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淋湿的乡愁

李 婷

夜雨淋湿的乡愁

李 婷

思故乡

子规的啼声衔一弯下弦月，勾住我过往的乡恋。这个夜里，我没有了睡意……

窗外，新月如钩，把夜幕划一个缺口。我端坐于他乡的水畔，用湿漉漉的心事去垂钓故乡的一弯汨罗江水。

远处的灯亮着，思绪伴着落叶在熟悉且陌生的街道飘飞，朝着故乡的方向，我的每一次深情凝视，风，总会吹来一阕发烫的乡愁。

月色，朦胧了浩瀚的长空，烟雨，憔悴了接天的秋水。远处的灯火，照彻小楼昨夜的风雨，我寂寥的身影，凭栏远眺故乡的天空，流在惆怅的夜色里，我心底的乡愁，能否轻盈飘渡？

雨幕下的人工湖，映不出故乡垂柳的身影，孤独的晚风畅饮着醉人的旧梦，一叶芭蕉摆弄着恼人的秋思，生活，把我无情地弃于他乡举目无亲。

水畔，谁的梦濯白了秋月。在辽阔的银河流淌。流淌，似一叶小船，在微风里，哼着我故乡的民谣。

今夜，异地他乡，一只只萤火虫轻歌曼舞，河岸、堤坝，仿佛故乡弥漫的清香，醉了一方热土，我想，村口母亲一样的古槐举着一树乡愁一定撑破了故乡的夜，照亮我回家的路。

失眠的乡恋

夜色淹没了一切喧嚣，宁静而思乡的夜晚，我一个人走在他乡的路上。万物都在睡梦中，只有乡恋在失眠，在借着月光，迁徙。

一缕失眠的乡恋，就像我忙碌的乡亲，走近，问候，然后在秋的焦虑中又默默走开。

宁静的夜里，我和一些昆虫结伴赶路，我们要赶在太阳来临前到达生活的彼岸，就像我要赶在寒霜染白头鬓前，将自己的内心熟透。

我的想念沿着旷野的脊梁走去，仿佛一滴失眠的乡愁出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也和一些麦香结伴赶路，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就是我体内走失的思想，那些失眠的乡情啊，我无法想象他们在下一个春天，融化的不是眼泪。

那一滴滴淌下的是纯洁温热的血液，那血液里有着灯火、虫鸣以及落叶的叹息和挥之不去的眷恋，叫我怎能不失眠。

孤独他乡

风起的时候客走他乡，端起一杯虚词的红酒，雨夜里充满浓厚的乡愁。

两手空空地穿过椰林，多少次我在灯火中走向远方。故土让我的眼睑低垂，万物闪烁，我裹在虚拟的梦里，被迫坐上公交车开始撤退。

八千里路云和月，一边寻找空空的椅子，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咳嗽。然后倾听，然后拾级而上，像一只奔跑的老鼠。

又一次以一个诗人的身份，向你说起那次醉酒。父母在农村种植五谷，旧房子里住着等学费的弟妹，空荡荡的饭盒传到灯火以外，把一个叫母亲的时光解开，会照亮我走得更远。

事实上虚构的故事和玫瑰都远离尘嚣，房间里只有寂寥生长。灯火阑珊的异乡，是我从故园走出去的索引，回眸处，只有踏浪海边的我，随鱼帆鼓荡。

楼下的木瓜树随风摇曳，变幻与空无遥遥相对。我多么想以优雅的姿势迎接故乡的候鸟，我还来不及收拾残破的行囊，天已黑，水渐涨。

收割季节

翘首麦田，那片黄色的波浪是一道胜利的宴席。请来了东风，围坐了四野，渴了，在烈日下痛饮麦香溢出的甘甜。一把镰刀，一双大手，滚烫的怀抱汗水涟涟。

麦子成熟了，要么回家，要么旅居遥远。

牲口套在了马车上，有人来了，要带走麦子，有些人的心里空空荡荡。麦子是自己的，麦香是别人的，这就是命运。

麦子在旅途，麦香在风中，我看到寂寞的田地在呻吟。

麦香来了，麦子去了，父亲的镰刀在无望地挥舞。

有一种情愫，有一种企盼，在六月无助地碰撞。汗水在飞，麦香在涌向心田。一声声吆喝在地头久久回荡。

在日头掉下去的地方，麦子躺在心间，我躺在麦子上。

麦场是聋子的耳朵，所有的喧嚣都无视麦子的尊严。

麦子赤裸裸地堆成了山，我有些羞涩，又有些悲哀。

牛牯被拴在了槐树下，石磨蹲在了麦场边，这场麦收该结束了，藏起了镰刀，送走了麦子，又是一片空旷裸露在门前。

李婷，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平江县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院诗歌高研班学员。毛泽东文学院第14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参加过湖南省第六次青年创作会。作品散见于《湖南文学》《创作与评论》《绿洲》《西部文学》《东方散文》《散文世界》《伊犁河晚报》等。有作品被《散文选刊》和《海外文摘》选载。散文《雨梧桐》获首届林非散文奖最佳组章奖、《漫步婺源》荣获河北省举办的全国首届彩凤杯一等奖、《神鸟三墩》获第四届“潇湘杯”网络微文学最佳人气奖。散文诗集《读你如诗》由湖南文艺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