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及差异研究——以湖南省为例

曹兰芳，尹少华，曾玉林，伍 飞

（1.中南林业科技大学 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18；2.湖南理工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南 岳阳414006；3. 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林业局，湖南 城步 422500）

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及差异研究
——以湖南省为例

曹兰芳1，尹少华1，曾玉林2，伍 飞3

（1.中南林业科技大学 商学院，湖南 长沙 410018；2.湖南理工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南 岳阳414006；3. 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林业局，湖南 城步 422500）

集体林确权到户后，农户成为集体林区商品林、公益林的主要生产经营主体。本研究以湖南省为例，根据农户家庭林地资源异质性将农户分成：商品林农户、公益林农户和兼有林农户，建立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联立方程组，采用Biprobit模型实证研究相关林改配套政策对3类农户林业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及差异。研究结果表明：林改配套政策对商品林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有更积极的引导和激励作用；较低的生态补偿标准和严格的限额采伐降低了公益林农户投入意愿；林改配套政策对兼有林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暂时较模糊等。

资源异质性农户；投入决策行为；配套政策；联立方程

集体林确权到户后，农户成为集体林区主要林业生产经营主体，这使得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与中国集体林区可持续发展、建设生态文明等紧密相连。然而，要调动农户林业生产投入积极性，明晰产权只是第一步，还必须进一步规范和完善相关配套改革政策。根据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发〔2008〕10号﹚《关于全面推进集体林权制度改革的意见》（简称《意见》），林改确权后国家从完善林木采伐管理机制、规范林地和林木流转、推进林业投融资（包括林权抵押贷款、政策性森林保险等）、建立支持集体林公共财政制度（包括生态公益林补偿等）、加强林业社会化服务（包括发展林业合作组织等）5方面启动配套改革政策体系以引导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

现有集体林权制度配套改革政策相关研究文献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对国外林地经营管理政策和相关行业实践经验的借鉴研究[1-4]。第二，林改配套政策的绩效评价研究。研究普遍认为，林改配套政策的推进，使得主体改革（确权到户）阶段的成果得到进一步的巩固和提升，林业的资产化效应和生态效应进一步显现[5-7]。第三，农户对各项林改配套政策参与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比如研究了林权抵押贷款、政策性森林保险、生态补偿、林业合作组织等配套政策的参与意愿及影响因素等问题[8-11]。

林改后农户成为集体林区公益林和商品林的主要经营主体，在森林分类经营管理体制和林改配套政策激励、约束下，农户对公益林和商品林的生产经营权（林种选择权、采伐权、流转权、抵押权、收益权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12]，资源异质性（商品林和公益林）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必然存在差异化。现有研究把农户自身特征、经济、社会等资源异质性作为解释变量，来验证其对同质农户林业生产决策行为的影响[13]，或者从农户家庭收入和林地规模、风险偏好等视角对农户分类后，研究其对林改总体评价[14]、碳供给决策行为[15]等差异。这些研究对异质性农户决策行为规律及差异探索有重要意义，但这些农户分类标准难以解决收入变量主观性和分类节点客观性等困难。因此，科学掌握林改配套政策对集体林区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影响及差异问题，首先应基于资源异质性（商品林和公益林）对农户分类的基础上，再分别研究林改配套政策对各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影响，比较和归纳其差异，从而科学、精准的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1 研究设计

1.1 研究框架

1995 年国家体改委和林业部联合下发《林业经济体制改革总体纲要》，国家正式提出森林分类经营管理的概念，将林业分为公益林和商品林，公益林以发挥生态效益为主，商品林以发挥经济效益为主。2003年开始的林改，其对象同时包括商品林和公益林。政府在制定和落实林改配套政策时，对商品林和公益林表现出明显差异。国家明确的森林分类经营理念和政策导向奠定了集体林区农户林业资源异质性基础，决定了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的多样性、差异性。因此，本研究根据资源异质性将集体林区农户分为3类：公益林农户，即农户家庭林地均为公益林；商品林农户，即农户家庭林地均为商品林；兼有林农户，即农户家庭林地兼有公益林和商品林。

经济学认为生产投入要素主要包括资金、劳动力、土地及经营者能力4个方面。根据研究文献和实际调查，农户的林地规模及林业经营能力在短期内基本稳定（贺东航等，2013，2015）。因此，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问题成为研究重点。根据《意见》中林改配套政策实施的5个方面，本研究主要研究林木采伐管理制度、育林基金、政策性森林保险、林业合作组织、生态补偿5项林改配套政策，探讨其对商品林、公益林、兼有林3类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及差异，并分别提出相关对策建议。

特别说明的是：第一，生态补偿制度主要是针对公益林，商品林农户没有公益林，因此在后续的实证研究中只考察生态补偿制度对公益林和兼有林农户林业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第二，林权抵押贷款和政策性森林保险是林改投融资配套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国家林业局的调查，针对普通农户的林权抵押贷款政策尚处于起步阶段，而政策性森林保险自2012年起在全国17个省份铺开[16]。因此，林改投融资配套政策部分本研究暂时只考察政策性森林保险。第三，林地流转政策是林改配套政策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林地流转分为流出和流入，林地流出与本研究关联性不大；而流入林地也根据农户林地、林分属性随之分类。因此，本研究暂不考虑林地流转政策。

1.2 模型设置、变量界定及估计方法

1.2.1 模型设置

根据本研究框架，构建3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模型如下：

式（1）中，∀i=1，2，3，分别表示商品林、公益林和兼有林农户，Yi表示第i类农户林业生产资金投入决策行为，Y*i为第i类农户林业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Policyi和Conroli分别表示林改配套政策向量组和控制变量向量组；α和β分别表示两个模型的系数向量组，εi和μi是随机扰动项。

1.2.2 变量界定

根据（1）式，因变量包括两个：一是林业生产资金投入决策行为（是=1；否=0），即投入种苗等林业生产资金意愿；二是林业生产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是=1；否=0），即投入劳动力（含雇佣和自投）意愿。

自变量有两类：一类是本研究主要考察的林改配套政策变量组，另一类是控制变量组。因林改配套政策的主要落实对象是农户，农户对林改配套政策的满意度和参与度反映了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而影响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因此，本研究选择了林木采伐指标评价等指标表示相关林改配套政策。特别说明的是：有文献认为农户对配套政策“不清楚”，说明其缺乏政策认知、不能构成具体评价[17]。本研究认为林改配套政策的最终对象就是农户，农户能否接收到相关政策信息是对林改政策落实及宣传是否具有一定深度和广度的一种评价，应该纳入评价体系。因此农户对林改配套政策满意度评价等级分为4类（即不清楚=0；不满意=1；一般=2；满意=3）。自变量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模型自变量界定Table 1 The definition of the independent variables of model

1.2.3 估计方法

本研究模型设置的因变量都是二分类变量，而同一个样本农户的林业生产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之间可能存在联动性，将二者进行联合估计会提高估计效率，经典的联立方程组实证研究模型不能解决因变量为分类变量的情况，故采用Biprobit模型（seemingly unrelated bivariate probit regression，简记为Biprobit模型）系统实证研究相关林改配套政策对三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影响及影响程度。

1.3 数据来源及样本描述

湖南省是南方重点集体林区省份之一，林业用地占全省国土总面积的61.04%，其中集体林地面积占94%。本研究主要基于国家林业局“集体林权制度跟踪监测研究”课题组（湖南省）2015年7—8月调查获得的报告期2014年数据进行实证研究。课题选择了湖南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十个样本县：茶陵县、慈利县、凤凰县、衡阳县、花垣县、会同县、蓝山县、平江县、新邵县、沅陵县，根据经济状况和资源差异，在每个样本县随机抽取5个样本村，在每个样本村中随机抽取10个样本户，一共 500样本农户。

500样本农户基本数据特征请参考表2。根据本研究资源异质性农户分类标准，500样本农户中：商品林农户为210户，占42%，公益林农户为182户，占36.4%，兼有林农户108户，占比21.6%。其中，兼有林农户拥有公益林面积均值为2.82 hm2/户，商品林面积均值为4.75 hm2/户。样本农户中户主为男性的占79.60%，女性占20.40%；受教育程度为初中及以下的样本农户占85.2%；家庭林地面积低于3 hm2（含）的农户占68.2%；家庭林业收入低于3千元（含）以下为79.2%。从家庭职业类型来看，以农业为主家庭为57.6%，农业为主兼业家庭为27.60%，非农为主兼业家庭为9.20%，非农业家庭仅为5.60%。

表2 异质性农户描述性分析Table 2 Variable statistical description of the heterogeneity farmer

2 实证研究结果与分析

2.1 Biprobit模型实证结果

运用STATA 12.0软件，采用Biprobit模型分别对3类资源异质性农户的林业生产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进行联合估计，实证结果见表3。结果表明3个联合估计模型的Chi（2）检验都十分显著，说明模型总体效果较好。

2.2 实证结果分析

根据表3，林改配套政策对3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如下：（1）商品林农户。政策性森林保险、林业合作组织对农户资金投入决策行为显著正相关，林木采伐管理制度对农户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显著正相关，而育林基金制度对商品林农户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均为负相关、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林改后育林基金虽下调，但仍是林业的主要税费之一。（2）公益林农户。育林基金对公益林农户林业资金投入行为正相关、显著；生态补偿制度对农户林业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均为负相关、显著。可能的原因是：根据调查访谈，农户普遍认为生态补偿标准过于偏低，严格的采伐限额管制降低了公益林采伐收入，导致公益林与商品林收入差距悬殊，农户缺乏投入公益林的积极性。林木采伐管理制度、政策性森林保险、林业合作组织对公益林农户林业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均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采伐收入是农户林业收入主要来源之一，而采伐限额管理制度对公益林有严格的采伐限制，故该制度对公益林农户投入决策行为不显著；政策性森林保险虽能降低林业经营风险，林业合作组织能带来林业规模效应、降低信息获取成本等，但公益林农户采伐受限，政策性森林保险更多的表现为是一种林业经营成本，加入林业合作组织的公益林农户寥寥无几。（3）兼有林农户。林木采伐管理制度对兼有林农户林业生产资金投入决策行为正相关显著，而育林基金制度、政策性森林保险、林业合作组织、生态补偿制度对兼有林农户林业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均不显著。

表3 林改配套政策对3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影响的实证结果†Table 3 The empirical results of effect of supporting policies on resource heterogeneity farmers’forestry production investment decision-making behaviors

从林业生产资金与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对比角度来看：（1）林业生产资金投入决策行为。政策性森林保险、林业合作组织对商品林农户林业资金投入决策行为显著正相关；育林基金制度、生态补偿制度对公益林农户资金投入决策行为分别为显著正相关和显著负相关；林木采伐管理制度对兼有林农户资金投入决策行为显著正相关。（2）林业生产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林木采伐管理制度对商品林农户林业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显著正相关；生态补偿制度对公益林农户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显著负相关；暂无政策对兼有林农户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有显著影响。

3 结论与政策建议

以湖南省为例，根据资源异质性将农户分为3类：商品林农户、公益林农户和兼有林农户，然后建立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联立方程组，实证研究了林木采伐管理制度等5项林改配套政策对3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

3.1 研究结论

根据研究结果可以发现：第一，林改配套政策对3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有明显差异。林改配套政策对商品林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有更积极的引导和激励作用；较低的生态补偿标准和严格的限额采伐降低了公益林农户投入意愿，特别是生态补偿制度对公益林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同时产生了显著消极作用；林改配套政策对兼有林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暂不明显，需要进一步研究。第二，林改配套政策对各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资金、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影响有明显差异。总的来看，3类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资金投入决策行为比林业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受到更多林改配套政策影响，对政策更加敏感；同时，林改配套政策对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的影响方向也并不完全一致，比如林业合作组织对商品林农户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影响相反；政策性森林保险、林业合作组织对公益林农户资金和劳动力投入决策行为影响方向相反。

3.2 政策建议

3.2.1 商品林农户

在本研究农户分类中，商品林农户（210户，占样本农户的42%）占比最高，根据国家森林分类经营理念，商品林以发挥经济效益为主。因此，首先建议进一步放松或取消针对商品林的木材采伐管理限额。第二，进一步降低林业税费。林改后湖南省逐步降低育林基金，2016年2月开始湖南省不再收取育林基金。第三，普及商品林政策性森林保险。湖南省自2011年开始对全省公益林进行了政策性统保，而商品林政策性森林保险发展远远落后于公益林。在当前林业市场化程度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的情况下[18]，商品林森林保险市场难以在短期内自发形成，政府应加速普及商品林政策性森林保险以降低商品林农户林业经营风险。第四，政府应大力培育和扶持林业合作组织以激励商品林农户积极的林业生产投入行为。

3.2.2 公益林农户

为确保公益林的生态功能，引导公益林农户对林业投入的意愿，提出如下建议：第一，大力发展林下经济等增加公益林农户林业收入，以缓解林木采伐管理制度对公益林农户林业投入决策行为的消极影响。第二，各级政府财政逐步提高生态补偿标准，以激励公益林农户投入意愿。第三，普及农户对政策性森林保险的认知，林业部门从顶层设计上应进一步加强与保险公司的沟通合作，对森林灾害（虫灾、火灾等）制定出更加明确的灾害等级标准和赔付额度等。第四，探索和发展以公益林农户为主要对象的林业合作组织模式。第五，进一步减少或取消公益林的育林基金等税费。

3.2.3 兼有林农户

兼有林农户对商品林和公益林的收益及政策差异有一定的认知，但实证结果表明林改配套政策对兼有林农户投入意愿的影响暂时并不明显，为充分调动兼有林农户林业投入意愿，建议：第一，进一步宣传森林分类经营管理理念。根据调查，部分样本村为了减少村民矛盾，对公益林生态补偿实行按人均分或按户均分；同时，通过间伐、卫生伐等方式获得更多的公益林采伐指标以满足村民公益林采伐需求，模糊农户对公益林和商品林的差异化认知。第二，逐步形成商品林和公益林差异化经营优势，降低公益林和商品林收入差距、政策差异带来的消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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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resource heterogeneity farmers’forestry productioninvestmentdecision-making behaviors and differences——a case of Hunan province

CAO Lanfang1, YIN Shaohua1, ZENG Yulin2, WU Fei3
(1. School of Business,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of Forestry and Technology, Changsha 410018, Hunan, China; 2.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unan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Yueyang 414006, Hunan, China; 3. Chengbu Miao Autonomous County Forestry Bureau, Chengbu 422500, Hunan, China)

After the collective forest tenure reform, farmers become the main subject of commercial and public welfare forest. This paper, according to the property of the family’s woodland, divides the farmers engaged in the forestry production into three types:commercial forest farmers, public welfare forest farmers, and the ones owning commercial and public welfare forest both. Taking Hunan province as an example, it built simultaneous equations and mainly explored the effect of the supporting policies on the above resource heterogeneity farmers’respective investing decision-making behavior of forestry production capital and labor by Biprobit model. As the empirical result shows: there are more positive guidance and motivation to investment decision-making behaviors of commercial forest farmers by supporting policies; lower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standard and strict quota reduce investment intention of the public welfare forest farmers; it is no obvious effect to the ones owning commercial and public welfare forest both by supporting policies for the time being.

resource heterogeneity farmer; investment decision-making behaviors; supporting policies; simultaneous equations

10.14067/j.cnki.1673-923x.2017.12.028

http: //qks.csuft.edu.cn

S757.1；F326.24

A

1673-923X(2017)12-0174-06

2016-11-15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集体林区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行为及差异研究”（16CJY051）；湖南省教育厅创新平台开放基金项目“湖南省林区异质性农户林业金融政策响应及差异研究”（17K110）；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引进人才项目“林改配套政策对林农生产行为影响研究”（2014YJ042）；国家林业局软科学研究项目“集体林权制度改革监测项目”（2015-R08）

曹兰芳，副教授，博士；E-mail：csfucaolanfang@126.com

曹兰芳,尹少华,曾玉林,等.资源异质性农户林业生产投入决策行为及差异研究——以湖南省为例[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2017, 37(12): 174-179.

[本文编校：文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