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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文学的救赎

2017-11-30王铭璇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32期
关键词:救赎

王铭璇

摘要:草原文学经历了建国前的凄风苦雨和“十七年”的诗意栖居,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时代的发展,草原文学的风格沉淀下来,逐渐变成了对生态文明的关注、对人性的思索和对人文情怀的探究。刘志成以关注西部文学出发点,逐渐走进草原文学,以“悲怆”的情感,人性的救赎和诗意的栖居为根本,书写现代草原文学的救赎。

关键词:刘志成;草原文学;悲怆;救赎

刘志成,知名散文家、诗人,现为西部散文学会主席。作为“草原的儿女”,刘志成有着不寻常的人生阅历,在历经了无数次的灵魂与肉体的磨难,他选择了去直面生活的困苦、精神的折磨乃至灵魂的疼痛。每个字都是作家对日常生活历史的烙印和醒悟。刘志成的散文更多的是来自于他的亲身经历,故而形成了他个人写作的独特视角与个人风格。《一条歌的河流》正是以其独特的诗意语言书写了草原生态的疼痛;以充满“悲怆”的情感揭示了草原上的人们对人性的自我践踏;以书写草原文学救赎自我并推动草原文学的自我救赎。

一、诗意的生态疼痛

在这个苦难与迷茫的时代,刘志成作为一个散文的书写者、一个关乎生命的诗人,他所体会到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感。刘志成在散文界算得上是一个新的标志,他书写的是一个独特的、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他看到的是现代草原工业化带给人们短暂的快乐,而人们对退化的草原、荒凉的沙漠、干涸的河流、雾蒙蒙的天空以及弱小生命的哀嚎熟视无睹,刘志成以诗意的语言将草原生态的毁坏和由此引发的来自灵魂的疼痛书写成册。

在其散文中,我体验了他在书写自然与生命时的那份无奈与困苦。他在散文中将自然、生命与艺术相互交融、交织,谱写出一曲深入灵魂的悠扬的长调,正所谓曲未尽而意缠绵。面对无尽的草原,他呼唤的东西正是草原人逐渐丧失的——对生态和生命的敬重。他生活在草原,成长在草原,所以他更加热爱草原。

“这是一片越咀嚼越有滋味的原始古陆。”[1]《鄂尔多斯》开篇就带给我们深厚历史沉淀感。“从此,文明从一匹黑骏马的晨嘶中拉出,从一片马莲花叶子上滚落。”[2]作者以诗意的语言将鄂尔多斯的历史娓娓道来,从三万年前灿烂的“河套文化”开始,汉武帝、司马迁、郦道元、昭君、再到蒙古族的精神领袖成吉思汗,优美的文字如悠远苍凉的歌声从古讲述至今。他深爱着草原,在字里行间“裸袒”着他对草原的深深向往,甚至在灵魂深处呼唤着诗意的感知。

“是的,那是一座柔美、隽秀而充满了芳草气息的城市。那座城市以飞翔的姿态,书写着自己“粮豆之乡”的咏叹调,“肉乳故里”的奏鸣曲。”[3]可见刘志成对阿荣旗的喜爱之情。这座城市让作者从历史的鄂尔多斯走进了现代的阿荣旗,“云海浩渺,绿波旖旎”,他看到了现代草原别样的韵味。但是在别样韵味的背后,出现了来自生态的拷问--草原变了,变得不再像他心中的草原,这正是作者灵魂的疼痛发源地。

在《裸坦的渴意》中,记录乌拉木伦河附近所引发的内心伤痛。“三基台湖已死了”[4]这句话承载了作者太多的悲伤,“我从此将灵魂交给了那片荒野和荒野的干渴了”。[5]对草原的向往死在了人类自己手中,这是对草原的破坏、对灵魂的撕扯、对生命的摧残。

他的散文贴近草原,深入灵魂,触及精神,书写了城市的扩张导致树木在减少、草地被摧毁,面对生态的破坏,他的痛苦可想而知,这种痛苦无法排解,便只能以诗意的栖居,将来自肉体被现实社会的挤压,来自精神世界中灵魂无所安放的恐惧感,通过文字抒发。他在面对生态草原时,他探求的是用微妙的感受、诗意的语言来寄托深入灵魂的疼痛与精神的颤栗。

二、悲怆的人性思索

作为作者灵魂的栖居地,草原文学自产生以来便受着广泛的关注。80年代以来的草原文学,忧患意识尤重,而忧患意识作为唤醒哲学理性主义的敲门砖,在草原文学的书写上表现的就是民族乃至生命与人性的焦灼与忧思,进而使文学内部演变成其特有的“悲怆”感。这种“悲怆”感不同于姚鼐"愀乎其如悲"的苍凉悲怆之声,亦不同于贝多芬式的“悲怆奏鸣曲”,而是在生命苦难与生存困苦下引发的关乎生命与人性扭曲的“悲怆”感。

著名作家尚贵荣说:“悲哀、沉重、兴奋、惊奇、激动不已,欲哭无泪……是我读完刘志成散文后的真实感受。”[6]由此可见,刘志成散文中的“悲”是主要的风格,作为西部散文家的代表人物,散文集《一条歌的河流》有着和史小溪、马步升、贾平凹、许淇、铁穆尔等西部作家同样的关乎苦难的特质。但刘志成在关乎苦难的同时,更深层次的将苦难与人性融入到草原文学的书写中,使草原文学的“悲怆”尤胜。

《像狗一样行走》,三轮车夫被抱狗的少妇谩骂,怒斥“把你一件件卸下卖了也值不了这狗钱!”[7]在行文中到处充斥着膨胀的物质主义、拜金主义和性。在《潮湿的窥望》中那个请“我”跟踪自己男人的红裙女人,让“我”知道了少妇的哀怨和夫妻情感背叛的龌龊。还有被家庭暴力围绕像花一样水嫩的痴情女人,在车祸中死了丈夫并被派出所所长迫害的齐齐格,外出找工却不幸沦为代孕母亲的蒙古少妇蔚琳花、有梦想的流浪歌手巴图、三轮车夫王三旦、饭馆老板李黑溜。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叙写了一个个生动的故事,谱写了一个个苦难的灵魂,而背后更多的是对草原上生命苦难的控诉和对人性的思考。他们拼搏、挣扎、痛苦甚至绝望,这一群痛苦挣扎的草原灵魂书写出了世纪之交的草原人民的生存状况,作者以第一人称看人生、看人性、看草原,所看、所想都是现代草原表现出的病态,对生命的践踏、对人性的扭曲。那辆吱吱作响沉重的三轮车依然骑行在无边的草原,它时刻记录着草原人民的苦难与悲哀,一个个女人、一个个悲剧,终成一声声回荡在草原上空的叹息。刘志成以悲怆的笔触,将生命的卑微、生活的不屈、生存的痛苦引申到悲怆的人性思索。从此生命的苦难与人性的悲怆思索成为世纪之交草原文学的主旋律。

三、救赎与反救赎

刘志成在作品中关注与生命息息相关的自然与社会,通过一系列的细节揭露草原生态危机、生存境况、社会危机以及精神危机。“文学是生活的镜子”[8],刘志成通过对草原上人们的生活状态以及生存境况的描写,将文学与自然、社会生活紧密联系。在呼啸的窟野河、在“荒凉”的东胜街道、在雪白的“蓝湖泊”、在充满历史气息的鄂尔多斯和困苦的三轮车岁月中,让读者所看到的是在这个充满了危机的世界,仍然还存在着爱和悲悯。同时在作者看来,这个时代致命的是精神危机,所以作者在《灵魂中的另一种痛》、《灵魂之约》中,都或多或少地反映了这种精神上的困惑和危机。

刘志成将疼痛的灵魂、悲怆的情感都寄情于文学中,从而得到身心的愉悦,实现在文学内的自我救赎,故而刘志成在文中说道:“‘我必庄重。这是昌耀的一句诗。我清楚,这种品性和情结,会贯穿自己漫长而短暂的一生。亦或是文学的一生。”[9]在面对现实生活已支离破碎,灵魂的痛感已难以自拔,他只能将所有的信念寄托在文学上,这也就让他完成了在文学中的自我救赎。

刘志成在实现自我救赎的同时,他的散文却表现的不仅仅是文学性,而更多的是在文学领域的“呐喊”与开拓。著名作家摩罗在《中国西部的奇人奇文》中写到:“二十一世纪初当文学萎靡不振时,突然從西部崛起了一个散文学派,产生了一批令人惊叹的散文作品和散文大家。其中的一个代表人物就是异军突起的刘志成。”[10]诚如摩罗所说,21世纪初的文学萎靡不振,刘志成所在的西部散文流派,冲击了世纪之交的文坛。刘志成书写的草原文学崇尚“本色”、“本质”和“本性”,他重构了自己的精神家园,弘扬了西部草原的生命精神,从而将死寂般的草原文坛荡起了层层涟漪。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刘志成作为草原文学书写的佼佼者,以生命的笔触,描写了草原的苦难,以生态的破坏,书写了灵魂的疼痛,以悲怆的字句,表达了人性的扭曲,在实现了在文学中自我救赎的同时也对草原文学实现了反救赎。

被誉为“黑暗诗人”的特拉克尔在《灵魂之春》里这样写道:“灵魂,大地上的异乡者。”[11]刘志成将“异乡者”寄寓在茫茫的内蒙古大草原,他扎根草原、赞美草原,以粗犷奔放的笔杆,书写如岩石般坚硬的生命。他的散文有着对内蒙古草原深厚的文化沉淀,蕴含着对草原文学的浓厚情感。行走在无垠的长生天,刘志成必将愈行愈远。

参考文献:

[1][2][3][4][5][7][9]刘志成.一条歌的河流[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6]刘志成.边地罹忧[M].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10.

[8]刘宾雁.倾听人民的声音[N].人民日报,1979-11-26.

[10]摩罗.中国西部的奇人奇文[J].西部散文家,2009(01).

[11]特拉格尔.先刚.特拉格尔诗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作者单位:内蒙古民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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