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的“影响力”

苏杨

近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了湖南省张家界市原市委常委、副市长程丹峰的判决书。湖南省株洲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利用影响力受贿罪，于今年初判处程丹峰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150万元。

利用影响力受贿罪是刑法修正案（七）增设的一个罪名，对于严密法网、有力打击贿赂犯罪发挥了积极作用。何为“利用影响力受贿”？近几年查出的该类案件，有着怎样的规律？

程丹峰：苏荣女婿的三次受贿

现年47岁的程丹峰系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的女婿。法院经审理查明，程丹峰利用其岳父苏荣的影响力，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的职务行为，收受财物共计人民币947.6万元，港币10万元，其行为已构成利用影响力受贿罪，且受贿数额特别巨大。

公开资料显示，程丹峰22岁从中央财政金融学院（现中央财经大学）财政系毕业后，进入财政部工作，先后任职地方司、预算司、国库司等部门。期间，程丹峰在中央财经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获得了博士学位，此后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进行博士后研究，还曾前往美国斯坦福大学做了半年多访问学者。

2011年7月，程丹峰离开工作了近19年的财政部“空降”湖南，担任湖南省有色金属管理局副局长。次年底，再一步“空降”到地市，担任张家界市市委常委、副市长，分管旅游和招商。

株洲市人民检察院指控，2008年至2012年期间，被告人程丹峰利用其岳父苏荣担任中共江西省委书记（2007年12月至2013年3月）的职权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廖某某、范某某、上官某某（均另案处理）谋取不正当利益，收受3人财物。

法院审理后认为，程丹峰利用其岳父苏荣的影响力，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的职务行为，为请托人廖某某、范某某、上官某某谋取不正当利益，并收受3人财物共计人民币947.6万元，港币10万元，其行为已构成利用影响力受贿罪，且受贿数额特别巨大。根据其他情节综合考虑，法院一审判决程丹峰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150万元。

2010年2月，廖某某的江西省吉阳房地产公司以2.95亿元竞得江西省吉水县某地块。因资金紧张，他多次向吉水县政府请求分三期缴纳土地出让金，分批办理土地使用权证，但因违反相关规定，未获批准。

这时，他想到了程丹峰。2010年6月，廖某某带着200万来到北京，放在其住处房间内，打电话请程丹峰在饭店吃晚饭。饭后，廖某某从他车尾箱里将事先用两个编织袋装好的200万元人民币搬到程丹峰车上送给程丹峰，程丹峰收受后将这笔钱存放在其家里的地下室。

为了帮廖某某，程丹峰先后向时任吉安市市长王某，以及江西省财政厅厅长胡某打招呼，帮助其协调此事。

此后，为了给范某某的北京博瑞莱科技投资有限公司收购江西某公司94.33%股权提供便利，程丹峰又向江西省南昌市相关领导打招呼，范某某最终顺利收购股权。

“我考虑到收购江联公司需要得到南昌当地政府的支持，我就想程丹峰是时任江西省委书记的女婿，在江西当地有很强的影响力，和他讲收购江联公司。”范某某说。

为感谢程丹峰，范某某2010年先后三次送给程丹峰人民币共计150万元，并送给程丹峰江联公司股份80万股（价值人民币377.6万元），由程丹峰妹夫吳某代持。

2011年至2012年，程丹峰又接受上官某某的请托，先后找江西省共青城市、抚州市相关领导打招呼，为上官某某在江西省共青城市、抚州市进行房地产开发、棚户区改造等方面帮忙。

时任共青城市委书记李某在证言中说：“上官某某是程丹峰带过来的，程丹峰明确打了招呼要求我关照和支持，程丹峰是省委书记的女婿，他打了招呼，我肯定要尽可能的去支持。”

为感谢程丹峰帮忙，上官某某在2011年先后两次送给程丹峰人民币220万，于2013年又送给程丹峰港币10万元。

在得知苏荣接受调查后，程丹峰还找到这些给其行贿的请托人串供，要求他们为其隐瞒违法犯罪事实，还将部分赃款退还，谎称只是借款。

判决书中公布的程丹峰受贿时间大部分是在2008年至2012年期间，这时的他还是财政部国库司（国库支付中心）国库现金管理处处长。一个处长，却能如此自如地给江西省多地市领导干部打招呼办事，可见其利用的影响力之大。

苏荣一案，全家十几人涉案，他称自己是全家腐败的掌门人。从程丹峰一案不难看出，苏荣恶劣的“影响力”不仅是败坏家风，更在于其把主政地方当做自留地，对当地政治生态的损害不言而喻。

不同形式的“影响力”

利用影响力受贿罪，《刑法》表述为：“国家工作人员的近亲属或者其他与该国家工作人员关系密切的人，通过该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或者利用该国家工作人员职权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请托人谋取不正当利益，索取请托人财物或者收受请托人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较重情节的。”

这里的“影响力”，形式有很多，比如利用丈夫的职务影响力受贿、利用妻子的职务影响力受贿、利用岳父的职务影响力受贿、利用服务的领导之职务影响力受贿、利用同事的职务影响力受贿、利用亲戚的职务影响力受贿、利用同学职务影响力受贿等等。

近几年，除了程丹峰，最引人关注的当属周永康妻子贾晓晔、儿子周滨、侄子周锋利用影响力受贿被判刑。

2016年6月8日，周永康妻子贾晓晔被判处有期徒刑9年，其罪名包括受贿罪和利用影响力受贿罪。同一年6月15日，湖北省宜昌市中院对周滨案公开宣判。除受贿罪外，周滨的罪行中也包括利用影响力受贿。

法院判决显示，周滨伙同他人，利用其父周永康职权、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请托人谋取不正当利益，收受请托人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24亿余元，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构成利用影响力受贿罪。

周滨领刑两天后，宜昌市夷陵区人民法院依法对邛崃市鸿丰钾矿肥有限责任公司、被告人周锋、周益春、唐志国等人所涉案件一审公开宣判。其中，周永康侄子周锋的罪名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利用影响力受贿罪，数罪并罚最终获刑12年，被罚5900万元。

去年4月19日最高检曾通报，广东省建筑设计研究院原院长王洪（副厅级）涉嫌受贿、利用影响力受贿案，经广东省人民检察院交办，由广东省深圳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向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记者注意到，王洪所“利用”的影响力与落马高官万庆良有关。

检方指控，被告人王洪与广州市委原书记万庆良关系密切，利用万庆良职权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请托人谢海榆谋取不正当利益，收受谢海榆300万元港币。

（文据《新京报》《检察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