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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大略哥特视角下艾丽丝•门罗小说中男性罪犯的“无罪逃离”①

2017-11-14唐姬霞

世界文学评论 2017年2期
关键词:哥特艾丽丝门罗

唐姬霞 张 芳

南安大略哥特视角下艾丽丝•门罗小说中男性罪犯的“无罪逃离”

唐姬霞 张 芳

艾丽丝·门罗在她的犯罪小说《多维的世界》和《荒野小站》中塑造的两位男性杀人犯虽性格迥异,命运相离,但都犯下滔天罪行,几乎没有承担道德和法律上应得的惩罚和严重的后果,成了真正的“无罪逃离者”。门罗此类犯罪小说中没有给人感官刺激的血腥恐怖场景和神秘的外在气息,而是以其独特的南安大略哥特主义写作手法将人性的复杂阴暗和恐怖腐朽渲染到了极致,同时也激起了读者对道德良心和善恶报应的思索,这正是门罗式哥特的异样表现。

艾丽丝·门罗 南安大略哥特主义 男性罪犯 多维的世界 荒野小站

Authors: Tang Jixia

is from the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in Guilin University of Aerospace Technology, specializing in Engl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Zhang Fang is from the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in Guilin University of Aerospace Technology, specializing in Engl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哥特小说的心理基础是人类普遍生而有之的“恐惧感”。美国现代著名哥特小说作家洛伏克拉夫特(H.P.Lovecraft)说过:“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近年来,加拿大文学的关注焦点转向了更注重主观的恐惧感或者个人内在本质中的威胁性因素的精神生存。评论家们普遍认为艾丽丝·门罗是南安大略哥特风格(Southern Ontario Gothic)最具代表性的作家(...her texts have been labelled as "Southern Ontario Gothic".)。她的作品中弥漫着一股具有强烈地域特色的南安大略哥特风格,她擅长挖掘乡村小镇日常生活环境所衍生的恐怖,抽丝剥茧般揭示其间隐藏的秘密和谎言。门罗在其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中,塑造了大量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其中的女性形象更是栩栩如生,她们中很多人为了生活和命运苦苦挣扎,不仅是婚姻囚笼中的“天使”,也是真正的受害者、“恶报者”和牺牲品,在无尽的痛苦和深渊之中经受心神的煎熬和挣扎,她们试图“逃离”身心的禁锢,成为评论界研究的热点。然而,门罗笔下的男性形象却很少被关注。门罗在她两篇经典的犯罪小说中运用南安大略哥特主义塑造了两位男性杀人犯形象:《多维的世界》中的劳埃德(Lloyd)和《荒野小站》中的乔治(George),他们虽性格迥异,但却具有相通的“无能”男性特质:冲动自恋、暴力凶残、自私狭隘、软弱无能、喜怒无常、自欺欺人、盲目自大、爱慕虚荣、逃避生活,缺乏责任感、具有破坏性、大男子主义,是父权社会家庭和婚姻生活中的“魔鬼”。他们虽在某种程度上也为自己的罪行经受良心的煎熬和谴责,但几乎没有承担相应的法律制裁,而是继续逍遥法外,成了“无罪逃离者”。门罗被视为当今英语文学心理小说最前沿的作家之一,她关注人物敏感丰富的内心世界,揭示普通人复杂深刻的情感,“以细腻透彻又波澜不惊的话语,洞见人性幽微处”。本文通过分析门罗两篇犯罪小说中的两位男性形象,特别是挖掘其内心的世界和精神世界,探究其人性的隐秘、邪恶、残暴和恐怖来深刻地体味门罗式哥特中男性的恐怖心理。

一、《多维的世界》:劳埃德的“暴君”形象及“疯魔”个性

《多维的世界》最早发表于2006年6月5日的《纽约客》杂志,后来收录于2013年诺内尔文学奖得主、加拿大著名女作家艾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集《幸福过了头》(2009),这可能是她“最令人寒骨的叙事作品之一”。因为“故事中的暴力比门罗以前作品中的多得多”,而其中最令人不寒而栗的作品当属《多维的世界》。它是门罗中后期的作品之一,在创作手法上明显复杂、成熟,涉及的主题通常都超越日常经验,以含混的、看似不可靠的、甚至相互矛盾的叙述等写作技巧揭示人物的复杂性,如劳埃德,他堪称“疯癫”。通过细读和梳理文本,笔者用三个阶段来分析劳埃德的“暴君”形象和“疯魔”个性,即婚前、婚后和杀子后,并探究其语言、动作和思想来挖掘他的复杂心理和恐怖历程。

(一)婚前的劳埃德

在《多维的世界》中,婚前的劳埃德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他独断、专行,没有责任感。他处于社会底层,工作是医院的护理员。他年轻时是嬉皮士,参加过游行示威、吸过毒、认识一些狂暴的人物,而这一切他却自诩为骄傲的往事,向少女多丽吹嘘。他滥情,并在感情上毫无责任可言,在与多丽交往时他仍有一堆老情人,一直未婚却已有两个不知下落的孩子。他盲目自大,“他觉得大部分药都是骗人的,大部分医生都是蠢货”。也许,对于在单亲家庭长大、尚未成年、甚至具有某种恋父情结的女孩多丽来说,劳埃德的“病人都喜欢的幽默感,还有他强有力的、自信的拥抱。他长得结实,肩膀宽厚,有副权威的模样,常常被病人当成医生”(《幸福过了头》 6)的这些特质正是她认为可以用一生去依靠的,这也是单纯的青春少女最容易沉迷的。毫无疑问,在多丽的母亲死后,她把他当成了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然而,没过多久,在她17岁生日时,她就怀孕,然后结婚了,成为一个年幼的,尚需别人照顾妈妈,这也是劳埃德缺乏责任感的表现。

(二)婚后的劳埃德

婚后的劳埃德是父权社会家庭生活中的掌控者和主宰者,是婚姻生活中的“暴君”和发言者,他控制了妻子的身体、思想、行为和语言,并将家庭暴力运用得淋漓尽致。同时,婚姻中的多丽也相应失去了自我,她没有自己的追求和欲望,生活中的一切都围绕着丈夫来转,家中一切事物无论大小都由丈夫来决定,婚姻和家庭成了她的囚笼,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丈夫的喜恶,她成了一只温顺的“羔羊”。

劳埃德的家庭暴力、性格畸形和凶残恐怖可以通过他的一言一行来体现。生活中的劳埃德举止粗俗、满口脏话,在家庭中拥有绝对的权威。婚后,他很快带着多丽离开了她熟悉的环境,离开了熟悉的人,穿越了整个国家,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生活,因为“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老朋友多,以前的生活方式多,还有一堆老情人”(《幸福过了头》 6)。可见他试图逃避以前的生活,不敢面对他人。在对未来的居所的选定上完全是凭主观臆断,没有计划和调查,“他们是在地图上单单凭名字挑中了那里:迈尔德梅镇,他们没住在镇上,而是在乡下租了个地方”(《幸福过了头》 6)。就连妻子化妆这样的小事,他也反对。在婚姻生活上,他反对避孕,于是多丽这个年轻的妈妈成了生孩子的机器:第一个孩子莎莎一岁半的时候,芭芭拉出生了,芭芭拉两岁的时候他们又有了季米特洛。他坚持要妻子母乳喂养孩子,第三个孩子得了疝气,他归咎于孩子喝的奶水不够。当生完孩子三个月时,妻子告诉他自己的奶水干了,必须得用替代品时,“劳埃德发了疯,用很大力气一个个地挤她的奶头,终于成功地挤出两三滴可怜的奶水,然后他就骂她是个骗子。他们吵了起来,他说她和她妈妈一样,是个婊子。所有的嬉皮士都是婊子”(《幸福过了头》 10)。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他自己年轻时是嬉皮士,却又贬低女嬉皮士。虽然很快他们就和解了,但是只要“季米特洛一不高兴,只要他感冒,或者害怕沙沙的宠物兔,或者到了哥哥姐姐都能自己走路的年龄,他自己还得扶着椅子,没用母乳喂养的旧话就会一提再提”(《幸福过了头》 10)。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他认为,“他们的孩子应该在家接受教育。而不是宗教原因……而是因为他希望他们待在父母身边,要缓慢地,要小心翼翼地接触外面的世界,不能一下把他们扔进去。‘我只不过正好想起来,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咱们的孩子,不是教育部的孩子’”(《幸福过了头》 11)。他苛责妻子和别人正常接触,担心自己温顺的妻子会受到邻居玛吉的影响,把她叫做“拉拉”,他认为玛吉的孩子过敏、哮喘都是她的错,并怀疑玛吉在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想让他们分手。终于有一天晚上他们又吵了架,多丽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哭、号啕,甚至把脑袋往地板上撞,而是出了门到玛吉家里寻求安慰。劳埃德没有去找她,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语气正常而冷静。第二天一大早,当玛吉开车送多丽到家后,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这次假意出走等待她的是怎样的结局和打击,这个结局足够让她精神崩溃、生活坍塌,足够让她后悔一辈子!她看到的是自己心爱的三个孩子幼小的尸体:

“季米特洛在自己的婴儿床里,婴儿床倒在走廊上。芭芭拉躺在床边的地板上,似乎是掉下了床,或者是被拽下了床。沙沙在厨房门边上——看起来他想逃,只有他的喉咙上有伤口。其他的孩子,是用枕头干的。”(《幸福过了头》 19)

这段门罗描述劳埃德杀子景象所用的文字普通、节制而冷静,甚至冷静到让人寒意顿起、窒息的地步。她从不浪费笔墨,每个句子都是故事链条上的关键一环,每个单词都在积蓄力量,却克制着,并不爆发。门罗让这股力量在读者的心理自动引爆。也正是文字节制与情节发展之间的张力,让她的小说具有子弹一样的穿透力。故事读到这里已让人毛骨悚然,一个父亲亲手杀死了自己三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还觉得理所当然,毫无负罪感和愧疚感,把自己犯罪的企图归咎于妻子的离家出走。“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是你自作自受”(《幸福过了头》 19)。他甚至后来还对警察说“我是为了免除他们悲惨的命运。”这句话还被登在了报纸上。“什么悲惨的命运?”“他们会知道,他们的妈妈离家出走,抛弃了他们。悲惨的命运。”(《幸福过了头》 20)

(三)杀子后的劳埃德

杀子后的劳埃德被陪审团裁定为犯罪型精神病,被关在安全的机构里而不是监狱里。身心崩溃、濒临疯狂、绝望麻木的多丽试图从他那里寻求安慰,因为他是与孩子的死亡唯一有直接联系的人。她曾两次去探望他,他都拒见。直到第三次,他才肯出来见她。她差点认不出他,“整个会见过程,她的心脏都咚咚地跳。她以为自己会晕倒,或者死掉。她是那么努力,才让自己去正视他。把这个消瘦的、头发灰白的、踟躇的、冷淡的、动作机械的、精神紊乱的男人纳入视野”(《幸福过了头》 9)。事实证明,在安全机构里精神病医生的谈话和药物治疗对劳埃德一点作用都没有,他仍旧狂妄自大,“我告诉他(精神病医生),他是在浪费时间,我知道的一点也不比他少”(《幸福过了头》 9)。更甚的是,他仍试图在精神上控制多丽,把自己臆想出来,为自己的犯罪寻求开脱的安慰和理由,他给多丽写信说“他相信天堂的存在,他们的孩子还没死,他看见了他们,他们长大了,生活在世界的另一个维度。是他经历的痛苦和孤独,才有一种神恩赐予他这种奖赏,他是唯一有此资格看到孩子的人”(《幸福过了头》 30)。

门罗创造的这个“疯癫”的劳埃德体现了犯罪人格拥有者的所有特征。他是迷茫与幻想、矛盾与复杂、疯狂与恐怖的集合体。然而又正是他的神经质帮他逃离了法律的惩戒,他仍迷失于自我臆想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二、《荒野小站》:乔治的“人性”与“兽性”

《荒野小站》首次发表于1992年4月的《纽约客》(The New Yorker)杂志,后来被收录于1994年出版的《公开的秘密》(Open Secrets),也曾被收入《最佳加拿大故事集》(Best Canadian Stories, 1993),《门罗短篇小说精选》(Selected Stories, 1996)等。与其他小说不同的是,门罗的这部小说以19世纪50年代加拿大的拓荒时期为背景,故事从19世纪中期开始到20世纪中期结束,时间跨度长达百余年。门罗在这部小说中主要采用书信体的形式,内容主要由11封长短不一的书信和1篇回忆录构成,她向我们呈现了另一个尘封百年的悲剧性恐怖故事。与其他小说不同的是,在《荒野小站》中,门罗塑造的男主人公乔治的生活是从青少年时期开始的,他是位未成年人嫌疑犯,他弑兄时年仅15岁。对乔治的形象分析可以通过三层关系来体现,即乔治与兄长西蒙的关系、与嫂子安妮的关系和与其他的社会关系。

(一)乔治与兄长西蒙的关系

幼时的乔治(3岁)和兄长西蒙(8岁)是一对孤儿。乔治性格乖巧、温顺,被没有子女的教师收养,并被送到学校读书,他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下去不错。而哥哥西蒙被送去跟着一位亲戚干活,一心想着长大点就去独立生活,他代表权威,中心地位和绝对的话语权。乔治14岁时,哥哥坚决要带他离开,去广袤的休伦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由此可以看出兄弟二人在性格上存在着强烈的反差:兄长西蒙独断专行、性格霸道、盲目自大、没有文化;弟弟乔治则性格温和,接受过教育,并受制于哥哥的意志,离开他的养父母情非得已。这种严重的差异也给乔治日后杀兄埋下了邪恶的种子。令乔治没有想到的是等待他们的是多么恶劣的自然环境,在完全没有被文明沾染过的荒野生存是何等艰难。“荒野,就像魔鬼一般,侵蚀人内心最纯净的领地,驱赶人类的善良和博爱之心,让人露出动物般的兽性。”终于,这位受过教育的十五岁少年,从对自己的亲哥哥的暴力、权威以及恶劣环境的容忍、屈服、压抑到爆发、反抗和弑兄只历经了半年时间。原本相依为命的兄弟,在荒野的求生中冲破了道德与法律的底线,丧失了人性与自我,互相残杀。乔治在这弑兄的前后过程中所历经的人性的荒芜与邪恶,残忍和极端、野性与兽性都很好地体现了出来。

(二)乔治与嫂子安妮的关系

乔治与嫂子安妮的关系主要体现在弑兄后,他虽然不像哥哥西蒙那样对安妮直接施加暴力,但是他却对嫂子将“冷暴力”运用到了极致。弗洛伊德认为,“没有人可以保守一个秘密。如果他的嘴唇是不出声的,那么他的指尖会颤动;泄密会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渗透出来”。当安妮艰难地帮乔治一起埋葬了他哥哥之后,他就去找他认为在荒野里他可以依靠的特里斯一家。他回来后,当嫂子问他有没有告诉他们有关树的事,他第一次用那种“不善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和他哥哥过去看她的目光一样。他对嫂子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再后来,他就直接搬到特里斯家里去吃住了,留下嫂子一个人在家生活。“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乔治的“不善的眼光”和冷漠的态度比暴力的毒打更加可怕,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威胁让安妮得了恐惧症。她几乎“每晚都做梦,梦到他们中的一人拿着斧子追她或者用双手举着一块大石头躲在门后等着她。梦是对她的警告……”(《公开的秘密》 222);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提到,“人的本能冲动总是潜在的并受到压抑,通常只能在梦中通过显性的实物表现出来”。“过了一阵,我开始做另一个梦。乔治来跟我说话,仍然带着那种不善的眼光,但他试图掩饰,假装自己很友好。他不断地进入我的梦境,对我说谎。”(《公开的秘密》222)“我告诉他们的都是乔治经常在梦中对我所说的谎话,他想让我相信,那件事是我做的,不是他。”(《公开的秘密》 223)因害怕遭到乔治的迫害(因为安妮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安妮不敢待在家里,她只好躲到野外,靠吃一些野果度日,与蚊虫露水为伴。最后天气渐渐冷了,她绝处逢生地想起了人们以前提到过的沃利监狱,终于背井离乡,以自首为由“投奔”到了那里。乔治对嫂子的威胁直截了当地体现了父权社会男性对女性的摧残和迫害,也是他逃避生活、不敢承担责任和面对现实的表现。要不是后来通过安妮的信,这个封存了百年的秘密将永远不会被揭开。

(三)乔治与其他的社会关系

乔治因弑兄时还未成年,他利用自己的幼小很快博得了周围人的同情和可怜。主要是特里斯一家,他们热情地接纳了乔治,他后来也顺利如愿地成为了他们的女婿,他恰当巧妙地利用岳父一家的帮助成功地在荒野站稳并扎根生存了下来。他自诩与妻子一起度过了漫长而又艰辛的一生,但却是幸福的,他们生养了八个儿女,据他自己回忆“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接管了岳父和我的土地……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我经常想起自己曾经砍伐过的树木,要是留到现在再砍的话,我肯定会变成有钱人”(《公开的秘密》206)。这体现了乔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和钱财,他自私狭隘、懦弱无能。为了过上舒适的生活,他可谓不择手段。半个世纪过去了,他对自己弑兄的往事绝口不提,对消失的嫂子不闻不问,却以一位具有威望的拓荒先驱者形象受到人们的仰慕和爱戴。他的一位孙子成了政治家,甚至还有女王大学的历史学家在收集材料为他作传。

故事最后,安妮坐着最新的蒸汽机车风风光光地去拜访乔治一家,当这两个都年过花甲的老人相遇之时,他们谈论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这也正是门罗后期作品开放式结尾的显著特征,给读者留以想象的空间),但是从安妮沾沾自喜的语气中我们知道在这场历经了将近一生的抗争中她最终赢了。正如故事中提到的一句点题的话:“这世界就像一片荒野,我们的确能够改变自己在其中的位置,但也不过是从一个荒野小站到另外一个罢了。”(《公开的秘密》 212)

结 语

门罗对复杂人性的敏锐观察和描摹,无论是慷慨明媚,还是阴暗腐朽;无论是阴郁沉重,还是诗意温暖。所有种种都在她的笔下体现得淋漓尽致。她聚焦于那些城镇平凡人的生存状态和人与人之间纠结难解的关系,他们演绎着平凡而又不凡的生活,经历着人生中的变革、痛苦、生死和挣扎。在男权社会,根深蒂固的是以男性为中心的主流文化,给女性带来的焦虑和恐惧的源泉不是非人的神秘力量,而是来自于现实生活中,源于性别角色的禁锢的规定,特别是父权社会的家庭关系和婚姻制度。门罗再现了生活中那些并不完美的男人,她塑造的劳埃德和乔治就是典型代表,他们自私狭隘、软弱善变、暴力凶残,揭示了男权主义对女性的漠视和摧残,批判了男权主义的卑劣。也正是男性的霸权性气概和处于统治性角色、支配性地位的特点成为男性罪犯逃离惩罚真正的社会根源。

注解【Notes】

①本文为“2013年广西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研究课题《哥特文学视野中的艾丽丝·门罗短篇小说研究》(编号:13BWW002)”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②[加拿大]艾丽丝·门罗:《幸福过了头》,张小意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6页。以下只在文中注明页码,不再一一做注。

③[加拿大]艾丽丝·门罗:《公开的秘密》,邢楠、陈笑黎等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222页。以下只在文中注明页码,不再一一做注。

Alice Munro created two male criminal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s and destinies in her criminal novels Dimensions and A Wilderness Station, both of them committed monstrous crimes, neither facing moral and legal punishment nor taking serious consequences, they became real "guiltless runaways". There are no sense stimulations like bloody horror scenes and mysterious external atmosphere in Munro's these novels, but with her unique Southern Ontario Gothic, Munro extremely sensationalizes the complexity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horror of the decadent rendering. Meanwhile, it also simulates the reader's thoughts about moral conscience and retribution. These do display Munro's unusual Gothic.

Alice Munro Southern Ontario Gothic Male Criminals Dimensions A Wilderness Station

唐姬霞,桂林航天工业学院外语外贸系,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张芳,桂林航天工业学院外语外贸系,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作品【Works Cited】

[1]赵越、杨柏艳:《艾丽丝·门罗小说中南安大略哥特风格探析——以〈公开的秘密〉为例》,载《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6期,第652页。

[2]Katrin Berndt. "The Ordinary Terrors of Survival: Alice Munro and the Canadian Gothic", Journal of the Short Story in English, 2010, p.20.

[3]赵越、杨柏艳:《艾丽丝·门罗小说中南安大略哥特风格探析——以〈公开的秘密〉为例》,载《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6 期,第65页。

[4]李裴:《〈荒野小站〉男主人公乔治的人格流变分析》,载《长春教育学院学报》2014年第14期,第30页。

[5]转引自林玉珍:《从〈孩子的游戏〉到〈多维的世界〉叙事进程中的无痛伦理》,载《外国语文(双月刊)》2015年第3期,第46页。

[6]王岚、黄川:《从女性哥特主义视角解读门罗小说〈荒野小站〉中的历史叙事》,载《外国语文(双月刊)》2014年第5期,第2页。

[7]赵越、杨柏艳:《艾丽丝·门罗小说中南安大略哥特风格探析——以〈公开的秘密〉为例》,载《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6期,第655页。

[8]田智:《门罗的多维的世界》,电子文献,2017年4月6日引。网址:http://news.ifeng.com/gundong/detail_2013_10/26/30682923_0.shtml。

[9]王岚、黄川:《从女性哥特主义视角解读门罗小说〈荒野小站〉中的历史叙事》,载《外国语文(双月刊)》2014年第5期,第2页。

[10]李裴:《〈荒野小站〉男主人公乔治的人格流变分析》,载《长春教育学院学报》2014年第14期,第31页。

[11]仲颖、杨梅:《论〈呼啸山庄〉中的女性哥特主义》,载《长春理工大学学报》2012年第25期,第7页。

[12]朱虹:《艾丽丝·门罗短篇小说集〈亲爱的生活〉中的男性形象分析》,载《辽宁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第65页。

Title:

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Male Criminals' "Guiltless Escape" in Alice Munro's Short Stor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uthern Ontario Goth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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