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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乡土小说独具的文化价值

2017-12-01黄国英

长江丛刊 2017年27期
关键词:边城湘西沈从文

黄国英

沈从文乡土小说独具的文化价值

黄国英

沈从文一生创作丰厚,他的乡土小说构造了特异的湘西世界,同时洋溢着田园牧歌气息,促进了中国的抒情小说的散文化、诗化,这一切都显示了沈从文小说独特的文化内涵。在沈从文的乡土小说中,表现了人性纯朴的湘西世界、田园牧歌的湘西世界和原始张扬的湘西世界。在这里“湘西世界”是可以和陶渊明的“桃花源”、柏拉图的“理想国”相提并论的,无数人可以被这个理想世界感染,从这里得到慰藉。

沈从文 乡土小说 散文化 诗化

沈从文的小说之所以被称为乡土抒情诗,是因为他的小说的主体是湘西小说,他的创作观念有着梦牵魂萦的湘西情结。他不仅以湘西为参照座标反衬出都市生活的恶浊,更为重要的是,他把具有秀丽的自然景色,淳朴的乡风民俗和醇厚人性的湘西作为一种人生形式的象征。所谓乡土小说是指靠回忆重组来描写故乡农村的生活带有浓厚乡土气息和地方色彩的小说。乡土小说作家往往怀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绪描绘生活与苦难中而又麻木、愚昧的故乡人,同情与批判,讽刺与哀怜相互交织,形成乡土小说喜剧与悲剧相交融的美学风格。沈从文小说通过以《边城》为代表的一系列作品,渗透了深厚的文化内涵,阐述了自己独特的文化价值体系“湘西自然人性文化”。他以湘西乡下人的视角,来赞美湘西的山水美景,人的淳朴和风俗的古雅。并以这样一个世界来观照、批判和否定他所生活的,他认为是丑恶的都市社会。他实际上是在张扬他的理想的人生形式,希望这种优美、健康、自然的人生形式能被现代人所利用,从而达到重塑民族性格的目的。他从地域的、文化的视角,通过两种文化的对峙来表达自己的文学理想。这是沈从文构筑其理想的“湘西世界”的根本动因。

一、人性纯朴的湘西世界

沈从文在《习作选集代序》中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他又说:“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建筑。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1]这大概是对沈从文小说“描写人性”的最早定位。

凡是到过湘西的人对于当地人民最容易保留到印象中的有两件事:即“爱美”和“热情”。“爱美”表现于妇女的装束方面给人一种健康、朴素、异常动人的印象。“热情”多表现于歌声中。沈从文在创作思想上,主要是注重湘西地域性的古朴民风、淡淡的乡情,突出一种原始典雅的人性美。他极力探索下民的风雨人生,揭示人生规律。沈从文从自然纯朴的农村生活出发,来表现下层劳动人民崇高的人性美。在他的作品中,少女和老人是他经常表现的人物形象。如《边城》中的翠翠、爷爷,《长河》中的夭夭、老水手,《三三》中的三三,以及《阿黑小史》中的阿黑等。他们在湘西青山绿水里,受着自然的养育,远离尘嚣。心灵没有沾染半点世俗纤尘,那么诚实无邪、聪明伶俐,忠厚善良、慈爱可亲,是人性美的真正代表。这些少女和老人的形象成了作家理想化自然人性的象征。

一些赞扬和讴歌湘西青年男女爱情的作品作为优美人性的集中表现,他们不讲嫁妆,不讲财礼,也不讲门当户对,讲的是一颗真诚的心灵和一份执著的爱如《阿金》《旅店》《九歌》《阿黑小史》《三三》《雨后》《神巫之爱》《龙朱》等。这一系列的作品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令人读起来如梦如幻。青年男女的爱情在沈从文笔下被写的如诗如画。《龙朱》《神巫之爱》《阿黑小史》这些小说都是沈从文所写的最美的文字,他所赞的爱和美在这些作品中都上升到了人性的极致,贯穿了人类已有的纯真爱情、纯洁性爱的种种表现。[2]

他笔下这种优美的“人性”,是沈从文对中国现代文学的贡献,也是他对整个世界文学的贡献,可以说是沈从文整个文学活动的最大成就。这是一个独立自足的世界,“湘西世界”是可以和陶渊明的“桃花源”、柏拉图的“理想国”相提并论的。无数人被这个理想世界感染,从这里得到慰藉。小说的湘西只是借用了现实湘西的风土人情、人文故事,但现实生活的本质却被美化了、人性化了。

二、田园牧歌的湘西世界

湘西,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其构成作家人生视景生存空间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沈从文笔下,湘西边陲的秀丽风光,清澈见底的小河,翠绿连天的高山,在急流险滩中飞驰的木船,风格独特的吊脚楼是那样的牵人心魄,动人情怀。他笔下的湘西世界如诗如画,如世外桃源。沈从文湘西题材的小说富于传奇色彩,源自于沈从文生于斯长于斯的湘西这片土地。沈从文的创作植根于他自幼生长的湘西世界,那些最先进入沈从文乡土描绘领域的,是湘西的神话传奇和民间故事。他从湘西那些浓厚的原始民俗民风里,找到了一条“心与心沟通”。“人与美与爱的接触的路”,希望通过瑰丽的神话与民间故事,歌颂那些男女主人公身上弥漫的原始生命力,赞美那些热情、勇敢、诚实的高贵品质。

《萧萧》是一篇描写湘西社会和少女命运的小说,作品带有田园牧歌般的情调。在人性与制度的对抗中,沈从文写的是人性的胜利。对于婚姻,主人公萧萧以天然的人性来对抗,这样的对抗,都是不自觉的,甚至是自我抑制的,这样的力量看上去是弱小而偶然,但是却隐藏在这些“种田的庄子”里,在这些“种田的庄子”里,沈从文不动声色地在搭建的是,是他心中爱与美的,永恒的“人性的希腊小庙”。[3]《媚金·豹子·与那羊》讲述了滇西苗人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他所要传递的是以豹子和媚金纯洁的爱来衬托他所处的时代的爱情的虚伪的。这也他所说:“爱情的字眼,是已经早被无数肮脏的虚伪的情欲所玷污,再也达不到另一个时代的纯洁了。”《柏子》讲述的只是挣扎于这个世间的下等人的一点儿不太雅观的事情,却让我们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份发自内心的沉重。从一个凡俗的生命存在中折射出一种普世的关怀,这是很多描写同样题材的作者所不能达致的一种生命境界。我们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被沈从文的作品所吸引,原因也许正在这里。只是他没有把这种生命的沉重直接传达给读者,而是用了诗意的眼光和手法给生命揉进了一些柔和的色调。他不愿意看到原本沉重的生活以更沉重的面目出现在世人眼前,并且他总能够将一股诗性的力量传递出生命本身所包含的那种脆弱然而永恒的美。这诗意和生命本身的世俗与沉重交融在一起,以一种无声的方式传递着对所有卑微脆弱灵魂的敬畏和热爱,也让所有懂得尊重生命的人在瞬间体会到什么叫做永恒。[4]

最值得我们提起的是那部牧歌式的充满浪漫情调的《边城》,它不仅一如既往的表现人性与人情的美,而且近于完美,标志着其小说创作进入完全成熟的境界。《边城》寄托着沈从文“美”与“爱”的美学理想,是他的作品中最能表现人性美的一部小说。翠翠是沈从文倾注了“爱”与“美”的理想的艺术形象。《边城》用人性描绘了一个瑰丽而温馨的“边城”世界,一个充满“爱”与“美”的天国。老船夫是“善”的化身,沈从文同样是把他放在“爱”与“美”的人性天国进行刻画的。在这里,人性皆真,人性皆美,这里人人勤劳,为他人作奉献,极力讴歌的传统文化中保留至今的美德,是相对于现代社会传统美德受到破坏,到处充溢着物欲金钱主义的浅薄、庸俗和腐化堕落的现实而言的。[5]《边城》描写的湘西,自然风光秀丽、民风纯朴,人们不讲等级,不谈功利,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相互友爱。作者极力状写湘西自然之明净,也是为了状写湘西人的心灵之明净。

三、原始张扬的湘西世界

湘西这个相对原始的、淳朴的、多水的地方,培养了沈从文敏感的观察力。这里的青山绿水孕育了沈从文如水一样的性格。他在对湘西风土人情、价值观念和那种雄强、劲健、乐观的人生形式赞美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对湘西的野蛮、落后、无动、麻木的反省和批判。当我们阅读沈从文的作品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欣赏到作品中对水山交织的湘西描写。让我们看到了湘西那令人欣羡的自然景观和这里水土所哺育的人的独特。我们可以发现小说中的湘西特有的原始美。[6]

如《三个男子与一个女人》中豆腐店青年老板暗、夜》中老农夫、《虎雏》中野蛮、任性的灵魂,这些看似脱出人生常理的离奇故事,其实都是自然人性、本真生命的常态形式,只是人们离本真的存在状态已经很远很远,当沈从文把他们带到我们面前时,我们才会如此瞠目结舌,在惊异中也才瞥见了生命神性的吉光片羽。在这些平凡的人生故事中,故事的主人公往往是水手、妓女、下层士兵、船夫和农民。沈从文在这些“对历史毫无意义”的小人物身上挖掘生命的闪光,揭示人性具有神性的一面。“他们那么忠实庄严的生活,担负了自己那份命运……不问所过的是如何贫贱艰难的日子,却从不逃避为了求生而应有的一切努力。在他们生活爱憎得失里,也依然摊派了哭、笑、吃、喝,对于寒暑的来临,他们便比其他世界上人感到四时交替的严肃。”他们在生存的挣扎中,仍然不失泥土般的本色,忠厚、朴实、坚韧、顽强、乐观、平和。沈从文在这些小人物身上揭示的生命神性,是“一种泛神的生命灵气,从人的感官来说,它是火焰,是闪光。”[7]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沈从文的乡土小说的一方面体现在理想化的田园生活上,另一方面体现在浓郁的抒情气息上。他之所以热情歌颂湘西世界原始性的乡村生活,并不是试图美化现实,粉饰太平,恰恰相反,倒是外来文明影响下的现实生活在作品中受到了猛烈的抨击。在沈从文的乡土小说中,表现了人性纯朴的湘西世界、田园牧歌的湘西世界和原始张扬的湘西世界。在这里“湘西世界”是可以和陶渊明的“桃花源”、柏拉图的“理想国”相提并论的,无数人可以被这个理想世界感染,从这里得到慰藉。

[1]沈从文.习作选集代序[A].沈从文全集第9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5.

[2]卢洪涛.中国现代作家专题研究[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5:197.

[3]杨四平.大学语文[M].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出版社,2014:276.

[4]卢临节.大音希声——沈从文小说<柏子>的一种解读[J].名作欣赏,2008(10).

[5]付玉花,王恒凯.论沈从文《边城》的人性美[J].时代文学月刊,2013(10).

[6]李丹.浅谈沈从文作品中的“湘西世界”[J].文艺生活,2012(6).

[7]李美容.传奇.梦幻.牧歌——沈从文小说的浪漫[J].安徽文学,2008(3).

天津市河东区职工大学中文教研室)

黄国英(1974-),男,汉族,天津人,文学学士,讲师,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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