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其不幸 怒其不争——试析闰土的悲惨命运

张世超

哀其不幸 怒其不争
——试析闰土的悲惨命运

张世超

“闰土”是鲁迅塑造的众多经典形象之一，《故乡》中的闰土经历了由纯真的“少年闰土”到苦涩的“中年闰土”的转变，这种转变彰显了命运的无常、时间的沧桑和人物在乱世中生存的艰辛。鲁迅赋予了“闰土”这一形象诸多意义，闰土的形象转变也昭示着作者对于人世变迁、岁月无情、社会不安等的感慨叹息。

一、纯真的“少年闰土”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这段关于少年闰土的描绘生动形象，寥寥数笔，一个纯真、活泼、可爱的少年闰土形象便跃然纸上。鲁迅先生刻画了记忆中的“少年闰土”，这个少年闰土是“我”孩提时代的“小英雄”，他富有朝气，充满着生命的热情和力量，围绕着“少年闰土”所展开的也是作者童年时代妙趣横生、快乐无忧的回忆。从“雪地捕鸟”到“看跳鱼儿”再到“刺猹少年”，闰土带给了作者那“高墙围起来的”生活中所没有的趣味和生机。“我素不知道天下有这许多新鲜事：海边有如许五色的贝壳；西瓜有这样危险的经历，我先前单知道他在水果店里出卖罢了”，“啊！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稀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作者对于闰土的欣赏、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少年闰土是那样的活泼、纯真、可爱，富有生命力和生命趣味，那记忆中的“小英雄”永远那么鲜活地存在于作者的记忆中。

二、苦涩的“中年闰土”

《故乡》中作者带着少年时代的美好回忆和憧憬，期盼着和相隔几十年的闰土再见面。然而，二十年后的闰土出现了，却是这样一种形象，“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这脸色灰黄、布满皱纹的闰土，早已不是当年的“小英雄”闰土。更让作者感到悲哀的是闰土心灵世界的变化，“他站住了，脸上显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老爷！……’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闰土那一声“老爷”，将作者从对少年时代美好的回忆，拉回了现实，在现实中闰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项戴银圈、手捏一柄钢叉”的少年闰土，而是一个被“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等生活的辛酸、命运的无常磋磨了所有生气、热情的闰土。这样一个闰土必定与作者记忆和想象中的“闰土”有出入，却更为现实、真切。作者通过今昔之间深刻的对比，表达了一种深刻的痛惜、悲惋，既是对闰土本人的悲惋，也是对记忆中“故乡”的悲惋。

三、闰土的悲惨命运根源——病态社会下的病态人物

正如鲁迅在《我怎样做起小说来》中所说：“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人们中，意思是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闰土就是一个发人深省，且能引起疗救注意的典型形象。1911年发生的辛亥革命虽然推翻了清王朝．但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性质并没有改变。帝国主义的侵略。封建官僚的统治，地主的盘剥，军阀的混战，使国人处于艰苦的生活环境中。而多子女、饥荒、苛捐杂税等内忧外患更像一座座大山般压得平民百姓喘不过气。闰土不仅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而且思想上受毒害。他外貌、神情、语言、行为、思想上的巨大变化不得不引发读者思考。闰土的转变使人们看到，病态社会下普通人无助的病态形象。封建思想麻醉下的闰土由精神的苦闷到身体的疾患．而身体疾患的发展导致并加重身心的双重病苦。前后性格的反差描写是作者企图用主人公之不幸来表示对其同情，对劳苦大众的同情．引起当局对劳苦大众的疗救行动。鲁迅笔下的闰土是作者以人精神或身体的病态反映当时社会的弊病．传达作者对社会的思考和人文关怀。尤其是当中年的闰土变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顺民形象，他在逆来顺受中无声无息地被同化并将这种软弱麻木与顺从不争传承给下一代。关于闰土命运的结局，作者给读者吃的一记“闷棍”，给读者无限猜想，或许闰土会一如既往地苟活下去，或许在某个际遇下会奋起反击也不可知。这种结局更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从情感角度讲容易引发强烈思考。

四、结束语

总的来说，鲁迅的《故乡》像是在描写一个社会常态下的生活片段．平铺直叙地表达闰土的转变，在成长过程中变得迟钝、软弱。在面对病态的社会，闰土连最基本的挣扎都没有，又或者是鲁迅省略的挣扎的过程，于是病态表现成了闰土常态的生活，最终还是要这样生活下去，传承下去。虽然该文的叙事风格和缓又简洁，但人物之间的对话却透出无限冷漠的悲哀，这看似平淡无奇的语调也使读者的激动和愤怒平淡却露出自嘲。鲁迅是想以重锤击鼓般的轰鸣唤醒人们麻木愚钝的灵魂，激励人们赢弱的意志，给人们一阵长鸣的警钟，刺耳穿心、醍醐灌顶。

山东省滨州市阳信县第二高级中学2015级部 25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