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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传播与风险控制:在灾难中成熟的灾难报道
—— 以四川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报道为例

2017-11-14许连军

中国记者 2017年10期
关键词:茂县山体救灾

□ 文/罗 威 许连军

信息传播与风险控制:在灾难中成熟的灾难报道
—— 以四川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报道为例

□ 文/罗 威 许连军

本研究以媒体对四川茂县2017年6月24日发生的特大山体滑坡灾害的相关报道为研究对象,认为灾难报道要注重风险控制、舆论引导、谣言辟除、防灾教育及灾后心理与物理重建的宣传,成熟的灾难报道在不同时期应当承担好信息传播功能、教育功能和再造功能。

灾难报道 风险控制 茂县滑坡

在社会发展中,自然灾害的突发、群体性事件产生带来的社会矛盾聚焦、民众恐慌、舆论危机使得社会结构性压力走向失衡,社会张力的调控难度大大增强。灾难中成熟的灾难报道在不同阶段需要承担何种功能?本文以四川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报道为例,从传播功能、教育功能和再造功能三个维度进行解读。

一、传播功能:灾难事件的风险控制

(一)信息传播:灾区不是一座孤岛

如同唐纳德·肖所说:“我们面临着一个既有公共议程又有私人议程的新世界……水平和垂直两种议程越来越交织在一起,影响着人们的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1]在“6·24”四川茂县山体滑坡事故中,广播电视、报纸等传统媒体与微博、微信等社会化媒体联动传播,第一时间将灾情信息传达给普通受众,形成矩阵效应,因而灾区并不是一座孤岛,反而是一片信息海洋,信息传播既有速度,又有深度和广度。

如6月24日9点9分,《四川日报》便在微博平台首发茂县叠溪镇新磨村突发山体高位垮塌的消息,随后,《法制日报》、头条新闻、一点资讯等账号相继发布茂县滑坡灾害信息。9点14分,人民网转载《四川日报》消息,紧接着中国新闻网、央视新闻、人民日报等官方微博均积极参与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报道。根据新浪微博热门话题检索,“四川茂县山体滑坡”“四川茂县叠溪镇山体垮塌”等类似话题瞬间引爆了社交网络舆论,网友阅读量超过5400万次,讨论量过万。这表明网民对此次灾害事件的强烈关注。据清博舆情显示“事故发生不到12小时,各层级媒体在信息传导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微博平台信息占比31.97%,新闻报道的时效性、客观性得到了网民的一致认可”。[2]

微博、微信等社会化媒体在新闻的时效性上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使人们第一时间了解到了灾情。在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报道中,微博、微信等社会化媒体从细微处展现了灾情现场的细节,而官方主流媒体的集体发声则体现了政府和祖国同胞是灾区人民强大的精神和物质后盾。水平媒体与垂直媒体两个舆论场的信息联动,分工明确效果突出,既有权威发布又有救援动态、路况报道等实时信息,使得突发事件的舆论风险得到大大降低。

(二)辟除谣言:让外界听到真实的声音

信息的通达是灾难报道的第一要素,那么新闻的真实是灾难报道的应有之义。灾难性事件发生后,由于各种因素影响,灾区信息的传播相对闭塞、迟滞,加之灾难之后人的心理承受力变得脆弱,往往会出现各种谣言引发舆论危机。谣言散播会造成社会秩序混乱和民众心理恐慌,因而媒体在灾难报道中要担负起辟除谣言的责任和义务,让外界听到真实的声音尤为重要。

四川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事件发生的当天,关于山体垮塌,网络上一时间出现了很多谣言。譬如把湖南某地的坍塌视频冒充为茂县山体坍塌、夸大虚报灾情受难人数、求助挖掘机前往前线救援等,这些假消息在微信朋友圈、微博疯传。在谣言兴起的同时,政府与主流媒体通力合作,迅速做出反应,紧急辟谣,公开权威信息,同时各类媒体及时跟进,遏制负面舆情发酵。如新华网第一时间对相关网络谣言做出辟谣,发布文章《关于茂县山体垮塌,这些谣言一定不要信!不要转!》,文章题目中醒目的感叹号和网页上大红色的“谣言”二字,直观、有力地抨击了谣言。紧接着,四川省人民政府网站、央视网、四川在线、四川公安等官微齐发布类似辟谣微博,以图文并茂的形式警示群众勿信谣、勿传谣,利用种种传播手段使得甚嚣尘上的谣言得到有效地遏制。

▲ 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发生后,6月25日,救援人员在灾害现场进行搜救。(新华社记者 薛玉斌/摄)

政府与媒体双向联动,以微博、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为手段,在灾难突发事件中扮演谣言治理者的角色,发布权威信息,加强舆论引导。灾难报道不仅使灾区内外的信息变得畅通无阻,也将谣言扼杀、剔除,让外界听到真实可信的声音。

(三)客观存在:帮忙而不添乱

灾难事件的新闻报道属于严肃新闻的范畴,灾难事件爆发的同时,在救灾过程中往往会出现很多不和谐的声音。灾难报道在传播消息时要坚守新闻专业精神,做好舆论监督工作,避免煽情炒作,对救灾过程中出现的不和谐声音,要理性发声,如实报道客观存在的现象,坚持帮忙而不添乱。

在此次救灾过程中,四川救援军车途径阿坝黄龙机场一处收费站时,被收取费用,引发了网友的广泛关注和质疑,一时间媒体和公众都将目光聚焦于此。然而在此次的灾难报道中,各大媒体都积极引导正确舆论,不炒作花边新闻。当地政府机构首先对事件做出决定,责令当事人员立即停职,与此同时,媒体的报道也从正面宣传的角度,赞扬军民鱼水情。如央广军事发布的《茂县山体滑坡面馆免费为救援官兵供餐》阅读量超过了1200多万,引起广泛的关注。再如《环球时报》发表评论《实事求是地看待赴茂县救灾军车被拦》:“面对天灾,绝大多数中国人表现出来的是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不但主动捐献物资和善款,还自发为救灾部队尽快进入一线让开‘生命通道’。舆论场也洋溢着守望相助、友善关爱的人间真情,这才是中国社会的真正‘底色’。我们不能忽视个案存在,也不能以偏概全,将其上纲上线。 ”[3]从这些报道能够看到,优秀的灾难报道在信息传播上要客观实在地报道新闻事实,引导好舆论方向,帮忙而不添乱。

二、教育功能:脱胎于灾难而成熟于灾难

对灾区而言,媒体报道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对准灾难,还要对民众进行防灾知识科普、安全常识宣传、心理创伤修复等教育,同时要重视对灾区灾后重建的后续报道;对网民而言,天灾人祸是人性的试金石,谣言、假新闻等充斥于社会化媒体,因此媒体要担当起教育网民分辨真伪的责任,提高网民的媒介素养。

(一)灾难对媒体的教育

纵观我国媒体对灾难新闻的报道,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新闻理念的转变,灾难报道的控制与管理呈现从“抗灾动员、议程设置到危机传播”[4]的流变过程,我国的灾难报道经过岁月的磨练逐渐完善,灾难促使新闻媒体愈加成熟。早些年,抗灾动员模式是中国媒体灾难报道主流。然而,2003年“SARS”事件爆发后,我国灾难新闻的态势产生了转变。如黄旦教授所言,“就我国突发性事件报道的历史看,2003年是一个分水岭。‘动员’范式不再一枝独秀。”[5]自此开始,灾难新闻报道形成了“如实报道+灾难动员”相结合的模式。

与汶川地震的灾难报道相比,四川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害事件的系列新闻报道有长足的进步。这次事故报道在表达立场上坚守事实公正这一底线,在报道中尊重生命,恪守专业精神,避免过度煽情,防止干扰伤痛。如在茂县滑坡事故发生后8小时,新华社迅速发出题为《四川茂县:各方驰援灾区,一家3口获救》的报道,极大地鼓舞了灾区人民的士气;《四川日报》发布的灾难新闻既客观理性,又遵循以人为本的价值取向。如《茂县山体垮塌抢险救灾:与时间赛跑,分十个网格科学搜救》《茂县山体垮塌救援:国内安监系统唯一边坡雷达探测仪抵达》,文章用简洁通俗的语言解释了救灾的原理和先进技术,让广大群众对胜利救灾充满信心;《辗转4011公里回家,茂县18岁武警擦干眼泪投入救灾》通过报道具有典型性、新闻性的人物个案,展示了新闻报道的人文情怀。

(二)灾难报道对灾区的教育

灾难报道对灾区的教育主要分为两个方面:首先是帮助灾区政府及民众宣传灾害常识,如何科学救灾,做好灾后防范措施,并指导灾后重建。如日本NHK的灾难报道,“日本媒体发布的信息都是具体的人性化的救助信息、服务信息,具有很强的行动价值,非常有助于日本公众的灾后行为选择,有利于帮助他们渡过难关。”[6]第二个方面是安抚群众情绪,对受灾群众做正确的心理疏导。如日本在灾难报道中会严格控制极度悲惨的画面播放,而侧重播出灾民微笑的镜头。这样不仅可以使灾区群众重拾恢复家园的信心,也有利于引导群众保持积极健康的心态。

茂县特大山体滑坡事故的报道同样重视对灾区救援的指导教育及心理重建教育。如新华社消息《“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绝不能放弃”》报道了现场救援人员详细的施救方案和救援信心,给灾区民众带来一种温暖的舆论氛围,增强战胜灾害的决心;《四川日报》报道《“6·24”茂县叠溪山体突发高位垮塌灾害36小时救援纪实》以记者在灾区的切身体验为基础,在介绍茂县受灾情况和救援进度的同时,还讲述了在救灾中有突出奉献的典型人物的事迹,这样生动详实的报道,给予灾区人民希望和力量,显示了媒体的社会责任。

(三)灾难报道对网民的教育

在特大自然灾害发生后,在紧急状态下,由于信息的闭塞与心理的恐慌,人们往往会处于多元无知的状态中,与此同时,在网络世界中,有些人会别有用心地将正在发生的灾害与其他虚假消息剪裁拼贴、混淆视听,加剧了灾害报道的信息传播混乱。在虚假消息的错误引导下,人们的互动往往会造成错误的“紧急规范”,进而产生谣言散播与群体极化现象。

针对于此,媒体的灾难报道一方面要在信息传播上进行辟谣,另一方面要加强对网民的教育,增强其辨别虚假消息的能力,明晰灾害现实,理性解读新闻,从无意识的支配转到理性的回归,更加客观地辨别谣言。

如同海德格尔所说,“我们进入世界图景时代,世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变成一系列图景。”[7]读图时代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往往是最为直观的、深刻的。随着新闻报道技术的日益精进,越来越多新颖的报道方式也出现在了灾难报道中,如航拍、直播、VR技术报道等。在此次灾难报道中,新华社四川分社就采用VR拍摄的方式,发表图文报道《VR|茂县泥石流救援现场》对灾区的现场进行了全景式的展现,与传统的图文报道相比,运用VR等新技术的报道会给受众带来更加直接的观感,如能“触碰”到现实灾区一般,让谣言不攻自破。媒体通过多种形式展开报道,主流舆论场的强力发声,使得信息更加透明,谣言的生存空间更加狭窄,网友对待谣言会更加客观,对提高网民的媒介素养起到了教育作用。

三、再造功能:心理重建与物理重建

对灾区进行全方位再造,新闻媒体的再造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心理重建、物理重建与社会地位赋予与精神重建。

(一)心理重建

灾区的重建是全方位多角度同时进行的,将灾区作为一个有机整体,灾区中最根本的要素灾民不能忽视。灾区的重建过程对灾民而言不仅是家园的重建,更是对灾民应激障碍和内心创伤的修补,使其走出灾难带来的阴影。

“电台、电视台、报纸、网络等大众传媒邀请心理学家参与救灾赈灾报道,将心理治疗、心理辅导、心理干预融入日常报道中。这种符合‘生物——心理——社会’的新型心理干预方式容易为广大受灾群众所接受。”[8]此次茂县山体滑坡灾害中,电视台、报纸等传统媒体均对相关的心理干预做了广泛报道,如《新京报》的《四川茂县滑坡事件后专家为亲历者支招走出心理创伤》一文更是在新浪、网易等各大门户网站上得到转载,文中对如何进行心理干预以及相关注意事项进行了详细描述,起到较好传播效果。在媒体的宣传、介绍下,相关工作人员在短时间内掌握良好心理干预与沟通方法,灾民也对心理干预有正确而理性的认知,从帮助者与受助者两端发力,共同作用于心理重建。

(二)物理重建

对灾区的房屋、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进行修复与重建的过程中,新闻媒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和指导作用。近年来的灾难中,新闻媒体特别是主流媒体总是在第一时间发起捐款、捐物的呼吁,并提供多渠道的捐助方式,这对灾区重建提供了一定的后备资金支持。与此同时,官方媒体对灾区重建的规划、政策、方式等方面进行报道与宣传,这对于灾区人民、建设方、资助方均是一种重建指南与正确引导,促使灾区的物理重建有序、合理、科学进行。

茂县滑坡后,《成都商报》发布《茂县山体垮塌后仅一天,社会各界爱心捐款已超过4000万元》一文,在公布了各项捐款名目的同时呼吁社会各界积极捐款捐物。川报观察《茂县滑坡灾害后召开的万人大会上,王东明强调对这件事“须臾不能放松”!》一文就对灾后重建各项事宜进行了宣传报道,同时四川省发改委网站的《省发改委召开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后恢复重建实施规划讨论会》一文也对灾后重建详细事宜进行了报道。灾难报道无论是早期的捐款呼吁,还是后期的重建规划报道,都能对灾区的物理重建起到良好的宣传与指导作用。

(三)社会地位赋予与精神重建

拉扎斯菲尔德和默顿曾提出大众传播具有社会地位赋予功能:“任何一种问题、意见、商品乃至人物、组织或社会活动,只要得到大众传媒的广泛报道,都会成为社会瞩目的焦点,获得很高的知名度和社会地位。”[9]灾难报道中新闻媒体对灾区的再造功能也体现在对灾区的社会地位赋予上。这种赋予分为两个层面,一是对灾区本身地位的一种赋予。不少灾区地质地貌独特,拥有较好的旅游资源,在灾难发生后进行重建,急需找到新的经济支撑点,规划灾后景观,发展旅游就成了一种选择。因此,新闻媒体在灾难报道的后期,注重重建、文化、旅游等方面的宣传报道显得尤为重要。在针对茂县的重建报道《省发改委召开茂县“6·24”特大山体滑坡灾后恢复重建实施规划讨论会》中,就有重建农牧业、旅游业、地质灾害防治研究中心及地质公园基础设施建设等内容,这无疑就是对灾后滑坡地区的一种社会地位赋予,让人们知道该地区以后的地位与特色。社会地位赋予的另一个层面是对人和物的赋予,主要是突出救灾或重建过程中典型的好人好事、救灾模范,发扬他们的精神,鼓舞灾区人民进行重建。如四川新闻网报道的《茂县滑坡:战士14名亲人失联,朝家的方向连连磕头》这一新闻,通过生动感人的图文描述,树立了战士舍小家为大家的高大形象,其无私奉献的精神让人感动,成为灾区人民的精神榜样。

【注释】

[1]唐纳德·肖. 创造一个纸草型社会[J]. 国际新闻界,2004(04):10-11.

[2]清博舆情. 141人失联,幸存者出现!四川茂县山体垮塌,信息畅通助力应急救援[EB/OL]. [2017-6-24]. http://home.gsdata.cn/news-report/articles/1862.html.

[3]王强. 实事求是地看待救灾军车被拦[EB/OL]. [2017-6-26]. http://opinion.huanqiu.com/hqpl/2017-06/10896051.html.

[4]黄旦,钱进 .控制与管理:从“抗灾动员”、“议程设置”到“危机传播”——对我国传媒突发性事件报道历史的简略考察[J].当代传播,2010 (06):42-45.

[5]黄旦,钱进 .控制与管理:从“抗灾动员”、“议程设置”到“危机传播”——对我国传媒突发性事件报道历史的简略考察[J].当代传播,2010 (06):42-45.

[6]王彩平. 且看NHK是怎样报道地震灾难的——兼析日本大地震中的媒体作为 [J].新闻实践,2011 (05):57-59.

[7]孙晓燕. 解读“读图时代”[J]. 编辑学刊,2004(03):19-22.

[8]郭小平, 石寒. 地震灾害、创伤记忆与媒体的“心理危机干预”[J]. 成都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0(04):29-35.

[9]郭庆光. 传播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115.

(作者罗威是长江大学文学院新闻系教师,许连军是长江大学文学院院长)

编 辑 梁益畅 4626687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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