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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塔,你好!(上、下集)

2017-11-16

电影文学 2017年12期
关键词:永光天佑

上 集

1.海津大学招生办公室

字幕:1982年。

刚入学的新生程天佑坐在招生办主任缪显同面前。

程天佑:缪主任,我是政治经济学专业的新生,我想改一下专业,希望缪主任能满足我的请求!

缪显同:程天佑同学,专业一旦确定,那是无法更动的。

程天佑:耿林森和我一起来报到,他也是从这个专业跳出去的,进了热门专业。

缪显同:各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你年轻,不知道的。

程天佑:我俩是同学,他考分比我少。我是班长,为什么他可以跳而我不行呢?我又没报这个专业。

缪显同:这么跟你说吧,如果厅里有个什么大人物跟我打招呼了,我立马给你调。

程天佑:我明白了,缪主任,他的那个“厅爹”跟你们打过招呼了?

缪显同:是他直接找牛院长决定好的!

程天佑:啊,谁让我没个“厅爹”!既然这样,我只好退学了!

缪显同: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为什么要退学呢?

程天佑:你们调了我的专业!我不喜欢你们塞给我的专业。我不喜欢,能读得下去吗?

缪显同:政治经济学在海大可不是冷门专业呀!

程天佑:缪主任,我不是说政治经济学是冷门。但这专业不适合我。你们招生时,应该尊重学生的志愿啊!

缪显同:多数是按志愿的。只是在调不了的情况下才这样。

程天佑:一个走上高考考场的学生,那是拼了18年的呀!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梦。为了实现这个梦,每天起早贪黑废寝忘食。题海战术有多磨人,就甭说了!

缪显同:程天佑同学,我何尝不知道呢?但如果你和我交换一下位置,让你站在我的位置上看,问题就不难理解了。

程天佑:缪主任,您说的我不怎么明白。我只知道耿林森是进校后才调了专业的。

缪显同:这只是特殊的,不是普遍的。程天佑同学,你好好想一想,当个人志愿与国家需要发生矛盾时,个人应无条件服从国家的需要。这一点,应当是不难理解的。

程天佑:我要往西,您却让我往东!我生命的历程就变成了一种重负下艰难的跋涉,于私于公都没有什么好处!

缪显同:又来了不是。那你说说看。

程天佑:缪主任,您们总不能让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去学音乐,一个色盲去学美术,一个口齿欠佳的人去读播音专业或师范大学吧?

缪显同:程天佑同学,你素质挺好的。即使我们把你调进你暂时不了解而又不喜欢的专业,慢慢的,你也会适应的。何况我们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把你塞进了不靠边也不靠谱的专业里。好自为之吧!

程天佑:缪主任,当然,对没人报或极少有人报的专业不来点强硬手段,那这些专业就打烊了!

缪显同:你这样理解就对了。理解就好!

程天佑:为了这个理解,我只能退学了!

缪显同:程天佑同学,我们调过不少考生的专业,却没有你这样反应强烈的,这究竟为什么呢?

程天佑:我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有什么潜力我最清楚。因为现有专业不符合我预期,我失望了!

缪显同:人生的必需品,不是名和利,这只是少数成功者的稀缺品!

程天佑: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为闭关锁国的中国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帷幕!现在好了,政策放宽,许多政策的成果始料未及。我估摸着,西方经济学即将向我们走来!

缪显同:你是说政治经济学已经受到了挑战?

程天佑:岂止是挑战,而是大相径庭!

缪显同:从逻辑上推是没错。真正做起来要看上面的意思。需要的是理论的勇气!

程天佑:不用多久,它就退出大学课堂了!

缪显同:程天佑同学,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你只管读你的书。哎,你跟班主任说了吗?

程天佑:班主任说他管不了调专业的事,我这才来找您的。

缪显同:许多新思想、新事物往往先发生在下面,学校的反应都要迟于实际情况。我们马上要开会了。你走吧,什么时候你来家里找我,咱们继续聊聊,怎么样?

程天佑:谢谢主任抬爱,我一定登门拜访!

2.缪显同家

缪显同:程天佑同学,我也是个爱才之人!有些话,在办公室里不好说,现在在家里,你就敞开话吧!

程天佑:四年后,当我手里捧着政治经济学专业毕业证走向社会时,这个专业已经过时了!

缪显同:所以你就要退学?

程天佑:我的退学,不是凭着一时的冲动。缪主任,您想想,眼下,经济体制的改革迅速在全国范围内全面展开,《政治经济学》已成了束缚我们手脚的教义。

缪显同:那你喜欢什么?

程天佑:我手里有《近代现代外国哲学社会科学名人资料汇编》一书,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内部资料。有时间就翻翻。渐渐地,我便喜欢上了开掘当代哲学社会科学新学科的发展、演进、层次与趋势的书刊。

缪显同:科学的总体是一个动态系统,多达数千种啊!

程天佑:科学发展的演进,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现有教材一成不变,合适吗?

缪显同:这个动态系统里,你最喜欢什么?

程天佑:我的爱好,源于对国家发展的思考。根据我国现有国情,我喜欢开发经济学。

缪显同:你说的这个,是社科领域衍生分化里的新学科。说说看。

程天佑:开发经济也叫“不发达经济学”,诞生于本世纪70年代。二战后,不发达国家和地区把它作为新兴应用的经济学科。日本反应迅速,把这一学科视为发展经济学的一个部分。

缪显同: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程天佑:美国学者阿加尔瓦拉和辛格的《不发达经济学》一书。

缪显同:程天佑同学,你太超前了。

程天佑:现在的年轻人,总爱看武侠小说。刀光剑影、江湖义气!这些我不爱。

缪显同:为什么?

程天佑:意念发功救人于现实之外,打着打着就飞起来了。刀枪不入,纯属凭空想象与臆造!一句话,武侠小说,只是成人的童话!

缪显同: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据我所知,你所喜欢的,目前全国所有的高校还没开设这门课。

程天佑:咱们国家经济的生产单一化、封闭、技术落后急需改革啊!

缪显同:生产关系变革对生产力的发展起着主要的决定性的作用。生产关系,解决好了就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解决不好,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

程天佑:缪主任,我国大学课程专业设置一贯重视传统理论而轻实践。对世界新兴学科的崛起疏于探索与追踪!

缪显同:小程啊,年轻时我也和你一样。但大学毕业后去做行政工作了,做不了教授。不然,我要破格让你做我的研究生!

程天佑:谢谢缪主任!谢谢!

缪显同:话又说回来了。再有远大的理想,也得要走好眼前的路。

程天佑:缪主任,我会好好考虑的。

3.程丕基家

程丕基:你小子无法无天了!退学这么大的事,也居然不跟老子说一声!

柳利君:说不读就不读了,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程天佑:为了要回我的专业,我碰了一鼻子灰!你们知道吗?

程丕基:考上大学,大家都为你高兴!可你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灰溜溜地回来!你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吗?

柳利君:你这样不明不白地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程天佑:我不喜欢他们塞给我的专业!

程丕基:非要读什么专业不可,专业有这么重要吗?

程天佑:专业就是专门从事某种工作或职业的门类。

柳利君:不怎么明白。

程天佑:妈,这么跟您说吧,你是裁缝,做成衣的,现在叫你去做皮匠。明白了吗?

程丕基:不要跟他磨嘴皮子了!

柳利君:招办怎么会这样呢?

程丕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学招生,怎么就不替考生想一想呢,只顾自己省事。

柳利君:早知道是这样,接到通知后就不要去报到就好了!

程天佑:我原来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是想去试试,或许能成。

程丕基:儿子,我们也错怪你了,只怪招办那帮子人,主观!武断!

柳利君:招办那帮子人,东拉葫芦西拉瓢,胡拉乱扯!

程丕基:儿子,在家好好休息几天,把心态调整调整,然后回海一中补习。明年再考,不就一年吗!

柳利君:迟早不在这一年。关键是要考上你爱读的专业!你要做裁缝,就不让你做皮匠!

程天佑:什么裁缝皮匠,乱七八糟的!要去你们去,我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程丕基:死要面子活受罪!能有你什么好处?

柳利君:就是,儿子,你可要听话,不可随性子来。

程丕基:不去海一中也行,你觉得面子上受不了的话,那就换一所学校,去海师大附中吧?

程天佑:爸,妈,现在问题不是海一中或海师大附中哪一所好的问题,都差不多。关键是学校要名牌,专业除了我所报的以外不服从调配,这就难了!这可是要冒风险的!

程丕基:叫我看,既然专业重要,那就先挑专业后挑学校吧!只要是专业好,是不是名牌也没关系。只要本科就成。

柳利君:儿子,你到底喜欢什么专业呀?你从来就没跟我们说过的。

程天佑:妈,说了你们也不懂。不如不说。

程丕基:儿子,你妈是不懂。可我是厂长,不说全听懂,一点儿也不摸门,不至于吧?

程天佑:爸,妈,你们儿子喜欢的这个专业呀,目前所有的大学里还没开这门课呢!有的,只部分涉及到!

程丕基:这到底是什么专业呢?

柳利君:儿子,你让妈越听越摸不着门了。云里雾里的什么玩意呀?

程丕基: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程天佑:这么说吧,是战略学、运筹学、数学渗透、方位拓展、系统综合等等,您们听明白了吗?

柳利君:你这什么玩意儿?什么战略学,儿子,你要去打仗呀?

程天佑:经济也是一个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程丕基:天佑他妈,咱们儿子是课外书看多了。

柳利君:儿子,你可不能走岔道呀!陈猫古老鼠那一套是不合时宜的。

程天佑:不说了,不说了!马克思曾经说过,对于非音乐的耳朵,再美的音乐都没有意义!

4.海津市第一中学

柳利君:费校长,我儿子补习的事,求您帮个忙!

费校长:柳嫂,你儿子的事,我们也都听说了。我以为他去了别的学校补习了呢。

柳利君:不可能的,在海津,我们只认海一中。

费校长:柳嫂,回母校补习是没有问题的,程天佑是我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只是他是自动退学的,属于不服从调配的范畴,明年恐怕参加不了高考。

柳利君:这不是我儿子的事,全是由海大招生办引起的。他们调了他的专业,也没有事先征求过我们的意见!

费校长:柳嫂,你儿子的成长,我们一直在关注着。这样吧,我明天亲自到省教厅,问问这事该怎么办?求他们通融一下。

柳利君:那明天就让天佑来报到了?

费校长:暂时还不行,再等一两天吧。

柳利君:费校长,这是为什么呢?

费校长:如果上面通融不了,这补习之事就不要强求了。要是能行,我亲自到府上把程天佑同学给请回来,一切免费。柳嫂以为如何?

柳利君:那就拜托费校长在寇厅长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了。

费校长:放心好了,一定的!

5.程丕基家

柳利君:孩子他爹,费校长来电话了。说咱儿子三年以后才能参加高考,补习的事就暂时先搁着吧。

程丕基:三年后天佑都21岁了。还跟那些18岁的去拼高考,这不太晚了吗?

柳利君拉开程天佑的房门:儿子,你出来一下。

程天佑来到客厅:老爸,又怎么啦?

程丕基:费校长为你的事专程去教育厅询问了,说你自动退学与不服从调配一样,得停考三年。你看如何是好?

程天佑:爸,我想好了,既然没有余地,您把我弄进您的工厂当个工人算了!

程丕基一怔:大学毕业当工程师你不要。当个工人有啥意思?能有什么出息?

程天佑:当工人有什么不好?

柳利君:儿子,如今要当个工人也挺难的,得有指标才行。除非你爸有能耐!

程丕基:我没能耐怎么当厂长?但进人的事,还真的不容易。这是两码事。

柳利君:你爸既然没门路,那还是去补课好了,三年就三年!

程天佑:大学毕业,也就那么点钱。当个工人学点实际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的。家有千贯,不如薄技在身,这是你常教育我的嘛!

程丕基:别的你没长记性,就只记着这一句!

柳利君: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就把儿子搞进你的厂子吧!将来要是单干,他也有份啊!

程丕基:都是你这个护犊子的妇人,把儿子惯坏了。即使进了厂子,成绩再优秀,工作实绩再好,那也当不了工程师的。我的这个工厂,只是集体企业。

程天佑:有这么多的办公楼、铺子、车间、仓库这就够了!

程丕基:你什么意思?

柳利君:管他什么意思!你就手儿把儿子带上得了!

程丕基:你以为现在进厂是很容易吗?

柳利君:你是厂长,一把手!别人八竿子打不着,那是挺自然的。可你曾经是个风云人物,轻工系统的标兵,模范呢!

程天佑:就是!

程丕基:蛇钻到竹筒里,只好走这条道儿了。

6.海津市轻工业局局长办公室

李局长:程厂长,您儿子进厂的事,要是放在前几年,这不是事。可如今,服装厂已朝不保夕了,是有些不太好办呀。

程丕基:李局长,您也知道,我就这么个儿子。他的问题没解决,我真的安不下心呐!

李局长:程厂长,您是我海津市轻工业系统的标兵、模范!要是真的有了名额,哪怕是一个,这不给您给谁呀?可如今,唉!难呐。

程丕基:要不这样,李局长,我退,让我儿子顶替!怎么样?

李局长:如果是这样,倒还有一线希望。

7.东城区服装厂厂长办公室

程丕基:儿子,你大学都放弃了,为什么偏要看中这个破厂子呢?

程天佑:历来干大事的人,都是有前瞻性的!通俗地说,这就是超前预测到今后会发生什么事的本事。

程丕基:早知三年事,富贵几千年。说着容易,真正做起来却艰难。要不人人都富贵了。

程天佑:老爸,您想想,1980年,深圳、珠海两个经济特区开工建设。1981年下半年,厦门、汕头两个经济特区又动工建设。照此发展,沿海其他城市将全面开放。现在,国家正处在转型时期,作为工厂里的一个工人,风险与机遇同在啊!

程丕基:你打的是什么小九九呀?

程天佑:将来企业要是变成股份制运作,作为厂子里的一名工人,不花一分钱,就可以一下子变成了企业的股东。您是厂长,要盘到这个厂子,完全是有可能的。

程丕基:将来果真能到这一步?

程天佑:应该是这样的。

程丕基:就算这样,要买下厂子,钱从哪里来?

程天佑:咱们搞企业的,哪家不是靠银行来输血的?

程丕基:你是说赖账不还,把国家的钱装入私人兜?

程天佑:老爸,你有点开窍了。

程丕基:老子干了20多年的厂长,都没盘算过这个厂子,你才来就有所图谋,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呀?

程天佑:世界上大凡处在社会转型时期当口的企业都这样。听我的,您要捞个资本家是完全有可能的!

程丕基:这不吃子孙饭了吗?不安分守纪,强求过分,会在子孙身上折除的。

程天佑:老爸,刚才说您有点开窍,怎么又糊涂了?

程丕基:有个好脑袋,也还得多掂量掂量啊。

程天佑:爸,我这几天向李师傅学开车。能开车,方便!

程丕基:也行。我这就去。

程天佑见老爸出去了,坐在厂长的座椅上,幽默地:这叫先上车后买票!

8.服装厂车库

程天佑驾着车,驶出了车库,出了工厂,汇入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9.行驶中的车内

郦琪:上哪去?

程天佑:海边。

10.大海边

程天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最喜欢大海了!

郦琪:我爱爬山,难道我不是智者?

程天佑:当然,古人说的也不一定全对,具体要看个人的领悟。

郦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是大自然的主宰!

程天佑: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海,人就会感到自己的渺小,于是就有了种种联想。

郦琪:山水是一对恋人。乐山乐水一样能让人生发联想。没有生发联想时,是因为没有感悟,觉得没令自己鼓舞的事。

程天佑:一味沉沦于世界,人就会随风飘荡,浑浑噩噩。一个人没有理想与目标,生活就会失去重心,乐山乐水都是没意义的。

郦琪:老祖宗留下的名言,一定暗含着大众的潜意识。

程天佑:没错。纵观历史,皇帝是封赏的,就很少有作为。只有夺来的皇帝,才会大有作为!其他方面也一样!

郦琪:大哥想争夺什么?

程天佑:没有什么,只是发发联想而已。

郦琪:大哥退学当工人的事,引发了海一中许多师生的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程天佑:当工人好啊!过去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现在是“老大靠边站,老二分了田,老三老四发大财”!我也想发点财呀。

郦琪:十亿人民九亿商,发财才是硬道理!

程天佑: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情况吧?

郦琪:我们要分科了。我的各科成绩都差不多,不知报文科好还要理科好?想听听你的意见。

程天佑:这要看你将来喜欢做什么工作。

郦琪:最想从事金融业。

程天佑:说真的,现在报文科还是理科好决定,因为你喜欢的专业文理都招。但报起专业来却很难。有些学校好专业一般,有些专业好但学校不是名牌!

郦琪:我听大哥的。

程天佑:瞧你说的。我都失败了,再来指导你,我有那能耐吗?

郦琪:你的失败,不全在你。即使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程天佑:那就报理科吧。我们不仅用文科思维认识世界,而且更用理工科思维管理世界!

郦琪: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我也想朝理科方向努力!

程天佑:咱们的教育,历来重文轻理,所以落后了!多亏北大校长蔡元培反对开设神学课宗教仪式活动,停办“经学”!沟通了大学文理两科的主张,裁减了一批不称职的教员,中国现代教育于是才出现了崭新的局面。

郦琪:大哥不读完大学太可惜了!于公于私都是一种损失啊!

程天佑:我不足惜!只可惜如今没有了蔡元培!

郦琪仰望着程天佑:莫非你想做当代的蔡元培?

程天佑:是吗?

11.服装厂厂长办公室

程丕基:儿子,你进厂的事解决了!好好干吧。

程天佑:那您就好好陪我妈出去走走,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吧。

程丕基:其实也不是这么一回事。李局长的意思是让我明退暗不退,一定要让服装厂平稳过渡。他说了,工作千头万绪,可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毕竟这个厂有50多号人呐!

程天佑:那好。我表面上帮您打打杂,联络联络,协调好各部门之间的工作。真正的工作是,我在幕后给您出点子,垂帘听政,重大的问题由我来掌舵!

程丕基:半路出家的人,还想当狗头军师?

程天佑:本来嘛,凡事都应该是能者为师的。

程丕基: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把你踹出去了!

12.公园

郦琪:大哥,我听你的,报了理科。

程天佑:理科好呀,招生的学校和专业比文科路子宽,好有选择的余地。

郦琪:你知道时星亮吗?他可是我们这一届里的排头兵!

程天佑:听说过。他是西城区造纸厂厂长时永光的儿子,只是没有见过面。

郦琪:海师大附中,每一届都有海津市最牛的老大!到我们这一届,时星亮就是老大!

程天佑:哪天,你引荐一下,让我会会这个高人。我要与他聊聊,从他身上寻找我以往的回忆。

郦琪:行啊!周日吧,在海边。

13.海边

程天佑在海边来回渡步,见一个年轻人向他走来,便迎上前:请问,你就是时星亮同学吧?

时星亮:正是。你是……程天佑大哥吧?

程天佑点头:兴会呀兴会!听郦琪说,你是海师大附中的学习范儿,上海人说的“模子”,好样的!

时星亮:大哥也一样,只是因为专业被调了,所以退学了!

程天佑:我的泪滴冷却了。现在我想,生活中,适当地容忍别人,是在为自己留下更宽阔的余地。不想那些破事了。

时星亮:腹有诗书气自华。大哥的才华横溢,都写在脸上了!

程天佑:是吗?老弟将来想学什么专业?

时星亮:西方经济学。

程天佑眼睛一亮:为什么?

时星亮:世界历史是一种合理化的过程。西方在市场经济推动下发展起来的自由、民主与法制的价值观,是实现历史原则的手段。

程天佑:是啊!西方经济学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但有些国家对它的研究,不可避免地受到研究者阶级立场和观点影响。只有真正做到洋为中用,才能引起社会各方面的连锁反应。

时星亮:只有让“西方经济学”走上中国大学讲堂,变“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为“西学为体中学为用”,才能有力克服“政治经济学”之弊端,进而揭示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内在联系。

程天佑:谈得拢是一种默契,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各自努力吧,一旦有了资本,咱俩就办它一个教育集团,用教育去改良社会吧!

时星亮:名字我都想好了。你出一个“天”,我出一个“星”,就叫做“天星教育集团”。

程天佑:应该你在前,我在后,叫“星天”才好。

时星亮:不行!不行!你是老大,应该在前的。长幼有序,以年龄排列最合理!

程天佑:你太谦虚了,老弟。

14.海津大学国际学院

字幕:1985年。

区高:时星亮,你不是说“非一清二北三复旦不读!”吗?怎么也来报到了?

时星亮:就差一分!二两拨千斤,一分定命运啊!

区高:别小看这一分了。放开一分,就会解放出一大批人呐!

时星亮:我亏大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区高:班长,读海大确实亏了你了!可这怎么办?那也不好说呀。

时星亮:我一跨进海大,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一个中年教师迎上来,接过话茬:上谁的当了?受谁的骗了?

时星亮自负地:一流的学生,二流的校长,三流的老师!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

区高:小心!老时。他要是我们的班主任,你就完了!

中年教师: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莫洪武,三流的老师!

区高一听,吐了一下舌头,给时星亮使了一个眼色:碰上了,点儿低了。

时星亮:莫老师,您生气了吧?

莫洪武:狂傲的年轻人,你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没有“一清二北三复旦”好,但这里是全省的重点综合性大学!你要瞧不上,那就另请高明吧!

区高:赶快向莫老师认个错吧!

时星亮:我没有错,承认什么呀?

莫洪武打量着眼前这个倔强的时星亮,从鼻子里冷笑一声:旁观拍手笑疏狂。狂妄自大!

时星亮不甘示弱: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区高在一旁为时星亮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莫洪武:时星亮同学,我们海大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可我就不明白了,平时在你之下的都进了部办大学,你怎么就不争点气呢?只进了省办大学呢?

时星亮受到了刺激。一股怒气瞬间直冲脑门,一时说不上话来。停了片刻才回答:我去查分了,才知道我的作文只在及格分以下,不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莫洪武:看你这神态,一定是思想有什么不对吧?作文表达,一定要慎之又慎。再说了,我可不大欢迎在我的班里有思想激进,放浪形骸的学生!(扬长而去)

区高见莫洪武渐行渐远,对时星亮说:老班长,你今天闯下大祸了!看你怎么收场?

时星亮:随口说说而已,我又没有说莫洪武怎么样。你也可以出来作证呀。

区高:他跟你杠上了!还说随口说说而已。我看这四年的日子,你怎么过?

时星亮:老莫要真的当回事,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跟他杠上了又怎么样?

区高:这只能是有他没你!怎么会是有你没他呢?

时星亮:那我就卷起铺盖走人!

区高:老班长,敢于发表自己的主张和见解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啊!

时星亮:老区,咱俩都是省属重点高中的学生。一级一等高中啊,理应到部委办的大学里深造。从县上考来的到海大,这就正常了!即使下面来的和我们考分一样,但我们的眼界比他们宽阔,综合实力比他们强!现在我俩都亏了,这些你知道吗?

区高:我乃平庸之人,没有太多的想法。大学毕业了参加工作,然后找对象,结婚生子,如此而已。

时星亮:人各有志。你倒好了!

15.时永光家

时永光: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狐狸学妖精。你中了程天佑的邪了是怎么的?他退学了你也跟着退学!

时星亮:老爸,他是他,我是我,我怎么会中了他的邪呢?

时永光:珍珠不是蚌的泪。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凭空说的。

甘云珠:儿子,你一直在老师们的表扬声中长大的,你应该是了解老师们的,可怎么跟什么莫老师杠上了呢?

时星亮:我们的教育,从来就不让学生做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许多学生都是在老师和家长的指责中禁锢了自己。

甘云珠:是吗?

时星亮:那个姓莫的,哪像个老师呀!他打击我!讽刺我!没给我好脸色看!我无法在他手下学习!

甘云珠:忍一忍就过去了,干嘛要去争那个没用的理呢?

时永光:豁唇骡子卖了个驴价,吃亏就吃在嘴头子上了!你现在灰不溜秋地回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以为你是犯了什么错误给退回来的呢!

时星亮:那个老莫不依不饶,还暗示我走人!我能不走吗?

时永光:儿子,咱不上海师大附中了,也不上海一中,直接把你送到南京补习!不就一年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时星亮:我好像听老师说了,考生如果不服从调配或自动退学,三年之内不得报考。

甘云珠:有这事吗?

时星亮:是听说过。但真的执行了吗?又没听说过。

时永光:儿子,不是你不服从,是让那个老莫给气回来的!应该是没事的。

时星亮:人家不问原因的,只看结果!

甘云珠:明天我去市教育局帮你打听一下。

时永光: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做什么。我去问。

甘云珠:如今当官的势利得很,掂人的分量放小菜儿,你可得多个心眼。

16.海津市教育局局长办公室

鲍局长:时厂长,您让手下送就成了!干嘛要亲自出马呢?

时永光:鲍局长,我今天不是来送纸的。

鲍局长:那为何事呢?

时永光:我儿子在大学里跟班主任顶牛了!被老师给骂回来的。

鲍局长:今年不知怎么了?海一中也有一个报到不久就退学了,费校长出于对人才的关爱,去厅里询问过此事。

时永光:据我所知,两个学生退学理由是不一样的。海一中的那个是要调专业,我的儿子是被班主任给骂回来的。

鲍局长:寇厅长说了,为了严肃高考方方面面的工作,凡不服从调整志愿的以及自动退学的,三年之内不得报考。时厂长,你儿子也只能这样了,对不起!

17.时永光家

时永光、甘云珠、时星亮一家三个人沉默不语。

时星亮:既然这样,我去当个工人好了!

甘云珠:为了那个“一清二北三复旦”,到头来,一下子落个当工人的命!

时永光:现在要进厂当工人,也挺难的!

时星亮:爸,别的工厂进不了,您的工厂不会不行吧?

时永光:造纸厂现在的效益,那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进什么人呢!还要动员工人下岗呢!

甘云珠:鬼扯腿了。你是厂长,一把手,你儿子要进你的厂你都办不到,怂包!

时星亮:就是!

时永光:内忧外患啊!说也好,骂也罢,我反正是放到案板上的肉,提起一条,放下一堆!

甘云珠:儿子,你那个师兄是怎么进厂的?

时星亮:顶替。

时永光眼睛一亮:咱们也来顶替,你上我下!

甘云珠:前人强不抵后人硬。儿子要紧,你赶紧去办手续。儿子有个厂籍好啊!

时永光:儿子,爸这厂长,你顶的了吗?

时星亮:管你们的那个官我都嫌它小,一个造纸厂厂长又算得了什么!

时永光:儿子,你是说市轻工局局长你都嫌它小?

时星亮点头:是啊!

甘云珠:星亮是块当官的料。你就别老婆婆纳鞋,磨磨蹭蹭的了!

时永光:当官是一门学问,你涉世不深,不懂这个的。就算你有本事,也不一定当得了官的。

时星亮:爸,先进厂再说。

时永光:明天我就去找李局长。

时星亮:去吧!我让张师傅教我开车,我给你当司机!

18.海津市轻工业局局长办公室

李局长:时厂长,现在进人很难,不好办呐!

时永光:李局长,我就星亮这么一个孩子,敬请李局长替我安排一下,定当重谢!

李局长:这么说,时厂长就见外了。只要能解决,就第一个解决,不需要重谢的。可目前真的没有指标呀!

时永光:要不,让他来顶替我,他上我下。

李局长:可您还不到退的时候呀!

时永光:为了撑起这个造纸厂,我一直呕心沥血地工作!如今,积劳成疾,未老先衰了!

李局长:要说顶替,这还是有余地的。可有个潜规则,您知道吗?

时永光:说我有病,我去弄个证明给您不就得了。

李局长:不是这个。

时永光:那是什么?敬请李局长明示。

李局长:时厂长,说真的,为了工作,我舍不得让您离开。但也替您考虑您儿子的工作。就来个明退暗不退,怎么样?

时永光:只要让我儿子来顶替,我什么都听您的!

李局长:您照样来上班,让您儿子替你打打杂什么的。

时永光:谢谢局长,谢谢!

李局长:改革开放了,问题成堆,什么都重要,但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您一定要让您的造纸厂平稳过渡,千万不可以出什么乱子来!

时永光:一定的。既然你们把造纸厂交给我了,我就不能让工厂毁在我手里!

19.时永光家

时永光:儿子,你进厂的事搞定了!你要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时星亮:老爸,你放心吧。

甘云珠:儿子,你要感谢妈才对呀,我不激将他一下,他能办吗?

时永光:好了好了,都是你的功劳。下一步怎么走?瞎子背拐子走,由你们给我指点吧。

甘云珠:星亮他爹,先你说,然后由儿子教你!

时永光:眼下厂子就要关破了,你说该怎么办?

甘云珠:关破?啥意思?

时永光:就是关门,破产!

时星亮:关破好呀!

时永光:什么?你说关门破产好哇!你什么意思?

时星亮:爸,有言道,不破不立!该破的破了,才能有立!你担心什么呀?

时永光:儿子,你该不会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吧?

时星亮:爸,我先给您洗个脑,让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甘云珠:怎么回事呀?

时星亮:假破产,先分后破,然后把国家的资产变成我们自己口袋里的钱。

时永光:能有这等事?

甘云珠:儿子,照你这么一说,你爹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什么家来着?喔,资本家!

时星亮:没错。机会是给有准备的头脑而发生作用的。爹,您可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放呀!

时永光:儿子,你是怎么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

时星亮:世界上几乎所有处在社会转型时期发生的事情,咱们中国也一定会发生的!

时永光:这不是开倒车了吗?

时星亮:国民的水平不是很高。换一种说法大家就不这么看了。

时永光:能说会道果然不一样啊!

时星亮:会说话和有口才是两码事。

时永光:噢……明白了!真正的行动是看不起雄辩的!

20.造纸厂厂长办公室

龚善金:时厂长,咱们的铜版纸,近来销路不畅!积压的过多。

时永光:龚经理,你是市场部的头儿,你应该多动动脑筋才行。什么都来找我,那要你这个市场部干什么!

龚善金:厂长,小粉纸、双胶纸有市场,我们要不要做些开发?

时永光:你跟冷新三研究一下,打一个报告给我,咱们研究一下。

冷新三:可我们厂的技术力量单薄,光靠我是不行的。

时永光:我把星亮交给你了,任凭你使唤。

冷新三:时厂长,您的公子是学造纸的吗?

时永光:这倒不是。不过他是大学肄业,还是有基础的。

冷新三犹豫不决:这……

时星亮起身走向冷新三,双手一合拢,鞠躬:冷技师,谢过了!请受徒弟一拜。

冷新三:时星亮同学,象牙塔里你不待,来这里倒腾什么呀?有意义吗?

时星亮:高手在民间,象牙塔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冷新三:你什么意思?

时星亮:走进了象牙塔再往前走就不是象牙塔了。物体形成的时刻也就是他解体的时刻。迈不出这一步,只能永远在里面玩转。

21.服装厂厂长办公室

季立本:程厂长,我们的产品滞销严重,要不要做些新的开发?

程丕基:季副厂长,你让车环球多动动脑子,跑跑市场,拉一些经销商。

季立本:这些都做了,作用几乎没有。

车环球:我们只有采取一半现款一半赊销的方式,才能把我们的货销出去。

季立本:好是好,就怕钱收不回来。

程丕基:老季,你把郑会计叫来,咱们开个会。

季立本:郑会计正在算账呢。要不,我们过去?

程丕基起身:也行,走。

22.服装厂会计室

程丕基:郑会计,算账呐?

郑会资起身:厂长,你们来了,坐。

程丕基:哪些产品不好销呀?

郑会资:程厂长、季副厂长,主要是中山装销不出去。如今,大家伙都不穿这个了。

程丕基:中山装过时了?这可是政府公务员的工作装呀!

郑会资:改革开放了,人们跟着潮流走。尤其是那些个年轻人。

程丕基:顾客是上帝。咱们要是伺候不好这个上帝,那就只能打烊了!

车环球:那积压的中山装,是不是拉到农村的市场上推销?

季立本:卖了才是货。我看行,即使无钱可赚,也可以拉回成本!

程丕基:城市里不要的东西拉到农村去,农村也不会好销到哪儿去。只有减价,把实惠让给顾客,才能促销!

季立本:车经理,你们看着办吧!

程丕基:具体情况应具体处理,就按季副厂长的意思办!

季立本:今后,我们必须跟着市场走,不这样,那只有死路一条!

程丕基:车经理,你的任务是关注竞争对手、市场、格局、行业内的地位和排名,你做了吗?

车环球大倒苦水: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生意难做呀!

23.造纸厂厂长办公室

师仁文:时厂长,长期以来,造纸原料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就地取材。现在,我们周边的土地全种成经济作物。稻草、竹子等要到其它县去买,加大了成本。

龚善金:时厂长,如果我们提高了纸价,就会失去客户。而维持原价,我们的利润是越来越少了。

赵麟:林场处在保护状态,几年才间伐一回,木材作为造纸的主要来源也满足不了市场需求。

时永光:是啊。对我们靠海的城市来说,造纸唯一的原材料只有芦苇了。而芦苇实在是供不应求啊!

师仁文:要不,收购纸板,二次利用。用来制作纸盒、纸箱等等。

冷新三:这只是权宜之计,上马新纸最好。

时永光:冷技师说的没错,是应该上马新纸。

师仁文:既然有市场,就应该率先开发。可钱从哪里来?

时永光:贷款呀!

赵麟:时厂长、师副厂长,我们的电费、水费、电话费一直拖欠着。工人们的工资也只能发放基本生活费了。怎么办?

时永光:龚经理,你去跑跑这些单位,求他们再宽容一点时间。一旦停水停电,咱们就瘫痪了!

24.行驶中的车内

时星亮驾着车,对身边的林俐说:你干嘛要问我知不知道程天佑?你想说什么呀?

林俐:因为你俩是一抹子人,好好的大学不上,偏要当工人!

时星亮:认识呀,还谈过话呢。一抹子人就是一路货。

林俐:一路货是贬义。我说你俩是一抹子不含贬义,是自家人,一块的。

时星亮:放眼世界,芸芸众生,谁也不认识谁。所以,谈得拢是一种缘分呀!

林俐:怪不得有人说海一中和海师大附中冲出了两匹黑马!

时星亮:是吗?托大家吉言。只怕是弼马温!

林俐:今天上哪去?

时星亮:龙山!

25.龙山

一条公路从山麓至山顶盘旋而上,小车到达山顶。

两人下了车,来到一座庙宇前,时星亮拿出望远镜看了看然后交给林俐。

林俐看了一会儿,放下望远镜:一座龙山,一个洪海,大自然伟力太神奇了!

时星亮:我们脚下的龙山,兀立在海津市的北面,挡住了北方烈悍之风,南方的洪海,悠悠地脉通海津。浩渺、伟丽、碧蓝的水世界反映着太阳欢乐的光明!

林俐:我们在海边看海,只看到海的一个小部分。在高山之巅看海,则像把大海揽入自己的胸怀一样啊!

时星亮:角度不同,看法就不一样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林俐:大哥,我们就要分科了,你说我是报哪一科好呢?

时星亮:文科。

林俐:为什么?

时星亮:你有几首诗、几篇散文都上了报刊了,难道你想放弃吗?

林俐:可文科班很少有人考上理想的大学。

时星亮:研究一下“人的学说”吧!好好研究人学、哲学人类学、文化人类学一类的学问,去做一个学者型的作家!

林俐:感谢大哥这样鼓励我,给我指出努力方向。可你呢?就一辈子当工人?

时星亮:这倒未必。有可能的话,我要让我爸拿下造纸厂,一旦有了竞争的实力,再去兼并其他一些半死不活的工厂。

林俐:啊!你原来是一个隐藏很深的野心家啊!

时星亮:说了会吓你一跳的!这也只是第一步。

林俐睁大眼睛,那么下一步呢?

时星亮:房地产!会做生意的人,那盈利会越来越多,利上加利,驴打滚的利啊!

林俐:大哥一旦成了资本家了,就算我拼进了名牌师大又怎么样?

时星亮:宇宙万物,都充满变数。一切皆有可能!

26.服装厂厂长办公室

季立本:程厂长,工资发不出去了,怎么办?

程丕基: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得快了些。

郑会资:不少工人来上班看一眼就走,躲在家里自己揽活干。

车环球:有的工人去倒卖服装,自己不必亲自动手缝,赚的钱比上班还多,根本不把单位当回事。

程丕基:大家伙走了,谁来养活我们几个行政?只能到轻工局讨饭了!

季立本:轻工局早就把咱们服装厂当包袱了!自生自灭正好,谁也不得罪!

程丕基:散了才觉得工人们的好!我们这几个行政,这30多年可是由他们给养活的。

季立本:工人阶级,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阶级啊!

27.造纸厂厂长办公室

师仁文:时厂长,工资发不出去了怎么办?不想个办法是要出问题的。

龚善金:我们造纸厂不像服装厂那样,离开了工厂自己可以单干!这些机器谁也搬不走的。

赵麟:事业单位好呀!工作轻松悠闲,企业挣钱事业花。现在我们挣不了钱了,事业单位能给咱们企业分一杯羹吗?

时永光:搞企业有风险,这是许多大学生不愿意来工厂的原因。

龚善金:咱们企业是后娘养的。

冷新三:考上大学那年,班主任一句话把我给葬送了!

龚善金:冷技师,你学的是造纸专业,你不进纸厂谁造纸?

冷新三:如果我像程天佑与时星亮这些弄潮儿一样,那等待我的将是另一种结局了。

赵麟:冷技师,你说错了!他俩都是官二代!你可不是呀。

冷新三:啊!谁让我不是皇亲国戚!我怎么就把这个挺重要的给忘了呢!

时永光:赵会计言重了,一个小工厂厂长的儿子,怎么能挂上官二代的头衔呢?冷技师更是夸大其词,什么皇亲国戚!我们大家都一样。

师仁文:言归正传吧,大家伙儿发个言,我们该怎么渡过难关?

冷新三:农村里有句俗话,槽里无食猪拱猪。大家伙儿要是失去了饭碗,工人们闹起来罢工,上街游行,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时永光:不至于吧?

师仁文:穷人唯一的武器是暴力,工人们被逼急了,是会出事的!时厂长,您那儿子成天驾车东游西逛的,群众很有意见。

时永光:这个混账,尽添乱!

28.海边

时星亮驾着小车来到海边。

程天佑迎上去:老弟,大哥在此等候多时了。

时星亮下了车:今天的话题是什么?

两人走向海边,边溜跶边聊。

程天佑:老弟,是海大放弃了我们,还是我们放弃了海大?

时星亮:问得好。我为这个问题问了几个同学,还有高中老师、班主任,才了解到一些情况。

程天佑:说说看。

时星亮: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但有个条件,你听了千万别去闹事,不然我就不说了。

程天佑:有什么,也都过去了。我不会闹事的。

时星亮:有个同学分数比你低,但他老爸手眼通天,事先给市教育局招办主任打了招呼。结果,那个主任先为他投档,把你的给压下来了。

程天佑有些意外:让我捋捋。就是说,我报的货币银行学换成了他的政治经济学?

时星亮点头:这是高考中的一个弊端。关键是招办向招生学校投档时先投哪一个的。

程天佑有些气愤:都说这个社会方方面面腐败了,只有高考还在法制的轨道上运行。看来,高考也并非是无人敢碰的高压线!尤其是招生与分配!

时星亮:是我们放弃了海大,还是海大放弃了我们?不就有答案了吗?

程天佑:不了解情况的,说我们放弃了海大,可逼我们放弃海大的却又是我们所控制不了的诸多因素啊!

时星亮:是的,我本来是可以实现我“非一清二北三复旦不读”的理想的。但我去查分,才得知我的作文在及格分以下,把语文总分拉了下来!

程天佑眼睛一亮:老弟,按照你的性格,你的作文立意肯定是出了问题了。愤世嫉俗说说可以,高考作文中却要慎之又慎呀!

时星亮:我国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社会转型期,一部分官员在欲望和利益的驱动下,利用手中控制的权力,竟敢藐视法律、渎职、失职、玩忽职守!我抨击的就是这个!

程天佑:语言与表达再好,但立意被认为是有“问题”了,那可就惨了!

时星亮:1983年“严打”说明了我的看法是对的,它有效的打击力度和威严的震慑力至今无其他行动可以取代!

程天佑:老弟,愤世嫉俗是什么你知道吗?

时星亮:对社会的黑暗感到愤恨!

程天佑:愤世嫉俗是由于别人的过错而惩罚了自己!

时星亮:精辟啊!这是《魔鬼辞典》对老词的最新说法!当然,我的败退,还应加上海大校风的问题。不民主,压制各种不同的意见。

程天佑:有时,我也在想,各行各业都改革了,象牙塔也必须改革才行呀!

时星亮:是啊。象牙塔是19世纪法国文艺评论家圣佩韦批评同时代消极诗人维尼的话,后来把脱离社会现实表现个人幻想的艺术天地叫象牙塔。

程天佑:再后来,又有人把大学亦称之为象牙塔。

时星亮:这就是说,大学也有脱离社会现实的倾向啊!

程天佑:在人们心目中,大学是实施高等教育的圣域贤关,是上层建筑,没有脱离现实倾向,人们怎么会说它是象牙塔呢?

时星亮:除非有一种可能,那是有些大学教师喜欢别人这么说的。

程天佑:老弟,阴差阳错,你我都成了牺牲品。这里的失去那里找,要不,心理不平衡呐。

时星亮:大哥说的那里是哪里?

程天佑:你我老爸的工厂里。

时星亮:是吗?

29.程丕基家

时星亮:大哥,我今天是上门向你取经来了。

程天佑:外国的和尚好念经,我这里能有什么经可取呀?

时星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经”就在你的书架上。

程天佑:是吗?

30.程天佑卧室

时星亮:大哥的斗室别有情趣啊,以书为主,不像别人那样跟潮。

程天佑:那些歌星、体星,电影电视上看看也就算了,干嘛要贴到书屋里呢?书香才是花啊!

时星亮扫视了一下书架,便抽出了《不发达经济学》:这可是大哥思想的源泉呀。

程天佑:人家美国经济高度发达,仍然在研究不发达经济学。我们却拒绝了人家的先进思想。你要说说,别人就把不爱国,崇洋媚外的帽子扣在你头上。

时星亮:这就是国人的毛病。把学习外国好的东西与爱不爱国混为一谈。

程天佑:这本书是1973年出版的,讲的是不发达国家和地区经济开发的理论。日本也把它作为发展经济的一个部分。

时星亮:二战后,日本也是一个经济萧条的国家,他们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了发展经济战略的反馈效应和扩散机制理论。

程天佑:你也看过这本书?

时星亮点头:翻看了一部分,但没有大哥那样精读。

程天佑:偌大的海津市,我找到知音了!我一有空就阅读。阅读是继承人类精神遗产唯一的方法!

时星亮:学习理论的落脚点是实践。大哥具体要怎么做?

程天佑:我俩都以顶替老爸的身份进了厂。换作是别人,那还真的不成!从这个意义上讲,咱们都是人们所说的“官二代”了。

时星亮:小得不能再小的“官二代”!聊以自慰吧。

程天佑:古人说了,“朝廷不大地方不小!”别小看了小得不能再小的官二代,我们还是大有潜力可以发掘的!

时星亮:咱们的理想只是小气候,环境的变迁才是大气候呀,小气候得随着大气候走。

程天佑:这太对了!静观其变吧。一旦厂子破产,咱俩就分别给“厂长爹”注入智力投资,让他们把各自的工厂给买下来。

时星亮:有这么多钱吗?钱又从哪里来呢?

程天佑:羊毛出在羊身上。

时星亮:买空卖空?这就是说我们买时不付款,卖方卖时也并不交货收款,只是一进一出之间的差价结算?

程天佑:这在商战中是常有的,但我们要做的比这一招更高!

时星亮:那会是什么呢?

程天佑:我妈很快回来了,咱们去公园里接着聊。

31.公园

时星亮:我明白了。你我去贷款,用现金赎回让银行扣押的房产,这是有意做给别人看的。而本质上是用国家的财产做生意,我们不必花一分钱的。

程天佑:跟聪明人过招就是省力。

时星亮:破产行为一旦变成一种甩掉债务与损害债权人权益的行为,我们就把国有资产变成了我们口袋里的钱,想不赚钱都难!

程天佑:这里面最关键的问题是让银行不能把房产卖给别人!只能卖给我们!必须想办法做到这一点!

时星亮:一旦我们有了产房,就去开发房地产。

程天佑:对极了。理由有二,首先,必须尽快消除工人对我们的怨恨。其次,房地产是目前最能挣钱的产业!我们找到了长足发展的平台。

时星亮:我就只担心将来有人来翻我们这个老账。

程天佑:老弟,这你不必担心了。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民不举官不究。关键人物是会计。想办法封住会计的嘴!只要会计不说,那就太平无事了。

时星亮:现在是不搞运动了,将来要是又搞运动了呢!

程天佑:新官不理旧账。老弟也太谨慎了!

时星亮:对对对,我怎么就想不起这些老话呢?

程天佑:我国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少问题,如果有人说这说那这不碍事的。要真有人出来弹劾,就可以用决策者的失误,或者重复建设,或账目混乱等加以说明,不就完了吗!

时星亮:面对全国性抢购风潮,老百姓说“大跃进”又回来了!通货膨胀让社会出现了各种混乱!

程天佑:这不很好吗?这是长期忽视价值规律的作用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尚未完善所造成的。

32.造纸厂厂长办公室

时永光:1983至1986三年,我们厂上缴利税3900万元,我被海津市政府评为“优秀企业家!”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荣耀。后来,我们有所回落。为了更上一层楼,我们应扩大企业规模,引进新的生产线如何?

师仁文:时厂长,扩大企业规模,这是好事呀。可至少需要300万贷款,工商银行能给我们吗?

时永光:咱们搞企业,靠的是银行输血!再说了,银行要生存,也是靠吃利息的。只要我们申请有理有据,应该是没问题的。

冷新三:厂长,我们原来引进的设备至今仍未启动,再上马新项目,绝对是有风险的!

龚善金:时厂长,冷技师的意见不无道理,要三思而后行啊!

师仁文:厂长,我们快揭不开锅了,不可盲目扩大规模呀!

赵麟:时厂长,退休工人养老金,在岗职工工资都无法解决了。这样下去,工人们会不会闹事呀?

时永光:不会的。改革开放了,“老大靠边站,老二分了田,不三不四发大财”也没有乱过呀!要是真的乱起来了,公安局一定会出来平暴的。你们多虑了!

师仁文:是啊!现在的工人已经成了“庙头鼓”了,谁都可以敲打了。

冷新三: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我担心……

时永光:底层的忍耐性是很强的,揭竿而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时永光: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厂长,错了我负责!

师仁文急得坐立不安,抓耳挠腮:唉,一把手缺乏法律约束和政策强制,造纸厂完了!

时永光:师仁文同志,你平时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有这么严重吗?

师仁文:决策性浪费是最大的浪费啊!

时永光:耸人听闻!

33.服装厂厂长办公室

郑会资:程厂长,我们向工商行贷款进口的325万米的服装面料,由于选择不当,至今仍在仓库里闲置着。

季立本:面料闲置,产生了一种负担,占压了资金和仓库。

郑会资:其它国产面料服装滞销严重,年年亏损,资不抵债呀!

程丕基:中山服过时了,外国面料闲置,国产的服装也滞销严重,你们说,这个市场疯了吗?

车环球:年轻人的服装是市场的主流!他们都喜欢牛仔装。为了工厂的生存,我们必须跟着潮流走!

季立本:跟着潮流走就得去贷款。前账未了后账连跟,银行会给我们贷款吗?

郑会资:争资源,铺摊子是好的。但不去争市场,就算我们贷到了款,有新产品上市,那也不行啊!

程丕基:车经理,这就是你们市场部的事了,多动动脑子吧!

车环球:厂长,这主要是目前市场中介不发达,销售渠道就不通畅。

程丕基:你这个市场部经理都打退堂鼓了,你让我这个厂长怎么决策呀?

车环球:厂长,我们要不要去电视台做个广告?

程丕基:既然中介不发达,买的找不着卖的,卖的找不着买的。广而告之,造成一种气势,面包会有的!

季立本:主意是不错。可请个作家诗人编词,要付多少稿费呀?

程天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言,一听季立本的话,接上话头:不要稿费的。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程丕基看看程天佑:来两句,让大家伙听听。

程天佑:有了爱意服装,才知价廉物美!怎么样?

车环球:这个广告太好了!厂长,我们不妨试试!

程丕基:行呀,儿子,你这主意是怎么蹦出来的呀?

程天佑:长期琢磨,偶然得之呗!

季立本:这条广告一播,我们厂就得改换门庭了。

程丕基:“爱意服装厂”,挺不错的!改就改,就这么定了。贷款的事,我去办。

季立本:在重大投资问题上,请厂长多听听大家伙的意见,不发挥集体智慧,一个人说了算,会毁了我们新生的“爱意”!

程丕基有些不高兴:从中央到地方,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天不会塌下来的。有事我扛着!

季立本:程厂长既然这样,我以后就不再发言了!

34.程丕基家

窗外的太阳沉入了天际。

柳利君:天佑他爹,儿子的婚礼咱们得风风光光地办!你大小也是一个厂长,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呀。

程丕基:结婚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办是应该的。再说了,咱们就这么个儿子,郦琪家也是书香门第呀。

柳利君:就是嘛,咱们合计合计。

程丕基:天佑他妈,你打算怎么办?

柳利君:我托人在亲家母身边做个小耳朵,听听他们的意见,我们好有个准备。

程丕基:可是不行呀!

柳利君:又怎么了?

程丕基:服装厂目前是问题成堆,内忧外患呀!

柳利君:你没看电视呀?广告里说“穿上爱意服装,才知价廉物美!”多好听的广告词呀,还说问题成堆,内忧外患,哭什么穷啊?

程丕基:你知道这广告是谁编的吗?

柳利君:出钱拉了个作家瞎诌的。

程丕基:作什么家呀!这是咱儿子编的。

柳利君:当真?咱天佑有这个能耐?

程丕基:岂止是这个!说他是个思想家,一点也不为过。

柳利君:派上用场了吗?

程丕基苦笑:赔本赚吆喝,图个热闹而已。

柳利君:“爱意”到底能撑多久?

程丕基:癞蛤蟆垫床脚,死撑活挨了!

柳利君:天佑他爹,那你说该怎么办呀?

程丕基:这个时候,厂长已经是大家的出气筒了。你还要装出大人物的款儿,可就和尚拖木头,做出了寺(事)了。

柳利君:过去是我听你的,现在我俩都要听儿子的。

程丕基:他的意思也是要旅行结婚。

柳利君:不行。我们贺出去那么多随礼,全打水漂了。

程丕基:古人说得好,知止不殆呀。

柳利君:你什么意思?

程丕基:能知道适可而止的人,就不会遇到危险。虽然我们不是顶风对着干,但确实不是时候。

柳利君:都说墙倒众人推。现在墙还没倒呢,打风头又怎么着,你手下的人不至于搬楦头吧?

程丕基:旅行结婚,让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柳利君:你说了不算!要听儿子的。

程丕基:太对了!你去听听他怎么说吧。

35.海南三亚

郦琪:天涯海角太美了!鹿回头、亚龙湾海峡、大东海浴场真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归啊!

程天佑:三亚不仅风光好,物产富足,橡胶、槟榔、油棕、可可、咖啡、甘蔗样样都有。

郦琪:天佑,你知道三亚的历史吗?

程天佑:知道一点。三亚隋朝属临振郡,明为崖州,1912年改崖县,1984年设市。

郦琪:跟聊得来的男人说话是有趣的,可以激发想象与欲望。到了上海,请再激发一下我的潜意识吧?

36.飞机机仓内

郦琪靠窗而坐,看着窗外:上海到了!

程天佑:快了。

弦窗外,黄浦江两岸地标性建筑一一掠过。

郦琪:上海太大了!简直就是高楼的森林啊!

程天佑:上海是我国最大的城市,经济中心和商业中心,中国工业科技的最大基地!能不大吗!

37.南京路

郦琪:我们高中的地理老师毕业于华东师大,讲到上海时特别起劲,所以他对上海的描述,我至今还记得许多。

程天佑:来两句。

郦琪:上海是西太平洋地区最重要的国际港口城市,是世界特大城市之一,因而就有在上海人眼里,所有人都是乡下人之说。

程天佑:于是乎,与此相关联的一句是,在北京人眼中,所有人都是老百姓!

郦琪:到了北京再琢磨吧,我们现在好好看看上海!

程天佑:老师讲的,书上介绍的都是纸上谈兵,嘴皮上的旅游,走马观花而已。

郦琪:我俩现在是下马看花,实地考察,有现场感,感觉就是不一样!

程天佑:走,去外滩看看。

38.外滩

程天佑:在飞机上看上海,看到的是上海的全景图,一个广度,现在深入其中,看到的是上海的高度,是中国人攀登高度的奇思妙想。

郦琪:上海这么繁华!我在想,到了上海,何必再去出国呢?

程天佑:郦琪,你的感觉太对了!国外有那么多的首都,真正能和上海比的也没有几个!

郦琪:我们海津也是一个大城市,但在北京人眼里,我们是老百姓,在上海人眼里,我们是乡下人!

程天佑:唉!咱们海津真的算不了什么?去复旦看看吧!

39.服装厂厂长办公室

程丕基:儿子,这次出去,长见识了吧?

程天佑:爸,咱们海津真的算不了什么。

程丕基:你们去的可是上海和海南呀!能不开眼界吗?

程天佑:鸟飞得再高,也要落地的。

程丕基:是啊。儿子,还是说说咱们的厂子吧。

程天佑:爸,民营企业生存,举步维艰,得靠上边给政策呀!

程丕基:儿子,现在什么都在改革,谁给你这个政策?

程天佑:他们手里有权,给了谁,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程丕基:儿子,你指望当官的把权给你,没有这个,(做出数钱的手势)光着膀子打铁可就偎不上咱喽!

程天佑:将来服装厂倒闭了,凭你与区长的老关系,以破产为由,进行暗盘交易,从中营私。

程丕基:你说了几次了,不就买下这个烂摊子吗?

程天佑:老爸,现在是烂摊子,以后可就是寸土寸金了!

程丕基:这一点,我可以去试试。

程天佑:不是试试,那是要板上钉钉的!

程丕基:万一能搞掂,可钱从哪里来呀?

程天佑:去找环城东路工商银行的那个古胜呀。

程丕基:他能听我们的?

程天佑:老古是个军转干,对项目一窍不通。

程丕基:这样的门外汉又怎么可以坐镇行长的位置呢?

程天佑:部队干部转业地方,单位不得不接,这是政策!他的级别摆在那儿,安排个柜员、保安或打杂什么的都不适合。

程丕基:官越大,越是难以回答一般群众的问题。

程天佑: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啊!(见程丕基有些不明白)老爸,你想想,过去银行按照国家指令提供政策性流动贷款。现在此路有些不畅通了,咱们就得想办法呀。

程丕基:咱们是集企,贷款比国企难呀。

程天佑:正因为如此,就得多动动脑子。您去接触他一下,跟他套近乎,看他喜欢点什么?

程丕基:好的。

程天佑:一旦我们给了他需要的东西,刚才你所说的暗盘交易就成了。

40.工商银行

程丕基:古行长,我们“爱意”服装厂原有生产线陈旧,急需更新设备,扩大生产。但无资金,求行长给我们贷点款,以解燃眉之急啊!(把申请呈上)

古胜接过申请,看都不看放在一边:这可不行啊,程厂长!银监会一再批评我们不良贷款的事,我们挨了不少棍子了。

程丕基:50号人等着救命呐!求您了,古行长!

古胜:程厂长,爱莫能助,不好意思,得罪了!

41.程丕基家

程丕基:老婆,现在只有求天佑的小姨妈出面帮忙了,我会给她辛苦费的。

柳利君:好啊,不是亲闺女不心疼!亏你想得出来。

程丕基:老婆,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利荃去做那个,是让她去找个人,年轻、漂亮、性感的去斡旋!

柳利君:触霉头就想起我妹子来了,让我们姐妹俩去打通关节!

程丕基:我打听过了,那古胜好这口。只要能把钱贷出来,做点牺牲也是值得的。如今都这样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呀。

柳利君:我们女人,可是你们男人手里的一张牌呀!

程丕基:本来嘛,一个成功男人后面必定有一个能转动男人的女人,多少人拜倒在石榴裙下。

42.古胜家

柳利荃与年轻的骆姗姗坐在古胜面前。

柳利荃:古行长,我姐夫贷款的事,您可得尽快解决呀!那是等着救命的!

古胜色眯眯地看着如花似玉的骆姗姗:这姑娘好水灵啊!闭月羞花呐!

柳利荃:骆姗姗可是海津北市区的一朵花呀,追她的人到底有多少?谁也没法数得清的。

古胜:是吗?

柳利荃: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也爱英雄呀。古行长,除非您不是英雄!

古胜想入非非,一手拉着一个:英雄,美人,两个我都喜欢!

骆姗姗推开古胜的手:古行长,敬请自重,我们只是来贷款的!

柳利荃:就是。您把我俩当什么人了?

古胜:那是。请喝茶!

柳利荃:古行长,我们可不是来讨茶喝的。您要不给我姐夫贷款,他厂子里的50号人就死定了!敬请古行长发发善心吧!

古胜:今儿个遇上活宝贝了!我一下子就是杆没星称。

柳利荃:姗姗,古行长不知道要犹豫到什么时候?举棋不定。拍不了板就算了,咱们走吧?(起身欲走)

古胜:我签!我签!

43.程丕基家

程天佑:爸,您真行!不费吹灰之力就贷了100万!剩下来的就没有您的事儿了!一切听我指挥!

程丕基:儿子,你想怎么消化这个家底?

程天佑:先分后破。325万米的面料每人扯几米都分了!还有缝纫机、锁边机、车子、桌椅、办公用品、案板等,让郑会资和车环球他俩统计一下,一人分一件或几个人分一台,全分光了!

程丕基:贷款呢?

程天佑:拿出一半,按工龄分,人人有份,封上大家伙儿的嘴!

程丕基:有些人提出把厂子卖了分了,分光拉倒!怎么办?

程天佑:开个会给工人们交个底,厂房是欠银行的款被抵债了!服装厂的财产已经没有了!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

程丕基:银行来追债怎么办?

程天佑:多多少少人人有份,法不治众。然后是拖!要知道,世界上有许多解决不了的事,最后都是用“拖”来解决的!

程丕基:你是说用拖来赖账?

程天佑点头:我们打埋伏的50万是用它来向银行赎回厂房的!但要把账目做混乱。让招待费、公款吃喝、差旅单、医疗票据等去兜着。

程丕基:儿子,你这样做合适吗?

程天佑:别的关破企业都这么做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为了饭碗,心劲失闪,罪不在我!再说了,我本善良,也是向别人学的不是?

程丕基:就算这样,你又怎么能把办公楼、门市部、车间、仓库等圈过来呢?

程天佑:老爸,您是老厂长了,人头熟。去建行贷点钱,这回是私人贷款。这是表面上做给大家伙看的,而实际使用服装厂的钱去买服装厂的。不够的,才掏我们自己的腰包!

程丕基:儿子呀,你这叫啥主义呀?

程天佑:凡用来办成大事的方式方法都有主义!这暂时叫不出名的,就叫负主义吧!

程丕基:做事得用正主义!负主义行吗?

程天佑:现实中国,压根儿就没有一条对决策失误造成的损失进行惩处的法律!所以啊,不少企业的头头脑脑也就不害怕了!

程丕基:儿子,你什么意思?喔,我明白了,这是儿子在教老子钻法律的空档!以负主义谋私,内骗外诈?

程天佑:正主义和负主义是一种理论的两个方面。一旦负主义胜了就是正主义,原来的正主义就成了负主义!明白吗?

44.服装厂厂长办公室

古胜:程厂长,你们散伙了,你们的贷款打算怎么还?

程丕基:古行长,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你还好意思来要钱!

古胜:程厂长,您什么意思?

程丕基:那天厂子里一大堆事缠着我走不开,我就让我的小姨妹去找你帮我贷款,不想你干出那种没皮没脸的事!

古胜:你小姨妹带来一个自称是“区花”小妞来替你贷款!你是在下套啊!对不对?

程丕基:古行长,我被你给弄糊涂了!怎么还有一朵花?怎么回事啊?

古胜:程厂长,作为一厂之长,你可不能言而无信!我要去控告你!

程丕基:好啊,古行长,你去告呀!都两个了,我看你怎么跟法院去说?

古胜:程厂长,关于您小姨妹和“区花”,我可以补偿的,一人一万,总可以了吧?但贷款的事,那可是国家的钱,不还是绝对不行的!

程丕基:古行长,国家的钱有多少,那是无法数的清的!你想办法把我们厂的贷款冲掉,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呀,我们也就把这个沉重的包袱给甩了,也就无牵无挂了!

古胜一惊:程厂长,你是一个老厂长了,共产党员!你应该知道这些贷款是消不掉的!

程丕基:情况特殊呀。多少企业不都这样了吗?趁混乱之机把损失挂账,逃废银行债务不就成了吗?

古胜:一个老厂长,怎么这样不地道?是谁给你支的招?

程丕基:这笔贷款,要是人情贷款,你也犯不到哪儿去。可这是违法贷款,奉劝古行长还是多掂量掂量吧!

古胜:程丕基!你这个皮红心黑的家伙在使诈!泼皮无赖!

程丕基:我们破产了,破罐子破摔也没关系。可古行长就不一样了,你在热门单位,又是领导,你的前途不允许你犯错误的。要是栽在了我手上,可就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古胜:你用欺骗的手段做违法的事还要再讹诈,威胁,恫吓!我要栽在你手上,你也不得好死?

程丕基:当然,我也不会让古行长吃亏的。

古胜:你什么意思?

程丕基:为了使你对银行有个说法,有个交待,你把服装厂扣下作为贷款抵押。我求你帮我在建行贷款赎回厂子作担保。交易时把房产价格尽量压低,等我向你买回厂房后,我把其中的仓库给你作回报。

古胜心里高兴嘴上却说:程厂长,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的把柄在你手上,我是被你牵着走的。

程丕基:和上面的巨贪相比,我们这个真的算不了什么!成了之后,我们在别人面前装作谁也不认识谁!形同陌路!

古胜:这里面有绕不开的节点,我收了你的仓库,又不是能放在兜里的东西,迟早都会露馅的。

程丕基:那我就给你钱好了。

45.服装厂大门前

程天佑:郑会计、车经理,你们把“爱意”的牌子摘下来,换上“德泽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牌子!

郑会资、车环球先后去下了服装厂的牌子,然后挂上新牌。左右同时鸣放鞭炮!鞭炮声此起彼伏,引来了来往行人的注目,一些人在议论:

“这不是服装厂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房地产公司呢?”

“‘穿上爱意服装,才知物美价廉’也救活不了服装厂了,破产了!”

“那个指挥挂牌的原是服装厂的会计,他最了解‘爱意’破产的内幕,他被程家父子收买了,别指望能从他嘴里说出事实真相!”

“好端端的一个服装厂,一下子变成了程丕基的私有财产,这就是改革开放啊!”

“30多年积累的公共财产就这样被他们分光了!亏了国家富了王八!”

“如今这社会,大家都忙着发财!事不关己,谁也不把它当回事呀!”

“国家如今不搞运动了,你去举报也没人管!”

“人们顶多只在道义上对他们进行谴责而已!”

46.德泽房地产公司会议室

原来程丕基的位置上坐着程天佑。

郑会资在想着心事。

程天佑:郑会计,你在发什么呆呀?

郑会资马上回过神来,恭顺地:没有哇,我是在想着德泽的事呢。有程总掌舵,德泽定能迅速蹿红!生意火爆指日可待呀!

程天佑:这就好!

郑会资:程总年纪轻轻的,就有扭转乾坤的手腕,把一个濒临绝境的工厂起死回生,真有大家作风啊!

程天佑:原有服装厂的领导,我都要用的。目前先聘请郑会资会计与车环球为经理,其余的今后一定启用。

车环球:程总现在有了新公司了,还记挂着老厂子的工友们,难能可贵呀!

程天佑:建筑涉及材料、结构、数学、工程力学等科学技术,为了公司的生存与发展,我想去招几个建筑大学毕业生。车经理,你去执行吧!

车环球灵机一动:市场跑多了,看人嘛,我还是有两下的。

程天佑:说说看。

车环球:在名牌建筑大学毕业生中挑有个性,能吃苦,有思想的。

程天佑:机会均等,择优淘劣。

47.造纸厂厂长办公室

师仁文:时厂长,有些工人上班来签个到就走了,有得干脆不来,生产处于半瘫痪状态。

赵麟:从这个月起,工资已经发不出去了!

师仁文:供电局、电信局、水务局纷纷下通知,务必马上缴费!再过三天如不缴费,就断电,停水,中断通讯!这如何是好呀?

龚善金:厂长,您儿子进厂后每天都公车私用,大家伙儿都有意见呐!他的油费,无法报销!

时永光眉头紧锁:都是坏消息啊!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

师仁文:更坏的消息还在后头呐!

时永光:我们造纸厂曾跃居全海津同行业前列!为市里上缴了不少利税!可现在,咱们是在青石板上过日子,有出项没有进项,手中的浮钱都耗干了!

师仁文:摆在我们面前,都是死路一条!

赵麟:有一条还可以让咱们蹦跶几天。

时永光:哪一条?

赵麟:贷款!

师仁文:贷款是强心针。可我们一直只贷不还,债台高筑!只求解决目前困难而不计后果,饮鸩止渴呀!

冷新三:不会做,比着学。人家服装厂想办法圈钱,先分后破,生产资料分光拉倒。咱们也可以走这条路呀!

龚善金:他们和咱们不一样。他们是集体企业,财产是集体的,分了也就分了。可咱们是国企啊,财产可是国家的!

赵麟:服装厂的工人离开了工厂,单干更好!我们造纸厂,离开了工厂,谁也别想活得舒坦!

冷新三:再说了,海津针纺织厂也是国企,不一样关门破产了吗。工厂要无回天之力,国企集企都一回事。

时永光:大家想想办法,看还能不能坚持下来?

48.时永光家

时永光:情况就是这样。儿子,你给爹出个主意吧!

时星亮:爸,不是还没有破吗?

时永光点头:还没有关钉。

时星亮:既然还没有把事情砸死说定,那就去贷点款吧,要派酷手去!

时永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候谁也靠不住,爸就靠你了。只是银行会给我们贷吗?

时星亮:多少会有一点的,因为我们是国企。

时永光:是啊,服装厂都贷到了100万,我们贷它的三几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时星亮:再贷款制度反成了银行争夺资金和“倒逼”人行贷款的工具。

时永光:儿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

时星亮:一个人的才能是逼出来的。为了生存,赶上空挡,罪不在我!我想通过冒险家的勇气来挖掘生命的潜力,来弥补我在高考中的挨宰!

49.造纸厂厂长办公室

罗正标:时厂长,刚开完会呀?

时永光:啊!罗副局长,罗领导,难得您来一趟。欢迎,请坐!(向里喊)龚经理,看茶!

龚善金:好的!

罗正标:据市民举报,你们造纸厂废水排放在暗道里注入洪海,造成了严重污染!我们去看了,是这样的。

时永光:是吗?

罗正标:市环保局通知你们,必须立即进行整改!

时永光:罗副局长,这得花费多少钱啊?我们好不容易贷了点钱,既要保证生产,又要发工资。整改的事,看以后好转了些再说吧?

罗正标:时厂长,你也明白,洪海清,海津兴!这是海津市政府下死决心要做的大事!如果你们造纸厂不能限期整改,那只能停产了!

时永光:限期是多少天啊?

罗正标:最多一个月!

时永光:罗副局长,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去整改了!

下 集

50.时永光家

时永光:儿子,下一步怎么办?

时星亮:先分后截留,然后宣布破产!

时永光:我手里现在可支配的只有300万元了!这钱是用来引进生产线上新项目的贷款!

时星亮:排污治理都没有解决,你还要上新项目,上得了吗?

时永光:师仁文等人的意见是先排污,钱用光了也得改。龚善金、冷新三等人的意见是学服装厂。

时星亮:老爸,关破只是迟早的事,长痛不如短痛!

时永光:儿子,你具体说说。

时星亮:拿出200万,让赵麟搞一份分配方案,全厂60号人,人人有份。其他生产资料,能分的尽量分,分完拉倒!

时永光:还有100万,怎么处理?

时星亮:让招待费、差旅费、公款吃喝、医疗票据等去兜着,账目只能让赵麟一个人知道。多兜着一点是一点。这是我们用来赎回厂房的资金啊!

时永光:这套假破产真废债,用造纸厂的钱去买造纸厂的把戏叫什么呀?

时星亮:凡是用来办成某种大事的方式方法都有主义!以否定这主义去做的就叫做负主义吧!

时永光:能行得通吗?

时星亮:爸!您还不老呢怎么就老年痴呆了?告诉您,这世界上有许多棘手的事,都是用“模糊”来解决的。

时永光:只恐模糊不了这个“负主义”!

时星亮:老爸,您想想,不破产嘛,国家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破了,赖账不还,银行早晚会注销这一笔呆死账的。

时永光:是啊!银行的钱实在是太多了,也不是哪一个行长的。注销呆死账了,银行也就不再伤那个脑子了!

时星亮:由包袱转向财富,必须进入市场!现在新的经济增长点是房地产开发!我们下一步就炒房地产,使企业成为适应市场的法人实体和竞争主体。

时永光:房地产的事先放一边。你要我具体干些什么?

时星亮:爸,我正要说这事呢。您想办法让银行先扣押厂房,造成以房产作为抵债的假象。我们再去贷款买下这个厂子,世人便无可厚非了!这里面关键的问题是您让那个行长不能把厂子卖给别人,只能卖给您!然后进行暗盘交易!

时永光:暗盘交易,明白了,就是私下交易。

时星亮:你千万要封住赵麟的嘴。告诉他,我今后一定用他!

时永光:赵麟是我妹子的儿子,是我一手把他拉进厂培养起来的会计,应该是没问题的!

51.造纸厂大车间

时永光踏着梯子走上装卸台:工人同志们,兄弟姐妹们,我国长期实行的经济体制造就了一支庞大的隐性失业大军!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加上我决策不民主,一个人说了算,造成决策失误。我们破产了!让大家失去了饭碗!我向大家磕头谢罪了!(向大家三鞠躬)

台下顿时嘘声一片。

有的人在议论:向银行贷的那些款,还有不少呢……

有个工人站出来质问:请时厂长把贷款开支做个交待!

时永光:贷款大头不是分给了大家伙儿吗?另一点,我们一直资不抵债,寅吃卯粮。去堵招待费、出差费、外出参观费、水费、电费、医药账单等等开支的窟窿!

又有个工人站出来责问:不是已经注销过了吗,怎么又来反复报销?

赵麟走到台上:账目开支,都有记载,很快会公布的!

另一个工人:程厂长,您公子公车私用花了多少钱,难道也要往大家身上摊吗?

时永光:这是犬子不对了!我一定还上,哪能摊在大家伙儿身上呢!

屈伟:程厂长,不是我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嫉贤妒能,独断专行,把一个好端端的厂子,一下子就搞垮了。十足的败家子呀!

时星亮拉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屈伟:屈大哥,借一步说话,我在外面等你。

52.造纸厂外

时星亮:屈大哥是一位能人!我爸是个工农干部,眼浊,没有启用你,我替他向你说一声对不起!但请你相信我,我会补偿你的。

屈伟:怎么补偿呀?

时星亮:我马上要成立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我聘请你做市场经理!

屈伟:当真?

时星亮:我用人格担保!但你要玩什么鬼吹灯,可没有你什么好处呀!

屈伟:老弟,我这个人嫉恶如仇!可别人一旦求我,我就心软。当然,造纸厂的许多事,我是非常清楚的。

时星亮:是吗?

屈伟:造纸厂的会计原来是我,能不清楚吗?你爹后来把他的外甥拉进了厂把我给蹬了!

时星亮:屈大哥,我爸没脑子,没肚量,没心眼!就这样的结果,于公于私都是一种损失呀!

屈伟: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只要你不独吞,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时星亮:克·杰罗尔姆说,生活永远是一场赌博,赢钱的往往是鲁莽者,而输钱的却常常是聪明人。现在,大家都下岗了,大哥才是真正的赢家啊!

屈伟:只希望你这个“官二代”言而有信。

时星亮:言而无信的人,再伟大也只是个小丑!我何苦与你做此空头冤家呢?咱们进去吧?

屈伟:别人要问死哪儿去了,就说是上厕所的。

时星亮:屈大哥就是聪明!

53.造纸厂大车间里

时永光仍在讲话:我利用职权之便,是吃了厂子里的一些钱,面对工厂破产,我痛心疾首啊!但我不像其他干部那样挥霍工厂的钱,用公款大吃大喝,住别墅,保养情妇!

工人甲:凡是当官的人,没几个是干净的!

屈伟走近工人甲、乙:算了,不就那么点事儿!谁当这个厂长都不容易呀!

工人甲:刚才你和时星亮上哪儿去了,不会是被封住了嘴吧?

工人乙:屈大哥,我们听你的。但你一会儿唱白脸,一会儿唱红脸,你让我们听哪头?

屈伟:贪官看别人都是贪官!我们不是贪官,看到的是一个失去权力官员的谢幕,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54.百乐舞厅

舞池边,时星亮与屈伟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歌舞。

时星亮:屈大哥,有中意的吗,尽管说。

屈伟指了一下一个年轻美妙的少女:那个吧。

时星亮:大哥眼皮子高,记住了。喝,等她下场了,我去帮你搞定!

屈伟:时总也挑一个吧?

时星亮:我今天是陪大哥来的。你一定要玩好,尽兴!

屈伟:是吗?

时星亮见那个少女下场,起身走过去:小姐,我那位大哥请你跳个舞,请赏光。

那个少女笑了笑,与屈伟步入舞池,跳着跳着,屈伟与舞女嘀咕了几句,他们向一个包间走去。

55.时永光家

时永光:儿子,为了那个屈伟,我一直没睡过囫囵觉。你把他给治服了,我真的服了你了!他要闹起来,咱们可安宁不了啊!

时星亮:爸,对恶人只能用善,招安是最好的办法!

时永光:下一步怎么办?

时星亮:把银行扣押的房产买来。我们有钱,但不能马上还款,一旦露馅就难以收拾了!

时永光:我也真的要退了,要不会引起别人的警觉,说我们是假破产!

时星亮:您也意识到了,很好!您上老年大学去吧,或跟我妈去旅游什么的。

时永光:听你的。只是我想知道,你的公司取个啥名?

时星亮:想好了,就叫“德霖”吧!

时永光:好哇!程天佑叫“德泽”,你叫“德霖”。“双德”比“双喜”好!

时星亮:我和林俐去旅游结婚后,您的任务只是把破产与截留之事做好,其它的我回来后由我做!

56.天安门广场

时星亮在给林俐照相:注意!笑,好!

林俐接过相机:注意!头抬得太高了,好,再低一点,很好!

时星亮把相机交给旁边的一个游客:先生,麻烦您给我俩拍一张!

游客:小姐、帅哥,靠拢些,看着我,好!(摁下快门)

林俐接过相机:谢谢!

游客:不用谢!(离去)

林俐:我们去哪儿?故宫、颐和园,还是八达岭?

时星亮:北京大学!

林俐:去圆你的那个大学梦吧!

时星亮:北大是中国每一个高中生梦寐以求的神圣殿堂!

57.北京大学大门

时星亮望着雄伟的大门,感慨万千:北大,我来了!

林俐:啊!北京大学,虽然我的脚不能到达,但我的精神早已投入你的怀抱!

时星亮:林俐,你的一首新诗又要诞生了!

林俐:《北京大学,我的精神母校》,这个标题好吗?

时星亮:怎么不好。北大是中国近代历史中具有重大贡献的高等学府,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和优秀的学术传统,中国科学与民主思想的前沿阵地,中国新文化与新思想的策源地!

林俐:以大门为背景照张相吧?

时星亮:这是必不可少的!

58.北大蔡元培塑像前

时星亮久久凝视蔡元培塑像,向前鞠了个躬,深情地:1926年12月26日,您出任北大校长,对中国这所一流大学的革新和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然后转向林俐)蔡校长提倡思想自由和培养学术的研究空气,提出了沟通文理两科的主张!

林俐:星亮,你知道的还真多呀!

时星亮: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事先要对它做些了解。只有这样,才能来有所得,去有所记。

林俐:阅读已成了你的一种习惯了,于是你在古今中外的时空里穿越。

时星亮:我的知识再丰富也没有你厉害。

林俐:为什么?

时星亮:散文是把五句白话压缩成一句,诗歌是把十句压缩成一句。我能有你这个诗人厉害吗?

林俐:在生活中说人是诗人,不是夸他而是骂他!

时星亮:别人不理解,可我是理解的。诗力求形似的对象并非全部而只是某些东西。

林俐:太对了,我的老公!(狠狠地吻了几口时星亮)

时星亮:社会的基本动力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很多文艺理论的阐述往往忽略了这一点。我也许看到这一点,于是乎,我的观念越来越强,形象是越来越弱了。

林俐:不说这个了,该吃中饭了,上哪儿吃去?

时星亮:来个便当吧!也好看看台湾居民午餐工业化的好处!

林俐:你太抠了吧。

时星亮:咱们现在要办大事,省省吧!

林俐:你要办什么大事呀?

时星亮:程天佑跟我合作,办一个“天星教育集团”。

林俐:然后呢?

时星亮:然后去承包一所大学!

林俐:一个人信心满满的时候,失败便开始了!你要上黑名单的。费点功夫去了解大学校长是怎样炼成的吧!

时星亮:先去西安秦俑博物馆吧!

59.西安秦俑博物馆

林俐:啊!这地下埋藏着千军万马!真是不可思议啊!

时星亮:有谚语道,“地上看泉州,地下看西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林俐:在西安,敲开每一块地皮,都能寻觅到秦砖汉瓦的残屑。

时星亮:三辅大地的陈述,浓得化不开。没有足够的时间是看不尽的。

林俐:星亮,你看,美国人、日本人、南非人、北欧人在兵马俑面前,说出了各种颜色的语言。

时星亮:又出诗了,是用通感手法写出来的。在北京,你的诗是《北京大学,我的精神母校》,这里呢?

林俐:就叫……就叫《西安行吟》吧。兵马俑啊!我动情于这冷金般的世界!

60.华清池

时星亮:这个骊山汤,是2700多年前周朝的统治者修建的。

林俐:每到一处,你都能说出个大概来,真是个有心人。

时星亮:旅游嘛,理论与实际联系起来,才能看得明白,记得牢靠。

林俐:有些材料上没有,去了才知道。

时星亮:太对了。刚才我们进大门时才知道“华清池”三个字是郭沫若写的。进来后又看见宣传专栏里,贴来参观过华清池的各国首脑相片,都如此。

林俐:西安的大学太多了,仅次于北京。

时星亮:说到大学,应当先去大雁塔。

61.时永光家

时永光:儿子,我把你走前交待的都做了。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打理,我和你妈也要到外面走走,开开眼界。

时星亮:换个地点看世界,你们会有许多感触的。

时永光:儿子,说真的,我内心来说,是想再干几年,你看我这身体,精力都挺好的!但我要不给你们年轻人挪个位置,你就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与舞台了!

时星亮:把着茅坑不拉屎是极大的犯罪!

时永光:深刻!

时星亮:再说,计划经济那一套您都没有做好,市场经济您是无法做好的!

62.造纸厂大门前

“德霖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牌子在鞭炮声中取代了造纸厂的牌子,引来了来往人的注意,人们议论纷纷。

“造纸厂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德霖公司了呢?”

“那个挂牌的人叫屈伟,是造纸厂的会计,被时永光给拿下了。如今,时星亮又启用他,儿子比老子厉害呀!”

“东城区有个德泽,西城区有个德霖,南瓜花炒鸡蛋——对色的货呀!”

“国企就这样流入了私人兜,小蛇吞了大象了!”

“当家的以为人民服务当幌子。你看现在,人民在哪里?狗日的在为自己服务呢!”

63.德霖公司

原来时永光的座位上坐着时星亮,屈伟与赵麟坐在一旁。

时星亮:造纸厂原有的领导我都要用的,目前嘛,先聘请你们二位。至于工人,我只能说对不起了!因为隔行如隔山,这里的事他们做不了!但每年春节,我都会去慰问他们的!

赵麟:谢谢时总!

屈伟:大家见过有哪个老总这样关心工人的?只有时总啊!

时星亮:为了做大做强我们德霖!你去给我物色我们所需要的人!

屈伟:大学生?还是研究生?

时星亮:大学学历就行。但必须是懂预算,懂建筑,懂管理,会营销的!尤其要把那些个有思想,有危机意识,有前瞻思想,能吃苦的人给我聘过来。

屈伟:我们招人,要学一些名企的怪招。写求职信,了解一下求职者的应聘动机,增加危机意识;先扫厕所,不接受的不予录取,因为没有吃苦精神,是隐藏在公司里的不能风雨同舟的人;像美国的一家公司,先打求职者一个耳光,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时星亮:屈经理,你真的是一个人才啊!

64.德泽公司

字幕:三年后。

时星亮坐到程天佑面前:程大哥,生意怎么样?

程天佑:外国跨国公司纷纷登陆,我们民企,只能在夹缝里生存!

时星亮:在合资潮中,我们的企业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民族工业在市场中萎缩!

程天佑:有许多现象是相互矛盾的。我们会做而且有市场的,为什么总要去合资呢?让别人把我们的钱卷走!

时星亮:我们一些企业,在合资中上当受骗的就更不用说了。由于合作伙伴选择不当,草草签约,巨资被不法外商卷走,杳无音信!

程天佑:于是,老百姓有时是有钱买不到东西,有时是有东西却没钱,望洋兴叹啊!

时星亮:经济危机让众多厂家倒闭,失业增多,社会经济陷于瘫痪与混乱状态。

程天佑:每一次拯救经济危机都以损害社会政策为代价!

时星亮:好在“三资”没有插足到我们的房地产,至少是还没有插足到海津,我们还没直接深受其害!

程天佑:今天老弟来,不单是为了讨论经济危机这个资本主义再生产过程中,发生的生产过剩的经济恐慌问题吧?

时星亮:当然。我总忘不了大哥倡导的“天星教育集团”的构想。

程天佑:当前,民办教育已经开放了。学前教育,小升初,初升高,民办高中,或单科突进的英语、美术、音乐都可以投资。

时星亮:样样可以赚钱,尤其是学前教育。不少人说,如今上幼儿园比读大学还要花钱!

程天佑:我去了北大,感触良多。我突然产生了寻找蔡元培的奇思妙想!

时星亮:是啊,我去了复旦,突然联想到当年圣约翰大学的办学理念。

程天佑:老弟,我俩投资教育,不光是为了钱的事,“天星”的目标是承办大学啊!

时星亮:大哥,可不可以这样,我们抽点空,把我们为什么要承办大学和怎么运作等情况写成报告,然后去找詹前校长?

程天佑:我早写好了,我去拿给你过目。(说着走进了书房)

65.海津大学校长办公室

程天佑:詹校长,我和时星亮今天来找您,主要是想谈谈我们“天星教育集团”的一些想法。目前还不太成熟,想征求您的意见。

詹前:好啊,大老板关心教育,此乃教育的幸事!

程天佑:说不好,敬请詹校长指教,多多包涵才是呀。

詹前:贤路当广而不当狭,言路当开而不当塞。有什么,但讲无妨!

程天佑:我们想为高校改革做些尝试,只是……

时星亮:我们想为国家分忧,承担一份责任!我们想承办一所大学,比如您所领导的海大。

詹前欲言又止,思索了片刻说:理由呢?

程天佑:詹校长,我和时星亮都是海大的肄业生!从我们败退象牙塔看,大学是存在不少问题的。

时星亮:我们想承包大学去修正这些问题。

詹前:你俩的想法、动机与出发点是好的。请具体一点好吗?

程天佑:首先是专业问题。我们五千年文明留给后人的东西,有些已经过时了,大可不必去传承它。因为知识分为强势与弱势两种,既然已经是弱势了,就让它过去吧!大学招生要强求一些人去学,这是不对的,只能引导与协商。其次,大学教师任课太少,一周两三节课,完了无事可干,于是,不少教师像歌星那样去“走穴”发展第二第三产业。第三,现代科学技术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发展,大学教育不去探索这些东西,教材老化,培养出来的学生不合市场用,新时代需要的人才又无处可求。

时星亮:一些教师不民主,不允许学生讲真话,大学讲堂一言堂,创新如何谈起?

詹前:你俩还真的看出一些问题来了,谢谢你们这样关心高校改革。请继续。

程天佑:基础教育搞普及,这是对的,但我们还有重点中学。而大学搞普及,全民大学,这就值得商榷了。

时星亮:我省30多所大学扩招搞普及也行,但海津大学是不宜普及的!要办得精,办要高,出得了尖子,得培养出能冲刺诺贝尔奖的人才!

程天佑:咱们中国的高校,应允许私人来办,像美国的哈佛那样,由教育集团来运作。

时星亮:像海大这样一所省的综合大学,要把世界新学科总揽于胸,把不称职的教师解聘了,同时重金聘请国外一流的学者做教师,让一流的老师教一流的学生。

詹前:敲锣紧跟打鼓的,想(响)到一个点子上了。只是你们的许多想法,已超出了我这个校长的权限!你俩回去以后,再琢磨琢磨,以“天星教育集团”的名义给教育厅打一个报告。先交给我,我亲自把它呈上去。

66.省教育厅厅长办公室

寇必中:天星集团好大的胃口啊,竟敢打海大的主意!

王副厅长:寇厅长,从他们的报告上看,天星没有私心,拳拳之心投资教育啊!

耿副厅长:我有点搞不懂这个社会,不念书的有权,不识字的有钱!就算他们有钱,两个大学肄业生有资格承包大学吗?

赵副厅长:他们这样做,还算是有良心了,发了财之后想做点实事。比他们钱多的,哪个有这个主意?

寇必中:就是真正的这样,他俩的学历,有资格来承包大学吗?

詹前:他俩的学历问题,倒也不难,只要我们海大给予补偿性教育就解决了。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海大可以了,那么全省、各省、全国怎么办?

办公室主任:他俩这样做,主观上是良心,发了财后想为国家出点力,客观上是重新洗牌。不过,这可能会是今后的方向。

寇必中:你们几个各执一词,让我这个厅长听谁的?怎么决断?

赵副厅长:我们在反复论证的基础上投票解决。

王副厅长:日本抽签选校长的方法,我们不妨借鉴一下。

寇必中:王副厅长,你具体说说。

王副厅长:1989年,日本东京大学校长换届选举,投票进行了三轮,两名候选人的得票仍然一样。没辙,干脆用抽签来决定!凭天断!最终选出来的人在后来的工作中干得很出色。

詹前:咱们也来投票,如果几轮票数相同,就学东京大学,抽签来决定。

耿副厅长:我们有6位,票数会有一样的。

詹前:这是您们厅里的事,我退出,正好五位!不会有相同的!

寇必中:我们既不是哈佛,也不是东京。这里是中国!中国不允许私人来办大学!为了确保大学的领导权牢牢掌握在政治家手里,只能由国家来办!

67.文庙

不少退休干部、工人在打麻将,下象棋。

同时,人们在闲聊着。

“咱们中国出了那么多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这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呀?”

“中国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数也数不清的,所以不少贪污腐败分子中饱私囊也没看出来。”

“国企关破,有些年轻女子出于无奈,去开发身体资源了!”

“咱们多多少少有点退休金,下岗女工可是猫儿吃酸菜,没耐何呀!”

“经济转型,原有的计划经济打乱了,经营机制没有转换好,市场价格突变。老百姓手中的一百元,只相当于过去的一张‘大团结’!”

“每一次挽救经济恐慌,这是执政党在挖自己的墙脚呀!”

“听说‘天星’要承包海大,让那个寇必中给封杀了!”

“人家欧美,早就这么干了,咱们海津,总是放不开手脚!怕这怕那,头脑僵化!”

68.德泽公司

詹前进来:请问,你们的程总在吗?

一个年轻女子热情地迎上去:先生,您是来买房的吗?

詹前:小姑娘,请把程总叫出来,我有比买房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

年轻女子:先生,对不起,我们程总去“德霖”了。

詹前:麻烦你通知德泽与德霖的两位老总一起来!

年轻女子: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呼,我才好联系。

詹前:我是海津大学的校长詹前,他们认识我的。

年轻女子睁大眼睛:詹校长!我这就去。您稍等片刻。

69.行驶中的小车内

时星亮驾着车:詹校长亲自来找我们,那事是不是成了?

程天佑:这还不好说。但詹校长亲自来,必定有大事!好事!

70.德泽公司

詹前:影响到你们工作了,很抱歉。

程天佑:詹校长,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要屈驾呢?

时星亮:校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好意思。

詹前:你们的报告,我已专程到省厅呈给了寇厅长,并阐述了我的看法和意见。他们为此开了会,研究的结果是不同意!我也是爱莫能助呀。

程天佑:这没什么,詹校长。

时星亮:生意不成仁义在。詹校长,我们挺尊重您的!

詹前:咱们现在的改革开放,只在经济层面上打转转,上层建筑的一些部分,仍然是禁区啊!

程天佑:这是早已预料的。

时星亮:詹校长,我们真的做成了,肯定要倾家荡产的。现在不做了,正好!

程天佑:詹校长,我们原来想再扩大我们的集团,争取有足够的资金办学。不过这样也好!

詹前:我倒有个想法,你们公司不妨先办个民办高中,用实绩展示你们的能力!先让社会认可,造成影响,敦促上面去考虑。如何?

71.海津大学招生办公室

莫洪武:缪主任。你还记得程天佑吗?

缪显同:当然记得。你这是怎么了?

莫洪武:最近,他和时星亮想要承包咱们海大成了特大新闻!

缪显同:时星亮……不就是被你气跑的那个学生吗?

莫洪武:缪主任记性不错呀。

缪显同:学生成千上万,谁记得那么多呀,只记得最好的和最差的。

莫洪武:那他俩是最好的呢?还是最差的?

缪显同:最好的不怎么像,也不是最差的,是最有特点的!

莫洪武:缪主任,你刚才说只有两类,怎么又出来第三类了呢?

缪显同:当然是最好的了!但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才拐了个弯。

莫洪武:缪主任也是这么认为的?

缪显同:乔·赫伯特说过,人是一个世界,并有另一个世界在伴随着他。他俩的缺点是他俩优点的继续啊!

莫洪武:蒲柏说过,好人值得上帝特殊关照。但除了上帝,有谁能告诉我们好人在哪儿呢?”

缪显同:好人就在我们的身边,缺乏的只是发现与理解呀!

莫洪武:我可没有发现呀!幸好寇厅长否决了他们的报告!不然,你我都上了他们解聘的黑名单了!

缪显同:不至于吧?咱们詹校长的态度呢?

莫洪武:詹校长跑到“天星”那里去了,不知磨叨个啥?

缪显同:詹校长是有超前思维的,他自然倒向他们那边去了。

莫洪武:人如其名啊!

72.天星教育集团

时星亮:总裁,不论在什么样的集团里,即使个个都是精英,也得有个带头人,你就是天星的领军人物。既然寇必中不同意咱天星承包海大,那你就一个人跟他们去蘑菇吧!

程天佑:时总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竞选校长?

时星亮:没错。正面攻不上就用侧面进攻!兴许能成。

程天佑:这可是要冒极大风险的!

陶尚实:总裁,自己觉得很有把握的时候,就不要理睬别人怎样批评。

仇仕达:一个敢于站出来行动的人,比一万个保持沉默的空想家更有作用!

程天佑:其实,大家都这么想了,就是没有人敢站出来!

时星亮:羊群行走靠头羊,总裁可是高校改革的带头人!

程天佑:那我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73.海津市富通酒店

程天佑:詹校长,我们今天请您出来,主要是学校里不方便谈,在这里方便些。

时星亮:詹校长,我们知道您也要在您领导的海大做些改革。从这个层面上讲,我们是能够谈得拢的。

程天佑:请!詹校长,咱们边吃边聊。

詹前:先不忙吃。程总先谈吧。

程天佑:詹校长德高望重,与时俱进,还是您先说吧!

詹前:程总是天星的领军人物,还是你先谈吧。

程天佑: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先说上两句,好抛砖引玉。这么说吧,既然天星承包不了海大,我们换另一种方式,不知行不行?

詹前:说呀。你说了,大家伙儿再议议,不就成了。

程天佑:詹校长,我愿以一亿元人民币担保竞选海大校长!如果参选成功,我将在任期五年内改革海大!

詹前:改革什么?

程天佑:要办出一所一流大学,必须保证思想自由与学术自由!只有“双自由”,才能包容各种流派。被限制在一个框框里,怎能创新?激发勃勃生机?

詹前:没错。请继续。

程天佑:首先,改革脱离教学的庞大行政人员队伍,裁减一批不称职的教师,引进国内外高水平的教师走上讲堂。招生方面,要以才能和潜力作为重要标准,精挑细选,要为国家培养出高精尖冲刺诺贝尔奖的人才!

时星亮:程总所言极是!(鼓掌)

詹前:时代信息化从根本上改变了生产力的结构,大学面临着新技术革命浪潮的冲击!你们天星的这些想法,其实我也想做,但阻力太大了,谈何容易啊。

程天佑:为了减轻国家的负担,海大应成立董事会。接下来就走董事会掌权,校长当家,教授做主之路,我们想在这方面做些尝试与探索。

詹前:道理上是没错,可要涉及大学办学的方方面面,还有,你们既然要制定游戏规则,你们就必须做到最大!

程天佑:我们天星可以再吸纳更多的成员,做到最大是完全可能的。《读者文摘》创刊时只有两个人,到今天的《读者》出版集团有限公司,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詹前:好,我把你们的意见给寇厅长呈上!

74.德泽公司

时星亮:报国无门,咱们“天星”散了吧?

程天佑:咱们一开始玩大的,这恐怕难以胜任。听詹校长的,先办高中,用实绩展示我的能力!

时星亮:也行,用“天星”的影响力造一下声势。

程天佑:毕竟群众要接受与适应,也是需要我们的能力的。

75.季立本家

程天佑:季副厂长,我请您出山来了!

季立本:“爱意”又回来了?

程天佑:“爱意”是回不来了,这可比“爱意”更大的。

季立本:是吗?

程天佑:叔叔,我收购了墙地砖厂与玻璃制造厂,我请您去管理这个厂子!

季立本:我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去找年轻的大学生吧!

程天佑:季副厂长,您是我爹多年最得力的助手,非请您出来不可的。

季立本:恭喜程总生意越做越大!但对房地产,我是门外汉,一窍不通,就怕经营不好,又出现“爱意”那局面,有辱你的嘱托啊!

程天佑:季叔叔,业务上的事有人管了,您是我安插在里面的眼线,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反映就行了。

季立本:侄儿,我明白了。我要像忠于你父亲那样为你服务的!

程天佑:好的,谢谢!等那里正常运转了,您就去那里看看。

76.教育厅厅长办公室

寇必中:程天佑这个狂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竞选海大校长,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耿副厅长:贼娃子挂佛珠,没有好经念!如此重大的事情,他怎么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呢?

寇必中:程天佑这个人,极度缺少自我检视的元素!不清楚自己能干什么?总要想做点与众不同的事!

赵副厅长:程天佑这个人,不受四平八稳的语言模式来约束自己,琢磨个什么东西挺有悟性的。

王副厅长:社会结构在发生变化,贫富鸿沟太吓人了,而且在不断地扩宽!有远见的大腕不满足于拥有,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我们缺少的东西之上了!

耿副厅长:寇厅长,程天佑玩的是什么鬼八卦?高度复杂的是非感让我迷失了方向,是我错了吗?还是这些土财主错了?

寇必中:耿副,你没有错!咱们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办大学是国家的事。他一个小小老百姓,即使再有钱,也是个没品的土财主,有什么资格竞选海大校长!

耿副厅长:那就别理他?

寇必中:让天星在虚幻的世界里折腾去吧!

77.师仁文家

时星亮:师副厂长,您好!

师仁文:时总一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看我呀?

时星亮:我今天来是请您出山的!

师仁文:你要我出来担任什么?能有我干的事?

时星亮:最近,我收购了木综厂和工程机械厂,我要过去安排一下!我请您去“德霖”帮我看看。

师仁文:算了吧,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对房地产,我真的是外行。

时星亮:师叔叔,您是我爹多年来最可靠的得力助手!用谁都没有用您放心!

师仁文:恭喜时总生意越做越强!可我怕没管理好你的厂子,又出现造纸厂那局面,让你蒙受损失呀!

时星亮:业务上有人管,师叔叔,您是我安插在里面的眼目,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就成。

师仁文:侄儿,我会留心的,我要像忠于你父亲那样忠诚于你!

时星亮:这就好!谢谢!

78.德泽公司

时星亮:大哥,我们要做点事,寇厅又不让我们做,办个高中也花不了几个钱,有钱也无聊啊!

程天佑:是啊!我穷得一无所有,我只有几个钱了!

时星亮:屈伟说我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只会做生意!

程天佑:车环球也这样说我。他说,省部高官包养情妇也不再是什么新鲜事儿,看来你也富不到哪儿去!

时星亮:好了,不说了。去音乐喷泉吧?

程天佑:两人同去一个舞厅不好。你去音乐喷泉,那里有个缘都舞厅,我去百乐舞厅。怎么样?

时星亮:大哥去过百乐?

程天佑:去过呀,跳个舞而已。

79.百乐舞厅

舞场边,程天佑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欣赏着歌舞。

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来到程天佑面前:程先生,您也有泡妞、嗅蜜、磕蜜的雅兴?

程天佑放下酒杯,打量着少女:怎么,你认识我?你是……

少女:注意过您,您来了几回了,我打听过您的。

程天佑:坐吧,来杯酒!(倒酒,给少女敬上)

少女:我叫谭西西。

程天佑:小姐的芳名挺好听的,像似老外美女的名字。

谭西西:既然程总喜欢,那就来吧!

程天佑牵着谭西西的纤手,步入了舞场。

谭西西:看着您这油光的脑门透着精明的老板,就知道您是干大事的。

程天佑:哪里哪里!只开了个公司,做点小本生意而已。

谭西西:别谦虚了。您是“德泽”的掌门人,还说小老板呢。

程天佑:我为你出水芙蓉般的美感动了。再跳一场吧!

谭西西把脸贴在程天佑的脸上:待会儿跳完了,到旁边的包间里让你看个够!

程天佑:是吗?

80.缘都舞厅

时星亮一进舞厅,上来一个擦红抹粉的小姐,拿腔拿调地说:先生,本小姐是全优的,来跳个舞吧?

时星亮显然是没看上她,推辞说:小姐,对不起,我是来看跳舞的,忙你的去吧。

小姐不高兴地:跳舞有什么好看的!莫非你是个外马(外地人),土老帽?

时星亮:我真的是外马,土老帽!而且秀逗(脑筋短路、迟钝)。

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高兴地离去)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年轻美妙的少女,时星亮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向她走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经理站在服务台见状,走上前对时星亮说:她可是刚来咱们海津不久的。

少女看着时星亮:来了几次都没合意的。老板,您对我来说,还算有点眼缘!

时星亮:经理,包间伺候!

经理:好的。

81.包间里

少女:老板一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扎蜜?拍婆子的?

时星亮:小姐认识我?

少女:不认识。但才华与富有都写在您脸上了!

时星亮:敢问小姐的芳名?

少女:我叫凌姬!今年9岁!是公岁。

时星亮:真是人和名字一样美啊!又是18美妙年华!

凌姬: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

时星亮:我叫时星亮,开了一个公司,做房地产的。

凌姬:公司叫啥名,哪天我好登门拜访。

时星亮:西城区的“德霖”房地产公司。

凌姬:大哥,我愿把第一次给你,但你也应对我有所承诺吧?

时星亮: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年轻漂亮,还能守身如玉?

凌姬:都怪我长得不丑,初中三年就受到许多男同学的干扰,到了高中尤是,这书便无法读下去了。我爸于是跟我发生了口角,我一气之下出走了,来到了你们的海津。

时星亮:女孩子长得太完美了,应当保护!否则会有另一种不幸!

凌姬:如果时总不相信,我们可以到医院检查。我知道你们这些旧人类,是很在乎这个的。

时星亮:你说我是旧人类。我有那么老吗?

凌姬:现在的年轻人把生于70年代以前的那一代人都叫旧人类!

时星亮:看来,我得抓住青春的尾巴,不然真的成了旧人类了!

82.德泽公司

谭西西在向程天佑发嗲:程总,快带我去看房呀!

程天佑:谭小姐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谭西西:我要看你的卧室,看看总经理的卧室是个啥样?

程天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在新人类的眼里,差着等级呢。

谭西西:你是个老螂壳,怎么会没等级呢。

程天佑:走吧!

83.程天佑卧室

谭西西:好热啊!(顺势把外衣脱去放在座椅上,露出勾人的丰胸翘臀)

程天佑:别让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关好门窗)

谭西西:像你这样的大亨,你夫人一定很漂亮!

程天佑点头:大学毕业后,在事业单位上班。

谭西西:你们这些“四二一家庭”,钱多了无处花,孩子却只有一个,也是个困难户呀。让我来扶贫吧。

程天佑:怎么扶?

谭西西:我给你生一大堆孩子!

程天佑:是吗?

谭西西:人世间,最重要的是人啊!那些个名女人,荣誉满天飞,却是些丁克族,赤条条的一个,可怜啊!

程天佑:谭西西,你是我的潜力股,你说吧?

谭西西:你给我提供衣食住行就成,我是你的地下夫人!

84.德霖公司

凌姬:走,去看看您的卧室。

时星亮:你是买房还是看装修的?

凌姬:你有车有房,我买什么呀。

时星亮:走!

85.时星亮卧室

凌姬:好热呀!(脱去外衣,露出高耸的乳房,乳沟很深)

时星亮:别人看见了不好的。

凌姬:时总,本女美不美?

时星亮:奥斯卡的女演员得主比起你来都太逊色了!

凌姬:时总这么优秀,夫人一定很漂亮,是吗?

时星亮点头:大学毕业后,当老师去了。

凌姬:你们这些人要什么有什么,孩子却只有一个!本质上是个困难户呀!

时星亮:政策摆在那儿,能有什么办法?

凌姬:让我来扶贫吧,我给你生一大堆孩子!

时星亮:这也是我的隐忧。请具体说说吧。

凌姬:我没有你夫人那样有本事。但我年轻,美貌如花!这是她无法比的。

时星亮:你单飞,正是我的选单。我给你提供衣食住行的各种条件,你就做我的地下夫人吧!

凌姬:259758(爱我就娶我吧)。

时星亮:5377880(我想亲亲抱抱你)。

86.海边

程天佑:老弟,你说怪不怪,一方面是大学生的就业越来越难了,照理高考应该降温。一方面是广大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心切,对子女教育不惜血本,砸锅卖铁也要供子女上学?

时星亮:咱们这个古老的国家,“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根深蒂固。“学而优则仕”成了一代又一代人不竭的动力啊!

程天佑:可对读的书到底有没有用却不在意。

时星亮:说白了,读书不过是块敲门砖,一旦敲开了门,人们便把这块砖头扔掉了!

时星亮:国家和国家比,比的就是教育,给孩子们教什么书,政治、经济都在里面了。

程天佑:西方教育重在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我们的教育忽视了这个东西,一味强调“修身”。教育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旦被忽视了,国家就衰落了。

时星亮:詹校长建议我们投资高中教育,我认为是对的!我们要在数理化上下功夫。

程天佑:英雄所见略同,这是我俩谈得拢的基础!回去就着手吧!

87.德泽公司大厅

“天星教育集团”的牌子在鞭炮声中挂在了大门右侧,与右侧的“德泽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一样醒目。

88.德泽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程天佑:咱们大合作小分工,一人一所,方便管理!校名我都想好了,一所叫“先锋”,一所叫“前卫”。老弟,你先选!

时星亮:大哥作前卫,小弟作先锋!

屈伟:两所学校的命名都与时俱进,太好了!

车环球:两位掌门人就像当年陈嘉庚创办厦门大学一样,令人景仰啊!

程天佑:屈经理、车经理,你俩去江苏、浙江、山东、湖北一趟,把最好的老师给请过来!

时星亮:先聘6个考试科目的主科老师。先锋、前卫一校一班,不能贪大求全!

程天佑:校舍先去租,等盖好了再搬过去,稳步推进!

89.前卫中学

程天佑:各位老师,你们是我们从全国各地聘请来的!我们的目标是,三年以后把现在的50名高一学生一个不落送进大学!

丰启光:程校长讲得好!我们会努力的!

程天佑:现在我宣布,前卫中学的首位校长是丰启光老师!我这个校长只是名誉上的,大家要听他的指挥!

响起一阵掌声。

丰启光走上台:各位老师,全体同学们,这所学校是程天佑总经理出资创办的,校长应该是他!我只是做些具体的工作。

程天佑:既然丰老师这么谦逊,那么这样吧,我是校长,丰启光老师是常务副校长!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90.先锋中学

时星亮:各位老师,你们都是我们从教育发达的省市聘请来的。租房只是暂时的,等学校盖好了,我们就搬过去。我们先锋中学的目标是,三年后把现在的50名学生一个不落地送进大学!

响起一片掌声。

时星亮:现在我宣布,先锋的第一任校长是亢锦争老师!大家要服从他的领导!

亢锦争走上台:各位老师,全体同学们,咱们先锋中学,是由时星亮总经理出资创办的。校长应该是他!我只是做些具体的工作。

时星亮:恭敬不如从命。那么这样吧,我是校长,常务副校长是亢锦争老师!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91.德泽公司

谭西西:大哥,几个月不见,死哪儿去了?

程天佑:有什么事你哪里说不行吗?干嘛要跑来公司?

谭西西:我已经有了……

程天佑:有什么了?

谭西西:你的孩子呀!

程天佑:这怎么可能呢?你可别吓唬我!

谭西西:你要是不要,那我这就去把他做掉了!

程天佑上去摸摸谭西西的肚子: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我的,我请人照顾你,那套房子是你的了。

谭西西: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你就把我接回家吧。

程天佑:我们是无证夫妻,你永远都只能是地下的。

谭西西:母凭子贵,干嘛不行呀?

程天佑:在咱们中国,原配不管咋样,她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谭西西:我要生个男孩,看谁的地位不可动摇!

程天佑:要真是个男孩,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谭缵绪吧。

谭西西:这什么意思?

程天佑:缵,是继承的意思。绪,是业、功。串起来是你生的儿子是我功业的继承者!

92.德霖公司

凌姬:大哥,我已经有了……

时星亮:有什么?你哪里说不行呀!干吗要到公司?

凌姬:几个月不见了,我以为你又去潜水了呢。

时星亮:咱俩这个无证夫妻,越隐蔽越好,你晓得吗?

凌姬:怎么,你想赖账?

时星亮:真的是我的吗?

凌姬:不认账也行,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咱们去做亲子鉴定!

时星亮:放心,凌小姐,孩子如果是我的,我会负责到底的!

凌姬:这还像人说的话。你打算怎么负责到底的?

时星亮:给你一套大房子,请一个保姆来为你操持家务,生活无忧。

凌姬:大哥,我知道你只有一个女孩,要是我生了个男孩,你打算怎样感激我?我怎么吃犒?

时星亮:吃香的,喝辣的,悉听尊便!

凌姬:是个女娃呢?你不会失望吧?

时星亮:只要是我时星亮的种,女孩我也喜欢!因为遗传学上讲,女孩多像父亲!如果真的是女孩,名字就叫凌丹吧!

凌姬:为什么不姓时呢?

时星亮:孩子之术父母之道,这是生活的智慧啊!不能让自己的快乐成为孩子的痛苦!

93.前卫中学

巍峨的校门上悬挂着一副红布横标,“热烈庆祝前卫中学高考升学率达100%”!

过路人远观,六七个人在议论:

“前卫中学开门红,个个考上大学!真漂亮!”

“货比三家不吃亏呀。三年前我们选择了前卫,看中的就是他们的教师团队!”

“我的那个儿子,要是报了海一中,海师大附中,肯定是考不上的!”

“为什么呢?”

“大树底下,哪有小树生长的空间啊!”

“我看呀,教学的根本问题在于教师!”

“就是!”

这时,丰启光出来了。

有个家长上前问:丰校长,学生们都考上哪些学校呀?

丰启光:具体的以接到录取通知为准。我只能告诉大家,上一本18个,二本24个,专科8人。关心教育的人自然会知道,我的生源,是几所学校掐尖后剩下的,如果让我们参与提前招生,情况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一个刚刚挤上来的干部模样的人来了一句:前卫中学——海津的黄冈呀!

94.先锋中学

巍峨的校门上悬挂着一副红布横标,“热烈庆祝先锋中学高考升学率达100%”!

一些在大街上来往的人远观之,有五六个人议论着。

“先锋中学开门红,首届高一50人全上录取分数线了!”

“时校长说了,上一本19人,二本25人,专科6人!”

“先锋的生源不怎么样!都是其他名气很大的高中所不要的!但考下来的结果,几乎接近名牌高中,真不简单呐!”

“教学嘛,主要是老师,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我看海一中、海师大附中是二流的老师教一流的学生!如果让这两校的学生与先锋前卫对调,那些名校非露馅不可!”

“东有前卫,西有先锋,这是咱海津高考的两面旗帜啊!”

“要是南有什么北有什么类似前卫与先锋的高中就好了!”

95.奶粉厂厂长室

陶尚实进来:仇总,你让我亲自来一趟,说有要事商量,到底是什么事呀?

仇仕达:坐坐坐,先喝杯酸奶,刚出的。

陶尚实:仇总,我可不是来喝酸奶的。快快道来!

仇仕达:天星教育集团的两所民办高中双双开门红,成了海津街头巷尾的热议,你知道吗?

陶尚实:怎么没听说呢?我亲戚的儿子就是从先锋考出去的。

仇仕达:我今天来,是想约你去加盟天星,你看咋样?

陶尚实:仇总,我今天来,为的就是这个!

仇仕达:他俩一东一西,咱们来它个一南一北!

陶尚实:有了点钱,应该为国家做些好事,社会才会记住我们!

仇仕达:不仅如此,我们做了善事,社会会关注咱们的企业,这比花钱做广告好多了。

96.天星教育集团办公室

程天佑紧紧握住仇仕达的手:欢迎仇总加盟天星!

仇仕达:谢谢!

时星亮紧紧握住陶尚实的手:欢迎陶总加盟天星!

陶尚实:谢谢!

四人坐定,一个年轻的女秘书端上茶,一人一杯放在宾主之前。

程天佑:你俩一个奶粉厂,一个茶厂,加盟后,我们办学的实力更加壮大了!根据市民反映,咱们在二环外,三环内的南北设两个高中。你俩的意见如何?

陶尚实:我与仇总来以前商量过了,他南我北!

时星亮:好哇!都说三足鼎立,我们是四足鼎立了!

程天佑:关于学校命名,还是你俩自己决定吧。

仇仕达:我们的文化内涵不如你俩,还是由你们定夺吧!

程天佑:这回该时总发挥联想了!

时星亮:恭敬不如从命。陶总的学校叫“尚实中学”,仇总的学校叫“四达中学!”怎么样?

陶尚实:既然我的叫“尚实”,那仇总的为什么不叫“求实”呢?

仇仕达: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时星亮:“求实”与名刊“求是”很靠近。往大刊名刊上“撞”,人家会说我们夜郎自大,别有用心的!

程天佑:对对对!还是时总厉害。除了“求实”外,应该是“仕达”了,但“仕达”也太俗!“四达”是最好的!通达无阻,吉利啊!

97.海津大学招生办公室

黄政明:缪主任,这几年,我们招了许多来自前卫和先锋的学生。今年,天星的尚实与四达的学生也出现了!

缪显同:老师们的反映如何?

黄政明:挺好的。基本功扎实,应变能力强。

缪显同:“东程西时南仇北陶”,太厉害了!短短四年,就登上了海津高中教学与高考的制高点!此举,代表着市民公意。

黄政明:缪主任,哪天我俩去“天星”的四所高中走访一下,你看怎么样?

缪显同:黄副主任,以后天星的考生我们能不能少招一点?

黄政明:为什么?

缪显同:这是寇厅长的意见,他好像对天星有成见。

黄政明:海大是他们的第一志愿。恐怕不好操作吧!缪主任,你说呢?

缪显同:黄副主任,你刚升上来,有些情况你不明白的。

黄政明:是吗?

98.富通酒店

詹前与程天佑边吃边聊着。

詹前:程总,今天我约你来,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限制,随便聊吧,言者无罪嘛。

程天佑:谢谢詹校长。寇厅长如果能像您这样平易近人就好了!

詹前:如果你竞选校长成功,我只是说如果,那你让这么多人下岗,你就不怕丢了饭碗的来跟你玩命?

程天佑: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著名的改革家是商鞅,他的变法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符合百姓的利益,老百姓是欢迎的!

詹前:但商鞅本人的结局并不好,招致“车裂”之刑!让马车把他的躯体撕开而死!知道为什么吗?

程天佑:商鞅变法损害了许多贵族的利益!

詹前:程总,我作为海大的校长,上任之初,我也想改革一下大学的诸多弊端!但制约的因素也不少啊,有些则是你我无法做到的。还是平稳过渡吧?

程天佑:改革失败,改革者没有好下场,这贯穿在咱们冥冥的历史进程中。王安石为国为民进行了改革,在富国强兵方面,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一直为继起者所推崇!现在我要做的,如果能成,即使我个人的结局如何?王安石也好,商鞅也罢,我将在所不惜!

詹前:今天的改革开放,无论从哪种角度讲,都大大超越了商鞅与王安石!

程天佑:因为有了党中央改革开放的英明决策,咱们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才以崭新的姿态?立在世界东方!

詹前:程总,万事开头难。从目前看,你们天星要承包海大是有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要不,像办前卫,先锋,尚实与四达那样办一所民办大学,比如天星大学,这样容易做到。

程天佑:詹校长,您刚才说万事开头难,我却说万事开头易!

詹前:请谈谈你的高见。

程天佑:没有了沉重的包袱,一切从零开始,这样,许多绕不开的困难不就没有了吗?

詹前:是啊,有时传统是个包袱!

程天佑:就拿城市建设来说吧,一环内大多街道狭窄,撤迁,重新规划谈何容易?二三环相对好做些,四环以外可以按设计来办!

詹前:程总,创业是以守业为基础的,你得再跟你的股东好好合计合计。

程天佑:詹校长,好的。我跟他们再琢磨琢磨。

詹前:论事易,做事难;做事易,成事难。这也得再掂量掂量。

程天佑:一百个亲戚不如一个知友啊!衷心感谢詹校长给了我这么多!

詹前:程总,不论你的谋划是否能成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程天佑:詹校长,您是我的导师,又是一位诤友,亦师亦友,天佑有福啊!

99.海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缪显同碰上了牛东发:牛院长,我正要找你呐!

牛东发:缪主任,有什么事?说吧。

缪显同:牛院长,还记得程天佑与时星亮吗?

牛东发:这两个狂生,一辈子也忘不了!怎么啦?

缪显同:这两个不安分守己随时冒出新主义的狂生,如今又出新花样了!

牛东发:又要承包哪所大学?

缪显同:承办海大被寇厅长封杀了之后,他们又搞民办高中,已成一种气候了!

牛东发:不就办了个民中,挣了点钱的事吗?

缪显同:不像是那么简单,他们把我们搞得有些被动了!

100.德霖公司

程天佑进来。

时星亮:大哥怎么有空来了,不去哪个弗洛伊德?

程天佑坐下:弗洛伊德降温了!我在研究因为信奉某种宗教而实行的多妻制,比如美国犹他州的摩门教徒,一夫多妻。

时星亮:国情不同,我们人口基数大,计划生育是对的。但不能一刀切呀!农村也不必户户两胎,城里也不必户户一胎呀。比如我们有钱,有能力为国家生好育好,为国家培养出可用之才呀!

程天佑:是啊,你嫂子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进了财政厅,多少人羡慕的单位,可我们就只有程文骥这么个孩子,总觉得缺了什么?

时星亮:林俐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实现了她做大学教师的梦!可我们也就时晓旭这么个女孩。

程天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好在咱们都有无证夫妻。

时星亮:往后一想,谁主谁宾,地上的和地下的矛盾又是一场战争!

程天佑:为了制止这场战争,咱们就来它一个儿女亲家如何?

时星亮:你是说……让你的程文骥娶我的时晓旭?

程天佑点头: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呀!

时星亮:我俩倒想到一处了。可孩子们的妈妈会同意吗?

101.东城区朝阳小学

学校放学了,各班主任带着自己的班级来到校外家长接孩子的地点上。

六(5)班解散了,程文骥向妈妈招手。

郦琪:文骥!咱们回家吧!

程文骥:妈妈,你今天来接我?

郦琪接过书包背在自己肩上:妈妈今天休息。

郦琪和程文骥走出几米左右,碰上了谭西西,她手里牵着9岁的谭缵绪迎面走来,双方都不经意看了对方一眼。

郦琪不时地回头看着,自语道:这个女人手里牵着的孩子太像程文骥了!

程文骥看着郦琪:妈妈,你在说什么呐?

郦琪回过神来:儿子,没事的。妈妈是在学着一部电影里的台词。

102.西城区长春小学

放学了,三(2)班被班主任带到门外双班接孩子地点上。

时晓旭向林俐打招呼:妈妈——

林俐:晓晓!

时晓旭:妈妈,您今天不上班呀?

林俐:妈妈今天没课。跟张老师再见!

时晓旭向张老师招手:张老师再见!

正在这时,一(1)班放学了,凌姬牵着凌丹的手过来,与林俐碰面了。

林俐不由得看了小凌丹几眼,在想着什么,后来,她停住了脚,望着凌姬母女远去的背影。

103.非常舞厅

齐锦熙在一旁喝着饮料,不时打量着跳舞的红男绿女。似乎谁也没看上,觉得有些无聊。

这时,程天佑走进舞厅,齐锦熙一眼瞥见,顿时兴奋起来,时不时注意着程天佑的举动。

片刻,齐锦熙主动上去搭讪:先生,本小姐请您跳个舞,您不会拒绝吧?

程天佑面对花容月貌的齐锦熙:你这么性感,怎么会拒绝呢?

齐锦熙:我美吗?老螂壳?

程天佑:你气质不凡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

齐锦熙:既然这样,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抱抱我,亲我一下?

程天佑:这是美事儿,怎么就不敢呢?(一把抱住齐锦熙,狠狠地吻个不停)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齐锦熙:我是个追款族,特别崇拜与追慕有钱的人!

程天佑:你怎么知道我有钱?

齐锦熙:腹有诗书气自华,有才没才有钱没钱都是写在脸上的。

104.大林舞厅

谌燕坐在一旁观察着舞厅内每一个男子,忽见时星亮步入舞厅,眼睛一亮迎了上去:先生,跳个舞好吗?

时星亮:谢谢!是探戈还是华尔兹?

谌燕:还是圆舞曲比较好。

俩人步入舞池。

时星亮:小姐在概念上没有弄明白,圆舞曲音译就是华尔兹。

谌燕:先生是搞西洋乐的?

时星亮:华尔兹起源于奥地利农村,后来流入宫廷,现风行于世界各地。三拍子,节奏鲜明,热情奔放!

谌燕:看得出,大哥不仅有钱,而且有文化,最高层次的文化呀!

时星亮:样样会一点,而且只是业余的,谈不上高深。

谌燕: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纯粹是为了钱。如果对方是既有文化又有钱,哪怕老克勒我都喜欢!

时星亮:我喜欢天然美,纯洁之中带点诱惑性。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谌燕:如果大哥是小说家,我就进入你的小说了,是吗?

时星亮:能和你跳个舞,比进入小说还要美妙呢?

谌燕:大哥到底是干什么大事的呀?

时星亮:开了几家小公司,做点小买卖而已。

谌燕:哦耶。开一个就不得了了,你都开了几个!公司叫什么呀?我好去登门拜访!

时星亮:德霖。听说过吗?

谌燕:听过。德霖可是房地产业内赫赫有名啊!

时星亮:比起那些个大腕,小巫见大巫啊!

谌燕:现在流行的就是美女傍大款!我明天就去德霖看一看。

105.非常舞厅

经理:程总,点个曲子吧?

程天佑:那就来贝多芬的《C调小步舞曲》吧。

经理:好的。

《C调小步舞曲》起,程天佑牵着齐锦熙的手,双双轻盈地踏入舞池。

齐锦熙:没有高深的文化,是不会点这首曲子的。大哥是第一个呀!

程天佑:小步舞曲起源于法国民间,是一种三拍子土风舞,17世纪传入宫中。

齐锦熙:有钱的人也不少,就没有达到大哥这个层面上的。

程天佑:小步舞曲流行于贵族社会,节奏从容而平稳,能体现上层社会礼仪的动作与意境。

齐锦熙忽然抱住了程天佑:我被你征服了!这舞不跳了,现在就到你公司去吧!

程天佑:不行的,人要有爱情走私,很快就被传开了,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多少人想制造我的绯闻。

齐锦熙:旁边有包间的。

程天佑:去看场暴力电影吧?

齐锦熙:我不要虚拟的暴力。

106.大林舞厅

经理从锃亮的吧台出来,走向时星亮:时总,点首曲子吧?

时星亮: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

经理:好的!

《蓝色多瑙河》乐曲响起。

谌燕:时总不仅是大腕,还是个校长,先锋的!

时星亮:爱好音乐好啊!按照犹太科学家的观点,音乐会刺激大脑活动。这就是犹太人中不断涌现出大师级人物的重要原因。

谌燕:在以色列,不少准妈妈总是不停地唱歌,弹钢琴,解数学难题,原来都是在训练腹中的胎儿。

时星亮:我俩现在跳舞,不就向犹太人学习教育吗?

谌燕:纸上谈兵不如实地一战,去你公司吧!

时星亮:男人可以金屋藏娇,但不可张扬。

谌燕:女人可以卧虎藏龙。旁边有包间,开一个吧?

时星亮:你藏龙,我藏娇。走吧!

107.德泽公司

宁旻走进公司,一直来到程天佑面前:程总,我叫宁旻,是海津理工大学大四的学生,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我想来贵公司求职!(呈上相关资料)

程天佑朝求职者打量了一下,端详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大学生:你是一个女的,来了能做些什么呢?

宁旻:程总,我可以做您的秘书,或到您的前卫教书都可以。

程天佑翻阅了一下资料:全省有那么多企事业单位,你为什么要看上“德泽”呢?

宁旻:我们理工大毕业生,大多数都要到企业去。地市的企业大多不景气,省上的一些企业也如此,好的又进不去。

程天佑:宁旻同学,请问企业破产,关门的因素是什么?

宁旻:社会转型时期是由大气候造成的。现在相对稳定下来了,破产的原因则是由企业自身的因素所造成的。直到今天,领导人凭经验拍脑袋决策的做法仍然司空见惯!

程天佑:是吗?说说看。

宁旻:主要是管理机制上出了毛病。中国企业家往往有“规模情绪”,特别想把企业做大!企业不是自己的,不是亲,不上心!往往不顾企业自身的资金、技术、人才和市场的实际情况,一个人说了算,急躁冒进。一旦破产,管理者可以横向调出,到够级别的单位继续做官,倒霉的都是不当官的和工人!

程天佑:宁旻同学,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宁旻:工商管理。

程天佑:请继续。

宁旻:WTO逼着政府必须按照国际市场的规律来运作,凡不按照市场规律运行的终将出局!除非我们搞的不是市场经济!

程天佑:今天,这个讲坛交给你了,请继续。

宁旻:大家知道,我国国企宏观经济政策一直在中央手里,省市企业的党政一把手都由地方政府任命,这些人一旦成了企业的管理者,能不听上面的吗?而私企是私人的,自己命运自己做主,不会有不是亲子不心疼的炒作!

程天佑:宁旻同学,回去好好学习,等毕业了再来找我,好吗?

宁旻:程总,我必须先找到工作,回去才能安心学习!

程天佑:其他人都这样吗?

宁旻:大一放松,大二打工,大三租房,大四求生。生存策略孵化出我的理想,我的潜意识里于是便膜拜官商文化!

程天佑:宁旻同学,你的表述透溢着睿智和执着。你说对了,我的公司我做主,毕业后你来做我的秘书吧,我让原来的秘书去前卫中学做教师!

宁旻:谢谢程总!谢谢!

108.德霖公司

连金枝走进公司,径直来到时星亮面前:时总,我叫连金枝,是海津师范大学的大四学生,还有半学期,我就要毕业了。下面16个地市都要我,但我想留在省会,我想到贵公司求职!(呈上资料)

时星亮放下资料,看着气质高傲的求职者:连金枝同学,下面的单位都要你了,公立的你不去,这是为什么呢?

连金枝:全球化经济时代,大学生的求职观开始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求职者首先要选择的是地区,其次才是职业。

时星亮:是有些道理的。

连金枝:真的,即使让我在下面当个乡长,还不如我在贵公司打工好!只要“德霖”要我,我可以不要这个铁饭碗!

时星亮:是吗?理由呢?

连金枝:其实,市场经济时代,是没有什么铁饭碗的,不少成功者,都是放弃了原有的铁饭碗之后才起家的。

时星亮:连金枝同学,你好像在说我,是吗?

连金枝:我们对西方经济,基本上是稀里糊涂的。我们的文化里,还有浮躁的劣根性,那就是只知道赚钱,赚到钱之后便用于衣食住行之上。可时老板却不是这样,投资教育,功德无量啊,所以我才来找您的!

时星亮:连金枝同学,我上大学时,也是这般满怀热望,满怀理想的,可现在都被工作磨平了。你让我想起许多往事啊。

连金枝:经济学里有帕累托改进,市场经济就是不断递进性的帕累托改进。

时星亮:打住一下。这所谓的帕累托怎么讲?

连金枝:意思就是说,一项措施使社会中没有人受损。时总,这个词您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您做到了。人人受益是不可能的,但至少有一些人受益,世人就会念您的好。

时星亮:西方学者有“地理环境决定论”。咱们中国也有,地域歧视成了中国的一大文化传统。面对高鼻凹眼金发白皮肤的老外,咱骨子里就不自信了,在同胞面前,城里人小看乡下人,乡下人小看山里人!

连金枝: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我的故乡被外来人称之为“文化沙漠”,每每进城,便受到城里人的歧视与另眼相看。城市与农村地域观念的比较,让我不想回到农村。

时星亮:我刚才提出“地理环境决定论”这个问题,就是注意到了你的“地域歧视”情结。

连金枝:在广东人眼里,所有人都是穷人,这不是地域歧视是什么?幸好世界上有了新的学科,我们才有了认识世界的思想武器!

时星亮:连金枝同学,毕业后你就来我这里上班吧!可我担心我的下级是一个用新思想武装起来的先锋啊!

连金枝:您本来就是先锋校长!

时星亮: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领到蓝印户口成为准市民!

109.天星教育集团大门

一辆奥迪车向“天星”驶来,停在门前,走出四个人,詹前、牛东发、缪显同、黄政明。

程天佑与时星亮赶忙迎了上去。

程天佑:詹校长、牛院长、缪主任,是什么风把您们给吹来了?

詹前:“天星”的两位掌门人都在啊!

程天佑对黄政明,这位领导,该怎么称呼?

缪显同:招办副主任,刚提上来的。

时星亮:海大四位领导车马劳顿,里面请!

110.天星集团办公室

詹前:还有两位呢?

程天佑:宁秘书,你去把仇总与陶总请来!

宁旻:好的!(转身离去)

詹前:感谢你们天星啊!给我们输送了一批又一批好的生源!

111.行驶中的车内

陶尚实驾着车:海大的四位领导都来天星,到底是为了什么?

宁旻坐在副驾驶位上:还不太清楚,是程总让我请您两位,说非来不可的!

仇仕达:是承包大学的事?

宁旻:即使不是,也肯定有好消息。去了就知道了。

112.天星集团办公室

程天佑向陶尚实与仇仕达介绍:詹校长、牛院长、缪主任、黄副主任。

程天佑和陶尚实与四位领导握手。

时星亮向海大四位领导介绍:陶尚实、仇仕达!

詹前:天星教育集团如同一家航母似地出现在海津,全省各地市成绩中等偏下的初中毕业生都涌向你们,你们真棒!

牛东发:你们不仅是海津地产大鳄,也是高中教育的大鳄呀!

程天佑:承蒙领导点赞,褒奖!谢谢!

詹前:天星集团的四位校长,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把程天佑与时星亮请回海大,请你们两位抽空在教育学院读函授。这对于你俩,是一个补偿性教育,不管以后如何打算,有张文凭也是必须的!

程天佑:谢谢海大!

时星亮:谢谢四位领导!

詹前:至于仇仕达和陶尚实两位老总,如果感兴趣的话,敬请参加今年的成人考试。如果需要,可参加我校考前辅导班进行培训,明年在教育学院读函授。万一分数差个几分,我们可以作破格录取!

仇仕达:谢谢詹校长!

陶尚实:谢谢教育学院函授部。

詹前:如今社会上的一些人,未富先豪,盲目追求超前消费和高消费。我看你们四位校长却不是这样,已富不豪,总想为国家为社会做点什么,这是难能可贵的!

113.教育学院花园

程天佑:别人读函大是为了评职称,我俩拿到文凭后谁给咱们评职称呀?

时星亮:大学教授也就那么一点小钱,评了教授又能怎么样?

程天佑:国家承认能力比国家承认学历更重要!我们不要什么职称,我们的职称谁也给不了!

时星亮:人到中年,二进海大,感触良多啊!

程天佑:学员比老师大,这是令人感到忒别扭的事。你说那些个娃娃老师,就比我们行?

时星亮:能者为师倒也罢了,可压根儿就是些只有文凭没水平的白萝卜。

程天佑:毕竟我俩是高考一条龙上来的!免试入学还聊以自慰。仇仕达与陶尚实还得参加考试,要是成绩太差了,想读还进不来的!

时星亮:从这个角度讲,能读函大的成年人,也绝非只是等闲之辈啊!

程天佑:大学文凭,想说爱你不容易!

114.齐锦熙居所

齐锦熙打电话:喂,是大哥吗?

电话里程天佑的声音:是锦熙呀,你好吗?

齐锦熙:孩子都满月了,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不会挨蒙吧?

电话里程天佑:怎么会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齐锦熙:男孩。

电话里程天佑:我当爹了才去读大学,别人都叫我“范进”了。挺忙的。

齐锦熙:那你给孩子取个名吧?

电话里程天佑:让我想想……就叫……齐思劼吧!

115.谌燕居所

谌燕打电话:喂,是大哥吗?

电话里时星亮:啊,小燕,你好吗?

谌燕:孩子都已经满月了,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你不会蒸发了吧?

电话里时星亮:怎么会呢?男孩女孩呀?

谌燕:男孩!

电话里时星亮:我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才读大学,忒忙了!

谌燕:那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电话里时星亮:我早想好了,就叫谌卓如吧!

116.教育学院花园

陶尚实:仇总,如果我俩没有加盟“天星”,也就没有老了也上大学这一幕了!

仇仕达:陶总,不管众多老板比我们有实力,但能进得了大学门的门可罗雀。我俩还是值得庆幸的。

陶尚实:拿到文凭后,仇总想怎么谋划?

仇仕达:我们也要像程天佑和时星亮学习,再兼并一两个半死不活的企业,壮大自己的实力!

陶尚实:塑胶厂和饲料厂听说要撑不下去了。哪天我们去看看,如果可行,你一个厂我一个厂不就成了吗?

仇仕达:我觉得程天佑与时星亮这两个人是有些不寻常的,跟着他们不会有错。只有我们自加压力,不断充实自己,那他俩的起家过程或许会变成我们的现实,我们就有了资本!

117.海津市富通酒店

程天佑:我们今天这个宴会,有两个意义,首先庆祝咱们四兄弟先后拿到了国家认可的大学文凭!

时星亮、陶尚实、仇仕达鼓掌。

程天佑:拿到大学文凭是值得庆贺的!古人早就说了,人生有两大快事,一是金榜题名时,二是洞房花烛夜!

仇仕达:只是金榜题名来得太迟了,至于洞房花烛夜吧,咱们都是傻瓜蛋呀!

时星亮:什么意思?这是……

陶尚实:傻瓜蛋就是五大傻男人,下班就回家,挣钱老婆花!

时星亮:老兄,天涯无处不花草,为何要在网上找呢?再说了,女人多了会绊脚的!

仇仕达:这么说,时总肯定是深有体会的喽?

陶尚实:岂止是体会。时总的那个二奶三奶,模样像演员,说话像播音员,体质像运动员……

时星亮:这纯粹是道听途说,没有的事。当然,包养二奶的不一定是败家子,洁身自好的也未必真英豪呀!真心是从假意开始的。陶总、仇总,费点功夫去了解女人吧?

程天佑:跑题了,请打住。下面讲一下宴会的第二个意义,咱们“天星”下一步怎么走?

时星亮:在商言商。咱们这些有文化的商人,应该谈文化的事,比如高校的一些情况。

陶尚实:大学是象牙塔,是上层建筑,知识分子成堆。

仇仕达:大学教师的任务怎么就那么少,一周两三节课?

程天佑:教师最苦的是高中老师。我们海一中的语文老师任教双班,这班上完了上那班,作业作文这堆改完了改那堆,有的还没退休就倒在了讲台上,过劳死!

时星亮:现在什么都改革了,这种不合理的现象怎么就没人去触及一下?

仇仕达:目前,教育与用人脱节了。大学为了经济,不断扩招!毕业了不管学生的死活!

陶尚实:农村供一个大学生,从学前教育、小班、中班、大班开始算起到大学毕业,一共19年,至少要花30万。毕业即失业,划得来吗?

程天佑:纵观东西方教育,各有各招。西方以改造自然和征服自然为目标。我们的教育强调“修身”!四书五经及不堪卒读的文言文包裹着的压箱的“国粹”,轮番轰炸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从而导致思想僵化,身体羸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难怪老外感叹,读书最苦是中国!

时星亮、陶尚实、仇仕达异口同声:太精彩了!(鼓掌)

程天佑:老弟,你也来两句。我一言堂,那就太单调了!

时星亮:恭敬不如从命。据报载,世界新学科有系统综合、信息传播、科技新潮等14大类近480门之多。发达国家的教育总是向前看,我国教育总是喜欢往后看,津津乐道于五千年文明。我们的历史是美国的25倍,而中国比美国整体要落后20多年。多空文而少实用的东西非让学子们非学不可,这样做的结果,只会拉开我们与发达国家的差距!

程天佑、仇仕达与陶尚实异口同声:太棒了!(鼓掌)

服务生来到程天佑前问:程总,可以上菜了吗?

程天佑:可以了!

时星亮:总裁,你让我们今天开的是什么洋荤?

程天佑:中国膳食指南专家工作委员会于1998年4月向社会公布的《中国居民膳食指南》,提倡适量吃一点牛肉羊肉,同时减去少食猪肉的消费比例,对平衡膳食合理营养是有好处的。

时星亮:所以,总裁一定想平衡一下膳食合理营养,对吧?

程天佑:还是时总厉害。

时星亮:锣鼓听声,说话听音,一听前边的,后面的也就能猜出几分了。

陶尚实:是吃牛肉,不会有错吧?

仇仕达:错了,陶总,一定是羊肉!

一个服务生把羊肉汤锅端上了桌,一个端上羊肉泡馍,另一个端出了涮羊肉!

陶尚实:还是仇总厉害!佩服呀!

时星亮:佩服!仇总简直是算命先生!

程天佑:上海人喜欢说,吃饭就是吃情调,吃氛围。咱们也来吃情调,吃氛围吧!

时星亮:众口难调,酒喝什么呀?

程天佑:吃什么是仇总猜对的,就听他的好了!

仇仕达:既然听我的,那就来茅台吧!

服务生马上拿出两瓶茅台。

程天佑:国人的书架上科技书刊很少,几乎家家都有孔子的书!大家怎么看这一现象?

时星亮:什么是名著?名著就是几乎家家都有,却人人都不看的书!

程天佑:世界上出了两大犬儒,一个是西方的苏格拉底,一个是东方的孔子!

时星亮:西方早已洗涤了苏格拉底,产生了积极的文明,中国至今还在孔子的魔圈里徘徊。

程天佑:发达国家文化的先进性在于发挥个人的潜力。压制个人潜力的文化玩的往往是自欺欺人,拐弯抹角,多空文而极少实用!

仇任达:文化需要应对挑战,这是无选择的天演大势!但没有物质,这种精神就失去了根基。咱们先物质后精神吧。

陶尚实放下筷子:是啊仇总,你具体说说这些羊肉菜谱的名目及其地名如何?如说不出,那今天吃什么你只是蒙对了的。

仇仕达喝了一口酒,放下筷子,用筷子一一指点着:这北京的涮羊肉,那是西安的羊肉泡馍,火锅里的是云南带皮的羊腿清炖,俗称羊肉汤锅。

时星亮来了灵感:我明白了,总裁今天点了这桌羊肉的用意了!

程天佑:那你说说,是什么用意?

时星亮:三阳(羊)开泰!

程天佑:没错!大家伙儿铆劲吃,急头白脸地吃!

时星亮:什么是社会?各人说的也不尽相同。1933年就有名家说了,社会是一群同心人的集合体。“天星教育集团”就是咱们四个股东的集合体,目的有私结果正确,总比目的完美,但结果错误要好得多!

程天佑给每人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为了咱们“天星”的初心,我们要三进象牙塔!干杯!

时星亮、仇仕达、陶尚实异口同声: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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