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反省硅谷的金科玉律了

徐涛

今年的技术行业充满了坏消息，这其中包括Uber连环上演的丑闻；Snap和Blue Apron上市后的难看股价；再或是最近发生的新兴学校AltSchool关闭校区的事 件。

这其中有什么共同点吗？

这些公司都遵守了硅谷共识“迅速增长和扩张”，但无疑都患上了“增长和急速扩张后遗症”。

Uber就不用说了，这家公司的每个毛孔都浸透着急剧扩张的野心，每一个丑闻也都与此有关。AltSchool呢？我和很多家长一样，很喜欢它的理念。但当它开办起了多个学校时，一些问题就涌现了出来：例如新招来的老师经验不够，无法给孩子提供更好的学习支持；或者增加校区并没能实现规模效应，只是单纯增加了成 本。

所以也许该问一下，“迅速增长和扩张”这个策略是不是存在问题。

这个策略在硅谷成为金科玉律已有一段时间了。2012年，硅谷教父Paul Graham甚至专门写了篇文章说，创业公司就是应该被定义为快速增长的公司。

我不清楚Paul Graham是否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概念的人，但在那段时间，风险投资者都不约而同地对创业公司说：快速迭代和快速增长都非常重要，简直是第一原 则。

如果将2012年作为探究这个问题的时间点，你会发现此后几年是移动互联网创业蓬勃发展的年份。这个领域的特点就在于，产品几乎都是应用程序，分发的成本极低，竞争门槛也并不高。因此，谁能快速迭代快速扩张获得用户，那谁就能不被淘汰。至于是否会出现bug，是否会宕机，问题倒是不太大，顶多就是赶紧更新一下，不会给用户带来太大损失。

纯粹线上的应用程序即使崩溃也不会给用户带来太多的问题。Instagram的创始人后来在一次采访中说，当时他们的程序bug不断，服务器也时不时崩溃，但用户并没有离开，有时只是抱怨网络信号不好，或者是习以为常地重新打开Instagram。

但Uber、AltSchool和Blue Apron面临的情况完全不同。人们在真实的物理世界中使用这些服务，这些服务的优劣会影响到人们日常的生活，而这些方面并不是程序员们通宵达旦迭代就能变得更好。

例如在教育中，老师和学生的磨合，甚至是自己的成长都需要时间，这就无法用几行代码在一夜之间完成。这也意味着AltSchool作为学校，需要一个在教育行业经验非常丰富的人力资源（HR），甚至是校長本人，来为自己的学校找到好的老师并培训好老师。除此之外，校长或者创始人也需要花费时间去塑造这个学校所需要的文化，让所有老师有共同的目标。这时急速扩张，无助于学校教学质量的提高。

Uber的问题也是如此。Uber的增长并没有形成飞轮效应，只留下了一个糟糕的品牌。

硬件创业、教育和医疗行业的另外一个问题是，产品的研发和迭代有更长的周期。例如硬件从设计到开模就已经是用“月”来计算了，生物医疗的研发则需要用“年”来计算。这个在我们之前的专栏中也详细聊过。

但我并不是要完全否定快速增长。在同样条件下，增长更快肯定能让企业有更大的优势。只是快速增长是一个公司有着合适的策略并高效执行的结果，而不应该是一个目标，或一条金科玉律。

如果将快速增长作为一个目标，那初创公司也许就会盲目多招人甚至招到不合适的人；但如果目标是一个更健康的公司，也许就会脚步慢一点去寻找更合适的 人。

再比如，当快速增长成为最重要的目标时，公司的其他价值观就会被丢弃，文化带来的危机就会浮现，Uber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但慢一点温和一点真的会影响增长吗？Airbnb是一家温和的注重文化的公司，但你不得不承认它的发展速度并不慢，它现在的投资人比Uber的投资人要开心得多。

所以，下次再听到什么创业公司出现问题时，我们不妨看看，这是不是快速增长的观念带来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