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制度的台前幕后
2017-11-07本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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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历史的车轮驶至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时,经历了10年“文化大革命”的中国与发达国家相比,在科学技术和教育水平以及经济建设方面都落后了许多……对国情焦虑不安而深思熟虑过的邓小平,第三次复出后就向中央自告奋勇分管科技和教育工作。他强调:我们要实现现代化,关键是科学技术要上去,发展科学技术,不抓教育不行。在大力把科学技术搞上去的同时,必须同时抓教育。从小学抓起,一直抓到中学、大学。由于邓小平的积极倡导,全社会很快出现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可喜局面。期间,1977年邓小平率领科技教育部门首当其冲果断着力推进高考制度的恢复,便是鲜明例证。难忘,1977;壮哉,1977!40年光阴荏苒,岁月将一段段轰轰烈烈的往事定格成一幕幕全民的集体记忆,历久弥新;40载岁月如歌,已是“不惑”之年的高考,依然继续着选拔人才、服务国家的神圣使命。
因何恢复高考?
这个问题,归根结底是祖国与人民的迫切需要,国家振兴之必需,迫在眉睫。
关于恢复高等学校招生考试的一些想法,早在10年“文革”结束前,党和国家领导人就开始有所酝酿。
1966年,“文革”开始后不久,首先被废止的就是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制度。直至1969年,中国大陆所有大专院校均停止招生,教师与学生被下放劳动,高等教育陷入全面瘫痪。1970年,为落实毛泽东“大学还是要办的”及“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到学校学几年以后,又回到生产实践中去”的指示,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部分高校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1971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作出规定:高等学校恢复招收新生,招收初中毕业经过两年以上劳动锻炼的工农兵学员。
从1970年到1976年,按照“自愿报考,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查”的原则,全国招收工农兵学员共7届94万人。由于废除了招生考试,工农兵学员的文化程度差别很大。据1972年5月北京市11所高校的调查,在校学员入学前文化程度:初中以上的占20%,初中的占60%,相当于小学程度的占20%。把这些层次不同的学员集中在一个教室里接受大学教育,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为改变单纯依靠群众推荐招收工农兵学员的招生方式,尽可能提高大学教学质量,1972年10月14日,周恩来在会见李政道博士时提出,中学毕业生可以直接上大学。他说:“对学习社会科学理论或自然科学理论有发展前途的青年,中学毕业后,不需要专门劳动两年,可以直接上大学,边学习,边劳动。”但由于“四人帮”干扰,这个建议被指责为“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而未能實行。1973年,部分省市在招收大学工农兵学员时增加了文化考试,结果因为一场“白卷英雄”的闹剧而夭折。
1975年,邓小平在受命主持党政军日常工作并领导开展全面整顿时,就对当时的大学招生方法和教学质量提出颇有见地的尖锐意见:“我们有个危机,可能发生在教育部门,把整个现代化水平拖住了。”“大学究竟起什么作用?培养什么人?有些大学只有中等技术学校水平,何必办成大学?”“一点外语知识、数理化知识也没有,还攀什么高峰?中峰也不行,低峰还有问题。”为此,他要求教育部搞一个教育工作汇报提纲。邓小平当时想搞一些试点,通过考试直接从高中生中选拔一批优秀学生到大学深造。遗憾的是,由于“四人帮”的干扰和很快发生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他的这些正确主张没能得到实施。
到了1976年“文革”结束后,高考制度已整整废除了10年,但“文革”延续下来的招生办法仍未改变。人才匮乏、人才断档已经成为国家社会难以为继的严重威胁;广大群众对依旧实行推荐选拔的大学招生制度非常不满。教育改革怎么搞、大学怎么办,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
而此时,尚未复出的邓小平一直关注着科技教育界这个历经劫难的重灾区,他痛心地发现:我国与发达国家相比,科学技术和教育水平整整落后了20年。在1977年,美国有科技人员120万,苏联有90万,作为有10亿人口的中国只有20万,还包括老弱病残,真正顶用的不很多。这20年的差距,不知要用多少个20年的努力才能赶回来……现在是后继无人!大学、中学、小学质量很低。教育脱节,没有来源。1977年5月24日又对前来看望他的两位领导同志说:要经过严格考试,把最优秀的人集中在重点中学和大学。足见,他对教育工作包括大学招生制度等问题已有了一些较成熟的思考和方案。
正因如此,1977年7月召开的中共十届三中全会通过恢复邓小平党政军领导职务的决议后,他一经正式复出就主动请缨,郑重向中央提出分管科技、教育工作的请求。9月19日在同教育部负责人谈话时又深刻阐述了立即恢复高考制度的原因、招生的政策和标准问题。他说:“1971年全教会时,周恩来同志处境很困难。1972年,他和一位美籍华人物理学家谈话时,讲要从应届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收大学生。在当时的情况下,提出这个问题是很勇敢的。”“为什么要直接招生呢?道理很简单,就是不能中断学习的连续性。18岁到20岁正是学习的最好时期。”很显然,在危机面前,正是出于对国家负责、为人民谋利的强大动力,促使邓小平审时度势最终作出恢复高考的重大决策。邓小平敏锐强推这一决策,更有他大局意识强、高瞻远瞩的明智考虑:不仅是一项教育制度的变迁,更是着眼于社会的转向。
如何恢复高考?
这个问题,远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不会一蹴而就、一帆风顺。甚至在那么突然而极其短暂的时间里欲一下子筹集印刷上千万份考卷的纸张,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与此同时,当时社会思想风气未开,恢复高考的阻力很大。对此,有人曾十分感慨地写了首形象的打油诗:“招生会议两度开,众说纷纭难编排,虽说东风强有力,玉(育)门紧闭吹不开。”原来,早在1977年6月,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次全国招生工作会议在太原晋祠召开。根据太原会议精神,教育部的“高校招生工作意见”与以往相比,多少有点新意:规定招生要有高中毕业或相当于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试招应届毕业生4000到1万人直接上大学;强调重视文化程度,对考生要进行文化考试等。不过,基本框架仍构筑在“十六字”方针(即自愿报考,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查)之上,依旧无恢复高考制度的迹象。时隔两个月后的第二次招生工作会先期仍是阻力重重……endprint
就在这关键时刻,邓小平召集教育部负责人谈话,严肃指出:“教育部要争取主动。你们还没有取得主动,至少说明你们胆子小,怕又跟着我犯‘错误。”“教育部首要的问题是要思想一致。赞成中央方针的,就干;不赞成的,就改行。”
1977年7月29日,邓小平在同教育部门几位负责人谈话时指出:清华、北大要恢复起来。有几个问题要提出来考虑:第一,是否废除高中毕业生一定要劳动两年才能上大学的做法?第二,要坚持考试制度,重点学校一定要坚持不合格的要留级,对此要有鲜明的态度。第三,要搞个汇报提纲,提出方针、政策、措施。这天,他在听取科技和教育部门负责人方毅、刘西尧等汇报时提出,他近期要主持召开一个科教工作座谈会,请科学院和教育部找一些敢说话、有见解的、不是行政人员、在自然科学方面有才学的、与“四人帮”没有牵连的人参加。
8月4日,中共中央召开的由邓小平亲自主持的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在人民大会堂四川厅举行。面对从科学院系统和高等院校邀请的33位专家学者,邓小平开门见山地说:“请大家来,就是想听听意见。题目就是科研怎么搞得更快些更好些,教育怎么合乎四个现代化的要求,包括学制、教材、教员的来源、办学的方针、具体措施、有什么想法,征求同志们的意见。方法,就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发言可长可短,讲一次两次可以,十次都可以,插话都可以。自由一点,什么话都可讲。这里没有棍子。要消灭棍子。三个公司,钢铁公司、帽子公司、还有鞋子公司,都丢掉。”
在邓小平的引导下,与会专家的议题很快从揭批“四人帮”罪行转到为振兴科学教育献计献策方面。而提高教学质量、改革招生制度,成为其中的主要话题之一。
其时,刚刚结束的教育部全国高等院校招生工作会议,已形成1977年高校招生方案。该方案虽比以往有些突破,可招生方式依然沿袭“文革”期间的原则。8月4日,教育部的报告送达国务院。
邓小平最初是同意这年招生基本上还按原来办法的,因在他的计划中恢复高考需一年的准备时间。在座谈会上他阐述此想法:“从明年开始执行新的教育制度。今年做准备,把学制、教材、教师、学生来源、招生制度、考试制度、考核制度等都确定下来,都要搞好。搞好后就不要经常变动了。”他真诚地询问专家:“一年准备行不行?要把教材重新编好,按提高的标准来要求。教师的选择、调配,教学方法的准备,还有从明年开始恢复招生考试制度,这一套要研究好。一年准备来得及吗?”专家们深受启发,连夜赶写发言提纲,研究思考高考制度问题。
8月6日,武汉大学的查全性面对邓小平慷慨陈词并大胆建言,强烈要求必须立即改进大学招生办法,痛陈现行招生制度的4个严重弊病。查全性强调,招生是保证大学教育质量的第一关。大学新生质量没有保证,其原因之一是中小学生质量不高,二是招生制度有问题,主要矛盾还是招生制度。他呼吁:一定要当机立断,只争朝夕,今年能办的就不要拖到明年去办。
期间,邓小平注目静听,偶会报以点头。查全性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同样引起与会者强烈共鸣和积极响应,吴文俊、王大珩、邹承鲁、汪猷等踊跃发言,热烈补充着查全性的意见,建议党中央、国务院下大决心,对现行不合理的招生制度来一个大的改革,宁可今年招生晚两个月。应只争朝夕,当机立断。不然,又招来20多万人,好多不合适的,浪费就大了。
邓小平深受震撼,问道:“今年是不是来不及改了?”大家回答,今年改还来得及,最多晚一点。邓小平又问时任教育部部长的刘西尧,还来不来得及?刘说,还来得及。邓小平听后略一沉吟,一锤定音,当即决定:“既然大家要求,那就改过来,今年就恢复高考!”历经磨难的科学家和教育工作者们,以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表达他们对这一决定的拥护和对邓小平的由衷敬意。
8月8日,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结束。邓小平在总结发言中再次明确宣布:今年就要下决心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考学生,不要再搞群众推荐。从高中直接招生,我看可能是早出人才、早出成果的一个好办法。就这样,一位执政党的中央副主席和国务院第一副总理,用整整5天时间与30多位科学家、教育家真诚座谈,共商振兴科学教育大计,这并不多见。邓小平决策恢复高考,当属科学决策、民主决策的典范。
这次座谈会结束后的8月13日至9月25日,教育部根据邓小平的指示,破例在一年内第二次召开了全国招生工作会议。这也是建国后时间最长、规格最高的一次招生工作会议。
然而,由于8月12日开幕的党的十一大未能纠正“文革”的错误理论,对刚刚起步的教育拨乱反正产生了很不利的影响,高考招生制度改革一度陷入徘徊状态。
不破则不立。邓小平改革的意志是坚定的。当9月5日刘西尧向他提交的书面报告中提到“因为招生涉及到城乡知识青年和高中应届毕业生3000万人,招生办法又涉及一些方针政策问题,需要考虑周到,以防对当前工农业生产产生不利影响和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引起波动”时,他次日即致信华国锋、叶剑英、李先念、汪东兴,指出:“招生问题很复杂。据调查,现在北京最好中学的高中毕业生,只有过去初中一年级的水平(特别是数学),所以至少80%的大學生,须在社会上招考,才能保证质量。”根据此意见,1977年招生文件规定,凡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包括按政策留城而未分配工作的)、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符合条件的均可报考。录取比例,应届高中毕业生占招生总数的20%至30%,绝大多数生源来自社会。有了这个政策,十年积压的广大社会知识青年才有了上大学的机会。
9月19日,针对受“文革”影响、1977年教育部最初起草的恢复高考招生文件中对录取的政治条件极细的“左”的条条框框,邓小平对教育部负责人说,你们起草的招生文件写得很难懂,太繁琐。关于招生的条件,我改了一下。政审,主要看本人的政治表现。政治历史清楚、热爱社会主义、热爱劳动、遵守纪律、决心为革命学习,有这几条,就可以了。总之,招生主要抓两条:第一是本人表现好,第二是择优录取。他专门将拟定的招生办法“自愿报考,单位同意,统一考试,择优录取”中“单位同意”一条去掉。他说:“比如考生很好,要报考,队里不同意,或者领导脾气坏一些,不同意报考怎么办?我取四分之三,不要这一句。”他还说:“不管招多少大学生,一定要考试,考试不合格不能要。不管是谁的子女,就是大人物的也不能要。我算个大人物吧!我的子女考不合格也不能要,不能‘走后门。”据这一指示最后招生文件规定:招生实行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的原则,政审“主要看本人政治思想表现”,即:政治历史清楚,拥护中国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热爱劳动,遵守革命纪律,决心为革命学习。endprint
这一简化“政审”的果断决定给了招生工作参会者极大鼓舞,他们连夜打电话、拍电报或写信将此精神传到四面八方。不久,历时40多天的第二次高校招生会结束:在激烈争论后达成共识,改变“推荐上大学”的招生方法,恢复高考已成定局。
9月30日,邓小平在《红旗》杂志根据他对教育工作的几次谈话整理的评论员文章《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教育事业》送审稿上批示:“这是一个重要问题,我建议政治局讨论一次,进行修正,然后确定是否发表。”10月3日,又在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教育招生工作的意见〉的请示报告》等文件上批示:“此事较急”,“建议近几日内开一次政治局会议,连同《红旗》杂志关于教育的评论员文章(前已送阅)一并讨论”。5日,此件由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通过。文件规定:废除推荐制度,恢复文化考试,实行德、智、体全面考核、择优录取;规定考生必须高中毕业或具有同等学历,恢复从应届毕业生中招生;修改政审标准,贯彻“重在表现”的原则;严格考试制度,抵制和反对营私舞弊、“走后门”等不正之风。12日,国务院批转此件。当天,新华社、《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各大新闻媒体,都以头号新闻发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2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至此,“恢复高考”一槌敲定。这标志着中国站在了新的历史转折点。
收到何等奇效?
结果是非常鼓舞人心的,写就了史上一大奇观。1977年秋,“文革”10年被废弃的高考制度得以恢复,使中国的知识分子特别是广大学子重新感受到了曙光的照耀。数百万遍布在城乡各个角落的知识青年,或从报纸或从收音机里面获得了准确的信息,奔走相告,已经陌生了10年的“高考”两字成了时下大家口口相传频率最高的热词。令很多人高兴的是:招生条件的放宽特显人性化,招生对象为工人、农民、知青、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毕业生。对实践经验较丰富或确有专长的,年龄可以放宽到30周岁,婚否不限。此外,还有一条特殊规定:工龄达到一定年限的可带薪读书。这年冬,关闭10年之久的高考考场大门终于重新打开,积压了10年整570万考生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兴致勃勃走进考场参加高考,这次录取新生27.8万人;如果加上1978年夏的610万名高考考生、录取新生40.2万人,那么,刚刚恢复高考的1977冬、1978夏两季两届,盛况空前,全国共有1160万人参加考试,共录取68万名大学新生,实际录取比例是29∶1。在这个数字背后,是积压了10多年约3000万享有上大学权利的学生。这成了迄今为止世界考试史上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次考试。鲜见地出现了一种空前绝后的动人场景,不少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师生、夫妻携手涌进一个大考场。那是积聚了太久的梦想,那是一个国家重新张起尊重知识和人才大旗的序曲!
当时,积压了整10年的考生一起进考场,由于资源严重匮乏,组织有难度、经费难解决及大量急需试卷纸张,竟都成了头疼的大问题。一时全国到处“洛阳纸贵”。问题最终反映到中央,经政治局会议讨论决定,参加考试的经费问题不能增加群众负担,每位考生收取0.5元即可,其余由国家负担;邓小平当机立断,决定将印刷《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计划暂时搁置,紧急调配相关纸张,先行印刷考生试卷。
恢复高考制度,影响巨大,收到奇效。从当时近期来看,一是改变录取比例,扩大招生范围,为广大的社会知识青年上大学创造了条件。二是放宽招生年龄、婚姻限制,为老三届学生特别是大龄下乡青年上大学制定了特殊政策。三是修改繁琐的政审条件,实行择优录取。“文革”期间,以家庭出身和社会关系等为主要内容的政治审查,曾断送了多少有为青年的读书路。1977年招生政策对政审条件的修改,引起全社会强烈反响,在当时被称为“招生制度进行重大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政审条件的改变,迅速波及征兵、招工、提干等各个方面,尽管考生的年龄差距非常大,知识水平也参差不齐,但“择优录取”这公平原则、雷厉风行决策,影响和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进而影响和改变了中国巨轮的航行轨迹,塑造了新的社会现实,更为中华民族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四是高考的正面功能与积极作用是以考促学,即能否成功主要靠自己的努力,因此考试选才成为促人向学、催人奋进的有效途径。高考极大地调动了千百万青年的学习积极性,有力地促进了国民文化素质的迅速恢复和提高,被“文革”摧残的文化教育很快得到复兴。由此一大批有志的中青年命运大为改观,“知识改变命运”以后一直被国人追捧为鲜明突出的社会主流风尚。
从长远来看,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的决策更有深远的重大历史意义:一是恢复高考是在“两个凡是”还没有被打破的情况下进行的,它的意义远远超出教育本身,成为摒弃“以阶级斗争为纲”、纠正“文革”“左”的错误、帮助全国思想解放的先导,也成为改革开放的先声,起到了开风气之先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讲,恢复高考制度,绝不单是教育战线拨乱反正的一个重大胜利,而且成为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全面拨乱反正而开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道路的一个重要突破口。二是这一决策为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培养了一批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高素质人才。一代政治立场坚定、有理想有抱负、渴望知识、有才华的中青年人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带着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和丰富的社会经验走进考场,走进课堂,这批人又带着刻苦学习所掌握的专业知识和报效祖国的满腔热情走向社会,走向世界,后来大都成为改革开放各领域的骨干、社会的中坚,为祖国及人类社会现代化建设贡献了不可估量的智慧和力量。回望来路,高考制度的恢复开启了教育和科学事业的春天,随着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的实施,40年高考选拔出了众多人才,邓小平“早出人才、早出成果”的愿望和“一个人才辈出、群星灿烂的新时代必将很快到来”的预见正成为现实,从根本上为我国改革开放事业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智力支持和人才保障。这说明,当年恢复高考的决策,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不朽之作。三是延伸至远的奇效:如果说1977年高考制度的恢复,奏响了改革开放交响曲的序曲,那么40年來高考制度的不断完善则是改革浪潮不断向前的有力见证。比如,高考录取率一路攀升,高等教育逐步从精英教育迈向了大众教育。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有进入高校深造的机会,我国高等教育从1999年开始连续大扩招。据统计,1998至2005年间,高考报考人数年均增长11.58%,高考录取人数年均增长23.75%。到2015年,全国高等教育在校生规模已达3700万人,位居世界第一;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已达40%,略高于全球平均水平。从最初的100个人录取5人左右,上升至70多人,我国高考录取率一路攀升。再比如,改革高等招生制度,从单一考试走向多元评价、自主招生成为人才选拔新路径,等等。恢复高考这40年,是中国教育事业取得显著进展的40年,也是人才队伍不断壮大的40年:40年来,以高考为入口的高等教育硕果累累。“十二五”期间,普通本科高校5年累计输送近2000万专业人才,为高科技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注入新的动力;职业教育每年为各行各业输送近1000万技术技能人才,开展各类培训达上亿人次。2016年,全国共有118所高校作为主要完成学位,获得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三大奖通用项目172项,占通用项目总数的77.8%,再创新高。
总之,40年来,高考伴随着民族的记忆,记载了整个社会的变革;40年来,数以亿计的青年学生通过高考走进了另一种人生。而在这40年间,改革的步伐也从未停止过。其中,既有技术方面的改进,也有制度方面的革新,体现了多元化的价值追求。回顾高考40年的改革历程和实践探索,留给后人的是充满智慧的经验和无比宝贵的借鉴。只有正确认识高考改革对社会变革的促进作用,才能为我国高考改革的推进,拓展诸多新视角,提供更多有益思路。
(责编 孟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