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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一座幸福的城

2017-11-13晓晓

火花 2017年12期
关键词:旱烟乡邻晓晓

晓晓

向往一座幸福的城

晓晓

总有一些东西,是令人祈求的,比如幸福。

总有一些地方,是令人向往的,比如中山。

对于我来说,中山是一座遥远的城,但因为驼背爷爷,不但很近,而且就在心中。从驼背爷爷口中获知中山这个城市开始,太多的想象已经在我的眼前幻化出她的样子,温馨的,文明的,时尚的,清洁的,美丽的,发达的,最最主要的,是幸福的。

小时候,只知道驼背爷爷是个坏人,还挨过批斗。那背,就是在批斗时,因为不服和反抗而被打伤的,从此成了驼子。驼背爷爷家没有别人,自己种,自己收,自己吃。他不愿多话,总是孤独地一个人来去。时常的,只看见他坐在门口的竹椅上,佝着腰,一口接一口地抽旱烟,一缕缕白烟从旱烟锅里钻出来,渐渐飘散,直至包围了他毫无表情的脸。

我想走近他,又不敢走近。曾无数次问询奶奶爷爷等好多人,问驼背爷爷为什么是坏人。因为他从不像其他人那样,骂人,打人,更没打骂过我们小孩子。哪怕我们把他屋后枣树上的枣子全给摘了,也只是瞪上几眼,说声“别摔了”,又埋头抽他的旱烟。问得再多,答案只有一个:驼背爷爷当过国民党兵。电影上看过,除了日本鬼子,就数国民党兵最坏了,杀人放火,还抓壮丁。我从内心深处生出些怕来,只敢远远地瞅了。

上学了,读的书多了,两岸关系也开始逐渐缓和,对于那段历史的看待,更多了客观和理性。我同情起驼背爷爷,他是受害者呀,不应该有的伤害。

眼见驼背爷爷腰更佝偻,头发更白,不拄拐棍不能行动了。我发动起几个小伙伴,帮他砍柴,帮他翻菜地,帮他堵屋顶的漏。驼背爷爷奇怪地看着我们,先以为是捣蛋,然后知道是真帮忙,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一两个周末去一次,我是最频繁的一个,有时是一个人。我发现,从来木无表情的驼背爷爷,眼眶湿润了,拄着的拐棍微微地颤抖。

我跟驼背爷爷唠上话了,话匣一打开,一发而不可收。驼背爷爷是被抓的壮丁,当年才十七岁。由于机灵俊秀,被一个师长给看中了,先是勤务员,然后是警卫员,再然后就是贴身心腹。这师长不是凡角,因为追随孙中山而走上革命道路,是个忠实的三民主义捍卫者,曾立下赫赫战功。

师长跟孙中山是同乡,在因战致残后,回到了家乡中山,驼背爷爷也随之前往。那是一段驼背爷爷从没享受过的幸福时光,没有硝烟弥漫,没有枪炮厮杀,像是突然之间拥有了一个大家庭。师长甚至要替他说亲,永远在中山安家和扎根。也就在那段时间,驼背爷爷走遍了中山的角角落落,像一滴水,融进了中山这片海。

穿着的,是中山装,而不是军装。一开始很别扭,慢慢的,觉得很英武很中国很自豪。这座城,跟一位叫做孙中山的伟人有关,这服装也是。时日渐久,驼背爷爷不甘于那份安逸和自在了,他想到了遥远的家乡,想到已经陌生了的亲人和乡邻。就在国共两军展开最后拼搏的时候,在驼背爷爷的一再请求下,他踏上了漫长的回乡之路。

亲人已经不在,乡邻们以畏惧的眼神躲避着他,直到新中国成立,驼背爷爷成了只能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鬼影,见不得阳光,更是人人害怕的不祥之物。对于驼背爷爷自己,唯一闪耀着光彩的,是心目中对中山那段生活的回忆,是寄托,是怀念,更是渴望回归。当时光终于驱散迷雾,驼背爷爷已经老迈无力了,不灭的,是心中的那份向往。

生活在一天天好起来,来自政府的关爱,乡邻的援助,幸福在步步靠拢。但对那座城的向往,依然浓烈和迫切。只要和我坐在一起,驼背爷爷叙说的最多的,就是中山,中山的历史,中山的自豪,中山的魅力,津津乐道,兴奋溢于言表。我则把从网络等种种媒介了解到的中山的现在,一股脑地转达给驼背爷爷,一方面也不断强化着我对中山的认识和向往。

主义是抽象的,幸福却是实在的感受。城市是具体的,向往则是心之所系。唯有把幸福作为终极目标锁定的主义,才是人们拥护和响应的主义;唯有把幸福作为发展主题的城市,才是令人向往和敬仰的城市。

向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对于驼背爷爷和我,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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