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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三极,去地球的角落看你

2017-11-24关心于

莫愁 2017年22期
关键词:天堂鸟滑翔伞藏羚羊

关心于

顾莹

穿行三极,去地球的角落看你

关心于

顾莹

从运动员到摄影师,顾莹娇小的身躯一直展示着惊人的能量。

作为前无动力滑翔伞运动员,她保持着这项极限运动的最好纪录。而作为野生动物摄影师,她常年穿行于“三极”,无畏而行,理性而思。

野蛮生长,一次次回到热爱的方向

顾莹出生在空军家庭,5岁时随着父母工作调动,从北京来到江苏南通的大山里。空军大院的条件很艰苦,幼儿园拿石头当桌子,冬天冰冻,满头虱子。尽管如此,顾莹还是爱上了山里的生活,漫山遍野疯玩。一花一木,一鸟一兽,都是她的好朋友。

顾莹大学时学的专业是工业外贸,毕业后从事的也是外贸工作。不过,骨子里的冒险基因想盖也盖不住。2003年,顾莹在广东爬山时,偶然看到别人玩无动力滑翔伞,瞬间萌动了渴望,下山后第一时间就找俱乐部报名学习。

她疯狂地爱上了这项运动,半年后就拿了全国冠军。再之后,她成为中国滑翔伞国家队的主力队员,拿下四届全国女子冠军,成为第一位创造中国滑翔伞女子点对点直线越野纪录者。那时,她曾无数次得意地自诩为“女鸟人”。

无动力滑翔伞运动,是人类借助简单的伞具,实现空中自由飞行。它的原理相对简单,所以也存在很大的危险,每年相关运动都有伤亡事故。在顾莹的滑翔伞生涯中,她目睹了14位队友因此离去。怀着不忍割舍的钟爱,顾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

2009年,在杭州永安山滑翔基地,顾莹备战世界杯时,集训中她失速坠落,腰椎第二节骨折。在医院卧床三个月之后,医生遗憾地说,她再也不能从事滑翔伞运动,否则可能面临终身瘫痪。

意外折翼,顾莹告别了蓝天。然而,对自然,对飞翔始终心向往之的她,从没放弃心中的那个“高度”。偶然一次试用摄影器材的机会中,顾莹拍到一只飞行中的鸟。鸟儿展翅冲向蓝天的活力震撼了她,她突然发现,翱翔蓝天的梦想,其实可以通过这些鸟儿再次释放。

零基础的顾莹开始学习鸟类摄影。每个按下快门的瞬间,她心里都有说不出的畅快与释放,“鸟儿自由无疆地飞翔,我的心也随之飞向无涯穹苍,生活不一定很美好,但肯定也不会很糟。”

从“糖水”到纪实,一种较真的人生

顾莹痴迷鸟类摄影,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鸟人”。

最初,和很多摄影爱好者一样,顾莹只是拍摄“糖水片”——在一些成熟的拍摄地点,拍拍鸟类唯美的样子,展现外表的魅力。

“糖水片”拍多了,顾莹觉得很乏味。她怀念儿时,大山里自然生态下的鸟儿多么富有活力。她也思念玩滑翔伞时,在高空看到欢飞的鸟儿的精气神。摄影技艺日渐精湛之后,她觉得,是时候记录更多珍稀鸟儿的自然状态了。

从2011年开始,顾莹开始玩命地拍摄。珍稀鸟类大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野外,而且它们都极其畏惧人。为了接触到它们,经常需要很多天沉默的寻找和坚守,因此,顾莹总是独自在路上。

2011年9月,为了拍摄高原特有鸟种——红胸角雉、棕尾虹雉等,顾莹驾驶越野车独闯西藏。她每晚借宿寺庙,凌晨三点起床负重爬山,整天守候在丛林、崖壁间,克服高原反应、饥渴与寒冷,一天只有到晚上才吃上一包方便面……独自守候两个多月后,顾莹终于如愿以偿,拍到难得一见的红胸角雉。

接着,顾莹又规划去拍神奇的天堂鸟。天堂鸟有华丽炫目的羽毛,会跳神奇的求偶舞,拍摄它们是鸟类摄影人的终极梦想。可天堂鸟生活在南太平洋西部的巴布亚新几内亚,那里治安混乱,抢劫杀人事件频发,据说原始森林中还生活着“食人族”。但顾莹毅然前往。

2012年7月,顾莹飞赴这片原始森林。经过21天的森林探秘后,她拍到了13种天堂鸟。当看到雌雄十二线极乐鸟在求偶树上双双起舞时,顾莹简直停住了呼吸,“大自然太神奇了。”

这是一个较真的过程。3年后,顾莹的足迹遍布七大洲四大洋,拍摄到一千多种鸟类,作品被收录进世界权威鸟类全书《世界鸟类手册》。

但这样的成功并不真正打动她,打动她的,是在这些她向往的照片中,她认识到一个全面的世界,“其实动物的生存很艰难。它们要面对恶劣的气候环境、自然界的弱肉强食,还要应对人类对生存空间的不断挤压。”

于是,她又有了新目标:“我要如实反映它们的生存现状,让世人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

震撼对视,生为希望死为墓碑

顾莹开始在地球的角落——“三极”,守候动物们的出现。

“三极”是指南极、北极和第三极青藏高原,那些地方不适宜人类居住,可那里的野生动物,却同样受到人类社会发展的巨大威胁。

藏羚羊是青藏高原的原住民,但因为人类的破坏活动,藏羚羊对人类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很难拍摄到它们真实的状态。为了捕捉真实,顾莹曾一个月内三度进藏。她提前到藏羚羊活动区搭建帐篷,安好摄影器材,早上5点半进帐篷,晚上9点出帐篷,随行物品就是一只用来“方便”的小桶。因为有香味的食物会招来猎捕藏羚羊的大黑熊,顾莹周而复始地吃着八宝粥,一天一罐,为了减少上厕所次数,甚至不敢喝水。她一呆就是十几天,甚至一个月。

相比之下,摄影过程中让顾莹更痛心的,是人类活动对野生动物的干扰、伤害。一张临近死亡的藏羚羊头部特写照片,就是在此种情况下拍摄的。

那是一只迁徙时过马路被汽车撞伤后肢的藏羚羊,因为不能自主进食,已濒临死亡。当顾莹走近,近得足以捕捉到藏羚羊的眼神时,她看到它眼睛里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抗拒与挣扎。顾莹难过到极点,如果不是藏羚羊无法动弹,她根本不可能离它这么近,这本不该是它的样子。拍,还是不拍?她顿住了脚,后来还是为它拍了一张面部特写,那张特写里,有它濒临死亡的眼神。

顾莹经历过很多这样艰苦的拍摄。在北极,零下40摄氏度的冰天雪地里,一待就是9天,只为拍到北极熊与宝宝的亲子时光。在全球风力最大、气温最低的南极,她与帝企鹅朝夕相处25天,记录它们承受的严酷,以及它们的坚毅顽强。在可可西里,她被恼怒的棕熊攻击,如果不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棕熊意外被一根铁丝绊住,她早已被棕熊一掌拍死……

环境的困难,顾莹早已不再畏惧,她想展示更多真实,俯拾起那些正被遗忘的意念。“人类的‘闯入’早已在野生动物的家园里喧宾夺主,无底线地打扰,贪婪地猎杀,甚至为了拍摄‘好看’的照片雇用直升飞机追赶、惊吓野生动物……我们需要理解,生命是平等的,对待生命要有敬畏之心。”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编辑赵莹

zhaoyingno.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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