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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宏技术生存思想探究

2017-10-30王治东王晓蕾

王治东+王晓蕾

摘 要:如何解决技术与人类生存之间日益紧密且矛盾日趋严重的关系,已成为技术时代社会发展面临的重要问题。林德宏教授对现时代技术哲学的基本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首先从物质精神二象性出发阐发技术生存出现的历史必然性,指出技术生存的两大特征:机器主义和技术主义,揭示技术生存的内在矛盾:技术物与自然物、技术物与人的矛盾。其次,强调人类社会不能仅仅满足于技术生存,而应该走向艺术生存。由之出发,考察了“自然生存—技术生存—艺术生存”的逻辑理路,探索克服技术生存困境的艺术生存之道。在与海德格尔诗意生存的对勘中,林德宏看到高技术的哲学意涵:高技术不仅仅是一种人的技术,更是人性的技术;不仅是人的技术水平的提高,更是技术人性化的提高。并且在技术的制作过程中,将会投入更多的人性与创造力,技术不再只是一种工具手段,而是一种“具身技术”,扩大人的体能并且充分发挥人的能动性。在通往艺术生存的道路中,林德宏把高技术视之为一种途径,在这里,人的诗意的创造力部分会与技术出现一个恰当的交融,寻找从技术生存到艺术生存的可能途径,即协调与创造的统一性;这样一来,诗意生存便具有了实践的基础。

关键词:林德宏;技术生存;艺术生存

在国内学术界,林德宏教授因其科学思想史上的成就而为人熟知,这方面代表作是《科学思想史》2。实际上,林德宏在推进技术哲学相关理论的发展上也富有积极建树。他认为:“科学是认识已有的世界,技术是创造将要出现的世界。”3在19世纪、20世纪,基础科学理论有了革命性发展,相继出现诸多形态各异科学思想,科学与技术日益一体化,使人们的自然观和科学观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科学思想史的研究中,林德宏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系列的变化,开始关注和研究技术,尤其对“技术化生存”问题进行了具有开创性地深入的研究。

一、林德宏技术生存思想的渊源

早在19世紀中叶,马克思、韦伯等人就已经从政治经济学、社会学角度对被技术规定的生存方式的负面效应展开批评,表达了对技术的担忧。进入20世纪后,以胡塞尔、海德格尔、马尔库塞等为代表的具有人文主义倾向的思想家,延续了马克思、韦伯等人的问题意识,与技术乐观主义在技术与人类生存的关系等问题上产生严重分歧,深化了对技术的思考。林德宏站在哲人的肩膀上,既看到了人类社会从自然生存到技术生存的发展必然趋势,也看到了技术发展所带来的问题日益加剧,于是从对科学思想史的研究转向了对技术哲学的研究。

在这样的生存背景之下,人与技术的矛盾开始慢慢呈现出来,林德宏对这一矛盾从两方面进行了论述。

这种矛盾首先是技术物与自然物的矛盾。林德宏借用恩格斯对“自然界的规律”和“自然界的惯常行程”的区分,认为自然物是在自然选择中产生的,遵循的是自然界的“惯常行程”。技术物虽然也遵循自然界的规律,但毕竟是按照人工选择制造出来的,偏离了自然界的“惯常行程”。如果我们把自然界的“惯常行程”称之为自然的,那么,技术物就是非自然的。如果说自然界的“惯常行程”构成了自然界的正常结构,那么遵循效率原则的技术物就有可能破坏了自然界的正常结构;不按照正常结构运行的自然界,就是我们说的“生态危机”。在这个过程中,技术物取代自然物,建立了新的物与物的关系和结构,但是这个结构是不稳定的、失衡的。生态危机,不是说自然界本身不能继续存在,而是说,这个结构不再适合人生存,即在这个结构中,在人与自然物、技术物构成的网络中不再有人合适的位置。这就关系到第二个矛盾——人与技术物的矛盾。

林德宏认为,如果说技术物与自然物导致了人与自然物“失联”的话,人与技术物的矛盾则导致人与自身的“失联”。这表现在“人体的功能将全面被技术物的功能所取代”1,不仅是功能上被取代,甚至连器官也可以被取代,“人造器官取代生物器官”2,如此,人的生物性、物质性甚至整个人都可以被技术物取代。人成了可有可无的“幽灵”,在祛魅的时代,无处存身。“人的世界异化为物的世界,人的命运由技术物来主宰。”3在使用技术的过程中,人成了非人。这就是人性危机,即对于何为人的困惑。

这两个矛盾中,都发生了技术取代的现象,一个是技术物取代自然物,另一个是技术物取代人。这不但导致了人不知身在何处(自然界正常结构被瓦解,我不知我在何处),而且导致了人不知何谓人(人成了技术物或人物化了,使得人的面目模糊,甚至人被取代了)。

林德宏的技术生存理论正是在如此背景下产生的,对技术生存的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索,在国内首先系统地提出了关于技术生存的理论。这一理论,占据了他整个技术哲学思想的核心,尤其是他最后提出克服技术生存的矛盾,走向艺术生存的思想,都极富理论生发性。这一系列的思想集中在他的专著《人:物质精神二象性》《人与机器——高科技的本质与人文精神的复兴》《科学技术哲学十五讲》以及《技术生存的内在矛盾》《人与技术关系的演变》等相关论文中。

二、林德宏技术生存思想的逻辑理路

林德宏在分析技术发展带来的矛盾时,强调要解决这一矛盾,就必须了解矛盾背后的深层原因。为此,他对技术生存理论作了更加细致分析。

(一)技术生存的历史必然性——从自然生存到技术生存

林德宏认为技术生存有其历史必然性,它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有一个历史过程的。对于技术化生存的由来,林德宏从人类赖以生存的主要因素探究了人类生存从自然生存到技术生存的历史。

自然生存是“人类主要依据自然界所提供的自然因素而生存的生存方式”1。所谓的自然因素,包括自然资源和自然环境,而自然资源又包括生物资源、矿物资源等。在此阶段,人类所能使用的自然资源主要是生物资源。但并不是说,在这一阶段就没有技术,只是不同于后来的大机器生产,这一时期的技术主要是手工技能。自然生存主要依赖生物性资源,但依据的生物性资源不同,因而自然生存可以大致分为两个阶段:原始自然生存和农业自然生存。在原始自然生存中,人们并不生产生物资源,只是利用自然界已有的生物资源;与之相对应的经济形态是原始经济,即采集和狩猎,在这种活动中,不论是瓜果蔬菜还是野兽猎物,都是自然生长的,人类只是获取成果。当人类开始种植可食用的食物,畜养动物,人就介入了动植物的生长,“人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2,原始自然生存就发展为农业自然生存,原始经济则发展为农业经济。如果说,原始自然生存阶段,人和动物差别还较小的话,那么,在农业自然生存阶段,人则更加远离动物,但无论如何都与动物共同分享了很多物质前提,都用自身的生物性条件获取生物资源,因而这两个阶段的人,都可以含糊地称之为“半动物”3。endprint

但我们看到,从茹毛饮血到农耕时代,人类的技术已经得到了极大发展,不论是生产工具,还是培育作物的能力。比如水车、大坝等,技术已经开始逐步地远离人,成为相对独立的力量。这为时代从自然生存过渡到技术生存提供了物质条件。当自然资源满足不了人们的需求,而自然环境也在剧烈的变化时,人类的生存再次受到威胁,于是人类不得不开始进行进一步的调适:从更多地依赖自然现成提供的资源,到更多地依赖人工制造物。这个过程也就是从自然生存到技术生存的转变。

这一转变的内在动力是:自然生存方式只能满足人的物质需求,人的生存的多维度与自然生存的单一性相互冲突,要求人超越自然界,用人工物取代自然物来满足人日渐增长的需求。所以,人的精神维度为人的生存方式从自然生存到技术生存提供了内在的不竭的动力。而它得以实现,则依赖于技术,“人造物取代自然物和人本身,关键是依靠技术”1。简单地说,就是人通过发明、改进各种工具,取代原来主要依靠人力的局面,使人从依赖自然物生存转变为依赖通过工具创造出来的人造物生存。

(二)技术生存的弊端及其克服——从技术生存到艺术生存

在林德宏看来,技术生存的阶段,人主要依靠技术和人造物生存,这是一种更加高效的生存方式。在这里,技术主要是指近代技术。“人类真正意义上的技术是从近代开始的。近代技术诞生的标志,是机器的大规模应用,是人类劳动从手工劳动发展为机器劳动。”2林德宏对于技术生存内涵的分析主要从两个方面入手——机器主义和技术主义。

所谓机器主义最显著的特征是技术可以和人分离,这主要表现为:一是产品的技术水平主要由机器的功能决定,而不是由技工的熟练程度决定;二是机器的功能能够以明述的方式加以表达、传播,而不依赖于技工的身体;三是机器的设计者与机器的使用者分离,机器使用者与机器处在相互外在的关系中,机器有自己的程序,使用者不得不遵从,机器成为主导的力量,而人退化为机器的一个易犯错的肉身化的零件。这样的机器具有标准化、精确化、自动化的特点,在人与机器的关系中,人与技术的关系彻底改变,与自然生存阶段人与技术相互内在的关系不同,“技术有了自己的实物形态和知识形态,并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与发展逻辑”3,技术成了独立的强大力量,对于机器使用者而言,外在的、异己的必须服从的机器,成了异化人的力量。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看到,在技术生存时代,机器技术可以与人分离,一方面,提高了技术能力,使得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惊人地提高,也强化了作为主体的人的能力;但另一方面,技术成为异己的力量,使人成为技术的奴隶,成为不合格的产品——人不够精确、不够标准化。其次,近代技术带来了物质能力的极度发展,同时对技術的过渡迷恋和崇拜也带来了相应的技术主义。技术主义是物本主义的一种形态,所谓物本主义,区别于作为本体论范畴的唯物主义,它是一个价值论的范畴,“在人与物的关系上,片面强调或只讲物的作用,忽视或否认人的作用,特别是人的精神的能动作用”4。他对于物本主义的刻画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马克思描绘的拜物教,作为一种拜物教,技术主义从崇拜自然物转而崇拜技术物。

从技术生存的内涵中我们看到,技术是人的本质力量、人的能动性和创造性的表现,人拥有技术,通过人化了的工具在实践中改造自然物,使得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为技术物;本来技术物是为了服务于人的,但是现在技术物导致了人对它的依恋,比如现代人的生产、生活离不开电脑、手机等,因而人反过来又成了技术物的附庸,这个过程中人不断物化,人成了技术物。技术主义的极端立场是技术统治论,如埃吕尔认为技术是自足的,“技术必须把人降为技术动物……面对技术的自主性,这里没有人的自主性”。

以上技术生存带来的弊端已经让人类生存陷入困境,克服这一现状迫在眉睫,按照林德宏技术生存的逻辑线路来看,人类终将进入艺术生存的状态。

三、林德宏技术生存思想的拓展思考

在对技术生存理论内涵及发展史的分析中,林德宏始终站在人是物质精神二象性的立场上展开的。他认为技术生存最大的困境便是:物质与精神在同步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偏颇,精神的落后变相地提高了技术的威慑力。如果我们再往前追溯,为什么会出现物质与精神的失衡?只有清楚知道为什么,才能知道怎么做,但林德宏在此并没有去追问这层原因。基于他对物质与精神的二元对立及物质、精神二象性的理论,我们可以进一步理论探究。

这种二元对立是如何产生的?海德格尔对之有深刻的分析,他认为这主要是因为长期以来人们只是从存在者的角度去理解自身与他物,忽视了作为存在者敞开领域的存在。因此,从柏拉图理念世界的构造到笛卡儿主客二分,再到康德物自体与现象二分,这一路走来,哲学家们的“表率”都没有做好,这一段将“存在遗忘的历史”形成了一种严重的二元对立,把“存在”看成了“存在者”,这样一来就把存在“物”化了,所以在技术时代人被看成是存在者而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此在,因而人的存在被遮蔽了,此在所具有的反思性与精神性被遗弃了。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我们看到了林德宏所说的精神是如何失落的。

林德宏对技术生存中人的生存困境的分析入木三分,在意识到技术生存固有的这些矛盾之后,他提到了一些克服路径。如同海德格尔对人类下一个生存阶段充满期许一样,林德宏对未来社会也有积极期待,并将其命名为“艺术生存”。在艺术生存中,如上所说的人精神失落将不复存在,但那并非仅仅是一种精神性的生活。

对于人类未来生活的状态,马克思早已在他的共产主义社会的设计方案中概括出他对未来人类生活的状态的构想:“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个事,明天干那事,上午狩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上进行批判工作。”1马克思的理论关键在于他并没有告诉我们未来的人类生活用什么形式去表达,而只是勾勒出一种“艺术体验”,在这种体验可以让我们实现更多的角色。“这样就不会使我是一个猎人、渔夫、牧人、狩猎者或批判者”1,在这些丰富的体验中,人不再被异己之物所奴役,是自由的。endprint

海德格爾也将诗意栖居看作面对技术时代困境的可能方案。关于何谓艺术生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海德格尔关于艺术作品和人的诗意生存的思考,给我们思考艺术生存提供了很好的参照。海德格尔对于艺术的分析是从艺术品着手的,而对于艺术品的分析又是从物开始的,是通过对物性的丰富性的揭示,通过物走向诗意生存的可能性。他对物的分析建立在对传统哲学(包括作为传统哲学之延伸的现代科学)对物的误解的批评之上。林德宏所说的技术生存时代的技术主义相当于海德格尔所指责的传统哲学、现代科学的物观,或可视为技术主义的基础,所以对传统哲学、现代科学物观的批判,实际上就是对技术主义基础的批判。在现代科学那里,物是以对象的方式出现,服从于因果律的;物与物之间的差异被磨平,都以类的方式存在,实际上遮蔽了物。

林德宏对于艺术生存的理解表现在他《从自然生存到技术生存》的文本中: “未来的人类的生存,将是艺术生存,这是一种高度的生存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物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人身心和谐、人的内心和谐。在艺术生存中,人才真正成为人。”2我们可以看出在这种高度的和谐中,林德宏给我们提供了两个维度的思考,他不仅仅考虑到人的生存状态,也考虑到技术未来的走向。毕竟技术已经嵌入我们的日常生活,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不能极端地去抵制技术退回到“自然生存”,所以对未来技术走向的规划也是林德宏艺术生存中的核心点。

在人的生存状态中,既有马克思在共产主义社会中描绘的“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3;也有海德格尔的影子,在海德格尔看来存在与栖居具有词源上的亲缘,所以为诗就是不仅建树存在,还使得栖居成为可能,诗“把人引向大地,携入其栖居。……凡人居住在土地上,天空下,神圣者面前”4,即海德格尔后期所宣扬的天地神人四元共处的诗性世界。艺术就是天地神人的聚合的敞开空间,人在这种空间中不再是遮蔽状态,也不再是虚无的存在,而是一种有根基的存在。这是海德格尔所提供的关于何谓诗意栖居的图景,这种栖居带有语言和神性因素的结合。这种天地神人四方相聚,和林德宏所说的和谐有异曲同工之妙。

更重要的是,林德宏在技术的维度拓展了自己的技术生存思想。在人与物的和谐上,前面已经提到林德宏对于物做了两种形态的划分:自然物与人工物,后者承载了技术手段。与自然物的和谐,更多的是与自然的和谐,而与自然的和谐便是让我们手中的技术降低到对自然最低的危害,例如雾霾、资源紧张等这些来自于自然界的问题无非还是来自于我们技术手段的影响。因此,与人工物的和谐会成为人与自然和谐的一个焦点。对于这种和谐,林德宏用高技术表达了这种期许,认为在未来人工物中会有更多的人性,会更多地体现人智力的张力。

在《人与技术关系的演变》一文中,把人与技术的关系分成了三个阶段:一是人与技术融为一体的手工技能,二是人与技术分离的机器技术,三是人与技术再结合的高技术,它们分别对应着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这里有一点需要指明的是,林德宏在此用的“高技术”不同于《科学技术哲学十五讲》中所谓的“高技术”,在后者中他更多的是将高技术看成高科技,“高技术的概念传入我国之后,我们把它称为高科技”1。这里的高科技依然是一把双刃剑,它越高其危险就越大,林德宏用了“人机大战”与“克隆风暴”来分析高科技的负面作用。而我们在此所探讨的高技术“是技术发展的新阶段,使技术出现了新的本质。”2是林德宏对人类生存新阶段的技术的憧憬,“高技术是人类深层本质力量的展现”3。这种展现主要体现在“体能”与“智能”上,高技术既保留了机械技术的优势让人的体能得以放大,也让带有个体个性的智能得到发挥,“劳动者既是制造者,又是设计者,其智能得到空前的发挥”4。在对这种高技术的发展中,林德宏把“体能”与“智能”看成是并行不悖的,体力在高技术中得以扩大,但这并非是最重要的;“智能”才是高技术的核心,但智能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智力,这种智力是带有主体的个性与情感。“人们智能的发挥同其素质、经历、兴趣、性格、风格、思想境界、心理状态有密切关系。”5也就是说,高技术不仅仅是一种人的技术,更是人性的技术,不仅是人的技术水平的提高,更是技术人性化的提高;并且在技术的制作过程中,将会投入更多的人性与创造力,技术不再仅仅是一种工具手段,而是一种“具身技术”,扩大人的体能并且充分发挥人的能动性。

在通往艺术生存的道路中,林德宏把高技术视之为一种途径,在这里,人的诗意的创造力部分会与技术出现一个恰当的交融。他把高技术看成人与技术融合的一种技术,“我们可以把技术及其与人的关系的演变变成这样的概括:从手工技能到机器技能再到脑工技能,从生理技术到机械性技术再到二者的结合,从体内技术到体外技术再到二者的结合,从个性化技术到非个性化技术再到个性化技术,从人与技术到融合为一体到二者的分离再到二者新的基础上的结合。”6从现实角度看,这种高技术具有一定现实基础,因而具有实践意义与价值。海德格尔通过对艺术作品的分析,揭示了艺术生存的特征,这给我们如何走向艺术生存提供了一种选择。我们也不难看出海德格尔通往艺术生存的过程,是不断质问技术的本质静候诸神的复归,但这样一条道路太理想化了,太过精英化了,在实践上我们也只能望而却步。可是他提醒我们要从最危险的地方寻找拯救者,即我们应该回归到技术之中,沉思技术的本质,并且时刻准备着。在这一点上,林德宏的高技术更能贴近我们的生活,在这样通往艺术生存的道路中,海德格尔过于诗化路径也在高技术的基础上有了实践价值指向。

[作者简介:王治东,东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王晓蕾,东华大学科技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张月红)

Abstract: In this age of technology, the connection between technology and human survival has been as close as their contradiction has been serious, and how to handle this two-fold relationship has thus become an important issue for social development. Professor Lin Dehong has delved into the basic question of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 in todays context. Starting from dualism, he elucidates technical survivals historical inevitability, and reveals its two major features: mechanism and technicism and its two internal contradictions: the one between technical objects and natural objects and the one between technical objects and human beings. Then, Professor Lin stresses that human society should not stop at technical survival but move to artistic survival, and on this basis, he examines the logic of “natural survival-technical survival-artistic survival” and explores the path of artistic survival to overcome the problems with technical survival. In his confrontation with Martin Heideggers poetic survival, Professor Lin sees high technologys philosophical implications: it is a kind of technology created both by humans and for humans and it represents an improvement of both human technology and technology humanization. As to technologys production process, there will be a larger input of humanity and creativity and technology will no longer be a tool but an “embodied technology” to facilitate human physical and intellectual achievements. Professor Lin regards high technology as one of the paths leading to artistic survival where human poetic creativity and technology will converge into a new possible way from technical survival to artistic survival, that is, unity of coordination and creation. In this way, poetic survival may be feasible.

Key words: Lin Dehong, technical survival, Artistic survival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