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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辛格电影美学风格略论

2017-11-15王思懿

电影文学 2017年15期
关键词:托特战警变种

王思懿

(吉林师范大学大学外语部,吉林 四平 136000)

美国导演、制片人布莱恩·辛格(Bryan Singer)原本以独立电影脱颖而出,时至今日已然成为炙手可热的好莱坞商业巨片导演,并且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电影理念以及艺术风格。

一、独立电影背景下黑色风格的尝试

布莱恩·辛格最早在好莱坞得以脱颖而出,很大程度上便在于其对黑色电影(Film Noir)的尝试,这种对黑色风格的偏爱,即使在其日后已经成功转型为商业巨片导演后,依然可以在他的电影中窥见。黑色电影最初指代一种好莱坞的“反类型”风格,在这一类电影中,传统叙事的逻辑被模糊,人物好坏之间的区分被模糊,布光暗淡,人物堕落,主题和叙事基调偏向悲观、宿命。自19岁便深受各类恐怖、悬疑小说影响的辛格,以独立制片的方式推出自己的具有黑色风格的悬疑电影。

这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使凯文·史派西揽获奥斯卡奖的《非常嫌疑犯》(TheUsualSuspects,1995)。整部电影基本上以金特的叙述来组成,即神秘的恺撒·苏尔雇用基顿、法特连同金特等5个身上有污点的人上了一条货轮为他毁掉毒品,最后除了一名幸存者外,船上的人全部死亡,毒品也不见踪影。但是辛格又在细节之处给出大量的线索,这一切都服务于最后令观众大跌眼镜的情节翻转:在警察的整个审讯过程中,金特被认为是一个残障人士,在案件中是一个幸存者。而实际上,金特才是整个案件的策划者恺撒,他对警察的供述三分真七分假,但是听上去却是无懈可击的,他供述中的大量细节其实来自于他在警察局墙上看到的各种零碎的信息。电影特别暗示了如金特曾经注视警察的通告版几秒,在警察给他打火机时,他的右手无法点燃打火机而使用佝偻的左手帮忙,而在影像表现恺撒打死基顿的时候,无论是用打火机点烟抑或是开枪,恺撒用的都是左手。最后,金特凭借自己的机智逃脱了法网。而死去的基顿等人则让观众感到同情。在电影中,观众难以感受到道德和法律的胜利,罪犯的才智给人以一种压抑感。

与之类似的还有根据斯蒂芬·金小说改编而成的惊悚电影《纳粹追凶》(AptPupil,1998)。在《纳粹追凶》中,托特在16岁时对在二战时期犯下累累罪行的纳粹产生了好奇心,而单纯的书本知识已经无法满足他,就在他不断进行有关法西斯集中营等资料的搜集时,他发现在他的小镇上就住着个隐姓埋名的前纳粹军官——科特。当普通少年会为自己的这一发现感到恐惧时,托特却享受着这种恐惧,并且寻求更大的刺激——他找到科特以告发他的罪行为威胁,逼迫对方给自己讲纳粹的故事。而两个人的交往也从此开始逐渐深入。如当托特因为沉迷纳粹故事,学习成绩直线下降,被老师要求请家长后,他请来的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冒充他爷爷的科特。在科特的讲述中,托特和科特内心的恶魔被逐渐唤醒。科特不仅重新穿上了托特给他买的纳粹军服回味当时的时光,想把猫塞进烤箱烤熟(这显然是重温将犹太人送进浴室屠杀的场景),更是在一个流浪汉露出了某种似乎知道内情的表情后杀死了他。应该说,相对于金的原著中,托特也从一个猎杀流浪汉,甚至在老师质问为什么纳粹战犯会是他爷爷后直接杀死老师的杀人凶手,变成了一个较为清白的少年,但是原著中的黑色风格却在电影中没有减少:当老师找上门时,托特选择了“诛心”,即威胁老师要告诉别人老师试图猥亵他。而老师的惧怕则似乎表明了老师确实曾经有过这样的劣迹。这样的狡诈威胁对于已经眼神阴鸷的托特来说显然只是一个开始,因为纳粹的阴魂已经附在了他的身上。在这类电影中,人物关系是极为荒诞的。

即使在辛格的非独立制片电影中,他也依然热爱这种黑色风格,或是表现社会环境的混乱,或是表现人物的异常、神经质,让人物置于正邪之间等。这些在他的“X战警”系列、《怪怪家庭》(2012)中都不难找到例证。在此不赘。

二、消费时代下现实和幻想之间的游走

辛格电影给人的最深刻印象便是对奇幻和科幻题材的热衷。除了根据风靡美国数十年的漫画改编而成的电影“X战警”系列之外,其《超人归来》(SupermanReturns,2006)、《怪怪家庭》及《巨人捕手杰克》(JacktheGiantSlayer,2013)等几部知名作品无不带有奇幻或科幻的元素。这是与整个消费时代背景分不开的。消费社会成为视觉影像空前迅速扩张的温床,在当前,由于视觉在表达上的直观、简洁,视觉文化成为绝大多数人为电影消费的主导。“在数字媒介语境下,对图像符号的观看成为当代人主要的审美接受方式,并且这种方式已经逐渐成为人们的生存手段与生活方式。随着视觉技术的不断进步,人们的……可视性要求与视觉快感欲望得以不断地攀升。”而奇幻、科幻题材的电影则能够被更好地戴上视觉的“帽子”,在数字技术的辅助下,创建出更为丰富、更远离现实的视觉艺术效果。例如,在《超人归来》中,辛格运用了超越克里斯托弗·里夫时代的特效,为观众呈现了各种壮观的灾难场面,如山崩地裂、大海咆哮,以及超人和卢瑟之间酣畅淋漓的正邪对决等。

但辛格从来没有忘记对现实题材的尝试,其取材于历史真实事件的《行动目标希特勒》(Valkyrie,2008),以及以制片身份参与的,同样是根据导演真实经历拍摄,并且拍出了纪录片效果的《罗尼和我》(RonnyandI,2013)等电影便是明证。在基本上由两位主演即兴发挥的《罗尼和我》中,观众能够看到同性恋的男主人公在加州度假之时,面对身为异性恋的爱人时窘迫、羞涩、欣喜、患得患失等诸般复杂的情感。

那么辛格的这种游走,之所以能成为他电影美学风格的一部分,其原因就在于统摄辛格在幻境和现实之间跨越的关键词:人性。无论打造怎样一个背景下的故事,辛格都始终致力于挖掘人性中令人不安的一面。如在《行动目标希特勒》中,辛格通过对底层德国军官的表现,以一种隐晦的手法表明,即使在这次行动中,主人公们成功地刺杀了希特勒,但纳粹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二战的结束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由此延伸出去便不难得出:即使二战早已结束多年,但部分人内心依然残存着可怕的纳粹遗毒。这多少也可以视为辛格本人的内心写照;又如,即使是在带有童话性质的《巨人捕手杰克》中,观众也能看到杰克和公主爱情背后并不纯洁的一面,杰克对公主的倾慕是与权力对他的吸引分不开的。当能够克制巨人的、代表权力的王冠出现在杰克的眼前时,他选择的不是给公主戴上,而是自己戴上了,与反派德里克想要权力而讨厌公主相比,杰克则是一个权力和公主都想要的人。

三、商业包装下人文内涵的流露

如前所述,辛格在消费时代中以带有奇幻、科幻意味的电影为观众打造视觉盛宴,成功地实现了自己对商业大片的进军。但是商业外壳并没有遮掩辛格丰富而深刻的思想和感情。在他的一系列商业大片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其视觉美学背后的人文内涵。

“X战警”系列应该说是辛格作品中最知名的电影,也是漫改电影中较为成功的代表之一。在辛格大胆地推出《X战警》(X-Men,2000)之前,好莱坞的各大制片公司都戒于乔·舒马赫的《蝙蝠侠与罗宾》在票房和口碑上的惨败而不愿意尝试漫改电影。而辛格却能够说服福克斯接受这个考验,随后又成功地打造了《X战警2》(X2,2003)和《X战警:逆转未来》(X-Men:DaysofFuturePast,2014)。相对于之前的漫改电影(如“超人”系列)大多表现的是独当一面,以独行侠身份成为一方百姓守护者的设定不同,辛格敢于让超级英雄以群体的方式在电影中出现,这类具有超能力的人在电影中被称为“变种人”,且变种人之间分成了对立的两拨互相争斗。其中正义一方的变种人由X教授率领,旗下有金刚狼、暴风女、激光眼、琴·葛蕾等人。而邪恶的一方则以能控制金属的万磁王居首,他手下的变种人则有剑齿虎、野兽、幻形妖等。且不同的变种人有着鲜明的特色,如金刚狼钢筋铁骨,伤口能迅速愈合;暴风女则能操控闪电飓风;激光眼的眼睛中能发出射线;琴·葛蕾则可以隔空取物,而反派也都是各具绝艺的破坏高手。同样是拥有超能力,正邪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万磁王等人试图凭借自己的天赋异禀以及一个巨大的辐射设备来操纵美国甚至世界,而X教授等人则要阻止万磁王的阴谋,维护世界的和平。这一情节设置是紧张而刺激的,但单线叙事使得整部电影结构紧凑而简单,人物虽多但阵营鲜明。观众在他们身上获得了一种更为眼花缭乱,但是在逻辑的梳理上却毫不费力的观影体验。加上强大的演员阵容,“X战警”系列被认为是纯粹而成功的商业片亦是情理之中。

然而商业片的属性并不意味着电影中没有加入辛格个人的思考。在电影中,变种人类似于现实社会中的少数群体(如同性恋、黑人等),尽管他们拥有过人的才华,但是却是被所谓的“正常人”所歧视和排斥的,他们被要求登记,于是变种人索性自己建立了一个社区,与“正常人”隔离开来。正是这种对异类的抵触使得人类和变种人之间的和平共存成为不可能。万磁王想操纵世界的想法是带有一定的合理性的。因为变种人面临着自己族群与“正常人”之间的共存问题,作为少数而强势的族群,他们被弱势但多数的族群欺压着,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改变人口数量比例的情况下,变种人要想获得话语权和生存空间,在万磁王看来就只能是将自己变为统治者。他选择的办法就是将一干衣冠楚楚的政治领袖也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变种人。而万磁王最终还是因为他行为的非正义性而失败了,被关押在一个全由橡胶组成的监狱之中。

从表面上看,电影中制造的人和变种人之间的斗争、变种人和变种人之间的斗争是出于娱乐的需要,但这实际上包含了辛格的人文关怀理念。斗争的根源在于人类社会文明程度的欠缺。而在《X战警》上映的十几年后再重新审视社会,我们不难发现在包容少数群体、创造族群平权上,社会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这种以奇幻讽喻现实,在商业电影中加入人文关怀的理念也为《哈利·波特》《神奇动物在哪里》等系列电影所继承。

可以说,布莱恩·辛格善于将在视觉、惊悚等商业性的包装下的个人情怀进行发挥,或是传递出一种黑色的、残忍的生存法则,或是游走于严肃坚定的现实世界和新奇怪诞的奇幻世界中,但无论何种背景都渗透着辛格本人的生活反思或反叛意识。除此之外,辛格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X战警”系列打造为好莱坞漫改电影的翻身作,透过超级英雄故事的框架,辛格在电影中传递出敏锐而不乏温情的人文关怀思辨。从表面来看,相对于昆汀·塔伦蒂诺、大卫·芬奇等导演而言,辛格尝试的电影类型是混杂的,这也是人们在评价辛格时,一般都将他视为一个“多面手”的原因。但是他的“个人话语”,即对人性各种阴暗、困顿、卑微一面的挖掘,却是始终贯穿在其电影作品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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