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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克斯作品改编电影中的后殖民女性观

2017-11-15

电影文学 2017年18期
关键词:第三世界男权丈夫

刘 秋

(长春师范大学外语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一、影片中的女性形象塑造

(一)《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中的新娘安赫拉·维卡里奥

影片中对于妻子形象的塑造非常复杂。在当时的社会,妻子往往会是一个受压抑的并蜷缩在男性淫威下的可怜的存在。女性成为一个边缘化的玩偶,被中心势力所掌控。《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中的新娘安赫拉·维卡里奥就是这样的牺牲品。处女情结是在男性通过处女膜这种自然的身体属性,夸大并延伸出一种精神属性——贞操观,以舆论或暴力限制女性的身体。通过这种方式,把女性私有化,这种现象在传统的社会,尤其是宗教社会,被男权的领导者们表现得淋漓尽致。结婚当晚,她因为非处女被退婚。更是遭到了整个家族的嫌弃,然而,被抛弃的当晚,她竟然爱上了抛弃她的新郎,即使在被妈妈责打的时候,想的都是他。圣地亚哥·纳萨尔冤死许多年之后,安赫拉·维卡里奥疯狂地为他写了两千多封火辣辣的信,在父权和夫权的压制下,在男权对女性的摧残中,女性的形象和心灵因而变得扭曲起来。

(二)《没人写信给上校》中的上校妻子

在《没人写信给上校》中,上校的妻子跟着其丈夫一起苦苦等待着政府许诺给其的退伍金。她的丈夫相信这一天终究会来到。然而,她已看透了这一切。在整部电影作品中,人们可以看到在多数的情况下,上校的太太和他之间基本上在说话时就是在斗嘴,似乎他们的生活就是要么不说话,说话了就可能会斗嘴。他们两人之间的斗嘴有时候也会引发一些小型的冲突,但是人们可以看得出来,往往是妻子处于一种更加无奈的状态。上校还能靠着那个不可能的希望去支撑着他,而她则是完全处在一种绝望的状态。因为她每天都要考虑着生活,想着每天该吃什么,应该拿什么去喂那只鸡,甚至还得想着怎么样去掩饰他们的贫困,比如拿一些石头放在锅里煮,让邻居知道这家起码生着火没断炊,他们面临更多的问题。可以说,她跟上校,都是悲剧性的人物。只是她的丈夫上校心里至少还存有一丝幻想,而她则更倾向于绝望。在日常生活中,妻子虽然看似可以跟其丈夫抱怨,也能够逼迫其丈夫去做一些事情,但是最终的结果表明她的丈夫并不会真正听她的,她在家里的实际地位并不高。这也契合了在大男子主义盛行的拉丁美洲的现状。在这里,女性的主要角色便是生孩子和操持家务。

(三)《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丽切小姐

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丽切小姐是一位黑人神学家。乌尔比诺医生在与费尔米娜50年的婚姻中有过一次出轨,对象是其女病人丽切小姐。丽切小姐最初并没有被当作怀疑的对象,即使是在妻子查验医生的病人记录时,费尔米娜理所当然地忽略了丽切小姐,原因非常简单:丽切小姐是黑人。在当时的社会中,黑人是被排除在所谓的贵族阶层之外的,他们是低级与肮脏的代名词。医生在社会中是个非常受人尊重的职业,无论从种族还是社会地位的差异上,丽切小姐都不会是医生情人的人选。当然,影视作品的冲突往往就在于出人意料。费尔米娜丈夫的情人正是丽切小姐,一位黑人。费尔米娜大发雷霆,因为丈夫的出轨对象是个黑女人带给她的羞辱要大于丈夫出轨这件事本身。费尔米娜更为在意的是丈夫的情人是个黑人,而不是出轨这件事本身。

(四)《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费尔米娜

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主人公费尔米娜被塑造成为一个就当时来说离经叛道的女性,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了追求自己的内心,费与传统和父权做了一系列斗争。在年轻的时候,她不顾父亲的阻拦,始终与自己喜欢的阿里萨保持着联系。但在她发现自己的爱情建立在幻想之上时,又果断地拒绝了阿里萨。等到她的生命进入迟暮之年时,在很多女性都服从于命运或者妥协于生活的时候,面对追求了其一生的阿里萨,费尔米娜虽然也犹豫彷徨过,但是她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屈服于传统道德观念或者子女的意愿,她选择与阿里萨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二、影片中对女权的解构

后殖民女性主义着重对男性中心主义的解构,“具有非常大的政治属性和对立属性,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竭力反抗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男权主义,反抗种族主义和种族歧视,它的目的不在于简单的替换或者取代,它的核心是揭示历史叙事中的霸权倾向,研究其权力运行机制,从而形成一种平等的、多元的叙事方法”(肖丽华,2013:31)。在白人女权主义者眼中,妇女是一个先验的、主观的、同一的利益整体,有着相同的欲望和利益。它的内部没有种族、阶级、文化的差异,因为受男权压迫而走到了一起。但事实是,第三世界妇女因为特定的历史条件而遭受了政治、经济、文化的多重压迫和束缚,这是白人女性主义无法解决的问题。她们总是用白人世界的先验经验来分析第三世界妇女问题,以一种种族优越来俯视第三世界妇女。

在传统的拉美男权社会,女性是处于一种从属地位的,是处于被压迫的地位的。性别歧视让男性可以作为女性的剥削者和压迫者。男性的权威不容挑战。男性也不会从心里真正去听取女性的建议。在这里,那些黑人或印第安人妇女要比一般的女性遭受到更多的压迫,不仅是性别上的,同时还有种族上的。《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中的新娘安赫拉·维卡里奥因被丈夫发现已非处女而被送回家,随后在父权和夫权的压制下,心灵因而变得扭曲起来。这是男权对女性的摧残。这在天主教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属于很正常的现象。在《没人写信给上校》中的上校妻子那里,人们看到了另外一种男权主义对女性的迫害。在此电影作品中,妻子在家中可以跟丈夫发表自己的看法,并且丈夫也会听、也会去做。但是,实际上丈夫并非真心听她的,最终一件事情真正是否去完成取决于丈夫自己的态度。于是,妻子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处于失望之中。这本质上依旧体现了男权主义在家庭中占据主导地位。女性的存在仍然是可有可无、无处诉说的。

以上的女性形象分析是针对非少数裔的女性展开的。当把目光转向那些黑人或印第安女性时,人们将会发现她们所受的来自男权社会的压迫要更大。因为她们既受到男权主义的压迫,同时又因种族身份而被歧视。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费尔米娜大发雷霆的原因不单单是丈夫的出轨,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其出轨对象是个黑人,这带给她的羞辱要大于丈夫出轨这件事本身。费尔米娜的态度是第三世界女性之间存在的歧视的表现。

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呈现给大家的是另外一种强烈反抗现有传统、挑战男权主义的女性形象。电影通过这种女性形象向人们展示了女性可以尝试去冲破男权社会给她们所设置的种种约束,突破已有的规矩和传统,为了自己的爱情、自由、梦想而存在着,打破两性中女性必须居于从属地位的不合理要求。以《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费尔米娜为例,她对阿里萨的拒绝,是一种主动的选择,也是女性在男女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表现。由此也可能会带来一种女性被强化、男性被弱化的结果,因为男性一方被拒绝了,如果其真心爱对方,必然会有所行动。皮埃特罗的选择是自杀,而阿里萨的选择则是始终在精神上为费尔米娜保持着贞操,他一直将其视为女神,一直等待她到老,等到两人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才最终走到一起。阿里萨等待费尔米娜的过程,是一个传统的男性占主导、女性占次要地位关系的一个互调,证明女性可以在同男性交往的过程中赢得主导地位。

三、影片中对女权的重构

斯皮瓦克认为,在殖民主义国家中,如当时的拉美社会,外来的帝国主义、本国的阶级压迫以及性别歧视这三种因素是压在殖民国家女性头上的三座大山。她们比男性更可悲,如同这个国家的贱民,无法遵从自己的意愿生活,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话语权被剥夺的后果就是沉默。因此,在这样的一个国家中,女性是存在的又是不存在的。她们的存在是物理性质的,你能看见她们在电影作品中出现,有区别于男性的外貌和身体特征,但是这种存在又没有性别的差异性,这种存在没有自我的行动轨迹。她们的存在最大的功能在于延续下一代,但是即使女性在种族的延续中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也被男权主义者们抹去了其应有的意义,而只被当作是生育的工具。女性的不存在,亦即女性的消失在于其精神性。女性的消失源于传统束缚与殖民主义的双重掩盖,源于第三世界国家女性的被错置,源于父权主义者对女性的抹杀。在马尔克斯文学改编的电影作品中,女性角色如新娘维卡里奥和上校妻子,或者是以一种原始的第三世界国家妇女的形象展示给世人,让人们对女性所处的地位和所扮演的角色发出阵阵感慨,或者以一种反叛的形象出现,如费尔米娜一样,让人们能脱离女性固有的外貌特征和行为举止去评判现实存在的女性,让人们去发现第三世界国家中女性的精神层面。在此部影片中,它更多要展现给大家的是女性如何作为独立的个体,挣脱固有的情节,而不是消失在原始的虚无中,消失在三座大山的掩盖下。父权社会下的电影的构架一般都是以男性为主导,因为他们被当作历史的主角,他们是撰写历史的人,也是推翻历史的人,在这样的情境下,在这样的殖民语境中,斯皮瓦克提出了质疑和诘问:“属下能说话吗?”斯皮瓦克做了肯定的回答和结论:“属下是不能说话的。”女性没有历史,即没有可追溯的过去,也没有可依存的现在,因此更没有可畅想的未来。

马尔克斯正是能够站在第三世界女性的立场上,以一个批判的角度,揭露了拉美社会的沉疴: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影片中对女性原始形态的表现正是对当时社会现象的一种白描和反思,这种无形的批判,是对底层女性的同情,也是对她们无私付出的一种肯定。这种大情怀是马尔克斯作品改编电影中的精华,他把女性从一个从属于男性的生育工具中解脱出来,赋予了她们语言的权利,让她们即使是在无可奈何中也能散发出自身独特的光芒。所以,电影中的女性形象才能呈现出多姿多彩的形式,这是一种他对于女性形象的理想化的表述。而在当今的拉美现实社会中,男权主义仍然占据着主导地位。要在整个社会的各个领域都实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看起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马尔克斯给我们塑造了一些具有叛逆思想的女性形象,他是想借此告诉我们,女性在当今的社会中应该去争取属于自己的话语权,不要被动地接受男权主义的压迫。应该像《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费尔米娜那样,坚持自我,不屈服于任何男权主义。

在此过程中,马尔克斯用一些极端的例子告诉我们,女性在争取自己权利的同时,也不可以走向极端,由男权主义变成极端的女权主义,让男性变成完全的从属地位。真正健康的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地位关系应该是平等的,这样的关系才能够走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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