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红酒

杜学峰

有人青睐红酒，有人独爱清茶。茶与红酒如两位女子，风格迥然不同。陶醉红酒的人不会喜欢茶的清冽，而慢品清茶的人也不可能去追慕红酒的奢华。

红酒在高脚杯里旋转，宛若夜上海的女子妖娆妩媚，充满诱惑，让人心旌摇荡、欲罢不能。清茶无论斟在玻璃杯里，还是青花瓷间，都不失稳重本色，都不会散尽雅香味道。仿佛撑着油纸伞丁香般的女子娴静淡雅，犹如暗香盈袖回首嗅青梅的女子婉约清秀。

红酒向往喧嚣，渴望眼神迷离，仰慕唇齿相依，总是翘首期盼成为被瞩目的角色，总是按捺不住炫耀自己的艳丽。而清茶安然一隅，倾心淡泊心灵，祈求浸透心脾，从来不可能追寻感官的刺激。

红酒永远不肯安分守己，即使在杯子里，也要荡漾出几分狂野，仿佛跳动的火焰不肯停息。其实红酒迷离的不仅是双眸，也迷乱了心智，更燃烧了欲望。或许本来就已然凌乱，红酒不过是美丽而鲜艳的借口。

茶永远都是安静的。清茶使人目光清澈，那般铅华洗尽的清醇透亮了心灵，沉淀了欲望。或许不是茶使人高雅，而是淡泊的人能悟出茶的高洁。

红酒是装帧精美的杂志，华丽时尚，内容不免有些浮躁。茶是线装的古书，质朴厚重，古韵经典蕴含其中。

红酒是小说，需要时间、人物和环境，三者缺一不可。红酒耐不住寂寞，似乎对环境格外挑剔，以至于影响到酒的味道。倘若静夜独自一人举杯，那一定是黯然的失落流转在杯里，寂寥间追寻曾经的奢华。

茶则是散文，有人也可，有景也罢，纵使都不存在，唯独心还在，足矣。形式无所谓，精神永不散去。以茶会友可以共同品茶，一人独饮更是静心养性。

红酒是公主，寻常百姓难以亲近。茶是走入平民的贵族，虽饮平常水，拥有融入世人的平和，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从未散去。茶香沁人心脾，茶气入骨浸髓，从不张扬祖辈源远流长，亦从不彰显自身回味无穷。

茶可以是高山流水的高雅，亦可以是下里巴人的随俗。世人随时随地可以喝茶，但任凭是谁，不可能随时举杯与人共醉。红酒多是浮华的点缀。平常的日子里，无论日光灼灼还是月色溶溶，以茶相伴品味清淡，以酒解憂千古流传。于是，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滋味从古醉到今，以茶论道参透禅机的悟性更是从古悟到今。

茶是真实的，味道与价格无关；红酒更多的时候是虚幻的，所谓的价值不菲又有多少货真价实。

茶的初衷是清心，最终还是清心，没有追捧，没有蛊惑。茶的滋味茶者最知，茶的心思茶者最懂。

平淡的生活里不可能日夜红酒相伴，但是漫长的日子里清茶却能永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