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山传奇

陈有淮

天子山如庞大的卧龙,鳞爪簇拥盘绕相连，涵盖了元谋县黄瓜园镇内九个主要山脉，势若天龙出海，昂头雄视永仁方山，南北逶迤长达三十多公里。很早以前，这支山脉名为云头山，传说是乾隆皇帝下江南路过此山而改名的。据说当时的云头山上，一年四季云遮雾绕，鸟语花香，松柏常青，此山俗有 “天无三日晴”的说法，山下潮湿沙舟似的苴林坝子，发疯似地长着一片片腰深的蚊子草，杆似芦苇尾似花。传说乾隆皇帝路过此山腰时值中午，烈日当空，酷热难挡，一丝风儿都没有。可没一会儿，从西边卷来一团团黑云笼罩上空，倾刻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乾隆皇帝在随从搀扶下慌忙躲进路旁低矮的马尾松树冠下。云头山上的马尾松，当地人称爬地松，长在满山遍箐酥松土少的菩萨石上，下雨水难留，故长势低矮，但树干枝桠坚韧生硬，树冠松针稀疏，难遮挡雨水。皇帝随从没带雨具，乾隆帝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淋了通身湿透，他顿时龙颜大怒，指着松树咒骂道：“松松松，你上不遮雨，下不挡风，这场大雨，叫你无影无踪”。乾隆皇帝过此山后，云头山上的松树和其它树木一夜间便枯萎死光了，变成了满山的黄茅草，当地人们得知后，惊讶说，真是天子玉言，万物敢不听话？从此，云头山便更名天子山。

传说明朝杨升庵， “以跪门议礼而被窜。每佯狂以傲游，过元谋而 【染翰】著文歌曰，遥见元谋县，冡墓何垒垒？借问何人墓？官尸与史骸。山川多瘴疠，仕宦少生回。三月春草青，元谋不可行，九月草交头，元谋不可游。嗟尔营营子，何为欤来此，九州章自宽，何为此游盘？” （元谋县志 《华竹新编》）明皇帝闻之大怒，想将他流放到新疆草原沙漠。杨升庵自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去云南了解察看地理民情，就跪地求明帝说： “皇上，我愿去新疆三千里，不充（流放）云南碧鸡关。元谋的蚊子有四两，臭虫上半斤。我生不如死，难熬啊！”明帝听之大怒吼： “天下那有蚊虫四两，臭虫半斤重的地方。我派人去调查，如果没有，定你个欺君之罪，凌迟处死，省得你去受罪。”心里想，如果去调查的人回报事情属实，偏将他发配到那里去受罪。即令将杨升庵关入监狱，差两个心腹之人到云南元谋调查。明皇帝差的两个心腹是北方人，从四川过江进入云南元谋境内，遥望满山遍野热焰升腾，坟冢垒垒，酸浆草殷红如血。加之过金沙江后，山路崎岖，气候燥热难挡，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身上奇痒难支，惊叹杨升庵所言八九不离十。但皇帝嘱咐要到元谋看看蚊子、臭虫有没有他所言的那么大。再热的气候只有忍着。时值盛夏，两个皇差被毒日晒得气喘吁吁走进元谋苴林坝子，见田埂地头有几个儿童背着篾篮割齐腰深的青草，便好奇走近前问： “小娃娃，你们割什么草？”其中一个小男孩头也不抬答： “割蚊子草，晚上喂……”牛字尚未说出来，手被镰刀划破了，捧着手指哭了起来，狠狠瞪了两个差人一眼。两个皇差听罢，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心想这元谋蚊虫要割草喂不让它叮人，那杨升庵说这地方蚊子有半斤真实。两个皇差心惊胆战想再进村问问看看，这里的臭虫是什么样子，看准了回去向皇帝交差。走到苴林村头沙箐边，见几个男女孩子兴致勃勃在沙滩上玩几只黑乎乎拳头大小，形似虎头牛身的黑壳虫，触须象蛇信从嘴里伸出缩进撩探，头足使劲拱进沙土里，象钻山甲打洞样，更惊奇上前问： “娃娃们，你们玩的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女孩笑嘻嘻回答： “臭虫，会打洞爬床”。两个皇差听了吓得呆若木鸡，想这里的臭虫有拳头般大，哪敢进苴林村子住宿，连夜过江进四川住宿了。回到京城，如实向明帝禀报所见所闻。明帝信之，将杨升庵流放云南元谋，反遂了杨升庵的心愿。殊不知，两个皇差见到当地孩童割的形似芦苇的草，当地人叫蚊子草，是割给牲畜吃的，并不是割去喂蚊子；两个皇差所见的臭虫是屎克螂，专在牲畜屙在地上的粪便里打洞行走，周身脏臭，当地人称之臭虫，两个差人认为上床咬人的虫有这么大，那咬着人还了得。

天子山与常山连接的虎吼山脚洪福寺，还有建文帝自四川入云南借宿寺内驱恶蚊的传说。元谋县志 《华竹新编》记载，洪福寺在虎啸山，与弥勒海会俱为长山胜迹。山居多蚊，大殿独无。昔建文帝自蜀街返于滇，三宿于此，恶蚊之多，时以扇挥之，故廊原间聚之成雷，而大殿迄今绝响。其灵迹与州泮池有蛙无声相类。寺有铜钟，有古柏一株，盘曲如虬龙。寺建于弘治八年 （1486年）。恐驱恶蚊之说不足信也。海会寺与洪福寺相邻，一名海会堂。 （旧址于苴林大村中，解放后毁灭）昔人称常山寺，洪福寺以清雅胜，海会与弥勒以幽深胜。当地百姓传说是建文皇帝自四川来云南去武定狮山的途中，两次在天子山，毗连虎吼山脚的洪福寺、海会堂 （寺）大殿中住宿，时置盛夏，恶蚊成群围着他嘤嘤嗡嗡不绝于耳地叮咬，他就挥扇大声怒吼： “元谋苴林的蚊子，有朕在此，只准你叫，不准你叮人。”皇帝说话是金口玉言，世间万物不敢不听。此后，传说苴林一带的蚊子只会嘤嗡嘤嗡叫，不会咬人，这故事虽然是当地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神化传说，但充满了情趣，令人望山遐想。

在天子山连接金沙坪村后山顶的大石房，传说是仙人下界挥鞭赶石，欲将元谋阻隔成海站立的地方。据元谋县志《华竹新编》记载： “今之成都，乃古之大海；昔迦叶佛时，成都人杀海神，神怒，踏没迎像之舟，神死而海枯，遂成平陆。此地之元谋，亦几被陷于海。神因闻鸡鸣而止海”。传说一神仙脚踏大石房巨石端挥鞭赶石，欲塞金沙江使元谋为海以鞭赶石至朱布村，距金沙江近矣。一居民窥知神意，急作鸡鸣，神以为天将破晓，收鞭而去。朱布一带，巨石遍野，至今犹存。而民间的传说则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天上一神仙飞身下凡，站在金沙坪村后山尖巨石上，挥动赶石鞭，由南向北赶石，欲将金沙江阻断，将元谋坝子淹没成海。恰巧，金沙坪村有俩老口照例起早，准备去灶房磨豆腐卖。推开房门，只见天空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巨石轰鸣，地动山摇。吓得心惊肉跳，全身哆嗦，误以为老辈人们传说是妖魔鬼怪从空中路过，一个忙提起墙角的铜盆砰砰碰碰敲响，一个提起簸箕，手拍簸箕竹面，啪啪敲响，像鸡搧翅膀，捏着鼻子喔喔喔学公鸡叫，警示空中妖魔鬼怪过路快些走，天快亮了。老俩口敲铜盆拍簸箕学公鸡叫两遍，惹得金沙坪全村各家的公鸡跟着喔喔喔叫……此起彼伏作鸣。站在山顶巨石端奋力挥鞭赶石的神仙听见惊慌，误以为人间的鸡鸣，天要亮了，天亮前赶石将金沙江阻断，将元谋坝子淹没成海的愿望不能实现，将赶石鞭往脚下的石缝一插，纵身入云跑了。至今，朱布至东山脚，蜻岭河畔，满坡遍野，密密麻麻遍布着你推我挤，大大小小密不透风的石头。传说神仙硕大的足迹还留在石面，赶石鞭插在碗粗的石缝里。元谋县志 《华竹新编》还有一个记载，叫 “仙奕局”。说“仙奕局在县西北七十里金沙坪之隅，大石上有局 （棋盘），石棋犹存。昔有二仙，对弈于此。”

而天子山脉连接的金沙坪，据 《元谋县志》记载： “1949年5月7日，中国民主联军滇黔军区滇西第五纵队一千二百余人，携轻机枪6挺，步枪900余支，在丁志平司令率领下占领永仁县城，5月11日进入元谋物茂地区。13日，布防湾保，苴林一带的县常备中队，民众自卫总队闻讯未经战斗，渍退回县城，固守待援”。民主联军两个大队300余人，从金沙坪山梁沿天子山脉打着红旗奔涌而下。当晚占领天子山脚拥有400多人口的公卓村，进驻该村地主家余家大院，杀猪宰羊，到处宣传鼓动青壮男人参加民主联军。据调查，公卓村及附近三个村子近20余名青壮男人报名参加民主联军。尔后，民主联军围城久攻元谋县城不下，锐气尽失，被省城昆明前来解围的省保安七团，从大姚赶来的保安四团一个营及当地团队前后夹击溃败，一个大队百余人于6月9日下午撤至天子山脚复进公卓村地主余家大院匆匆吃了顿饭，太阳未落就从苴林、湾保退回永仁，转进四川华坪。

悠悠岁月，沧海桑田，现在，天子山似盘龙卧蟒犹存。大石房像双巨眼盯着山脚不远处车流不息的高速路，势若蛟龙冲到天子山脚下的龙川江在此拐了个弯，将他的故事带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