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瑶族女书歌的歌词特征

王蓉芳+黄璐佳

摘要：“女书”，又称女字，是现今仅存唯一的女性文字。本文立足于瑶族女书歌所收集到的资料的整理，力图通过对当地的生活语境进行整体观照，展开对瑶族女书歌歌词的特征分析，帮助人们认识“女书”这一种独特的文化。

关键词：瑶族 女书歌 歌词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20-0065-02

“女书”文化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现象，由其产生的必要性，也有其消失的必然性。“女书”的交流方式不是一字一句的诵读，而是通过吟唱。

瑶族女书歌流行于湖南省永州市江永县一带，是“女书”文化的主要传播方式。主要流行于坐落在江永县东北部的潇水两岸，以上江圩为中心，遍及城关镇以及邻县的道县。随着婚姻嫁娶，南到桃川，东到江华县，都留有“女书”的踪迹。

目前，“女书”文化的研究已涉及多个领域，如宗教、历史、文化等，但对于“女书”音乐方面的研究少之又少。“女书”传本很少，被众学者称为“草本植物”，当地有一种习俗，就是“女书”的持有者死后，结交书和唱本都会作为陪葬品埋掉或烧掉。而近些年来，随着女书传人的消失，女书歌曲越来越少，这显然不利于女书的传播。本文试对瑶族女书歌进行研究，让更多人了解和重视瑶族女书歌的艺术魅力。

瑶族女书歌的歌词为唱本，唱本主要内容有贺三朝书与婚嫁歌、结交老同/姊妹情书、纪事歌、自转歌、叙事歌、诉苦歌、往来书信、祭祀歌、祈福歌、翻译或者是改写传统的汉族故事、民谣等。瑶族女书歌大部分为诉苦歌和纪事歌，主要是当地妇女的交际作品，涉及交往、感谢、慰问、责骂等，婚嫁歌大部分的作品为母亲对即将出嫁的女儿的教诲。

一、瑶族女书歌歌词的句式特点

（一）以七言为主的句式

瑶族女书歌的文体为诗歌体，一般为七言，极少数为七言和五言组合成词，七言的歌词结构在我国少数民族歌曲的歌词中较为常见。

例如：

七言：

自己修书诉可怜

静坐/空房/无思想，自己/修书/诉可怜。

以前/读花/花为贵，倒是/如今/不如人。

父母/所生/人七个，五个/弟郎/无一位。

千般/可怜/无气出，透夜/不服/刀割心。

五言：

结交书

结下/好情谊，二人/识得书。

依我的心上，成双/成对行。

见书/不见世，并无/全不安。

姑娘/你怨看，可怜/咱兩个。

七言和五言相组合：

鸳鸯情深

一对/鸳鸯/漂过海，流海/戏成/水样深。

天仙/配成/咱两来，一世/长年/久不休。

四边/人妒见，好日/步不离。

爹娘/正合意，好日/接上门。

有的歌词偶尔在某句中会出现增字或减字的现象，但大部分都为七言，我们仍可视其为七言。女书七言句式一般为2+2+3分句，而五言一般则是2+3分句。而前四个字或两个字一般修饰后面三个字，比如“静坐/空房/无思想”，静坐表述了当时的动作，空房为当时的场景，无思想代表着当时的状态。

（二）三字头

三字头的歌词结构在瑶歌中最为常见，可以称得上是瑶族歌词的典型类型。“三字头”多为歌曲的起腔，由调式骨干音组成，为全曲的旋律色彩奠定了基础。“三字头”在瑶族女书歌的运用中，多为排比的形式出现，以“三字头”为歌曲的起腔，进行叙事。

例如：

女儿歌

一岁女，手上珠，两岁女，缠脚婴。

三岁学行又学走，四岁提篮进菜园。

五岁和婆摘菜叶，六岁和奶养蚕婴。

五更愁

一更愁，水渍六楼无聚楼。

无者聚楼双溢水，双双溢水泪双流。

二更愁，黄龙溜过亲床头。

亲者床头滔滔水，是女过他泪双流。

《女儿歌》中从一岁开始数，一直数到女儿出嫁，词曲之长，如果以完整七言四句体呈现，会显得繁杂、无趣，以“三字头”开始进行叙述，给人一种灵巧感。《五更愁》为另一种“三字头”，在每个乐段中，用以“三字头”开头进行描述，使得曲子更加忧愁，全曲缓慢进行，更贴近词意。

（三）以四句体为主的乐段

不管是七言、五言和七言与五言组合的歌词，还是以三字头为歌曲的起腔的歌词，都是为四句体。例如之前的七言诗歌体《自己修书诉可怜》中的第一段：“静坐空房无思想，自己修书诉可怜。以前读花花为贵，倒是如今不如人。”有种起承转合的意味，在偶句结构的基础上，将歌曲进一步发展，使得更加充实。第一句“静坐空房无思想”为全曲发展的基础，介绍了背景；第二句“自己修书诉可怜”，预示着将要展开的下文；第三句“以前读花花为贵”，把之前回忆了一遍，起到转折的效果；第四句“倒是如今不如人”，总结前三句，使得前四句成为一个完整的乐段。每句中的最后一个字分别为三声、二声、四声和二声，第二句和第四句同为平，而第一句和第三句同为仄。四句分别呼应、发展、概括、总结。

二、瑶族女书歌歌词的表现手法

（一）运用顶针的表现手法

瑶族女书歌的歌词为方正型结构，每两小节为一句，每四小节为一段。节奏、节拍比较规整，曲调优美、雅致，歌词的结构大部分都是承上启下的形式，根据唱词的长短来重复演唱，旋律不变。这种音乐素材中常用的表现手法使得瑶族女书歌在长辈教晚辈时更加容易学习，同时更加容易背诵。因为没有长度的限制，所以基本旋律可以用于相近风格的瑶族女书歌作品。

以《河边稚竹》这首歌为例：

戴个斗笠哭起来，哭到广西去读书。

读书3年得入学，入学3年得做官。

做官3年官满任，做官4年回本乡。

……

《河边稚竹》选段中大量运用了顶针手法，“读书”“入学”“做官”三个词特别明显，这三个词都是在前句的结尾，和后句的开头出现，头尾蝉联、递承紧凑，表示出事情的发展，环环相扣。

（二）运用排比的表现手法

排比是一种富于表现力的修辞手法，在女书歌中大量用在了“三字头”中，例如：

五更愁

一更愁，水渍六楼无聚楼。

无者聚楼双溢水，双双溢水泪双流。

二更愁，黄龙溜过亲床头。

亲者床头滔滔水，是女过他泪双流。

……

《五更愁》全曲都运用了排比，在抒情过程中，层次清楚，增强了歌曲的表达效果，加强了愁苦的语气。《五更愁》为在婚前的前一天所唱歌曲，运用排比后，强烈的表达了亲人对新娘的不舍，为全曲增加了节奏感，同时也增强了语势，深化了“愁”这个主体。

（三）运用比兴的表现手法

女书歌在比兴的运用于有意无意之中，足以见得用法之高。例如《江河稚竹》的开头：“河边稚竹绿茵茵，三岁男人不知天。”用河边的环境比作三岁孩童的内心单纯，从而引出男主人公当时要去广西读书之后一去多年的悲哀。

（四）運用拟人的表现手法

在过去，瑶族人民生活单调，一直与身边的动物和植物生活在一起，她们相信动物和植物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心声，在瑶族女书歌中常常会出现拟人的手法。

例如《十二月季节歌》：

正月天鹅随白云，一对白鸽在江边。

二月燕子来做窝，人家屋下起高楼。

三月笋尖行哪路，行到笋尖吓到声。

……

《十二月季节歌》中运用了拟人的手法，把一年四季的景色描绘了出来。天鹅追随白云，燕子在屋檐下建高楼，笋子一直长到把自己吓出声音来，而在现实生活中，天鹅并不会随着白云，燕子也不会建高楼，笋子就更不会说话了。这首歌词，用拟人的手法，全曲显得生动、形象、活泼。演唱时，每个月的景象跃然在脑海之中，仿佛每个景物都活过来了。

（五）瑶族女书歌歌词的结构

瑶族女书歌的歌词为方正型结构，每两小节为一句，每四小节为一段。节奏、节拍比较规整，曲调优美、雅致，歌词的结构大都以上下句的形式，根据唱词的长短重复吟咏的长短，旋律不变。这种音乐素材中常用的表现手法使得瑶族女书歌在教授时简单易学，更容易背诵，并且因为没有曲调的长度限制，所以音调可以用于任何长度的瑶族女书歌作品。

瑶族女书歌因地域和语言限制，使得传播十分困难，笔者在快完成论文时，得到消息，“联合国中文日·江永女书”展览在联合国日内瓦万国宫举行。女书先后被列入“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世界吉尼斯记录大全》、“中国首批非物质性文化遗产名录”，但瑶族女书歌作为女书的主要传播方式还得不到保存，女书传人逐渐消亡，在注重发展民族民间优秀文化的今天，我们更应该重视发展瑶族女书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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