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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与种族(外三章)

2017-12-29苏建平浙江

星星·散文诗 2017年9期
关键词:阿炳流向额头

苏建平(浙江)

河流与种族(外三章)

苏建平(浙江)

我们总是在想象中以黄河、长江来称呼这块吹着海风与西伯利亚冷风的大陆。这不可避免地说出了这样的意思:我们最初的茅庐搭在两条河边,并围起篝火,传递瓦罐。我们的大陆有其它角落所缺乏的树木、飞鸟以及由这些构成的舞蹈,每一个古代先人都是其中一个灵魂,一堆火。这些火以平和的方式(如故宫)流向其它河流,并在不同方向蔓延开去。于是很多尚未被命名的,需要指指点点的河流被纳入了版图。当太阳在空中散光,河流东入大海时,一个庞大的种族破壳而出了;而且,一些圣者导师在某一时刻被人永远记住,并塑成雕像,竖在种满花木庄稼的大地花园里。从口口相传的伟大传说里,她像四季那样转动,半坡、敦煌、兵马俑是其中最晶莹的碎片,撒在她深深的衣饰里。

那些在时间中离开我们的导师是真正赋予河流意义的人。他们留下语言,汹涌着宝藏般丰富的、无穷激越的思想;当我们打开这些语言并触摸它们时,导师就成为一条河流,他站立的方向预示了他是一支种族。那些碎片遍布我们的大陆,在河流的存在中熠熠闪光。这无穷无尽的河流都流向同一个地方,向同一个宫殿交汇、聚合。导师们是一条条河流,而一条河流,不仅仅是一条河流,他是一支永恒的种族。我们站在水边,呼唤他们的名字:“孔子……司马迁……杜甫……曹雪芹……鲁迅……”他们的出生,他们的哭声,给种族无数的面孔带来了荣耀与高尚的花环。他们用舌苔,用手势,用沉默启示……他们以一支种族启示世界。

从昨天起,他们……成了一条条河流。

“一条河流//不仅仅是一条河流。”

他们以一支种族启示世界。这就是眼睛中的财富,刻在古代瓦罐的陶纹画上,流传至今,在种族的天平上,这是最重的一部分。

卡尔·马克思

卡尔·马克思……如果要从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身上找出最富于特征的东西,那无疑是他的额头――如此宽广的额头,在人类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这个额头像所有额头那样有着健康的肤色,细腻明亮的反光,它如此巨大,仿佛占据了半个脑袋,以至于这成了唯一显明而感人的特征。他的额头像个大海,具体而又令人无法把握,那里面既有狂风巨浪,又有深邃的倒影。确实,说起卡尔·马克思意味着他的额头:既在他的眼睛之上(最高贵的),又在他的白发下面(最纯洁的),说到底,马克思对一切都感兴趣,都像恋人一样去拥抱它,因而,这一切构成了马克思无所不在的宇宙,这宇宙就在他这块美丽而广大的原野上……

在高原上停留——石鲁画《转战陕北》

午夜收敛了最后的消息。帷幕已垂了下来。打水的高原人依然在打水,并将水送到你的唇边。树梢掩盖着充满凉意的窗口。你望望忧郁的大地,忧郁伸展开去。此刻,世界陷入空旷的无知与孤独。该睡的人在日落时分都睡去。那些担水的水桶挂在外面。他们听不到有人勒住马,停留在高原的荒土上。谁也无法预料夜晚会有怎样的宁静或风暴。高原厚厚地盖住死去的人,而夜更加深厚地盖住高原。这时候,你,一个领袖,夜晚唯一没有睡眠的人,在注视中看到了高原的流向,它在你掌中徐徐展开,在大地上忧郁地展开。你作出一个手势,要唤醒大地。

二泉映月

夜的气息,日光隐于背后。

有月升起。月华触摸手指,触摸手的眼睛。弦依然如此,静谧于夜。

而心跳动着,一丝一息的搏跃,将月光于水中掷向周围孤独、盲眼的树。声音猝然响起。

阿炳,什么也看不见。

粗糙而丰富的手握住弦。月于夜中始粗,始圆,始亏,始弯。

阿炳什么也看不见。阖着眼,用弦将世态抑扬顿挫拉响。

拔尖处,阿炳一动不动,月全然消失了。漆黑难于呼吸。

(大地正颤抖和流泪啊!)

低沉处,街头寒冷的日子如烟逝去。

(月悄悄地拂过盲音乐家。)

夜的怀里充满真实。

阿炳将所有力量集于指上,走在一个月的夜里。

他的姿态真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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