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出众终须深

宋代举子朱庆余曾试探考官张籍，询问自己的文章是否合其口味，于是有了“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的佳话。时过境迁，时人对议论文的口味也不尽相同。但对于考场作文而言，短短800字左右议论文，决不能隔靴搔痒浅尝辄止，而应该字字珠玑全为干货。因此，无需试探，可以旗帜鲜明地树立“画眉出众终须深”的理念，把立意深刻、论证深入的思想贯彻到底。笔者结合教学实际和写作经验，探索了一些实用技法，和同行专家分享就教。

一、穿刺法：小切口，深挖掘

穿刺本为医学一种探测手段，借用于深入论证，其要义在于切口小挖掘深。学生写议论文往往是流于表面，空洞说教。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他们论题太大，开口大容易引起错觉，就是什么都可以写。这样写出的文章自我感觉良好，实则空洞无物，离深刻的要求相去甚远。

某局长在上班时间去当地饮用水源裸泳遭曝光后，笔者曾让学生讨论抒发自己的见解，学生讨论来讨论去，仍然还是停留在污染水源、有碍观瞻等较为肤浅的层面。我在下水作文中试图弥补这种不足：

局长大人的行为艺术永远定格在记者的镜头下作为呈堂证供，让普通市民也能一睹局长大人脱去官服赤裸示人的光辉形象。沐浴本为神圣圣洁之举，可民众这次却集体愤怒了。正所谓，局长一裸，污莫大焉。从照片看，局长的躯体并非就异于常人，也是水源的污染物。再者，光天化日之下，跳水的弧线再优美也掩盖不了赤身裸体的事实，本来民众一向还是遵循“非礼勿视”之古训的，可这下既然局长大人“非礼”在先，民众也冒着眼睛被重度污染的危险来“视”了。更深的污染还在精神层面，小小的科级局长竟有如此特权，这让民众断然不能接受，“老虎”不够格，只好当“苍蝇”拍之后快了。（李新地《小苍蝇跳进了大水源：污了谁》）

在这里，笔者围绕“污莫大焉”，从“水源之污”到“视觉之污”，最后上升至“精神之污”，把问题引向官僚权力腐败，就是典型的穿刺法。

对上海某企业将2万吨垃圾倾倒于江苏太湖风景区的“创举”，我们不妨这样“穿刺”：

将垃圾倒进风景区不仅丢了“面子”，更污了“里子”。面子者，这是给“美丽中国”抹黑，是对环保国策的赤裸挑战。可是我们仔细翻拣“垃圾”，真的替国人脸红。倾倒的是垃圾，侧漏则是渺小与自私，暴露则是缺乏协调和大局的意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拿自己都避之不及的东西去坑害别人，此举比上世纪末帝国主义列强恶意向我们倾销剩余产品的险恶用心更加可恨。向同胞下死手，向友邻下黑手，纵然国法不治，良知何安，廉耻何存？（李新地《大家都来“拣”垃圾》）

在拙作中，通过翻拣，我将倾倒垃圾的行为由“环保问题”上升至“大局意识”，进而指出这种做法“坑害他人，违背良知廉耻”，比帝国主义“更加可恨”。这也是一种常规的穿刺法。

二、游击法：实则虚，虚则实

毛泽东总结了作战经验，归纳出的“游击战术”对我们深入论证也是同样适用的。其实“游击战”的精髓就是兵法中“虚实相生，兵不厌诈”。这种虚实相生的思维运用于议论文写作也可以妙趣横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先看拙作的一个片段：

众人常把玄宗之败归罪于杨贵妃，于是在“安史之乱”中，这个红颜祸水在马嵬驿做了替罪羊，暂时挽救了飘摇颓败的王朝。有时候，历史害怕假设。我们不妨假设假如没有杨贵妃，唐朝就可以延续“天朝圣国”的辉煌吗？毋容置疑，只要王朝在，只要骄奢淫逸的唐玄宗在，没有杨贵妃还会有李贵妃刘贵妃，仍然改变不了唐朝由盛转衰的命运。假如没有杨贵妃，还是有奸佞当道，还是有民不聊生，还是有权利争夺，还是有官逼民反，还是有气数将尽。（李新地《假如没有杨贵妃》）

这里，笔者采用的是化实为虚的办法，通过假设在为杨贵妃鸣冤的同时，批判了封建王朝颓败的本质——君王昏庸，奸佞弄权，民不聊生。

当然，我们也可以用另一种思路展开论述：

读《西游记》，不难发现一个规律，无所不能的悟空也有无能的时候，好几次与妖孽缠斗，都止步于妖孽的独门法宝。有时候，好不容易请来妖孽后台仙界大腕们出手制伏，还眼睁睁看着这些妖孽被主人带走而逍遥法外。我们在同情嫉恶如仇的悟空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智慧，借助虚拟之故事不动声色的映射现实。特权当道，爪牙纵横，妖魔横行，一个小小悟空能撬动这个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吗？从这个角度说，时至今日，众人仍喜欢悟空这个形象，不能不说没有呼唤反腐急先锋的愿望吧！妖魔各个有后台有背景有来头，所以才敢横行人间祸害人类。悟空每次都是抱着嫉恶如仇的决心与妖魔死磕到底的，这种不畏强权，不惧高层的斗士形象值得我们每个政法干部和纪检组织学习。没有悟空，妖魔能不当道？悟空以实际行动证明他最后修得的正果——斗战圣佛。悟空不能空，打不死，整不倒，老虎苍蝇哪里跑！（李新地《悟空不能空》）

在这篇文章里，笔者采用了避虚就实的思维来深入论证的，由神魔世界到现实世界，再到今日政坛乱象，绝不生搬硬套，巧妙切中时弊，水到渠成地发出呼唤反腐急先锋之号召。避实就虚的要义在于找到虚实结合点，比如这篇文章中神魔作乱和贪腐祸国的相似点就是借助后台为虎作伥，从这个角度切入，颂扬悟空的战斗精神旨在发出将反腐进行到底号召。

三、求真法：揭乱象，识真相

世界包罗万象，但真相只有一个，能从乱象中揭示真相自然高人一筹了。问题是由于人生阅历和知识见地所限，高中生看问题往往不能切中肯綮，流于表象。求真法就是要求他们看问题能透过纷繁杂芜的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写出的论述文方能一语中的、高屋建瓴、掷地有声。鲁迅的杂文被人称作“投枪、匕首”绝不仅仅因为其语言犀利，更重要的还是他分析问题具体深刻，抨击邪恶一针见血。

以娛乐圈为例，高中生很喜欢言必及娱乐圈，可是往往又只是点到即止，论述时更是浅尝辄止，实际上浪费大好素材。娱乐圈向来事儿多：绯闻婚变接二连三，出轨淫乱数见不鲜，逃税吸毒见惯不怪，嫖娼违法家常便饭。如果我们运用素材只是点到上述现象而不去思考乱象背后的原因，写出的文章也只能肤浅空洞，停留在就事论事的层面不可自拔。因此，求真的要义在于拨云见日，只指造成乱象的原因：endprint

谁为娱乐圈乱象买单？首先是观众和粉丝，是你们的溺爱把他们供上神龛。偶像崇拜和官僚崇拜虽则表现不同，本质无异。是我们的愚昧造就了他们的疯狂。其次是收入分配不公，导致他们轻松可以赚大钱。他们是中国无本万利的暴发户，以暴发户的素质能干出什么高尚的事吗？三就是扭曲的价值观给他们台上台下表演的舞台，国家对这些人的放纵和支持客观上就是对务虚浮华的容忍，也就只能自食其果了。听闻最近央视向戏子误国开炮，不知是福是祸。（李新地《谁为娱乐圈乱象买单？》）

关于网络打赏，学生使用该素材多用于证明鼓励创新、科技进步等层面，当然也无可厚非，拙作曾试图以求真法“戳破”网络打赏：

世人只道网络打赏好，及时鼓励创新，有益于募集科技进步基金。可是打赏者，小费也，只是换了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靠小费来鼓励创新，好说不好听，总有些低三下四的意思。如果是未成年人参与打赏，由于缺乏鉴别力，他们容易盲目跟风，相互攀比，恐怕就有违初衷吧！再说，虚拟世界最不靠谱，万一打赏给了网络欺诈岂不是上了贼船？退一步讲，以网游为例，玩家打赏往往并非是针对技术创新，而是越黄越暴力的地方赢得的打赏越多，这岂不是助纣为虐？（李新地《戳破网络打赏》）

四、哲思法：重逻辑，求思辨

能不能辩证分析问题是一个人是否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高考语文对辩证思维的考查从来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我们的时代需要智者，理智也是智慧的重要组成部分。理智用在议论文写作上就是人们常说的理性思维，理性思维固然跟一个人的成熟与否有莫大关联，但也可以通过研习运用哲学辩证思维来提升。笔者梳理了议论文写作时常用的八种逻辑辩证思维，即：物质与意识、现象与本质、联系与发展、存在与合理、偶然與必然、量变与质变、矛盾与妥协、理论与实践。这些思维的灵活运用能让我们的思维逻辑更严密，行文思路更顺达，论证更具说服力。

我们国家食品药品领域的“毒”事件层出不穷。从毒奶粉到毒牛奶，从苏丹红到瘦肉精，从毒疫苗到毒胶囊，可谓无食不毒无药不毒。民以食为天，饿了不吃饭不行，病了不吃药也不行。照这样推论，消费者就是花钱买毒，咎由自取了。更为可悲的是，这不是荒谬的逻辑推演，而是事实。头脑清醒的人在谴责无良奸商的同时都会追问究竟是谁毒害了无辜民众。通过古今中外类似事件的比照，我们不难发现根源不在奸商，而在监管机制。奸商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有，监管的漏洞和软肋才是悲剧不断上演的根源。我们国家通常对这类企业的处理方式是罚款了事，这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荒谬做法，先让他们非法赚钱，然后罚款，羊毛出在养身上，最终手吃亏的还是咱消费者老百姓。同样的道理，校车事件一个接一个，儿童无辜死伤的血的教训也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去寻求根除隐患的办法。凡此种种，反映的不仅仅是安全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问责机制形同虚设，监管机制监而不管。谁该对上述问题负责，怎么负责，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李新地《谁毒害了无辜的民众》）

选段中，运用三种逻辑辩证思维。第一是现象与本质的辩证，食品和药品之“毒”和校车安全事故均是现象，本质是我们的法制监管不合理不到位。第二联系与发展的辩证，国内外同类事件处理方式和监管效果的对比就是这种逻辑的自觉运用。第三是理论与实践的辩证，中国执法者、监管者总是理论和实践脱节的，嘴上高喊“从严从重”，实际行动中相互推诿，执行力极低。这些辩证思维逻辑的巧妙运用可以增强论证的逻辑力量，避免了情绪化片面化倾向，有效增强议论文的说服力。

五、退让法：避锋芒，击软肋

文如其人，写文章也像做人一样，不能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策马扬鞭，所向披靡，这固然英勇；可百转千回，以退为进，也足见智慧。写议论文有时如现场辩论，内心应有假想敌，当他人锋芒太盛咄咄逼人时，我们不妨退让，再寻找漏洞击其软肋，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以退为进不是简单示弱，而是一种笑到最后的谋略，不可小觑。

这种以退为进辩论赛思维在议论文中常用就是驳论思维，驳论有驳斥别人，也有自树靶子反驳自己而达到辩证明理的效果。

平心而论，习大大重拳整顿吏治、坚持从严治党后，干部不好当。如是官场哲学又出新词——低调。乍看似乎不无道理，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低调，因为低调是一种谦逊的美德。从干部自身成长的角度看，低调可以减少犯错误的机会，达到保护自我的作用。可我坚持认为低调就是不作为，就是消极怠慢。老虎苍蝇一起拍，出发点是整治乱作为，不是暗示不作为，绝对不是打压作为。新时期党的领导干部要与时俱进，心系群众，不忘初衷，奋发有为。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党员干部若集体不作为只能是走向另一种权力腐败——庸碌无为，和权力膨胀一样是祸国殃民。（李新地《低调不是不作为》）

选段围绕官场哲学新词“低调”展开，没有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批判这种谬论，而是先宕开一笔去“替他人着想”，退让一步，从传统美德和官员成长的角度分析该言论的“合理”性。紧接着笔锋一转，直逼本质——低调就是不作为，进而直陈这种论调的危害，不作为会催生另一种权力腐败——庸碌无为，祸国殃民。

同样，对于网络热议的“道德绑架”话题，我们不妨也采用退让法来论证：

今人纵论了道德绑架的三宗罪：一曰强加观念于他人，是对他人人格的不尊重；二曰主观色彩太浓厚，易走极端，扭曲价值观；三曰社会偏向指责与谩骂，缺乏包容，有违和谐之道。诚然如此，我还是坚持为道德绑架叫好。道德绑架借助的是舆论的力量，而不是一家之言，尽管有时有些偏激，但总体上看对于催发社会真善美，激发社会正能量不无裨益。道德绑架还有利于形成良好的监督与制约机制，在无限开放和海量包容的社会撑起一把保护弱小的巨伞。道德绑架还可以为我们提供思考问题的多元视野，在舆论的漩涡中磨砺理性思辨的习惯，形成一种公正公平公开的道德净化机制。（李新地《为道德绑架叫好》）

六、对照法：搭平台，理自明

没有比较就没有差别，这句话对我们写议论文有深刻启示。我们如果也能采用对照的方法，那么所要阐述的道理就会一目了然，比空洞说理的效果要好很多。endprint

我们不妨先看鲁迅先生《拿来主义》的一个片段：

当然，能够只是送出去，也不算坏事情，一者见得丰富，二者见得大度。尼采就自诩过他是太阳，光热无穷，只是给与，不想取得。然而尼采究竟不是太阳，他发了疯。中国也不是，虽然有人说，掘起地下的煤来，就足够全世界几百年之用，但是，几百年之后呢？几百年之后，我们当然是化为魂灵，或上天堂，或落了地狱，但我们的子孙是在的，所以还应该给他们留下一点礼品。要不然，则当佳节大典之际，他们拿不出东西来，只好磕头贺喜，讨一点残羹冷炙做奖赏。这种奖赏，不要误解为“抛来”的东西，这是“抛给”的，说得冠冕些，可以称之为“送来”，我在这里不想举出实例。（鲁迅《拿来主义》）

选段中，作者运用类比论证的方法来阐述“送去主义”的弊端。尼采的逻辑谬误和我们国人的“资源大国论”如出一辙。两相类比，读者对送去主义的危害一目了然。这是错（丑）错（丑）对照的典型范例。

当然还有美丑（对错）对照法，文学大师雨果就最擅长用美丑对照法。《巴黎圣母院》就是成功的典例。苏教版教材节选部分是关于加西莫多受刑的部分，该情节最可见美丑对照这一艺术手法的高妙。艾丝美拉达的外在美和加西莫多的外在丑，加西莫多内心澄明和自己外在的丑陋，加西莫多、艾丝美拉达的心灵美和副主教弗罗洛内心的肮脏，艾丝美拉达以德报怨和观众的盲目麻木等等层面都形成了强烈的对照，对照的结果就是强烈唤起人们的道德自省，以达到道德自救的目的。当然，美丑对照不能停留在简单的层面和单一的维度，对照的目的是为了引起读者的内省和思考，所以务求深刻和具体。具体到议论文中，对照法不能像小说和散文那样含蓄和隐蔽，而是要有强烈的针对性，一切以自己要达成的论证目标（论点和分论点服务）。思想家荀子在名篇《劝学》中，为了充分阐明学习可以弥补自身短处这一观点，一口气用了6个比喻，三组对照，推理出了“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的道理。可见在议论文中，如果精到运用对照法，不仅可以增强文章的气势，更能让说理透彻，具有不可辯驳地驾驭力。

七、归谬法：夸谬误，渠自成

演绎、归纳、归谬是议论文常见思维逻辑武器。演绎和归纳法最常见常用，不再赘述。值得一提就是归谬法，归谬的思维有点类似于数学中反证法，常用于辩论赛事中。这种方法学生在写作时不会主动自觉地去运用。其实归谬法如果使用得当，思维逻辑将会十分严密，论证效果也比平铺直述要鲜明得多。

归谬在使用中的一个基本技巧就是以小见大。只有我们把小的谬误无限夸大，才能把一个小问题上升到一个大问题，从一个微不足道的现象中挖掘出一个可怕的本质，以达到水到渠成的目的。

先看拙作的一个片段：

听说高中生填报志愿出现了新现象，所谓的高考尖子生一窝蜂地涌向金融、经济类专业，理工科技类教授对此忧心忡忡。我要为这种志愿趋金的现象叫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选报经济就是与时俱进，没毛病！再说啦，现在是经济转型时期，由粗放经营到集约发展怎么能少了高端人才呢？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更何况是大家所向往的经济专业呢！可70后的我在上世纪80-90年代还听说一个词叫做拜金，我理解就是金钱至上的意思。那个时代，拜金绝对不是一个褒义词。话说回来，志愿可不是儿戏，因为它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未来的就业和发展。照这么说，尖子生智商好，无论是进企业还是自主创业都应该前途无量啊。以此类推，国家如果有意识地多选拨这类人才，那么民族复兴岂不指日可待？可现实骨感得不留情面，这些尖子生学成之后大多数“湮没在人海”。不仅发财梦灰飞烟灭，连中国梦都染上了铜臭。换言之，如果他们去从事理工科技类工作，未必不能大展身手，成为巨擘。我虽不是理工科教授，也不禁感叹趋金不就是拜金嘛！（李新地《趋金就是拜金》）

需要指出的是，归谬反击时的切入点很重要，要找到开始抛出的观点的谬误，可以从观点本身的角度反驳，这个方法最直接。还可以将抛出的观点进行推演比照找出其荒谬的逻辑漏洞加以反驳，这样会更具说服力。选段中我先跳出来为志愿趋金的现象叫好，然后假托证明这种选择在时代大背景和个人发展的结合点上的合理性。紧接着引入一个“拜金”的概念，否定了拜金的行为。然后话锋一转，用尖子生的不顺达的发展轨迹反驳趋金的危害，进而顺理成章地上升到趋金就是拜金的高度。归谬不是文字游戏，而是思维策略，切忌出现放得开收不回的局面，那就弄巧成拙了。

八、戏谑法：嬉笑怒，皆成章

文章千古事，妙手偶得之。我们不可否认议论文语言的正统严肃性，但有时嬉笑怒骂皆成妙文，也可以平添不少理趣和情趣的。纵观诸子大家文章，不难看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讽谕精当。《邹忌讽齐王纳谏》《寡人之于国也》等都是这方面的典范之作。现代作家中涌现出大量的杂文大家，如鲁迅、夏丏尊等人的杂文名篇也为我们提供宝贵的借鉴。

我所说的戏谑是指：语言看似戏谑，但能在嬉笑中见真章；逻辑看似荒谬，却透出无可辩驳的雄辩。通俗地讲，就是在貌似不正经中见真性情真见识大道理大格局。笔者也曾在自己的杂文中做过这样的尝试：

听说广州城管练太极除戾气，倍感欣慰。长期以来，少数城管总被人漫画成流氓打手、暴力执法的模样。城管乱作为让街头摊贩谈“城管”色变，更损害了国家公务员的整体公信力。城管工作出现了上不满意下不待见的尴尬局面绝非漫画，自媒体时代的图片视频足以让我们领略了我国城管执法的风采——那是一支敢打硬仗、能打胜仗的威武之师。退一步说，假如真像参与练太极的某些城管所说“练太极拳后心态平和、不易发火、有助于工作”，那么此法大可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推广，中国又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个世界专利，何乐而不为呢？同理，从平和心态的角度考量，打太极可以，练瑜伽是不是更时髦，吃斋念佛是不是更高大上？可群众不买账啊，这不，有的市民一针见血地指出此举“不过是在作秀”。抛开市民的偏见不提，单论城管队伍形象建设而言，除了打太极平和心态，还有更紧迫的事值得做，比如多做一些思想工作，比如提高自己的言行素养等。从工作性质上看，城管是一个特殊的执法群体，是维护城市和谐、提升城市文明的使者，城管队伍形象的改变、素质的提升不是光靠转变平和的执法方式能达到的。如果真是作秀，作秀的结果是让人作呕。（李新地《城管与太极》）

在这篇文章里，我就尝试用了戏谑的方法反驳广州城管的荒谬做法。从语言的层面，连续使用反语、反讽，“领略了我国城管执法的风采——那是一支敢打硬仗、能打胜仗的威武之师”“中国又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个世界专利，何乐而不为呢”等语句会在增强可读性的同时，增强反讽的效果。在逻辑层面，也有意识地采用荒谬推演的的方法指出“从平和心态的角度考量，打太极可以，练瑜伽是不是更时髦，吃斋念佛是不是更高大上？”这样的追问很自然，但是能达到犀利的效果，把问题引向纵深。

总之，议论文以鲜明的观点取胜，讲究深厚平稳，于无声处听惊雷。写作中最忌讳唯技巧论，花架子会削弱文章的力度。但也不排除恰当运用技巧，这样可以使文章深刻而不失灵动。

[作者通联：浙江东阳市外国语学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