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杯茶

◎扶文军

生死一杯茶

◎扶文军

春节是我一年之中难得与父母团聚的美好时光，放下快节奏的工作，尽情享受亲情的温暖和妈妈的味道，再泡上一杯功夫茶，这样的生活简直美极了。

今天表弟突然醉醺醺的来找我，他神情恍惚、颓废，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一进门，他就有气无力地说道：“哥，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想离开这个世界。阿娇她不要我了……我那么爱她，把她当成我的全部……但是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回心转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昏地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都没有了意义……这是我的遗书，麻烦你转交给我的爸妈。我，走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就踉踉跄跄地转身欲走。

我很快从惊讶中平静下来，说：“哥在广东学了泡功夫茶，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何不喝杯茶再走？天台上位置多得是，没人跟你抢。”

他停下脚步，微微顿了顿，转过身来坐下。我递给他一盅茶，语重心长地说：“老弟呀，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哥也失恋过，但即使再伤心也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人生的意义。”

“人生的意义？”表弟不解。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体，有着各自不同的性别、年龄、个性、外貌和爱好等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自身的主宰，可以随心所欲。但我们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家庭、单位和国家，因此我们行事不能自私地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我继续开导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若轻生，首先会让你的父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伤痛，是为不孝；然后，你的离去会令你的朋友、同学和老师伤心落泪，是为不义；最后，你还白白浪费了国家诸多的资源，是为不忠。你曾经跟我说，长大了要当大英雄，可按照罗曼·罗兰的话：‘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了解生命而且热爱生命的人。’”

表弟若有所思。我便跟他讲起了我工作中的所见所闻。“我是一名殡葬礼仪师，曾经亲历过好几场年轻轻生者的告别仪式，而所有的仪式中，无不是好友同窗扼腕叹息，亲人泪眼涟涟，父母肝肠寸断，晕倒当场。试想：如果你死了，谁给你父母养老？谁给他们送终？他们可还有勇气活下去？”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们可能会拥有第四、第五次爱情，却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生命。今天你觉得天崩地裂的大事，到明天都是故事。你是个优秀的小伙子，放弃你是她的损失，而你一定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女孩。”说完，我抿了一口茶，然后慢慢地对他说：“如果你现在还想不开，我不会拦着你。”

听了我的一番话，他羞愧地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最终拿回了桌上的遗书，撕成碎片抛向空中，然后端起茶杯，“哥，我敬你！”

（征文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