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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寨姑娘

2017-11-28刘倚君

含笑花 2017年6期
关键词:爹娘瑶族村主任

刘倚君

一阵风吹过,南方烈士陵园的松柏沙沙地响,像哭泣,又像是倾诉。烈士墓前坐着一名穿瑶族服饰的女子,看起来上了年纪,眼里无波无澜,几丝银发飘浮在耳际,她凝视着墓碑上那张依然年轻还带着一丝稚气的烈士头像,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情景与悲壮的烈士陵园融为一体。

这是第几个年头了?记不得了。云雾笼罩,好像有雨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知觉一样,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那个银镯子,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步履蹒跚地向山下走去。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南方边境,村子里来了许多军人,大多很年轻,穿着橄榄绿,全副武装,精神抖擞,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跟村主任交谈。这是一个瑶族的村寨,会讲普通话的人不多,村主任读过初中,自然是其中一个了。

木生是村里的俊俏后生,村主任安排他带一个班的士兵去住处。他们来到一座有些破旧的木屋门前,台阶上还有几片碎瓦,应该是才从屋顶落下来不久。一阵敲门声过后,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怯生生的瑶族小妹的脸,眼神充满惊恐。木生用瑶族语言介绍道:“这是部队安排过来暂时住在你们家的解放军叔叔,村主任已经提前和你爹妈打过招呼。”小姑娘不曾见过这么多的外人,不知道该如何打交道,只好尽力露出一个表示友好的微笑,并完全地打开门。这一笑,水灵灵的眼睛尽显妩媚,整齐洁白的牙齿,嘴角挂着两个梨涡,黑色的瑶族服饰更加衬托出肤色的白皙,好漂亮的瑶族妹妹。

姑娘用蹩脚的普通话介绍自己:“叔叔……好!我叫……阿楚。”她把人领进家里,听着他们介绍情况,被称为班长的士兵边介绍,木生边给她翻译。一个高大一些的士兵,长着一颗调皮的虎牙,笑起来显得有些稚气,明显是个新兵。阿楚一边嗯嗯地听着木生讲话,眼神却不住地瞟向这个新兵。那士兵看到阿楚看着他,便咧开嘴朝她笑了笑,并说道:“阿楚你好!我叫陈念。”他的眼睛亮亮的,有着少年独特的明朗气息,嘴角一直扬着笑意,在几个士兵中显得有些独特,阿楚突然就心怦怦直跳,羞涩地低下了头。这是怎么了?阿楚自己也不太明白。

他们这一个班9个人,是侦查兵,有时候几天几夜不回来,有时候又是白天在家里一排排在地铺上呼呼大睡。他们带着阳光般的朝气,走进阿楚的生活,破旧的木屋仿佛注入无限的生机。渐渐地,阿楚能听懂他们的一些话了,虽然那也不是标准的普通话。在他们的话语间,阿楚能感受到一颗颗爱国心熊熊燃烧,还没有上战场,不曾有过子弹在耳边飞炮弹在附近爆炸的亲身感受,却露出坚毅果敢,他们也渴望着早日平息边境冲突,荣归故里。

时间就是生命,部队并没有因为他们刚到就给他们休息的机会,每多一分钟的实战训练和体能训练,在战场上就多一份胜算。天还没亮的时候,门外响起集合的哨声,阿楚刚起来走出房门,就撞上了穿戴整齐往外冲的士兵们,陈念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说了句:“早上好!”阿楚连忙回应了一个笑容,在他们跑远后学陈念说了声“早上好!”怎么会发出这么软绵绵的声音呢,她捂着脸偷偷地笑了起来。

不遠处的山坳里传来阵阵枪声,震得林子里的鸟扑棱着逃离现场。他们是在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阿楚帮着爹娘做完了活计,把装着针线和布料的小簸箕拿了出来,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开始纳鞋底,她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学会了做针线活儿,缝缝补补。家里实在很穷,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头饰,还有脚上穿的鞋袜几乎都是阿楚跟阿妈一起做的。多年的战乱更加重了村民的艰难,有时候还不得不离开家园住进山洞。木生从门口路过,笑嘻嘻地说:“阿楚,是给我做的鞋吗?”阿楚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仔细干着手中的活,说道:“想得美,别人为了保护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吃苦受累,还冒着生命危险,咱怎么也得做点事情感谢一下吧?你走开,挡我光了。”木生打趣着说:“早知道我也去当兵多好啊,还有漂亮姑娘给我做鞋穿!”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说: “可是我也害怕啊,万一我牺牲了,爹娘咋办?” 说罢自顾自地走开了,阿楚这才抬头看了他背影一眼,木生说的也是,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兵,谁没有父母亲人呢?身处于战乱中的人们才更加渴望和平,黑暗下生活的人们才更加希望见到阳光,不知道陈念他们是不是也经常挂记远方的爹娘呢?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陈念他们晒黑了,却更加精神了!那天已经很晚了,陈念和一个叫田意的兵还没有回来。阿楚从班长那里得知他们在执行特殊任务,要更晚些才回来。阿楚怕他们回来太晚会饿着,放下手中的小簸箕,用铜锅煮了一锅本地的红米饭,又跑到田坎边去摘了些新鲜的西红柿和瓜菜,到鸡窝里拿了几个鸡蛋,炒出来一碗色泽鲜艳的西红柿炒鸡蛋,煮了一瓦钵瓜菜汤。陈念他们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阿楚在灯光下忙碌的身影。

阿楚见他们回来,下意识地开口:“我给你们做了点饭菜,趁热吃吧,免得……”说到一半,看着他俩茫然的神色,才突然反应过来瑶族语言他们根本听不懂,一时手足无措,终于想起来要说普通话,勉强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这么晚才回来……你们一定饿坏了……吃饱了不想家……。”陈念好像是听懂了,转头对田意说:“阿楚的意思是我们回来这么晚,一定饿了,赶紧吃饱了睡觉,就不会想家了!”两个人也不再客气,端起碗就吃起来。“真香!”田意忍不住赞叹。陈念只觉心头一热,眼里就有了些亮晶晶的东西,这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跟自己母亲炒的味道也太相似了。阿楚看他俩吃完就赶他们去睡觉去了,自己开始收拾碗筷来,这才发现陈念用过的碗底压着6块钱,阿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门外桑树上挂着弯弯的月亮,没有枪炮声传来,夜晚难得的宁静。风吹过传来芭蕉叶的沙沙声,阿楚心里带着些小小的雀跃,爹娘总是早早的就出门干活,晚上虽然回来得早,但休息得也早,她总是一个人在家做事情,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却很孤独。自从陈念他们来了以后,心里多了一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哪怕就是早上那句“早上好”又或是晚上那句“晚安”,也是满满的期待。

往后的日子里,阿楚总是赶在天刚亮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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