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基于尼赫鲁性格与中印边界冲突的分析
2017-11-30梁忠翠
梁忠翠
摘要:印度人挑起的1962年的中印边界战争,对中印两国关系产生了重要影响。印方战败的结果严重影响了其战略方向,印度领导人尼赫鲁也将自己的政治生涯乃至生命带进了深渊。细究起来,这一切均与尼赫鲁高傲自负的个性有很大关系,这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尼赫鲁对印度真实实力和地位的认知欠妥,战略定力不足,全球视野狭隘;尼赫鲁对于中国的认知傲慢,对中国人处理国家间关系的思想认识不深入;所谓民主制下的印度政坛威权领导致使其内部管理系统混乱。反思尼赫鲁性格与中印边界冲突,对于维护区域战略秩序具有一定现实启示。
关键词:尼赫鲁性格;边界冲突;中印关系;现实启示
中图分类号:D82913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17)11-0036-05[HT]
1962年在中国西藏南部边境发生的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印度称之为瓦弄之战(Battle of Walong),战争持续一个月,伤亡人口较少。 这场短促的战争在战火纷纭的20世纪显得不那么激烈,也不甚著名,甚至在中国近现代战争史中都显得不那么突出,但它却是中印两大文明古国间的第一次正式军事冲突,也是地球上两个超级人口大国间的第一次交锋。这场战争与印度领导人尼赫鲁个人关系巨大,也深刻影响了中印两国间的关系。
一、 尼赫鲁对华政策的认知
直接挑起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的就是在印度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首任总理尼赫鲁。1962年6月起,印度不断挑衅中国,印军进入中国境内新建哨所,10月向中国发动武装进犯,中国边防部队被迫进行反击,印军遭受重击,战败。这个战败的结果严重影响了印度的战略方向,印度政治强人尼赫鲁将自己的政治生涯乃至生命带进了深渊。
细究起来,尼赫鲁当政时期的对华政策与其个性有很大关系,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尼赫鲁对印度真实实力和地位的认知不当,战略定力不足,全球视野狭隘。和圣雄甘地一样,尼赫鲁的名字也是近乎和印度一样的同义词。不过与甘地不同的是,尼赫鲁是亲自执掌独立印度政局的领导人。贾瓦哈拉尔·尼赫鲁于1889年11月14日出生于克什米尔,是一个属于印度社会最高贵的婆罗门种姓世家的独生子,父亲是个受过西方教育的著名律师。他15岁便到英国哈罗公学学习,后来进入英国剑桥大学深造,深受西方文化熏陶,西化思想浓烈。因其著述颇丰,学问渊博,印度人亲切地称之为“博学尼赫鲁”“伟大的学者”。在尼赫鲁身上集合了这样四种特质:首先,他是印度种姓制度中的高级贵族后裔;其次,他是一个英国绅士;再次,他是印度民族独立运动的领导人;第四,他是印度的伟大学者。不过印度贵族、英国绅士、伟大学者身上所共有的高傲、自负在他身上也表现得淋漓尽致。也正是因为尼赫鲁在独立运动中功勋卓著,加之独立伊始的印度需要一个有权威的领袖来开辟事业,于是印度政界人士也普遍迁就于他,愿唯其马首是瞻,特别是尼赫鲁出任总理后一贯地坚信自己的判断,盛气凌人,性格上高傲、自负,又加之掌印度之牛耳,尼赫鲁很自然地走上了好大喜功、向外扩张的霸道之路。
第二,尼赫鲁的思想能够左右印度外交,与印度历史也有关系。曾拥有灿烂古文明的印度在1757年即沦为英国殖民地,英国对印度这块殖民地相当重视,一度被英国人称之为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然而,印度的民族觉醒和追求独立的进程却是比较缓慢的。因为被殖民太久,印度独立运动领导层在印度独立前很少有人考虑未来的国防和外交政策,于是在英国教育和思想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印度独立运动的精英们因循英国人的殖民主义,尼赫鲁则是这群人当中最为耀眼的一位。对英国有着无比深情的尼赫鲁甚至公开声称:“就我的好恶来说,与其说我是一个印度人,不如说我更像一个英国人。”[1]此番表白,显现了他的娇贵心态,但也更能彰显尼赫鲁身上混杂的殖民主义的基因。
被壓迫民族与国家的领袖中一般都有民族主义情结,高傲自负的尼赫鲁更像是一个被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结异化的“帝国主义的合作者”。[2]尼赫鲁曾说:“小民族国家是注定要灭亡的。它可能作为一个文化上的自治区而苟延残喘,但是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政治单位。”早在1945年,尼赫鲁就在其名著《印度的发现》中发表过一段广为人知的言论:“印度以它现在所处的地位,是不能在世界上扮演二等角色的。要么就做一个有声有色的大国,要么就销声匿迹。中间地位不能引动我。我也不相信任何中间地位是可能的。”1948年印度国大党年会上,尼赫鲁进一步指出,在中国忙于内战无暇顾及世界政治的时候,应该“建立一个由印度作为神经中枢的亚洲联邦”。
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印度独立后就以南亚各国的老大哥自居,我行我素,迅速兼并了全国五百六十余个土邦王国,并把整个南亚看做是自己的后院,不容他国在此区域发声。接着出兵克什米尔,威慑锡金、不丹、尼泊尔等实力与印度悬殊的喜马拉雅山国,并与巴基斯坦长期对立,与斯里兰卡的关系也不协调。总之,以承继英帝国主义南亚权益为志向的印度人很会折腾,且有过之而无不及,等到20世纪60年代印度人已远超原有英国的南亚权益。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中国与苏联交恶,印度得到苏联支持,尼赫鲁认定印度有足够能力挑战中国。
也正因为如此快速地骄横驰骋于南亚大陆,印度的称雄称霸野心陡然膨胀,尼赫鲁对印度的国际定位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其对“有声有色大国”梦的追求弥漫着浪漫的气质和空想的色彩,对印度真实实力的判断及对于国际形势的认知存在单边主义偏差。膨胀的尼赫鲁短浅的战略目光和狭隘的全球视野,使印度开始瞄上北邻的大国——中国。
第三,尼赫鲁对于中国的认知傲慢,对中国人处理国家间关系的思想认识不深入。从历史上看,因为有喜马拉雅山的阻隔,中印本非天敌,古代两国的交往史上留有很多传奇人物和故事。关于两国文化交流,尼赫鲁曾这样认为:中国文化受到印度的影响也许比印度受到中国的影响为多,当然他认为“这是很可惜的事,因为印度若是得了中国人的健全常识,用之来制止自己过分的幻想,是对自己很有益的。中国曾向印度学习许多东西,可是由于中国人经常有充分的坚强性格和自信心,能以自己的方式吸取所学,并把他运用到自己的生活体系中去。甚至佛教和佛教的高深哲学在中国也染有孔子和老子的色彩。佛教哲学的消极看法未能改变或是抑制中国人对于人生的爱好和愉快的情怀”。[3]172两个备受凌辱的东方大国,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也一度相依为命,尼赫鲁曾于1939年访问中国,蒋介石也曾于1942年访问印度,成为中印两国交往史上的一段佳话。值得注意的是,1939年尼赫鲁访华前就与中国共产党就有过接触,他在7月11日写给毛泽东的信中说:“如果国际局势许可,我可能八月底九月初访问中国。若果成行,我非常盼望与您会见,并亲自表达对八路军将士的敬意。”其实这与尼赫鲁的思想也有关系,他曾表示“我能够毫无困难地接受马克思主义者的很多哲学观点”,并称“和目前科学知识的情况或多或少相配合的那种一般的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在我看来,是能有相当大的帮助的”。[3]14-15endprint
尼赫鲁对社会主义国家也是可以接受的。他在新中国成立后不久即表示印度愿意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外交关系,在有关西藏的事务上,也曾表达了积极寻求解决的意愿,中国也表示西藏现存的情况是从过去遗留下来的,是英国侵略在中印关系上所留下的痕迹,对于这一切,新的印度政府是没有责任的,英国政府与旧中国签订条约而产生的特权,现在不存在了,新中国与新的印度政府在西藏的关系,要通过协商建立起来。尼赫鲁于1954年访问新中国,受到了极其隆重的接待。周恩来总理也曾于1956年首次访问印度,并在与印度的外交发展中提出了著名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20世纪50年代中印关系达到了空前的友好。
然而,无论是曾经对中国传统文化如何推崇,对与中国并肩反法西斯的友谊的珍视,还是对新中国诞生之初的兄弟般的亲切感,都随着在南亚称霸战争中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尼赫鲁的变化而发生了变化,尼赫鲁最终还是以一个帝国主义继承者的面目来处理对华关系中的所谓的有争议的问题。
二、 尼赫鲁的误判
从根本上来讲,印度人对于中印边界划分的看法,实则为老道的英国殖民者蓄意制造矛盾的一贯伎俩,尼赫鲁偏执地认为这些地方理当归于印度,同时想当然地认为中国国内矛盾重重,无暇西顾,严重低估了中国维护国家利益的实力和意志。
首先,他没能认清面临的对手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政权,这个政权是中国共产党人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牺牲无数仁人志士建立起来的,这个政权的领导人有着极其丰富的斗争经验,而且不少是中国历史以至世界历史上著名的战争指挥大师。对外战争方面,中共领导下的人民军队不但与日本帝国主义战斗过,而且还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在朝鲜战场上交过手,中国可不是那些与印度实力严重不对称的南亚诸邦国。
其次,深层次讲,尼赫鲁对中国历史的见识也是浅尝辄止的,对中印两国的发展历史的差别认知也是不深入的。中国是有着长达数千年连绵不断文明的国度,出现过很多在世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王朝,中国的政治家们要么想办法维护大一统王朝,要么以统一天下为己任。中国这片土地诞生过无数饱含战略眼光和智慧的政治家、军事家,也积累和创造了无数的战争经验和兵法之道。中国近代历史上虽备受侵略凌辱,但始终拥有中央政府,且没有沦为殖民地,中国的内生力和周边强邻(俄、日)的外趋力,决定了近代中国不会持续产生傲慢、自负的主政者。尼赫鲁也无法理解新中国的领导人对于国家战略的思考。新中国成立以来,领导人始终有危机感,比如一穷二白的经济底子、台湾问题的存在、美苏的战略生存空间挤压等等。中国的领袖们对国家和民族命运的思考非常深刻,这种思考要比尼赫鲁对印度国家的“有声有色大国”的定位要严谨得多。
1962年边界战争前,印度唱衰中国的论调很旺盛,尼赫鲁的自负高傲表现得十分突出,他过分低估了中国的实力高估了印度的实力,做了英国人都没有做的事情,他对战争开始的判断、战争的指挥乃至战后反思都有强烈的主观主义色彩。
尽管中印两国在千年以上的交往史上有着友好的密切的关系,但中印两国和两国人民又因为不同的境遇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气质。印度的文明被中断过,历史上也少有统一的王朝,两面环海、北邻喜马拉雅的区位特点塑造了其自负保守的民族性格,印度被英国殖民达200年之久,“非暴力不合作”的思想虽然适应其国情,但也泯灭了真正的血性。尼赫鲁罔顾事实,恣意妄为,不听中国一再忠告,不断挑衅,轻言开战,非常不明智。如果将中国人的克制视为软弱,那真就应了中国人的先礼后兵、后发制人待敌之道。同时,尼赫鲁想当然地认为得到了苏美两个超级大国的支持,却忽视了中苏两国虽然关系不如之前,但在那个极度讲究意识形态的冷战时代,苏联不至于完全地与中国敌对而彻底支持印度,这也是尼赫鲁对国际形势的一个误判,彰显了尼赫鲁的战略定力严重不足。正如尼赫鲁后来所承认的,1962年中印边界战争印度战败的一个原因在于,印度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虚幻世界里,臆测印度可以抗衡中国。
再次,尼赫鲁所谓民主制下的印度政坛威权领导致使其内部系统管理混乱。 因为具有卓越的功勋,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的尼赫鲁在印度政坛上是一个处于绝对支配地位的人物,号称世界上最大资本主义民主国家的印度政坛深深镌刻着他的个性和思维。尼赫鲁在工作中形成了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作风,事必亲力亲为,偏信小集团。他对印度政府的控制非常严密,比如情报工作中,情报局的活动和他所收集到的情報常常不送到陆军总部,而一般都是由尼赫鲁口头商量决定,甚至有时连作为情报局行政主管部门的内政部也得不到这方面的报告,印度情报局在实际上只隶属于尼赫鲁一人。这方面最突出的事例莫过于尼赫鲁有关“麦克马洪线”的决定。1950年中国中央政府进军西藏后,副总理兼内政部部长帕特尔给尼赫鲁写了一封长信,提出包括制定有关“麦克马洪线”政策的计划,以解决中印之间的潜在麻烦。尼赫鲁却愤然予以拒绝,认为印度内阁不懂外交,还公开声称要将“麦克马洪线”看作中印边界线。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和警告:对中国来说,“麦克马洪线”可能是英国在其侵略中国的过程中留下来的创伤之一,中国可能设法在调整边界的基础上医治或消除这个创伤,这种调整可能既不是我们所喜欢的,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但尼赫鲁不予理睬。
也正因为尼赫鲁的这种专横性格,据称在中印边界战争爆发前的很长时间里,印度外交官员都尽量避免处理有关中国在边境活动情况的情报,因为提及此事可能升级的话便会遭致训斥。所以直到1962年9月,当西线军司令道拉特·辛格将军就前进政策发出警告,主张放弃所有前进阵地时,尼赫鲁仍不予理睬,妄图以无赖方式解决中印争端。尼赫鲁坚信中国不会对印度发动任何大的军事行动,不仅听不进去下属的任何不同意见,而且对中国方面一再发出的警告置若罔闻。[4]而他的另一亲信考尔1962年10月10日亲自到东线克节朗河地区视察,目睹了双方军队开火的严重事态,也不敢向尼赫鲁报告实情。尼赫鲁的情报来源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他一旦在什么问题上作出决定,很少有人能说服他改弦更张。他不易接受不同的意见和对已作出的决定进行重新评估,这也是尼赫鲁自我封闭成为孤家寡人并自己走向(或者助长他走向)错误深渊的重要原因之一。[5]283endprint
对于尼赫鲁的傲慢和偏执性格,甘地早就于1936年写给尼赫鲁的信中谈道:“同事们惧怕你,因为你易于动怒并对他们没有耐心。他们对你的训斥和师长作风,尤其是在他们看来你自认一贯正确和知识超凡所表现出的盛气凌人使他们感到气恼。”[5]283其实,不只是尼赫鲁的同事、朋友、战友、属下领教了尼赫鲁的刻板、顽固、傲慢,与尼赫鲁交往的他国政要也对其这种性格有着深刻的印象。1956年菲律宾外长罗慕洛在谈到万隆会议时说,虽说尼赫鲁的才智给代表们留下深刻印象,但他骄傲自大,而且刻板;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对尼赫鲁的评价是:他认为除了自己,所有的人都是错的;周恩来对于尼赫鲁的印象也是:从未见到过如此骄傲自大的人。
一个人的自负有时会成为成长的动力,有时也会成为失败的根源。尼赫鲁是后者,他将这种自负转换成国家意志,最后演变成个人和国家的悲剧,不能不令人遗憾。
三、一个时代的缩影和战争的影响
当然在印度的政治土壤中,如果没有尼赫鲁,也会有像尼赫鲁这样的人,但即便另有他人,如果与中国碰撞,结局亦同。其实尼赫鲁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印度人,当时的印度不只是尼赫鲁对中国的认知存在偏差,整个印度对中国也知之甚少,中印两国间可谓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高层不重视的情况下,印度情报局所遇到的困难必然很多。这里有两个比较突出的困难:第一个是印度方面没有足够数量的精通中文的官员;第二个是在对情报进行综合分析和判断方面,在体制上存在着严重问题。不懂某个国家的语言文字,想要了解该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思想意识形态和心理素质等等方面的情况是不可能的。20世纪50年代初期,印度学术界对中国的研究极不重视,到50年代中期,德里大学和外语学院等高等院校才开始设立中文系,但是极度缺乏合格的师资。据估计,这时全印度能读写中文的人数也不过半打,而且水平也很有限。尽管尼赫鲁在50年代初曾给情报局长穆立克下达过开展有关中国的情报活动和收集有关中国情况的指示,但在贯彻执行中问题很多。因为英国人不像在其他领域那样,他们根本没有给印度培养出这方面的人员或留下什么经验。穆立克称,印度情报局在1960年大体克服了这些问题,这看来是不符合事实的。甚至2016年12月16日《人民日报》也引用印度中国研究所副主任贾克伯的话:“目前全印度专注于中国问题研究的专家只有五六十人。”
尼赫鲁导演的这场战争影响巨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首先尼赫鲁的声望一落千丈。战后尼赫鲁崇高的政治地位和威望受到极大挑战,印度人非但消减了对尼赫鲁的个人崇拜,而且严重质疑他对国大党的管理和对印度的控制能力。中印边界战争标志着尼赫鲁时代衰落的开始,并导致了尼赫鲁政治生命和个人生命的终结。[6]148许多人认为,如果不是1962年那一仗,在战后一年半时间内就去世的尼赫鲁会活得更久。[7]不过,令尼赫鲁欣慰的是,其家族先后出现三位总理,尼赫鲁的血脉和理念依然牢牢地主宰着印度的命运。
其次,印度官方和民间对中国的看法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开始摒弃原来的有色眼镜重新看待中国。总体来看,在边界战争期间和之后,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印度现代民族意识觉醒以来,持续半个多世纪的中印所谓具有“亚洲共同性”“东方精神”的“东方兄弟”关系破裂,印度民众眼中的中国形象急剧转化。中国被大多数印度人视为“扩张主义者”“侵略者”,类似于18世纪和19世纪欧洲帝国主义者。印度人甚至将中国描述为“无耻和不讲道德”,是印度的“头号”敌人,是无比可恶的侵略者,中国被妖魔化了。印度开始接受以前曾拒绝接受的西方主流学派有关中国的那些臆测,即中国决心在亚洲建立其支配地位,所有的当时流行的西方人对中国的偏见在印度都被大肆宣扬。
的确,这场战争对于印度来说影响深远,1962年的边界战争后印度的威信扫地,其自1947年以来建立的南亚秩序宣告解体。当时已退休的政界元老C.拉贾戈帕拉查里痛惜地说:“我们所有的邻国不是反对我们,就是对我们失去了信任。不管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我们的外交政策都失败了。”[6]166印度在1962年后调整了外交政策,在国际上不再唱高调,而是采取一种低姿态的做法,争取一个相对平静的时期,以积蓄力量。
中印两个有着悠久灿烂古代文明,并且都历经西方殖民主义与帝国主义侵略的大国,却在短短数年内经历了最好和最坏的时代,不能不令人遗憾感叹。以史为鉴,两国目前都处于高速发展的最佳时期,希望两国之间的和平共处关系能够不断持续,为区域和平做出新的更大贡献,当然这首先需要印度领导人不再重蹈尼赫鲁的覆辙,像中国领导人一样,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角度建构区域政治和战略秩序,而不是延续已经被抛入历史垃圾堆的地区霸权主义思维。
注释:
① 据印度国防部1965年发表的数字显示,在这场短暂而猛烈的边界冲突中,印度军队死亡1383人,失踪1696人,被俘3968人,印度情报部门估计,中国军队则仅阵亡300—400人。
② 尼赫鲁及其与1962中印边界冲突是学界研究热点,相关成果主要如尚劝余《尼赫鲁研究》(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呂昭义、林延明《尼赫鲁政府关于中印边界问题的单边主义及其对1954年《中印协定》的解读》(《南亚研究》2012年第1期),马荣久、牛军《尼赫鲁政府的对华边界政策:分析框架》(《南亚研究》2010年第2期),陶亮、李敏《尼赫鲁对果阿问题的处理与1962年中印边界冲突》(《南亚研究》2014年第2期),邓红英《1949~1958年中印边界纠纷及其处理》(《当代中国史研究》2014年第3期)和《论印度民族主义对中印边界争端升级的影响》(《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5年第3期),马勇、许娟《博弈论视角下的中印边界争端(1949—1962年)》(《青海社会科学》2010年第2期)等,均直接或间接对尼赫鲁与中印边界冲突进行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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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BRECHER M Nehru.A Political Biography[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59∶50.
[2]中印人民团结起来!打败帝国主义阴谋!印度共产党与社会共和党电贺中央人民政府 毛主席分别复电感谢[N].人民日报.1949-11-20.
[3][印]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印度的发现[M].向哲濬,朱彬元,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4]王宏纬.喜马拉雅山情结:中印关系研究[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8∶294.
[5]王宏纬.当代中印关系述评[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9.
[6]Bhim Sandhu. Unresolved Conflict China and India[M].New Delhi: Radiant Publishers, 1988.
[7]张敏秋.跨越喜马拉雅障碍:中国寻求了解印度[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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