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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桦林中的抒情诗

2017-11-13韩立东

北极光 2017年7期
关键词:凡高鄂伦春人福海

⊙韩立东

白桦林中的抒情诗

⊙韩立东

没来过大兴安岭的人,大概也会听过这首与大兴安岭有关的歌: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优美、简洁、朴素的旋律,犹如覆盖在这片大森林的空气,清新健朗,散发着松脂和青草的幽芳。或许很多远足的脚步就是沿着这条歌曲所指引的方向,一路向北,进入连绵千里的林海当中。

大兴安岭,一片神奇的土地,一片母性的山林,这里不乏厚重的历史,它是抚育北魏王朝的摇篮;也曾哺育着骁勇的民族达翰尔、鄂温克,当然还有鄂伦春,大兴安岭是他们自祖先开始便一直居住与生活的地方,是他们永恒的家乡。

如今,对鄂伦春历史深掘,以及对其生活的艺术表现已成为大兴安岭最重要的文化因素,这个民族于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与复杂的历史中所呈现出的勇敢、坚毅、智慧、纯朴、友善,甚至浪漫,都得以被艺术化地呈现出来,在文学中、在音乐中、也在美术作品中。

大兴安岭地区一直是版画之乡,活跃在这片土地上的画家们,几乎无一不在作品中表现过鄂伦春人的生活,而对这个民族最为集中的表现却是在油画,不是众多的画家,而是一个人,他就是大兴安岭油画家于福海,他的油画一枝独茂,厚重、朴素、富于历史的沧桑,是无可挑剔的油画技巧与深刻的现实体会相结合的产物。

当然每一棵树都须经历漫长的生长过程,才可能成就其挺拔与伟岸。

于福海多年前求学于著名的鲁迅美术学院,师从于全显光教授。全教授早年留学德国,对欧洲油画技法有着全方位的研究与掌握,并在学院开创了一派新的教学体系,而于福海一直是全教授的得意高足。直至现在,全教授已是耄耋老人,他们还保持着良好的师生情谊。

长期执着追求,于福海对油画的理解十分深刻与独到,他的习画之路也无比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在油画每一个环节上,都下足了功夫,并苦心独诣于共所能达到的至美之境。

当年,在鲁迅美术学院,跟着全教授从素描学起,然后速写,他所学的素描完全是全教授主张的德国式的,而非当年流行的俄式素描。这种素描特点是以结构为主导,而不是俄罗斯那种专注光与影的描绘。在速写上也有着更独特的追求,他受中国传统线描的启发,结合对欧洲美术大师的理解,心追手摹,多年之后,以至于超越客观形体的束缚,臻于自由的妙境,那是一根根生动的线,整体富于音乐的流动与节奏。

在他钟情的油画画家中,伦勃朗应当算头一个,这位集古典画法于大成的大师,在每一幅作品中,技法都达到了完美的程度。于福海早期油画,执着于学习伦勃朗。他对油画的理解、以及自己的画风都是在这个时期渐渐形成,并被固定下来。这段时间,他除了临习伦勃朗一些作品外,自己也创作了无论从内容上还是从形式上,都受伦勃朗影响的作品,以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是一种束缚。于是他把伦勃朗当作一个起点,其后又沿着雷诺阿、凡高等印象派画家所开创的道路踽踽前行。

于福海从印象派画家获得了如何表现客观现实的理解,这是对古典派的一种超越。古典画家可能更尊重现实,所有的技巧都为表现客观事物,而印象派画家则把客观现实作为表现自己感觉的依据,他们追求的是在表现现实时所呈现的主观感觉和意蕴。有很长一段时间,于福海沉溺在雷诺阿、毕沙罗、莫奈,这些大师们神奇多变的油画技法之中,并在脑子里渐渐地形成了与古典派全然不同的美术观念,从中获得了一种观察与感悟客观事物的崭新目光。这使他的创作获得了一种解放,获得一种创作上的自由。

他创作了大量的作品,然而这个时期,作品内容常常受到别人的影响,比如罗中立的油画《父亲》,使他在回顾以往生活中发现了许多表现的素材,他也画了一个拿着烟斗的父亲,这是一幅巨幅油画,戴着帽子端着烟斗的父亲,既有古典的精致,又有现代的光与影所造成的朦胧的境界,这是历尽沧桑的父亲,安详、恬静,十分含蓄,甚至有几分优雅。

这期间,他还画了巨幅油画《松花江上》,构思与成稿颇受伦勃朗《夜巡》的启发,通过画中人物的行为与表情,表现来自画外某种令人惊恐的事实,这种表现套路,似乎是西方一些作品惯用的模式。

近年来,他对自己近乎四十余年的美术之路又有了新的反思。以往在结构上所形成的体面关系的观念,不断地被消解淡化,他更加注重纯粹的主观表现。

很多年前,他深受学院派的影响,尤其是恩师全教授那种德国式严谨画风的影响,他有些不理解凡高,因为在他看来,缺乏专业美术训练的凡高造型不够准确。然而近年来,他无比热爱凡高,凡高几乎彻底颠覆了他多年来所形成的油画观念,他从凡高那里懂得了线的妙用,一切都可以源自这种无所不能的线,这使他摆脱了体面关系的束缚,把油画创作变成了纯然的灵性表现。

美术创作不单单是一种借助线条或色彩而对现实之美的表现,美术已变成了一种愉情悦性的行为,颇有点庖丁似的神遇之境。

在题材的选取上,他越来越接地气,就如同凡高画阿尔的农民,更画切提岛上的土著那样,他开始画大兴安岭的原住民——鄂伦春人。

他深入生活,了解到鄂伦春的历史和现实,以及依然保持在这个民族中的纯朴、善良,他一路画过来,已完成了大量的油画作品,这些作品在艺术上不断地被注入新的因素,因此,尽管内容相似,而画风多变。

在这些油画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鄂伦春族人的日常生活,他们重大的历史事件,神秘的萨满教信仰等等,还有桦皮船、撮罗子、戴着饰以狍角的帽子,皮革制成的长袍,桦皮制成的桶和各种各样的盒子等细节。站在这些画前,一种遥远而恬静的情感和诗意从一根根线、一点点笔触中流过来,直注观画者的内心之中,令之深为感动,也对这个远处边陲山泽之中的民族那种朴素的、未受世俗所染、充满自然气息的生活十分向往。

当然,这些画中的生活背景全都是苍茫的大兴安岭群山,是无边的森林。可能画家更钟情于白桦林,因此画面背景多有白桦树。

作为一个执着于表现这个民族的油画家,于福海多年来,就这样一路追随着鄂伦春人的马蹄,以及他们的炊烟而行走于山林之中,甚至行走于鄂伦春的历史当中,去捕获闪动脑际的一个又一个灵感,并用画笔醮着白桦林中饱满的诗意,创作一幅幅有关鄂伦春人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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