合。

《明实录》与《三万卫选簿》在记载女真徙居安乐州的时间上,表现出一致性,即始于永乐七年(1409年),终于景泰三年(1452年)。二者呈现的趋势也完全一致。在近五十年时间里,随着明朝在东北地区的战略收缩,徙居安乐州的女真呈现出逐朝减少的趋势。

三、女真徙居安乐州前的身份

《三万卫选簿》除了标注徙居安乐州的时间外,对徙居前的身份也有说明,有46人可以追索徙居前的身份。其中一些人记载得非常简单。如马噉塔的身份为“三万卫前所故土官副千[总]”[10]176,“李道,原系建州左卫土官。”[10]167不过,大多数的记录较为详尽,从而为探讨明朝授官原则提供了契机。

明朝将安乐、自在二州的女真纳入到卫所体系中进行管理,允许他们世袭武职,此即《抚安东夷记》所谓的“皆量授以官,任其耕猎,岁给俸如其官”[12]2。根据他们徙居前的身份,明朝授予的世袭武职从指挥使至所镇抚不等,而“量授以官”的原则即他们内附前的身份。大致可以将之分为新附女真各部酋长、故元官员、编入军籍的女真士兵等三大类。

第一类是新附女真各部酋长,在徙居安乐州女真中占比最多。如“康阿剌孙,原系海西女直头目。永乐九年赴京进贡,授指挥同知”[10]137;“阿剌孙,原系奴儿干女直头目。永乐九年招谕赴京,除授指挥同知”[10]145;“答剌,原系亦马剌女直头目。永乐七年招谕来降,赴京,钦除指挥佥事”[10]145;“亦领哈,原系撒剌儿卫野人头目。永乐十年保送赴京,除本卫指挥佥事”[10]160;“乞猛哥,原系兀者地面女直头目。永乐十年赴京朝见,升兀者右卫指挥同知”[10]1162;“也可本,原系海西撒剌儿卫女直头目,永乐八年保送赴京,除本卫指挥佥事”[10]166;“哈喇卜花,原系考郎兀卫头目。永乐十二年朝觐,除指挥佥事”[10]175;“必隆哈,原系海西随满河卫女直头目。永乐十年招谕赴京,除本卫指挥佥事”[10]201;“亦令加(又写为亦令哈、亦合哈加),原系奴儿干女真头目。永乐十年招谕赴京,除可木河卫指挥佥事。”[10]211;“虎鲁罕,原系女直头目。永乐十二年招谕赴京,除指挥佥事”[10]215;“兀尝哈,原系亦伦河卫野人头目。永乐八年保送赴京,升除兀鲁罕山卫正千户”[10]212,等等。

以上11人都以“头目”指称,显系各部酋长。而他们被授予的世职却不尽相同。康阿剌孙、阿剌孙、乞猛哥等3人为指挥同知;答剌、亦领哈、也可本、哈喇卜花、必隆哈、亦令加、虎鲁罕等7人为指挥佥事;兀尝哈为千户。授官差异的原因不明,很可能是根据他们所部人数多少而进行的区别。

第二类是故元官员。具有女真身份的故元官员,也占有一定比例。如“阿剌(喇)孙,原系金牌万户。永乐九年赴京,除指挥同知”[10]146;“朱乃颜不花,前女直奚关总管,世袭同知。洪武十一年归附,充头目”[10]155;“裴牙失帖木儿,女直人,前店哈千户所达鲁花赤。洪武十七年垛充小旗”[10]139;“董奴扎,洪武十四年总管人户归附进贡,除南京副千户”[10]156,等等。

第三类是编入军籍的女真士兵。与故元官员一样,这一类女真早在洪武间便已归附明朝,且在明朝军队中充任职役。如田牙失因“识字”而得以授职“经历”:“田牙失,原系建州卫女直。洪武年间归附。永乐十五年以识字达达起送赴部,除建州卫经历”[10]146。梁卜牙秃、佛剌乃因招谕女真有功,被分别授予百户、卫镇抚等官职:“(寿山保)祖梁卜牙秃,系海西倒河卫女直人。永乐十二年同叔祖佛剌乃招谕,将梁卜牙秃除本卫百户,佛剌乃除本卫卫镇抚”[10]227。而大多数人则是依凭着武功而获取武职,如刘贵“原以舍人杀贼,升前职(试所镇抚)”[10]266,梅异“景泰元年瞭高山功,升所镇抚”[10]289。白撒里、白都伦兄弟的经历更具典型性:“(白俊)曾祖白撒里,洪武二年归附,二十九年充土军,永乐三年不剌花等处招谕,四年升小旗,八年奴儿干招谕,十年升总旗,十三年老。伯祖白都伦代充总旗,本年奴儿干招谕升试百户,二十年仍往奴儿干招谕,宣德二年升实授百户。”[10]272白撒里从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入伍开始,至永乐十年才得以升职为总旗。白都伦从永乐十三年(1415年)袭职,直至宣德二年(1427年)才升职为百户,得以跻身于军官的行列。根据成化十四年(1478年)的规定:“军人有功,升一级至小校,舍人升一级至冠带小旗,小旗升一级至总旗,冠带小旗升一级至冠带总旗,总旗升一级至试百户,冠带总旗升一级至实授百户。”[15]白撒里、白都伦兄弟二人完全是按部就班,没有任何的超擢,前后用时31年。这说明女真士兵通过军功获取较高职级是较为困难的。

依据《三万卫选簿》,安乐州女真徙居前的身份决定了所授武职的高下。原系各部酋长的女真可以被授予从三品的指挥同知、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及正五品的千户。故元官员则根据其原职的高低进行授官。编入军籍的女真士兵则少有授予高位者。

尤需注意的是,第一类女真的身份是“寄籍达官”,按照奇文瑛先生的解释,“永乐时期之后归附的女真、鞑靼诸族官员,他们是明朝政策优养群体,授职食俸,子孙世袭;与卫所关系只是代支俸禄,具有寄籍或寄住的特点。”其余二类女真的身份则是“军籍达官”,“洪武时期降附的鞑靼等族官员,亦即所谓的故元官兵。他们初因充实军伍被编入卫所,以明朝制度论,洪武时期归附入卫官兵皆属兵部管下的军籍身份,子孙世承军役。”[2]138两相对比,“寄籍达官”与“军籍达官”的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充分体现出安乐州招抚女真的功能。

综上,安乐州设置的目的是招抚女真,通过《三万卫选簿》可以看到具体的执行情况。从时间上看,安乐州招抚女真的政策前后执行了四十多年的时间。截止景泰三年(1452年),有大批女真从奴儿干都司下辖卫所南下安乐州。这些女真南下的一个直接动因就是经济上待遇优厚。明朝按照他们徙居前的身份“量授以官”,不仅使得他们拥有了世袭武职,而且借此获得丰厚的俸禄和其它特权。而明朝以安乐州招抚女真的真正目的则是将羁縻政策下的女真纳入到卫所体制之下,使得成为明朝军事力量的组成部分。

注释:

①相关研究有(日)江嶋寿雄:《关于明初女直移居辽东——自在安乐二州的一次考察》(《东洋史学》1950年第1期)、《关于安乐自在二州》(《史渊》1951年第48期)两篇文章开创研究先河。中国学者则以奇文瑛用力最勤,除奇氏专著《明代卫所归附人研究》(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外,《论<三万卫选簿>中的军籍女真》(《学习与探索》2007年第5期)、《论明后期辽东安乐、自在州的变化》(《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2年第3期)、《论明初卫所制度下归附人的安置与任用》(《民族研究》2012年第6期)、《论明代辽东的女真人》(《纪念王钟翰先生百年诞辰学术文集》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等系列论文多有论及。此外,柴营:《明代安乐、自在州及女真人的生活》(《辽海文物学刊》1988年第2期)、张大伟:《明代辽东都司辖下安乐、自在二州之分析》(《北方文物》1998年第2期)、孙军:《明代辽东都司所辖安乐、自在二州的初步研究》(大连大学2008年硕士论文)也有较深入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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