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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步入更加动荡的多事之秋

2017-11-21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课题组

现代国际关系 2017年1期
关键词:大国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课题组

世界步入更加动荡的多事之秋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课题组

2016年是冷战结束25周年与“9·11事件”15周年,国际关系的持续调整并未使世界变得更加稳定有序。相反,由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触发的国际秩序重塑日趋深化,各种乱象层出不穷。社会政治领域,美大选“特朗普现象”与英脱欧公投等深刻折射传统政治体制与精英的权威严重削弱。大国关系与国际安全领域,西方与新兴大国消长竞合,美俄、中美战略博弈尤为激烈,全球及地区安全风险明显上升。全球治理领域,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全球多边治理调整艰难推进,各方博弈日益触及核心问题,深化全球治理的紧迫性与难度同步增大。

国际秩序 世界政治 大国关系 全球治理

[作者介绍]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课题组,组长:王鸿刚;成员:付宇、陈向阳、宿景祥、方华、姜晓燕、姚琨、韩立群、唐新华、韩一元。

2016年是冷战结束25周年与“9·11事件”发生15周年,长期以来的国际关系调整仍在继续,但并未使世界变得更加稳定有序。相反,由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触发的国际秩序重塑日趋深化,各类系统性风险挑战不断凸显,既有国际秩序越发难以为继,各种乱象层出不穷。面对全球秩序深度重塑所带来的巨大不确定性,世界正走向历史发展的十字路口。乱中谋治成为人类社会的共同任务。

一、各国政治社会乱象纷呈

2016年,全球社会政治领域异常活跃,各国长期延续的主流意识形态与正统势力迭遭质疑,美国大选“特朗普现象”与英国脱欧等深刻折射传统政治体制与精英的权威严重削弱。这既源自金融危机冲击,也与各种矛盾长期积聚以及信息化带来新问题有关。

(一)各种反体制、反权威的社会思潮大行其道。美国民粹主义抬头,右翼保守主义趁势坐大。各种反主流、反精英思潮严重冲击传统政治、经济及外交理念。在总统大选中,民主党、共和党恶斗,反移民、反建制、反全球化的共和党人特朗普打出“美国优先”旗号,自诩“真正民意代表”,异军突起、一举当选。特朗普公开放言将在边境筑墙,抹黑穆斯林等族裔,高调宣称要退出世贸组织。英国脱欧公投闯关成功,英国和欧盟均面对巨大的经济政治过渡成本、争论不断,未来苏格兰或启动二次独立公投程序,寻求单独“留欧”。法国国民阵线党首勒庞公然亮出“反欧元”“反移民”旗号,抨击政府加剧贫富分化。德国选择党高举“反伊斯兰”“反移民”旗帜,在德地方选举中接连击败默克尔领导的基民盟。意大利宪法公投失败后,总理伦齐已提出辞职,未来意或提前大选,不排除“五星运动”等右翼政党加速崛起甚至上台执政的可能。奥地利总统大选变数增大,自由党候选人霍费尔公开扬言若当选将全面限制移民入境。在欧洲议会,“反欧”党派获得的席位总数超过140席,仅次于欧洲社会党、欧洲人民党,名列第三。

新兴国家执政压力加大,社会政治风险普遍上升。俄面临西方制裁、油价下跌等多重挑战,普京民调支持率下滑,反对派趁势发动要求推动政改的示威游行。印“莫迪光环”逐渐消退,金融改革举措引发贪腐猜测,税收、土地改革法案遭国会搁置。巴西国会罢免总统罗塞夫,引发数十万罗塞夫支持者上街游行,新总统特梅尔上任伊始即推行市场化改革,宣称要全面修正罗塞夫政府时期政策。南非深陷经济停滞,反对派将其归咎于祖马等人政策失误与政府贪腐,扬言将在议会推动对祖马政府的不信任投票。委内瑞拉反对派领导人卡普里莱斯指责马杜罗政府过多干预市场与贪腐,致委发展陷入困境,誓言以街头运动与公投推翻现政权。菲律宾家族政治盛行、贪腐严重,民众强烈不满,“不循常理”的杜特尔特在总统选举中获胜。韩总统朴槿惠深陷“干政门”事件,反对派指责朴政策失当是韩目前困境的主因,并推动国会通过弹劾案。

(二)“后危机时代”各国面临治理危机。一方面,贫富差距现象加剧,社会阶层矛盾凸显。过去几十年世界经济繁荣背后隐藏着问题和危机,在全球化过程中,国内和国际贫富鸿沟均不断扩大,社会分层愈发明显。“金融危机并未像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那样,沉重打击最富裕阶层,相反加剧了贫富差距等社会问题”*托马斯·皮凯蒂著,巴曙松、陈剑等译:《21世纪资本论》,中信出版社,2014年,第16页。,经济复苏也未带来社会问题的缓解。国际发展与救援组织“乐施会”报告称,全球最富有的1%人口所占有的全球财富,从2009年的44%增长到2014年的48%,到2016年高达50%以上,超过另外99%人口的财富总和。*“世界62名顶级富豪拥有全球一半财富”,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6/0119/c1002-28066846.html; “分配失衡,世界‘财富天平’倾斜加剧”,http://finance.people.com.cn/n/2015/0122/c1004-26427838.html.(上网时间:2016年11月4日)发达国家传统中产阶层成为“全球化冲击”中相对损失最大的输家,他们既无法攫取全球化的大部分利益,又无法逃避税收负担,得到的扶持和帮助相对较少,对现有体制的不满急剧上升。

另一方面,“后危机时代”各国发展困境难解,民众对传统治理体制的不满日益上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计,2016年世界经济增速或下滑至3.1%,发达经济体增长仅1.6%。*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October 2016, p.2, 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16/02/index.htm.(上网时间:2016年11月9日)世界经济处于低增长、低利率和低通胀的状态,债台高筑、失业率高企、收入增长停滞,而政府与政治家应对乏术、失信于民。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对大多数人来说,金融、经济、教育、就业、收入、健康、文化、环境等方面都变得更加不确定与不安全,促使民众对现行政治、经济体制做出激烈反弹。德国《商报》公布的一份全球调查显示,在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均有超过60%的受访者对当前经济形势表示不满,在德国这一数字也达到40%,这些国家的多数民众对下一代的前景更加悲观。*“西方向右转?”http://news.xinhuanet.com/herald/2016-05/24/c-135381133.htm. (上网时间:2016年11月4日)同时,全球信息化加速拓展,社会动员与反抗成本急剧降低,个人、非政府组织乃至极端势力极易通过互联网对政府权威发起冲击,更是放大和加剧了乱象。

(三)各国正在进入社会政治发展与转型的“高风险期”。当前全球社会政治乱象“只是更大动荡的开始”。一是社会政治动荡加速蔓延、扩散。金融危机以来,主要大国均曾不同程度遭遇过社会政治风潮或骚乱。各国发展困境的原因根深蒂固,决定了各种思潮激荡以及各国社会政治动荡将是长期过程。未来一个时期,各类思潮仍将在混沌中涌现。二是各种极端主义思潮趁势抬头、危害增大。宗教极端势力坐大,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极端主义趁势蹿起。经济与和平研究所发布的2016年全球和平指数显示,因冲突造成的死亡创25年来新高,恐怖分子袭击创历史最高水平,背井离乡的难民人数比二战以来任何时期都多。*Institute for Economics and Peace, 2016 Global Peace Index, http://www.visionofhumanity.org/#/page/our-gpi-findings. (上网时间:2016年11月4日)。三是排外主义和保护主义上升。美国皮尤研究中心民意调查显示,超过六成美国人支持强化对移民的控制。同时在民粹主义压力下,各国当政者纷纷推出贸易壁垒措施。美大选中政见迥异的特朗普与希拉里在反对“跨太平伙伴关系协定”(TPP)问题上的立场罕见地一致,明确表示TPP将抑制就业、压低薪酬。“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谈判原计划在2016年底前达成协议,但欧洲多国民众多次走上街头抗议游行,法、德先后公开反对继续谈判。世贸组织数据显示,全球贸易扩张速度2016年预计只有1.7%,较之于2012~2015年间年均3.2%、1986~2008年间年均6.5%,是二战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贸易增长停滞。*“Trade in 2016 to Grow at Slowest Pace since the Financial Crisis”, https://www.wto.org/english/news_e/pres16_e/pr779_e.htm. (上网时间:2016年11月4日)

二、大国竞逐博弈更加激烈复杂

当今国际战略格局演变呈现西方与新兴大国消长竞合。西方大国分化弱化,新兴大国群体崛起势头仍在延续,彼此博弈竞争面凸显,美俄、中美战略角逐尤为激烈,国际战略界人士惊呼“大国竞争时代回来了”*约翰·索沃斯:“大国竞争时代回来了”,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9845.(上网时间:2016年11月9日)。

(一)西方与新兴大国两大集群彼消此长。首先,西方大国经济复苏乏力、政治两极分化、对外示强又力有不逮。IMF 2016年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指出 ,发达经济体2016年增长仅1.6%,低于上年的2.1%,其2015年GDP按购买力平价计在全球占比仅为42.4%。*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 p.257, 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weo/2016/02/index.htm.(上网时间:2016年11月9日)美国奥巴马总统执政步入末期,面临的内外挑战加大。经济上,预计年增长仅1.6%,明显低于2015年的2.4%。*同上,p.228.美联储加息被迫一拖再拖,显示美经济复苏基础并不牢靠。政治上,特朗普当选进一步加剧了政治极化和社会分化。对外,美虽着力推进“亚太再平衡”,力图“聚焦”中国崛起,但受制于中东与东欧乱局,难以全力“东向”。同时,奥巴马外交政策饱受国内批评,未来随共和党全面掌控白宫与国会,美国外交政策可能更加“自顾”和“内向”。欧盟分化与民粹化,凝聚力与影响力弱化。英国脱欧加大欧盟内部分离倾向。同时,随着恐怖主义蔓延与中东难民潮交织,反移民与极右翼政党在欧洲多国得势,经济复苏面临的风险增大,预计欧元区与英国年增长将分别降至1.7%、1.8%*同上,p.228.。日本安倍政府顽固推行右倾化路线。加快实施“新安保法”与扩军备战,2016、2017财年军费连续增长且均突破5万亿日元、迭创新高,并延长自民党党首任期试图长期执政。但“安倍经济学”难以解决日经济发展面临的结构性问题,负利率政策的效用也逐步消退,年增长仅0.5%*同上,p.228.。

其次,新兴大国深化内外战略转型,影响力有所上升。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六年来增速首次加快,预计按购买力平价计,2016年升至4.2%,其2015年GDP的全球占比已高达57.6%。*同上,p.257.俄罗斯面对美西方国家制裁与经济增速下滑,加紧推进缩减预算开支、降低税收、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等改革举措,强化同亚太国家合作。经济形势初现好转,2016年增速从2015年的-3.7%回升至-0.8%。对外积极进取,重点提振在中东与亚太的影响力。印度积极推动市场化改革,加大对外资的吸引力度。2016年经济增速高达7.6%。对外,谋求“主导”南亚乃至印度洋。巴西新总统特梅尔面对前总统罗塞夫被弹劾所导致的政经乱局,加快经济改革,积极举办里约奥运会,力图重振巴发展势头。IMF最新报告指出,2017年巴西经济将有望扭转2016年负增长3.3%的下滑势头,实现0.5%的正增长。*同上,p.228.

(二)新老大国复杂互动、激烈博弈。首先,西方大国加强抱团,企图共同压制新兴大国、继续把持国际主导权。政治上强化七国集团(G7), G7日本外长会及峰会针对中国与俄罗斯批评增加,强调维护“国际规则”,企图介入南海问题;经济上则试图重塑并主导全球经贸规则体系,以排挤新兴大国。

其次,中俄深化全面战略协作,共同引领新兴大国协调。面对外部压力,中俄合作进一步深化政治互信、安全互助与经济互补,共推国际公平正义。中俄两国元首于6月25日举行会晤,习近平主席强调要推进两国发展战略对接,以及“一带一路”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提出两国要维护“共同周边安全”。普京表示俄方愿同中方在各自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问题上相互理解和支持。两国共同签署“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等三个《联合声明》,不点名批评“个别国家和军事-政治同盟”谋求在军事领域获得决定性优势,以便在国际事务中毫无阻碍地通过“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实现自身利益;批评“域外力量”以臆想的理由为借口,在欧洲部署“岸基宙斯盾系统”,计划在东北亚部署“萨德”系统。与此同时,金砖五国合作深化。金砖峰会于10月在印度果阿举行,五国一致认为,当今世界正向着以联合国发挥中心作用、尊重国际法为基础,更加公平、民主、多极化的国际秩序转变。共同谴责违反国际法和普遍认可国际关系准则的单边军事干预和经济制裁,强调任何国家都不应以牺牲别国安全为代价加强其自身安全。中、俄重申重视巴西、印度和南非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和作用,支持其希望在联合国发挥更大作用的愿望*《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八次会晤果阿宣言》,http://www.fmprc.gov.cn/web/zyxw/t1406098.shtml.(上网时间:2016年12月9日)。

再次,美俄矛盾激化与中美竞争加剧,美欧俄与中美日两个“三角地缘博弈”同步展开。在东欧,美欧极力维持并强化后冷战秩序,强推北约及欧盟双“东扩”,加强对俄经济制裁与军事戒备。俄则进一步强化对克里米亚的实际控制,同时利用美欧分歧,寻求与欧对话以缓解制裁高压;主动将“欧亚经济联盟”与“一带一路”对接,积极寻求经济战略突围。在中东,西方与俄在中东围绕叙利亚和“打伊”问题激烈博弈。美既担心俄借反恐获得地区主导权,又力避卷入地面战,主要以空袭“打伊”。欧盟面对频繁恐袭和空前难民危机,被迫加大军事干预,在参与西方反恐联盟的同时,保持与俄协调。俄则以反恐为名,高调出兵叙利亚,一举扭转叙政权危局,强化了中东话语权,并宣布与伊朗、阿塞拜疆等共组反恐联盟。利用土未遂军事政变后美土关系紧张,推动俄土关系改善,影响力明显上升。在亚太,美全力推进“亚太再平衡”,力保地区主导权。通过修定“美日防卫合作指针”,对日“松绑”,力促“无缝合作”,试图以日“抑”中;借朝核导危机说服韩部署“萨德”系统,着手制定对朝“三阶段先发制人”打击战略,推动日韩签订军事安全情报合作协议;强化美澳、美菲同盟,力推与印度、越南等战略合作;力挺“南海仲裁案”,不断增加军事存在。

(三)全球安全形势堪忧。随着大国战略竞争日趋升级,全球及地区战略安全风险明显上升。一是军事安全因素重新凸显。美加快构建全球反导系统,以“第三次抵消战略”谋求对中俄军事新优势。俄以“混合战争”应对乌克兰危机,并积极推进军备升级与军事改革,不断强化战略威慑能力。日则将防卫预算“五连增”,以“应对中国军力威胁”。二是大国安全对抗再度强化。美借乌克兰危机加紧强化北约在东欧的安全存在,主导建立北约黑海舰队与俄抗衡,推动北约公开将俄视为其面临的主要“安全威胁”;在亚太则不断强化美日、美韩同盟,并与澳、菲、越、印等加强横向联合,加剧中美战略竞争。俄针对北约强化东欧驻军与反导,公开将战术核武器前置,不断升级针对北约的军事部署。三是各方战略竞争的手段花样翻新,风险增大。2016年美俄角力从地缘战场延烧至美国大选与网络空间,奥巴马政府公开指责俄以网络黑客攻击影响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选情。双方在乌克兰及东欧、叙利亚及中东两大战场叫板斗狠,乃至上演“代理人战争”。在亚太,美国着力利用中国与邻国的海洋领土争端搬弄是非,大搞法律战、舆论战、心理战,乃至推行“炮舰外交”、一再闯入中国南海岛礁临近水域,并将最先进的海空战略武器齐聚西太平洋。随着冷战后曾一度消退的大国战略竞争逐渐重回国际舞台中心,国际及地区安全风险正进一步加剧。

三、全球治理变革艰难前行

2016年,全球治理推进艰难,各方博弈日益触及核心问题,深化全球治理的紧迫性与难度同步增大。

(一)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全球多边治理调整艰难推进。各方博弈日趋激烈复杂。一是联合国艰难选出新“掌门人”。2016年10月13日,葡萄牙前总理、联合国前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安东尼奥·古特雷斯被联大正式任命为第九任联合国秘书长。与此前普遍预期不同,古特雷斯当选打破了联合国曾提出的“东欧、女性”人选标准。此次选举中,大国博弈特别是美俄斗法成为决定性的关键因素。美国公开支持阿根廷外长马尔科拉,认为其若当选将有助于美推进联合国相关领域改革,但遭到东欧国家与俄罗斯的反对。俄罗斯则力挺塞尔维亚前外长耶雷米奇,遭美西方投票否决。最终,立场相对温和保守的古特雷斯当选。对此英国《金融时报》评论称,联合国秘书长选举凸显出美俄等主要大国在全球治理问题上的深刻分歧,而主张改革的博科娃等人落选,也显示推动联合国改革的艰难。*参见“联合国秘书长竞选中的俄美博弈”,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69097.(上网时间:2016年11月22日)

二是全球气候治理有所推进,但面临诸多不确定因素。联合国巴黎气候大会以来,各国纷纷采取措施推动全球减排行动。二十国集团(G20)峰会前,中美两国领导人向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同步交存中国和美国《巴黎协定》批准文书,使协定得以在2016年11月4日生效。但《巴黎协定》的落实之路仍充满荆棘。要帮助发展中国家实现其应对气候变化的目标,国际社会面临至少数千亿美元缺口,而发达国家援助承诺至今仅兑现不足1/3。此外,各国具体承诺和协议既定目标间存在“巨大差距”。*Naomi Klein, “Paris is Good Start - But More Must be Done”, https://www.bostonglobe.com/opinion/columns/2016/.../paris.../story.html.(上网时间:2016年4月22日)“气候行动追踪组织”研究显示,各国政府列出的计划仍会使全球温度至2100 年时上升约2.7摄氏度。*参见“落实《巴黎协定》需投入16.5亿美元”,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5/1215/c157278-27930855.html.(上网时间:2016年11月22日)而《巴黎协定》在美国的落实也存在巨大变数。奥巴马希望将其视为“政治遗产”,但国内反对浪潮或加大该协定落实的难度。特朗普当选后,明确表示美国政府将重审《巴黎协定》对美国的影响。

三是联合国首次全球难民峰会聚焦难民救援务实举措,仍难缓解愈演愈烈的难民问题。当前,世界正面临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难民危机,全球难民总数已突破6000万,*“联合国难民署:全球难民总数急剧增长 逼近6000万”,http://world.people.com.cn/n/2015/0618/c1002-27177114.html.(上网时间:2017年1月9日)合作应对难民问题成为当务之急。对此,第71届联大于9月20日首开难民问题峰会,发表《关于难民和移民的纽约宣言》,呼吁各国保护难民人权,促进和增加安置难民的人道主义援助,向接受移民国家提供支持,强调移民的积极贡献等。但以上这些举措远远不能满足全球应对难民问题的需求。发达国家至今拒绝就难民问题做出明确的援助承诺。联合国统计显示,当前国际社会救助难民的实际到位资金不足需求的1/3。*“Global Humantarian Overview 2017”, http://www.unocha.org/2017appeal/#p=1.(上网时间:2017年1月9日)此外,各国在如何制定难民接收条件、分摊出资等关键问题上仍存在巨大分歧。

四是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重视落实,但困难重重。2016年是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开局之年, 71届联大将“可持续发展目标:共同努力改造我们的世界”作为主题,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强调,落实发展目标的第一年至关重要。*“各国代表呼吁推动落实可持续发展议程”, 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6-09/24/c_1119618038.htm.(上网时间:2016年11月17日)同时,可持续发展议程与G20等机制进一步衔接。杭州峰会实现了G20历史上首次就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制定行动规划。*“G20杭州峰会必将载入史册”,《人民日报(海外版)》,2016年9月6日。但由于可持续发展目标不具法律约束力,执行情况主要由各国进行自主跟踪和审查,在当前主要发达国家经济复苏乏力、贸易和投资保护主义抬头、反全球化力量急速上升、多国出现政府更迭甚至经济政治动荡的背景下,各国采取行动、调动资源的积极性和力度恐被打折,中长期目标落实不容乐观。特别是一些发达国家将落实发展援助,与发展中国家推进政治改革、改善人权挂钩,进一步加大了推动发展议程的难度。

(二)各种新型治理机制面临诸多“瓶颈”。面对“后危机时代”的复杂形势和多元挑战,杭州G20峰会不负众望,通过一系列务实行动计划,为世界经济指明方向、规划路径,推动将共识转化为行动,在国际上树立起新的“全球治理标杆”。与此同时,杭州G20峰会也折射出G20面临的巨大转型压力。一是如何推动G20实现从金融危机爆发初期的应急机制转向全球经济治理的常效机制。杭州峰会提出要推动世界经济共同增长,但在实现增长路径上各国分歧明显。美正逐步收紧危机初期的刺激政策,美联储加息对新兴国家的经济复苏与金融市场稳定造成严重冲击。有评论称,尽管杭州峰会宣言提出要强化政策协调,但随着一些发达国家开始走出危机,发达国家对加强协调乃至G20本身的兴趣在下降,而近几届峰会往往流于达成原则性共识,“缺少实质性的具体突破”。二是G20本身的机制化还有待推进。G20至今未能设立常设机构,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国际组织,其运作更多依赖东道国捐助。许多达成的协议由于缺少执行机构,迟迟得不到实现。

“金砖合作”机制进一步深化也需克服不少障碍。2016年是金砖国家合作机制成立10周年,印度果阿峰会再次就改革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提出倡议。与此同时,一些西方国家媒体针对金砖国家经济下滑等问题,抛出“金砖失色”言论。英《金融时报》评论指,与G7等“老牌”国际机制相比,“金砖合作”机制仍是一个新生的、走向尚未确定的机制,特别是金砖国家间经贸联系乃至民众交往,还远比不上它们各自间与发达国家的联系,制约了“金砖合作”机制发挥更大的作用*“中国能否引领全球化”, 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70260.(上网时间:2016年11月23日)。

(三)全球治理举步维艰进一步增加全球难题。2016年,涉气、涉病、涉恐、涉网等各层次全球治理难题层出不穷,凸显现有全球治理能力与需求间的巨大差距。一是全球气候变化威胁日趋严峻。据“世界气象组织”年度《温室气体公报》*“民航全球减排市场机制形成”, http://www.chinanews.com/cj/2016/10-07/8023452.shtml.(上网时间:2016年10月7日),2015年全球二氧化碳平均浓度首次达到了400ppm(百万分之)的重要里程碑,2016年则是人类有记录以来最热一年。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最新报告预测*“气象组织:高温室气体水平标志着气候现实新时代的开始”, www.un.org/chinese/News/story.asp?NewsID=27006.(上网时间:2016年10月25日),到2030年全球变暖将导致全球经济损失约2万亿美元。二是寨卡病毒大范围肆虐,凸显全球卫生防控机制严重缺失。自2015年底以来,寨卡蔓延至近60个国家,且集中在南美洲、中美洲及加勒比地区的发展中国家,造成数十亿美元的损失*“WHO Declares End of Zika Emergency but Says Virus Remains a Threat”,http://news.trust.org/item/20161118203343-7qubc/.(上网时间:2017年1月9日)。三是恐怖主义威胁不减。美欧接连爆发“独狼式”恐袭大案。“伊斯兰国” 、“基地”组织等在伊拉克、土耳其、巴基斯坦、阿富汗等地制造恐袭,酿成数千人伤亡。四是网络安全议题更趋突出。网络日益成为犯罪分子甚至恐怖组织的活动平台,各种来源不明、动机不纯的黑客攻击频繁发生。根据美智库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统计显示,每年全球因网络犯罪与黑客攻击造成的财产损失达千亿美元以上*Tal Kopan,“Cybercrime Costs $575B Yearly”,http://www.politico.com/story/2014/06/cybercrime-yearly-costs-107601.(上网时间2017年1月9日)。与此同时,网络成为大国博弈新战场,美俄爆发激烈网络战争。

四、呼唤更加公正的新型国际关系

面对复杂变局,国际社会苦苦探寻解困之道。能否求同存异、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成为推动各国超越后危机时代发展与安全困境的关键。

(一)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是化解各国发展与安全困境的必由之路。当前,面对层出不穷的各类全球性与地区挑战,“没有哪一国能独善其身,也没有哪一国能包打天下,需要各国求同存异、同舟共济、携手共进”*王毅:“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国际问题研究》,2015年第3期,第1~7页。。较之于17世纪以来国际社会先后经历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维也纳体系乃至战后国际体制,由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首次提出的新型国际关系具有更加鲜明的时代特征,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契合绝大多数国家的利益速求。其核心内涵是合作共赢,蕴含平等相待、公道正义、开放包容、和而不同、绿色发展“五位一体”理念,意味着处理国际关系的基本思路从对抗转向合作,从独占转向共赢,从自身发展转向共同发展,从保守狭隘转向开放包容,意味着各国要将整个人类共同价值摆在首位,摒弃零和博弈思维,以建设性、协调性、包容性和可持续性的方式促进国际关系优化,共同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可以说,新型国际关系是对传统以西方为主导的国际关系理念的根本性变化。

(二)当前国际社会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可主要从三方面着手。首先,塑造长期健康稳定发展新型大国关系是构建新型国际关系的关键。当前大国间的竞争和怀疑越来越明显,如果不妥善处理,会最终转化为敌对关系。面对日益复杂的国际关系,主要大国应努力消除战略误判,强化战略信任,妥善应对各种重大分歧。特别是要增强安理会“五常”协调合作,在避免相互猜疑和对抗的基础上,拓展战略合作。顺应合作共赢的历史潮流,同舟共济寻求各类热点问题的解决方案。其次,以全面深化全球治理为切入点,推动国际秩序变革。构建“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框架,促成全球伙伴关系网络,践行新型国际关系。经济领域,各国可以落实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为着力点,促进全球经济、社会的均衡和可持续发展。继续提升G20、金砖国家等新兴国际机制的影响力,缩小南北差距,推动共同繁荣、共同发展。政治与社会领域,各国应尊重世界文明与发展模式的多样性,提倡多边主义,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安全领域,可进一步践行新安全观,支持联合国在国际安全事务中发挥主导作用,强化合作安全的制度与规范保障,推动通过对话解决国际争端。最后,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应以亚太与周边为重点。亚太不仅是中国政治、安全、经济利益集中的地区,也是中国对外关系的起点。各国可以构建亚太命运共同体为引领,培育平等、合作、互利、互助、开放的亚太新秩序。以汇聚共同利益为基础拓展亚太开放性合作,通过制度化合作发展亚太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

(三)构建新型国际关系需国际社会共同努力。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既符合广大新兴和发展中国家热切希望,也在西方世界引起巨大共鸣,且与当前全球治理机制变革需要高度契合,具备继续向前推进深化的基础。但新型国际关系的构建必然触动现有国际格局,触碰某些国家的既得利益,某些国家仍固守保守与对抗的旧思维,期间必然会经历摩擦冲突,或需经历长期调整。未来国际秩序是从无序走向有序,还是进一步滑向失控动荡,取决于各国特别是主要大国自身的行动。国际社会应同舟共济,共克时艰,以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契机,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责任编辑: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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