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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多元融合型文化艺术研究

2017-10-27黄适远

新疆艺术 2017年6期
关键词:巴里坤哈密西域

□ 黄适远

哈密一碗泉古驿站

一、新疆东大门:地理带来的文化沟通

(一)哈密地缘特征:东天山及哈密绿洲

哈密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部,东南、正东与甘肃省敦煌和安西两县接壤,北部、东北与蒙古人民共和国交界,西部、西南部与昌吉州木垒县和吐鲁番的鄯善县毗连,南越库木塔格大沙漠与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为邻。东西长404公里,南北宽440公里,总面积15.3万平方公里,有28个民族,总人口53万人。

东天山横贯哈密,最高峰喀尔里克山,海拔4886米,东部系海拔2000米的中山丘陵,南部为天山支脉库鲁克山山麓,中部为冲积平原,最低处沙尔湖海拔仅53米,整个地形呈北高南低、东西倾斜的封闭式盆地。几千年来,这里居住和生活过羌人、乌孙、塞人、大月氏、汉、匈奴、突厥、吐蕃、蒙古、维吾尔、哈萨克等民族,多元文化在这里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和融合。

哈密地处亚洲腹地,是新疆最东部的绿洲,身居内陆,远离海洋,东距太平洋2000公里,南距印度洋2000公里,北距北冰洋3000多公里,西距大西洋7000公里之遥。是世界上距离海洋最远的地方之一。干旱缺水、生态脆弱。四周都是大戈壁,东面是著名的800里莫贺延碛,南部是大名鼎鼎的令人谈虎色变的库木塔格沙漠,进入西域后往楼兰方向的白龙山,是哈密和若羌的交界之处,又叫白龙堆。白龙堆以南,便是赫赫有名的楼兰古城。

哈密无论山南山北,地理位置都十分重要。素有“西域襟喉,嘉关锁匙”之称,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反对分裂、统一西域的重要根据地;还是多种文化交流、融合、传播的荟萃地,是古代西域联系内地的咽喉要地。历代中央政权都极为重视哈密,西域风云的变幻始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哈密的得失。古玉石之路、丝绸之路必经哈密,现在亚欧大陆桥、312国道、兰新铁路、哈密至罗布泊公路,即将通行的北京至包头的铁路线也将沿古玉石之路向西穿越巴里坤、伊吾,哈密成为连接内地和新疆的举足轻重的枢纽和生命线。

从地图上看哈密地形,很像是一个异域少女,眼部深陷,鼻梁高挺。联想到哈密绿洲自古就是游牧人驰骋的草原天堂,那时早期的欧罗巴人种和蒙古人种早就开始了对东天山脚下哈密绿洲的经营,敏锐嗅觉到这个绿洲在玉石之路、茶叶之路、香料之路、瓷器之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枢纽作用,这个大驿站是东西方商人进出中原和西域的大门,披星戴月一路风尘到了这里,就看见了河西走廊的身影,而长安也就在不远处了。

打一个比方,如果把位于敦煌和吐鲁番交汇点上的哈密说成是一根扁担的话,那么,它的东头挑的是敦煌,西头则担着吐鲁番。今天,这根扁担的作用更加突出,亚欧大陆桥、312国道从这里横贯东西,哈密成为这条纽带上的举足轻重的枢纽。古代曾经有诗赞叹哈密位置的重要性:

巴里坤多凌告示碑

玉门碛远度伊州,无数瓜畦望里收。

天作雪山隔南北,西陲锁钥镇咽喉。

伊州是唐朝时对哈密的称呼,这里,哈密被喻为打开新疆大门的一把钥匙。以后,历朝历代都把哈密称为“西域襟喉”。

喀尔里克山是哈密的象征。主峰托木尔提海拔4886米,屹立在东天山之巅。从居住的城市一眼可以看到喀尔里克,那宁静的幽蓝色还原出一种温柔的质感,如一个沉默的生命,悄然注视着尘世变迁。遥远的西伯利亚潮湿气流通过它的腋下来到这里化成冰雪,滋润着东天山。春夏之际,融化的冰雪沿山谷南北一路欢歌笑语,向北的山水冲积出肥美的巴里坤大草原,往南的山水则呼啸着冲积出了哈密盆地,把这里造就成一片神奇的绿洲。

哈密绿洲的故事与文明,可以用七个字概括:一山一水一草原。

山就是把哈密一分为二的东天山,水是哈密东部的白杨河,草原则是东天山以北肥美的巴里坤大草原和伊吾谷地了。

以哈密为点,有两条丝绸之路从这里贯穿出去。一条叫草原丝绸之路,从哈密进入巴里坤大草原后,进入外蒙;一条叫绿洲丝绸之路,从哈密往吐鲁番而去。两条路线与东天山、白杨河、巴里坤大草原遥相呼应,共同书写了哈密丰富多彩的历史。

水是绿洲的生命。绿洲丝绸之路,从敦煌进入哈密后,必须顺着水源流向而走,这就必须要走过一个叫做“白杨沟”的地方,这是哈密的母亲河。在丝绸之路的兴盛之时,这是一个让驼队、商旅、传教士、军队可以打尖的地方。所谓打尖,就是可以很好吃饭、睡觉、喝水,可以从容休息之处。

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快靠近白杨河了,一股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远远地就嗅到了水的味道,人、马、驼都兴奋起来,一路的焦渴,一路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这是一条奔腾的河流。它滋润了无数的丝路过客。白杨河由九眼泉汇集而成,沿三堡、四堡、五堡而下,把这一带浇灌成哈密绿洲的文明传承区。焉不拉克古堡、拉甫乔克古城、五堡古墓群、艾斯克霞尔古城、白杨沟大佛寺、神秘的雅丹、周穆王、张骞、解忧公主、班超、唐玄奘、侯君集、骆宾王、李白等在这里的身影格外清晰,这里是哈密文化的全息缩影地。白杨河流经之处形成了哈密丝绸之路的路线。

(二)多元融合型文化特征之一:细石器、青铜时代和中原内地的文物属性相似

1.七角井、三道岭在细石器时代和华北地区的联系

哈密和内地以及中亚的联系非常久远。从文化属性上划分的话,可划为中国北方草原文化带。

哈密七角井、三道岭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典型。七角井和三道岭发现的细石器所表现出的特征明显属于华北地区类型。此时,罗布泊地区、伊犁、吐鲁番、一直到塔什库尔干、疏附、于阗、民丰、阿克苏、阿勒泰等地的细石器也呈现出这一特征。这说明大概在一万年前后西域与黄河流域就有了文化交流。还有一个小插曲也颇有意味,在哈密的七角井还采集到了一件浅红色的珊瑚珠。另外,与此前后,从哈密五堡墓地发现了许多海贝。五堡墓地距今的时间约为3200年,这里所见的海贝,主要是装饰品,佩带于毛织围巾和衣服上。如果仅仅从哈密发现还不奇怪的话,那么,在罗布淖尔以及吐鲁番以西的阿拉沟又出土了大量的海贝,是否是一个最好的补充说明呢?看来,这些海贝还有那个红珊瑚肯定来自于东、南沿海,这是毫无疑问的,也就是说,从中原有一条通往新疆的通道。

七角井的珊瑚珠、五堡的海贝,远至罗布淖尔和吐鲁番以西的阿拉沟古墓地的海贝,特别是七角井、三道岭的细石器,把这种遥远的相互信息传达给了对方,中原先进的生产工具被交换了过来,其它物质的交流也换回了像海贝、红珊瑚这些来自于遥远海边的特产,并作为装饰很珍贵地佩带在了身上,让今天的我们为之目瞪口呆。这是一条怎样的漫漫长路啊?

2.从兰州湾子、南湾墓地和哈密林雅墓地出土的文物(鹿首铜刀、铜鍑)看青铜时代和鄂尔多斯以及天山南北的文化联系

这是一个背靠巴里坤山也就是析罗漫山的小村庄,有个好听的名字:兰州湾子。夏秋之季远远望去,座落在山脚的村庄掩映在绿树丛中,仿佛就是不闻世事只知秦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怡然自得。散落在村庄周围草地上的羊群也一派安然,无忧无虑。

当笔者的脚步第一次迈到这里时,正是七月流火的时节,但在这里却一片清凉。我第一次看到了兰州湾子的岩画:双角优美划着弧线的北山羊、被猎人追逐的梅花鹿,紧随主人的步伐奔跑的猎狗,手持弓箭骑着骏马的猎手,目不暇接。

村庄位于县城西南角,距县城5公里,海拔1808米,现居住232人,是巴里坤花园乡南园子村的第一村民小组。从清乾隆三十八年开始就居住着一批原兰州籍人氏,现已有13代传人。当地之所以称这里为兰州湾子,是有历史依据的。据《巴里坤县志》记载,镇西(巴里坤)在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间,因修建镇西会宁城(巴里坤人称满城)将原居住在会宁城内的倪、邵两家兰州籍的人士搬迁到了现在的兰州湾子,当时县令让他们的祖先选址就选择了此地,因这里冬暖夏凉,符合人类生存的条件,是耕作种田的理想之地,又是修身养性的宝地。他们居住在这里后,镇西人就把他们迁居而来重新落脚的地方称之为兰州湾子。到现在,这里的人家仍然普遍姓倪。

一九八三年,一个很平常的一天。村庄里一位农民想到春天已经来到了,田野正等待着播撒,但积肥却出现了问题,愁眉不展时,脑子里电光一闪,想到了巴里坤山中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就有的石碓中经常有羊粪。他当即拿起铁锹赶上马车直奔山上。然而,就在他选中一处石碓开始下锹时,听到有类似刮石头的声音,他用力往上一挥,一个东西出现了,一个像腌东西的陶器。他想到这可能是一件文物,收拾好东西,直奔县文化馆。文化馆的同志处理这些文物已经比较有经验,一看,估计是个宝贝。第二天,就送往地区文物管理所。经地区请来的自治区文物部门的专家鉴定:这是距今约两、三千多年前在此生活过的人使用过的一件陶制品。这个鉴定结果,让自治区考古所兴奋不已,立即着手准备发掘。听到消息的县委、县政府也意识到这是一件极有文化价值的大事,积极予以了配合。经过认真准备,一九八四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东疆考古队一行人风尘仆仆来到巴里坤,对该遗址进行了发掘,经发掘发现这里是一处保存最为完整的早期人类居住过的石屋,有主室、附室之分,共占地面积二百多平方米。出土了大量的文物。文物有陶器、石器、铜器、农作物等。陶器均为手工制作,以夹砂红陶为主,器形较大,其中一件陶器高近1米,复原后,现存巴里坤文物展厅。石器多为花岗岩石质,以大型马鞍石磨(石磨)为主,有大有小,最大的宽50厘米,长78厘米,厚14厘米不等。另有少量的钻孔石器、石锤等。铜器有双耳圈足鍑和环首小刀等,在遗址内还出土有人体骨架17具。最有价值的是在一件陶器内发现了大量的农作物炭化麦粒。经考古队碳14测定,该遗址为青铜时代的文化遗存,距今约3000年左右。并在这一区域内又发现象这样的石堆遗址还有三处,都非常完整,没有受到较大的破坏。还有几处规模较小,待发掘后才能定论,当时只对石堆进行了定性,没有全面发掘。一九九○年被列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定名为“兰州湾子石结构建筑遗址”。

这里经新疆考古所发掘,收获颇丰。最引人注目的有两个器物。一个是环首铜刀,一个是铜镬。这里的人尸遗骸有欧洲原始白种人,也有黄色人种的羌人,和东天山以南的哈密五堡、焉不拉克、艾斯克霞尔等发现的两种人种一致。远古时期,哈密绿洲是亚欧两种文化的交汇地,更是所有游牧人路经东天山选择生活栖息的家园。巴里坤无愧于远古时期玉石之路、丝绸之路“十字路口”的美誉。

造型优美的铜镬,是青铜时代的杰出作品。但它既可能是大月氏人使用过的器具,也可能是这之后的主人匈奴人打造出的。兰州湾子在《汉书》中被称为“疏榆谷”,是塞人、大月氏人、匈奴人先后定居过的地方。环首小刀,在博物馆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幽的辉光。这把古老的小刀在兰州湾子出土后,就一下凝聚了所有在场人员的目光。让考古人员惊讶的不是它的精巧和古老,而是它的式样、大小在内蒙古大草原鄂尔多斯同样出现了。这又会是一种偶然吗?联想到从哈密出土的鹿首铜刀和河南妇好墓出土的鹿首铜刀惊人的一致性,还有谁会怀疑古老的西域和内地之间会没有一条交流的通道呢?

这里牵涉到一个不广为人知的细节:游牧民族历来是逐水草而居。直到今天,从巴里坤草原到伊犁大草原、阿尔泰大草原,每到秋季来临,大批的哈萨克牧民即开始转场,进入冬窝子,呆到来年大地回春,草长叶绿,又迁回夏窝子。所谓“窝子”,就是家。牧民一年四季两个家,冬天一个家,夏天一个家。今天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八墙子乡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里的乡政府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无论在冬季还是夏季,牧民迁到哪里,乡政府就跟到哪里,堪称一奇。如果想了解丝路新北道,这就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其实,新北道早于北道,到匈奴联合乌孙人占据巴里坤草原时,新北道已经开始运输丝绸、茶叶了,但是由于西域严酷的季节环境,到冬季来临时,天气寒冷异常,而新北道最难通行的部分恰恰是基本沿天山山麓穿行而出的这一段,山间小道逢冰天雪地,人、商品、畜的生命都难以保障,直接影响到商业交往的正常进行,在此情况下,北道应运而生。北道其实就是沿东天山以南开辟的道路,从敦煌或安西进入哈密绿洲,经三堡、四堡、五堡到一碗泉、了墩、七角井、七克台、鄯善、吐鲁番或进入伊犁,或由此经托克逊到库车、轮台等地。逐步形成了一个有趣但科学的走法:冬天寒冷之际,商队选择北道,阳光灿烂,虽然比内地通道干旱难涉,好在一路泉水地从东天山间始终没有间断,可备不时之需。夏天,北道酷暑难当,赤日炎炎,此时则选择新北道,山间凉爽湿润,人、畜皆有精神,没有生命之忧。聪明的游牧人所具有的商业头脑始终保持了玉石之路、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在和大自然的相处中,找出了两条悠然自得的冬道和夏道。从现在哈萨克牧民的生活习性中,其实可以看到史前大月氏人、塞人必然也是如此。哈密市乌拉台乡发现了几乎和兰州湾子遗址一样的石碓场景。到匈奴时期,这里活跃着的是号称匈奴四大部落的——呼衍部落。据文献记载,匈奴、月氏等古代游牧民族在战国时期已登上中国历史的舞台。

兰洲湾子石结构石屋主室

在墓地整理中,还发现了许多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殉葬品。譬如许多墓葬中被肢解的人,只留一半身躯,还有殉葬的马,都无一不反映出原始游牧部落祭祀的情景。其中,有一枚羊拐子引起了专家的关注,被精心制作的羊髀骨在王教授的眼里,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那应该是占卜用的道具。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哈密焉不拉克发掘的木俑,那是原始游牧部落的巫师萨满留下的,这个羊髀骨莫非也是巫师沟通天地神灵的器物?遥想兰州湾子高高的祭祀台,在茫茫时空中隐约闪出那个戴着尖顶帽子的巫师,他念念有词,倒走如飞。

小小的兰州湾子,盛满了神秘的历史。在遥远的青铜时代,在高高的喀尔里克山下,在丝绸之路东部天山的孔道中,在巴里坤广阔大草原上,除了行止疾如闪电的匈奴人,也许应该还有一支和匈奴人一样风驰电掣般的游牧人——那就是大月氏人。失去经营巴里坤这片丰美的大草原和对东天山孔道的控制后,失利的他们只有远走他乡,沿东天山一路向西进入伊犁,那里,还有更大的天地和草原。

3.从焉不拉克、五堡墓地的鹿首铜刀、彩陶看甘肃四坝文化、齐家文化的影响

从与内地的文化传承上来讲,哈密和甘肃河西有着紧密的联系。在距今约3000年——4000年左右,是新疆考古学上的铜石并用和青铜器时代。而哈密地区发现的这一时期的考古文化所表现出的文化特征与甘肃火烧沟有着深刻的渊源。出土的彩陶与青铜器和石器共存。典型遗址有哈密地区的林雅墓地、五堡墓地、焉不拉克墓地,巴里坤和伊吾的南湾墓地、伊吾的喀尔桑遗址、兰州湾子遗址、石人子遗址等。这些地方出土的彩陶引人注目。有黑、紫红两色涂彩,纹饰以三角折线为主,另有“之”字、叶脉、草丛及人形纹等,可以看出深受河西文化的影响。由于河西走廊当时除去游牧民族外,还有农耕民族,所以从哈密和河西发现的农业生产工具来讲,惊人的一致,因而,史学家判断哈密属河西走廊“四坝文化”范畴。综合专家意见,或许可以这么讲,哈密和河西的文化在农耕上体现出的一致性,说明两地的人种是同一个,那就是羌人。哈密地区伊吾县拜其尔墓地出土的陶埙说明了羌人文化的影响,拜其尔墓地除了塞人的文化遗存,还有陶埙这个羌人的文化遗存。从我国西北看,几乎所有的新石器文化都与羌人有关,作为华夏祖先的羌人首领伏羲是发明陶埙的始作俑者,史书记载:“灼土为埙”。埙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在甘肃玉门“火烧沟类型文化”中,即羌族先族的文化遗址中出土了30多个。埙属于吹奏乐器,形如大鹅卵,为陶土烧制,有活化石之称。哈密在新石器时期,是羌人、大月氏以及塞人生活的中心区域之一,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氐羌起源于西方,活动于西部。古老的炎帝部落原为甘青高原羌人的一支,黄帝族也是源自西羌的一个强大部落。距今4500年左右,炎帝族和黄帝族在洛水和黄河交汇的阪泉一带,展开了有名的“炎黄大战”,炎帝兵败后,其族一部分归顺黄帝,其余,分东、南、西三路逃去。朝西者重返关中平原,再取道甘青,远遁西北大漠及青藏高原一带,与原来的羌人汇合,成为后来羌族、藏族的民族祖先。至先秦时,羌人已与氐分开,主要生活在河西走廊以南,其中心在青海东部“河曲”一带。到北魏时期,据《魏略》记载:“敦煌西域之南山中,从若羌至葱岭数千里,有月氏余种,葱茈羌、白马羌、黄牛羌,各有豪强”。哈密五堡是连接敦煌和若羌的重要枢纽,羌人从敦煌、哈密开始一直分布到若羌,和来自欧洲的原始民族——大月氏、乌孙、塞人共享当地资源。

土陶其实更是一种文化的象征。笔者曾在南北疆的博物馆看到过许多早于青铜时代属于新石器时代的彩色陶器,这个时间是在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3000年左右。这些造型生动优美的土陶呈现出的美感令人感动。在遥远的原始社会,那时的人们已经有了对生活美的追求。在他们巧手里,泥巴有了生命,成为生活中的重要用具。以至于20世纪初的外国考古学家一致认为中国彩陶是文明的起源,应该源于两河流域。好在,中国考古学家在甘肃四坝文化、齐家文化乃至红山文化中找到了彩陶的源头,在这个时期有一支人从河西地区进入了哈密盆地,带来的彩陶文化,它的典型特点就是双耳陶罐(两个耳朵的陶罐),而彩陶的纹样是从黄河的上游经过河西走廊然后传入到哈密的,这个源头直接影响了新疆东部的哈密,在哈密呈现出了西域彩陶的曙光,最终蔓延至整个西域。在世界各文明发祥地,都曾产生过陶器文化。在南北疆、东疆多处出土的古陶器丰富而瑰丽。从古代到近现代的几千年中,新疆各民族继承并发展了本地古人类的土彩陶技艺,逐渐形成了独具风格的土陶器物。土陶居然在一定程度上曾引来了中西考古学家对于中国文明源头的考证,可见土陶所蕴含的文化重量。

铜镬

哈密出土的三把铜刀意义重大。一个是鹿首铜刀,另一个是环首铜刀,还有一个是查乞马力鹿首铜刀。鹿首铜刀出土于巴里坤兰州湾子,刀长16、7厘米,径1、5厘米,弧背弧刃,背厚刀薄,整体器形与我国北方青铜文化中的典型器物一致。环首铜刀出土于哈密北沙窝,长12厘米,径1、2厘米,弧度较大,属典型的鄂尔多斯风格。查乞马力鹿首铜刀出土于哈密花园乡,长36厘米,圆雕鹿首,扁圆形柄,铸有正倒三角组成的弦纹图案,通体呈弧形,造型美观独特,也是典型的鄂尔多斯风格。而在内蒙的鄂尔多斯大草原甚至河北也都发掘了同样风格的刀,这当然绝对不是用偶然可以去解释了。

还不止这几把刀与鄂尔多斯有联系,还发现了许多铜镬,这本身就很意味深长了。哈密和巴里坤兰州湾子出土的为数较多的铜镬、羊型铜牌饰与鄂尔多斯乃至欧亚大草原表现出了共同的文化属性。这类铜镬是汉代匈奴人所用的器物。汉代,哈密、巴里坤均属于匈奴人游牧的范围。匈奴的青铜器表现出了很高的工艺,从流传下的铜镬可以得出这一结论。这既是充分吸收汉文化的结果,也是匈奴游牧文化高度成熟的结果,反映了匈奴人的聪明才智。公元2世纪,西匈奴被东汉王朝击败,被迫迁徙到欧洲,先进的冷兵器,凶悍的马队,被欧洲惊呼为“上帝之鞭”,征服了整个欧洲,建立了赫赫有名的匈人帝国。在上个世纪,波兰的土地上发现了和巴里坤、新源几乎一样的铜镬,风格一致,造型雷同,匈奴人把自己的文化带到了欧洲,民族的迁徙给今天的历史传递着生动的信息:他们来自东方,来自巴里坤、伊犁大草原。在鄂尔多斯大草原,也发现了许多铜镬,这也决不是偶然,这也是匈奴人的家园故地。出土的文物强烈昭示着我们,暗示着我们。面对地图,恍然大悟,这不是一条中国的北方大草原带吗?玉石之路、草原丝绸之路就是沿着这条绿色的大草原通向了世界。

哈密和新疆北部、欧亚大草原以及内蒙古鄂尔多斯表现出的文化一致性,显示出了作为文化交汇点上的重要性。从欧洲里海开始到中亚地区到新疆再到内蒙古甚至到华北地区,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世界草原文化带。

(三)多元融合型文化特征之二:和欧亚大草原文物属性相似

1.从拜其尔墓地出土的青铜羊铜器看

拜其尔,古维吾尔语意思是两条河流在山脚汇合或分流的地方。哈密伊吾县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小河,发源于东天山支脉喀尔里克山,拜其尔墓地就在长约1000米,宽约500米的戈壁台地上。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在2005年传来了好消息。出土文物500多件,数量最多的是陶器,其次是青铜器、木器、石器、骨器、铁器、金器、玛瑙珠、石珠、毛织品。一件小小的仅10厘米的青铜器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这是一只造型优美的北山羊(野山羊)青铜器,浑圆的身体,健硕的四肢,憨态可居,五官分明,两只长角悠扬弯曲,生动逼真,栩栩如生,是一件难得的艺术珍品,令人爱不释手。

这种艺术品只在中亚前苏联、哈萨克斯坦地区出现过,是历史上塞人的的青铜器,这意味着塞人的生活地区从中亚一直延伸到哈密的巴里坤、伊吾。拜其尔是玉石之路的一个孔道。

《史记·赵世家》中,保留了一封一个叫苏力的人写给赵惠文王的信:“秦以三郡攻王之上党,羊肠之西,句注之南,非王有己,逾句注、斩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于燕,代马胡犬不东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宝者亦非王有已。”意思是如果秦国攻占了上党,那么,河北太行山以西、山西北部代县就失去了。赵国也就得不到昆仑玉、良马和猎犬了。从河北到山西就可进入河套平原、鄂尔多斯,进而跨进河西走廊直至古西域。这就是玉石之路的路线。

青铜北山羊

鄂尔多斯大草原生活着一支被史学界称之为白狄的游牧民族。根据北京大学西域史专家林梅村教授考证,大月氏人曾远至河西走廊和鄂尔多斯。陕西师范大学著名历史学家史念海教授则进一步又考证:白狄的足迹还到了陕北。春秋之时,有一支白狄从鄂尔多斯出发,迁徙到河北省石家庄和保定南部,建立了非常有名的中山国。1980年,在河北省新乐县发现了战国早期的白狄墓葬,这座墓葬汉文化程度很高,出土有属于汉文化系统的陶器、青铜器,但又保留着鲜明的北方游牧民族的特色。有玉石片、绿松石、金手镯等。1970年,内蒙古传出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在鄂尔多斯草原的杭锦旗阿门其日格苏木桃红巴拉发现了一批春秋晚期的古墓群,经考证是白狄,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陶器、铁器、金器、骨器、石制品等。茫茫大地,白云千载,白狄踪迹现曙光。白狄又被称为白匈奴,是大月氏人的一支——哒。哈密和巴里坤是大月氏生活的中心和进入中原的襟喉要地,在位置上处于阿勒泰、塔里木、罗布泊、河西走廊生活着的大月氏人的中间地带,这当然也是大月氏人的高智慧的选择,他们曾经操纵和把握着对中原最渴望的商品——玉石的经营权,控制的路线就是中国北方草原大通道——玉石之路,这也是联系世界信息的大通道,从而写下了一个民族的传奇。

2.从巴里坤岩画“对马图”看和古代里海、中亚的文化联系

巴里坤八墙子岩画对马图

岩画(将军狩猎图)

岩画(将军出征图)

巴里坤八墙子乡,地处莫钦乌拉山也就是巴里坤山的西段腹地之中。这里山峦重叠,沟谷幽深,水草丰茂,是游牧狩猎的好地方。在远古时代,就有先访者大月氏人进入了。来到这里,大量生动活泼的动物群体岩画和着远古时代的浓烈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有一幅岩画引人注目,两匹马四蹄相对,刻画精细,比例匀称,以前哈密考古界称为“对马图”。而在这之前,昌吉康家门子岩画也发现了和八墙子乡一样的“对马图”,看来这绝对不是一种简单的巧合了。

我们的视野再看向遥远的欧洲和中亚。里海北岸——黑海的诺伏亚洛克谢伏卡地区一座颜那亚古墓内发现一具婴儿骨架被放置在两个马头之间。1973年,黑海北岸克尔诺索夫卡地区颜那亚墓地发现了石人像,这个石人像高约1.2米,下方刻有双马神图象。几乎和这差不多的时候,在前苏联伏尔加河与乌拉尔河之间谢泽地区不仅发现用双马神殉葬的葬俗,还出土了一个长约7厘米的双马神残石像。根据著名考古学家、北京大学林梅村教授的考证:双马神是塞人、大月氏人、伊朗人共有的图腾崇拜,也是所谓的“龙神”。

别忘了鄂尔多斯,那也是大月氏人热爱的草原,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呢?果不其然,在内蒙古阴山地区的考察,又发现了五组双马神岩画,这更加印证了哈密和鄂尔多斯的文化联系,这个使者当然就是大月氏人。气魄浩大的大月氏人把足迹踏遍了欧亚大草原。即便是后来大月氏人建立的国家中山国(位于今天的河北省),也出土了一批带双马神图象的金牌银饰,把他们自己的图腾带到了中原,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燕文化。作为欧亚大草原的霸主,大月氏人深刻影响了北方草原文化,留下了许多耐人寻味的思索。

引人注目的是,孔雀河古墓地出土的葬品如毛织品、生产工具等与哈密焉不拉克的比较,可以发现二者的衔接性,焉不拉克的明显有了进步。二者的共性表现出一个特点:木质生产工具占有很大比重,具有重要地位,而工具本身,可以十分鲜明地感受到中原地区的强烈影响。尤为令人关注的是中国北方草原地带广为分布的原始石器,在新疆主要体现在罗布泊古楼兰和哈密。古楼兰出土的玉斧和细石器,从时间上看,和哈密七角井一带的细石器基本处在同一时期,距今7000年以上。那时,就有一条玉石之路穿越罗布泊、哈密和蒙古草原。这和大月氏、塞人从欧洲的迁徙有着密切的关系。罗布泊和哈密、伊犁等地方还出土了大量青铜器,更是典型的鄂尔多斯风格。往西则和欧亚草原文化、中亚文化一致。而同是原始欧洲人种,也让人看到这些原始欧洲人进入罗布泊后,有一些并未停住脚步,翻越天山后,从古称蒲昌海的罗布泊来到了古称蒲类海之称的巴里坤大草原、哈密一直到敦煌,也许正是在河西走廊和颚尔多斯大草原碰到了新崛起的羌人集团,才挡住了他们流浪的脚步,如果假设这些原始欧洲人没有遇到强大的羌人,一直东去,他们遇到中原文明后,两种文明的相遇会发生什么样的碰击,撞射出怎样的眩目浪花呢?那个名声赫赫的中山国也是和他们有着强烈血缘关系的人种,所谓的“白匈奴”,吸收中原文化后,被中原文化最终同化,成为一个历史牵动人心的神话,而这些来自里海的人们又会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呢?

3.巴里坤:新疆汉文化的母源地之一

巴里坤古称蒲类,是汉朝是赫赫有名的36国中之一的西域蒲类国,蒲类是指草原称蒲类地,那意思大概是草很多很茂盛的意思。蒲类国的都城叫疏榆谷,位于今天的兰州湾子。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大月氏生活过的地方重建的。这里地势严峻,依山傍水,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巴里坤老城楼

巴里坤还叫过“巴尔库尔”,那是大蒙帝国统一西域时才正式定下的。当地人对于巴里坤的地名来历有两个说法:一是巴里坤本名巴里库尔,蒙古语谓虎为巴尔,脚为库尔,言形似虎脚。翻阅到清朝绘制的“镇西厅图”时,不由为这个“虎脚”拍案叫好,真是神似之极!当地的第二种说法是巴里坤乃是哈萨克语,意思是“有湖”。北京大学林梅村教授考证说,蒲类海也是吐火罗语,也是“有湖”的意思。揣度两种说法,都跟民族心理有关,各有一番见解,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内容。

从有文字记载开始的巴里坤一直到清代,都是重要的粮食基地,因此商业非常发达,在丝绸之路的新北道开通之前,早已有商人踏出了最初的商道。的确,这些商人们的探险精神实在不能不让人表示肃然起敬!商业的开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利益,西域绿洲之间的封闭被打破了。我们在回眸人类历史时,可以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如果没有商人们的努力,人类文明的历史恐怕要大大后退,商业推动了文明的交流。

北新道,其实是一条古道。这条道最早确切地讲叫蒲类古道。漠北蒙古草原至天山北麓之间,有一条通道,由长安至敦煌,越天山至蒲类,再至天山以北其他诸国。从蒲类到长安,古商人们测定是8376里,和我们今天测量的相差无几!蒲类连接着东西的交流和了解。

地处巴里坤规模较大、保存较好的唐代遗址大河古城

汉代到来时,这条路已被商人们踏通了,假如说张骞的凿空西域是政治上的需要因而拓宽了商业的渠道和空间的话,那么,巴里坤的这条古商道则是纯粹的自发的民间行为。官方的《汉书》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孔道,心不在焉中并没记上这一笔,以至于到了隋末唐初才被正式命名为“丝路新北道”。唐人裴矩在《西域图记》中说这条路“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各有襟带。北道从伊吾(哈密)经蒲类海(巴里坤)、铁勒部、突厥可汗庭(今巴尔喀什湖之南),北渡流河水(锡尔河),至拂林国达于西海(地中海)……”

所以可以肯定地讲,北道比中道、南道历史要长得多。现代历史学家岑仲勉在《隋唐史》中指出:“突厥民族自南朝后期”已雄长北方,实际上“匈奴早已运用(新北道)为转输华丝于西亚、罗马之通途了。”这就有意思了,往往事情就是这样,官走不通,民间就走得通,民间的信息要灵敏得多。民间为官方提供了通向世界的途径。

这条路曾经是朝贡不绝、商旅不断。毕竟,从汉到唐,在古丝路最辉煌的时期,巴里坤也度过了它的青春时代,经历了几百年的磨砺和阅历,巴里坤的商业到清代终于走向了成熟。

商业要繁荣,必须依赖于安定安全的环境。有了安全感,商人们自然劲更足了。清初,在平息准噶尔部的叛乱中,巴里坤成为军旅大本营和后勤基地,三驻大军,储粮转饷,屯兵歇马,商旅不断,当时的商道有二:一自陕甘趋哈密称甘新大路;一用驼队自归绥走蒙古草地,均经巴里坤会集于奇台,称新绥大道。蒙古道沿途平坦,无盗贼之患,关卡之苦,故商人多走草地,据《巴里坤县志》记载,清初巴里坤有驼商60余家,驼12000余峰,规模庞大的驼队成为交通运输上具有决定性作用的血脉。此刻,巴里坤“西通迪化,北抵蒙古、归绥,东接哈密、陕甘”,既是通往蒙古的通道,又是扼新疆南北路的要冲,商业发达,成为新疆三大商都之一,与伊犁、迪化并为新疆三大粮食集散地。当时,陕西、山西的商人从陕甘贩运大量货物,货物云集,商贾汇聚。到了民国初期,巴里坤的驼商运出的商品主要是畜产品和葡萄干,运进的是布匹、菜糖,当时县城有商号一百多家。据《巴里坤县志》记载,其中“万顺荣”、“仁和兴”、“裕顺祥”、“魁顺和”、“田德全”、“兴盛昌”、“义兴晟”等八大商号为最有名,后来又崛起驼商刘华。“万顺荣”在奇台设有中药铺“魁顺祥”,此外在张家口、归化城、迪化等地也有商号;“万顺荣”是巴里坤县资本最雄厚、经营范围最广的商号;“裕祥厚”收购巴里坤的畜产品等地产,运往归化、包头出卖,并在奇台和归绥设有分号;“兴盛昌”和“义兴晟”各占汉城北街半面街,号称“骆半街”、“王半街”。由此可见,巴里坤的商业与汉文化是何等的血肉相联。

巴里坤虽然远在西域的东天山下的大草原上,但从环境的封闭性上看,与山西实在是像极了!山西的平遥、祁县、太谷一带,自然条件极差,没什么物产。但经商的洪流恰恰从这里开始,原因恰恰是客观环境欠佳。乾隆《太谷县志》说“太谷县民多而田少,竭丰年之谷,不足供两月。故耕种之外,咸善谋生,跋涉数千里,率以为常。土俗殷富,实由此富。”即使是今天,似乎也在证实着这个道理。漂泊的汉子们以男人的肩膀为家里遮挡住了一片风雨,迎风飘扬的店旗诉说着一个个辛酸而浪漫的故事,从黄河故乡、河西走廊也便飘来了一阵阵的汉文化气息,于是,商业的往来生存的强烈意识终于赋予了巴里坤浓烈的汉文化气质,新疆的汉文化之地诞生了。

从文化的角度看,巴里坤的封闭性保留了文化的原始形态,尽管沉淀在这里的文化相互交融渗透过后成为一种具有鲜活特色西北汉文化色彩的巴里坤式特色,但这种血脉与陕甘仍是血乳交融的,这种特色造就了它在新疆的唯一性。从文化的角度看,这就是封闭唯一带来的“好处”了,这是文化的幸运,否则,今天我们再想去看见巴里坤这活生生的文化化石,看见传统的文化形态,实在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清乾隆以后,镇西“居民稠密,闾井殷繁”,随着关内大量客民迁来,传入很多关内各地的民间艺术,每逢节日或庙会,便色彩纷呈起来。光绪时巴里坤的诗人尹绍萃在《唱秧歌》诗中曾对社火的盛况作了真实的描述:“粉头花面舞婆娑,浪语风言信口喔,莫笑词粗形态丑,沿街犹自看人多。”

庙是活化石。巴里坤的庙有一百多座,堪称全疆之最,这些都是文化的活标本!今天所剩无几,但在往昔,只要一到农历正月,月月都有庙会,具有代表性的庙会有:正月十五老君庙、财神庙、凉州庙、无量庙等庙会;每年立春,农民抬泥牛,打“春官老爷”,在牛王宫唱戏;四月十九娘娘庙会;二月、八月文庙祭孔;五月十三关帝庙和关岳庙祭典……实在是目不暇接。此外,尚有秦腔、眉户、花鼓戏、木偶戏、皮影子戏等戏剧,它们与庙会相得益彰。

巴里坤称眉户为“小曲子”。由于巴里坤陕甘移民较多,文化交融的结果是把秦腔、信天游改造成了“小曲子”,成为新疆曲子的重要组成部分。小曲子在巴里坤有大约200多年的历史了,一般不登台表演,主要是在民间“自乐班”清唱。主要曲子有《花亭相会》、《张连买布》、《两亲家打架》等。

巴里坤老百姓演唱小曲子

巴里坤把秦腔称为“大戏”。每逢过年过节都要组织戏班子唱戏,有时几个庙会同时举行。剧目有《秦香莲》、《天门阵》、《孙悟空三盗芭蕉扇》等。文化的多元性造就出了巴里坤文化的多姿多态。如:元宵节打花和垒旺火。打花,就是把炼熔的铁水舀一勺在杠杠一头的小窝里,随即用大棒猛击杠杠翘起的另一头,铁水立刻拖一条虹影蹿飞而上。打花活动多在古树参天的庙宇里举行,在干秃的数枝上早缚起了一嘟噜青翠松柏枝叶,等到天黑,随着一声清脆的木棒撞击声,耀眼的紫虹从脚下腾空而起,不偏不斜打在松柏枝上,立刻迸发出千万朵怒放的红花。垒旺火,是每到元宵节的黄昏,大街两旁的所有门面前,都用煤块垒起三尺多高的锥体小塔,街道俨然是黑色的塔林。夜幕降临,便点燃塔内的柴草,煤见火即起,火势益旺,满街道火苗喷窜,紫烟缭绕,把整个小城照的像琼楼仙境一样。顺街望去,座座火塔连成条条长龙,随山势起伏盘旋,似要飞腾。还有清明的“出府”和跑勤腿。所谓出府,是把城隍庙的雕像抬出城,在行宫里住上半天,以便他了解下情。旧时,巴里坤县城有三座城隍庙:乾州城隍庙、凉州城隍庙、镇西城隍庙。出府的仪式非常隆重,洒扫街道,店铺为止设置香案。城隍的雕像由4名青年抬着,雄赳赳的走在前边,庞大的仪仗队紧随其后。城隍的行宫在郊外的草地上,待城隍到来,便热闹起来,除瞻仰城隍风采,还要打台唱戏。跑勤腿,则是清明一大早,人们结伴或是单独,离家到沼泽草地,这里冰雪初消,草尖微露,令人精神为之大振,跑了勤腿,一年里定会腿勤脚快。同时,人们拿一根一头极尖的木棍,挖一种叫做“大字萝卜”的野萝卜。据说,这种野萝卜在饥荒年救过穷人的命。还有“立春前打春牛”。每年立春,巴里坤县城都要举行隆重的迎春仪式——打春牛。立春前的一个月,首先要把各类工匠召集起来,制作春牛。做成的春牛跟活牛一样大,一样威风,虎虎地趴在木架上,等待仪式的到来。仪式庄严而热烈。专门负责迎春活动的是社火队里的春官老爷。他头戴圆翅乌纱帽,身穿七品官服,脚蹬厚底朝靴,高高坐在“明轿”上(就是一张大椅子绑上两根松木竿子,由4个人抬着走)。明轿前边有四个衙役手舞五稍鞭开路。迎春仪式正式开始后,县里的文武官员早在县城东郊的一座关帝庙里设了香案,恭候春牛光临。于是护送春牛的仪仗队开始大游行。社火队作前导,拉拉队作后尾,而抬春牛的30多名农民赤红精壮。仪仗队进了东郊关帝庙里,春牛也被高高抬起供奉在香烛案前。在一阵锣鼓喧天后,只待春官老爷喊一声:“打”,手持大棒的几十个农民扑上去,一顿乱棒将春牛打个粉碎。农民说这不是打牛,打的是晦气。以上这些现象,反映着这个地区民族的真实心理和发展脉络。今天,它在一些方面制约着经济的发展,不能不说是一种必然了,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巴里坤同以前相比,的确少了商业发达时的融合心态,商业一凋零,文化立刻就封闭在家中了,束缚着人们的手脚、思想,成为一道看不见的羁绊和障碍。看来,发展要先从文化开始,也许“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在历史的长河中,巴里坤同哈密一直是历朝历代在西域的喉舌,和中央政府保持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作为丝路的重要枢纽,这种特殊性使得哈密沉淀了较重的儒、道、佛、伊斯兰教文化气息,汉文化的影响很深,从陕甘一带迁居的居民很多,巴里坤、哈密的汉文化在西域颇具代表性。从历史上看,巴里坤、哈密属于外来文化影响区,从东汉时的屯田到唐代时的屯田,以及后来的商人、谪发犯人、僧侣、迁徙的居民,使巴里坤、哈密充满了“移民文化”和“平民文化”的味道,因而,汉文化的传统印记十分清晰,也使得思想的兼容并蓄显得很有张力。如果说吐鲁番是一个以宗教多元化为代表见长的地方,那么巴里坤、哈密则是一个充满世俗气息的地方,它散漫、悠然、随和、风趣,就像一个老农,一派田园作风,似乎来自敦煌、酒泉、武威、张掖或是陕西的某一个农村。巴里坤、哈密从这个文化特性上讲,似跟陕甘一体,这在西域各地是罕见的,这也更说明着它在血缘上跟陕甘的交融之强烈,口音、民风、民俗都恍然是一个小甘肃小陕西。

(四)多元融合型文化特征之三:多民族、多宗教、多文化

1、哈密的古代人种的融合:人种蓄水池

哈密五堡以及焉不拉克出土的干尸和古楼兰墓地、孔雀河下游古墓地出土的古人种表现出了惊人的相似性,这远不能用巧合或偶然去解释这一文化现象了。1979年,哈密五堡乡克孜尔确卡古墓出土了三具干尸,其中也有一具女尸,经碳14测定,距今3200年,为欧洲白种人,比楼兰美女晚600年左右。而哈密焉不拉克出土的29个头骨中,其中属蒙古人种的占21个,欧洲人种的有8个。这8个头骨分析和孔雀河古墓地的头骨分析相似,同是最早进入西域的原始欧洲人种,由此观之,焉不拉克分布的人种是很丰富的,既有当地土著蒙古人种,如羌人——华夏族的主体祖源,还有欧洲原始人种白种人,也有高加索白种人。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成分出现在东经93度的地区,是我国西北地区已经发现的,而那些最东进的古代欧洲人种成分的居民是不是就是活跃在哈密、巴里坤到河西走廊的大月氏、塞人、乌孙人呢?他们来自于遥远的里海,当迁徙的浪潮把他们推入到亚洲后,他们就这样从西亚一步一步踏马而来,反认他乡是故乡了呢?

哈密五堡干尸

哈密焉不拉克出土的人种,根据著名考古学家韩康信的分析:“个别类似西藏东部的藏民的头骨。”西藏东部曾是羌人居住地,一直到唐代,共与吐蕃融合成为今天藏族的祖先。所以,哈密焉不拉克出土的干尸与其说是类似藏民,倒不如说就是羌人更准确。

2、从原始信仰萨满教到祆教、佛教、儒教、道教、伊斯兰教

原始信仰——萨满崇拜在阿勒泰语系的各语族中,无论是作为突厥语族还是满—通古斯语族,或是蒙古语族中,至今还不同程度的得以保存。正因为如此,无论是作为农耕民族的维吾尔、满、达斡尔、锡伯(当然也包括朝鲜族群)等,还是作为游牧民族的哈萨克、蒙古、柯尔克孜、塔吉克等,也依然还保留着对原始民间信仰——萨满的崇拜。有趣的是这个现象分布依然是沿着古代欧亚大草原直到我国北方大草原的通道上,主要是新疆、甘肃、内蒙古、黑龙江、吉林等地区。即便是经历了不同时期宗教的洗礼,包括文字和语言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有关萨满的记忆,却在不同时期和不同文明发生了交融,并保持着本色,达成了双方的妥协,即便是伊斯兰教从公元十世纪进入占据主要角色时期,依然对萨满-巴克希保持了这份宽容和互动,也就保留了远古时期作为原始信仰的萨满-巴克希在上述各个族群中的心灵寄托。

哈密绿洲是萨满教保留相对比较多的地方,这和伊斯兰教传入较晚有着直接的关系。相对于整个新疆来说,哈密与最早伊斯兰化的喀什等绿洲比起来,伊斯兰教的传入就晚了500年,这就使哈密绿洲有幸保留了维吾尔祖先回鹘时代更多的文化元素,从方言到古代部落名称、歌舞到其它文化传统,尤其是萨满教、祆教、佛教的身影,更是充斥其间。

哈密绿洲在上世纪还存有的维吾尔祈雨仪式,是萨满教的鲜明反映;玄奘路过哈密时,哈密尚有祆教庙2所,堪与佛教比肩。祆教和摩尼教都是从古代波斯传入的。说到西域文化史乃至中国文化史,我们有时过多看重了古代印度佛教文化和中国本土文化的融合以及改造,却对古代波斯文化的输入和造就没有真正予以正视。塞人、大月氏人皆来自与古代波斯,他们的到来,带来了祆教、摩尼教,对于营造西域文明做出了不可低估的贡献,而这一切,最终也融入进了中原文化系统中。至今在哈密和南疆地区穆斯林群众过的重要节日——诺鲁孜节,就是祆教的文化传统。祆教崇拜火,摩尼教崇拜光明。回鹘汗国在牟羽可汗时期,摩尼教被定为国教,在天山南北有了很大发展;哈密赛乃木中的手掌合十,以及赛乃木名称,都有佛教的影子。特别是哈密十二木卡姆中著名的《兜勒》,是典型的佛教遗留物种。

儒道的进入在汉唐就开始了,唐代时就修有天山庙,一直到民国,还受过往商人及当地居民香火。到清代达到顶峰,巴里坤的仙姑庙和地藏寺都是这一时期鲜活的标本化石。

二、价值:

(一)多元性

始终是哈密绿洲各种族群文化的全息地和集散地,互相和谐包容而又融合交织。

哈密老城

所谓“多元”,是指中华民族不是单一的民族,而是由56个兄弟民族所组成的复合民族共同体。新疆包括哈密绿洲现有的民族,如维吾尔、哈萨克、乌孜别克、塔塔尔、柯尔克孜等民族,都是早期就在这片大草原上活动过的民族的后裔。匈奴右部呼延部就曾长期在巴里坤设立王庭。西晋末年十六国的20多个地方政权大多为少数民族所建立,其中许多就是从古代西域过去的。如其中的沙陀胡李克用就是从今天哈密地区巴里坤过去的。1964年12月29日,毛泽东在给田家英的信中说:“近读五代史唐庄宗传三垂冈战役,记起了年轻时曾读过一首咏史诗,忘记了是何代何人所作。请你一查,告我为盼!”为了便于查对,毛泽东还凭记忆书写了《三垂冈诗》:“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又在诗后注明:“诗歌颂李克用父子”。

五代时期,中原地区出现民族大混杂、大融合的局面。汉族大量吸收少数民族,犹如滚雪球越滚越大。通过民族迁徙、民族杂居、通商互市、和亲通使、受封建州、贡赐往来、任用汉臣、设馆兴教等途径,引入了中原地区的儒家政治理念、农耕技术和思维方式、生活习俗,并将它们与本民族、本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结合起来,丰富了各民族文化和区域文化的内容,在交融中促进了各民族文化和区域文化的发展。《魏书·高昌传》所说的“彼之氓庶,是汉魏遗黎,自晋化不纲,因难播越,世积已久”。当时这个高昌国的人胡化已深,如《北史·西城传·高昌传》所说:“服饰,丈夫以胡法,妇人裙襦,头上作髻。其风俗政令与华夏略同。……文字亦同华夏,兼用胡书,有《毛诗》《论语》《孝经》……虽习诵之,而皆为胡语。”

哈密先后有许多部族在此生活栖息,人种、文化、宗教进行了大规模的交融、撞击,成为多元的交汇地。

(二)一体性

所谓“一体”,是指56个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已结合成相互依存的统一而不能分割的整体。中国各民族在历史舞台上扮演不同角色,最终形成多元一体的格局。从动态的角度来看,亦即从中华民族文化的历史发展趋势来看,具有多元化与一体化的特点。从静态的角度来看,亦即从中华民族文化现实状况来看,具有多样性与同一性两大特征。

哈密是新疆的缩影,始终和历代中央政府保持一致,体现和祖国的“一体”,是新疆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中华民族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哈密多元融合型文化艺术的历史脉络(按时间排列)

1.青铜时代是黄白人种的聚散地

氐羌起源于西方,活动于西部。古老的炎帝部落原为甘青高原羌人的一支,黄帝族也是源自西羌的一个强大部落。距今4500年左右,炎帝族和黄帝族在洛水和黄河交汇的阪泉一带,展开了有名的“炎黄大战”炎帝兵败后,其族一部分归顺黄帝,其余,分东、南、西三路逃去。朝西者重返关中平原,再取道甘青,远遁西北大漠及青藏高原一带,与原来的羌人汇合,成为后来羌族、藏族的民族祖先。至先秦时,羌人已与氐分开,主要生活在河西走廊以南,其中心在青海东部“河曲”一带。到北魏时期,据《魏略》记载:“敦煌西域之南山中,从若羌至葱岭数千里,有月氏余种,葱茈羌、白马羌、黄牛羌,各有豪强”。哈密五堡是连接敦煌和若羌的重要枢纽,羌人从敦煌、哈密开始一直分布到若羌,和来自欧洲的原始民族——大月氏、乌孙、塞人共享当地资源。

透过朦胧的地平线,时间定格在公元前3200年,五堡、焉不拉克这一带的绿洲上空,开始出现了炊烟。清澈、宽阔的白杨河水浇灌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这一带生活的居民已开始种植大麦、糜子了,在斜阳的映照下,他们孜孜不倦地制造了石锄、掘土器、木锨、木桶、木碗,还能制作香喷喷的烤饼、燕饼、蒸饼、糜粥饼,还制作了石臼、石锄、石磨盘,还能用骨针织出红、褐、绿、黑等色毛线织成的条纹、格纹布、毛纺长衣。他们用的是粘性极好的泥土,制成土坯,修建了自己的艾斯克霞尔、焉不拉克城堡。有了家园,就有了笑声,女人在河边洗衣,孩子在河边捉鱼、玩耍,男人们在田地耕耘——哈密绿洲有了原始农业文明的声音,不用再单纯地去打猎了,不用再在寒冷中寄居于树林中、洞穴里,不用再吃着半生不熟的肉了,一切都过去了,风、阳光、鲜花都是如此令人惬意。农业社会的文明曙光照进来了,原始社会一去不复返了,野蛮走向了最初的文明。这时距今天约为三千多年。时空转换的快捷,让今天的我们站在哈密博物馆的陈列品前,沉默于恍惚,沉浸于惊叹。这些锈迹斑斑的用具告诉我们文明进化也只在历史长河的弹指一挥间而已。

当五堡艾斯克霞尔古人、焉不拉克古人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在他们的头领叫归遗的带领下,向周穆王献牛马骆驼和食物时,周穆王也把中原先进的农业文化的标志——铁器、青铜器留下了,中原农业文化与西域农业文化进行了初次对话,真是一个有趣的时刻,中原先进的农业文明和文化留下了种子,花开有时,周穆王走了,文化却留下了。

以首领归遗为首的这些人大多数可能是黄种人,也可能是来自欧洲的白种人,他们在哈密绿洲共同生活、繁衍、创造,哈密绿洲最初的民族融合也就开始了。

开启玉石之路的钥匙就是神秘的大月氏人。

历史上的大月氏,在我国春秋的典籍《管子》中有明确记载:“玉出于俞氏之山。”大月氏这个部落被称为俞氏、也叫禺石。而这恰恰是同玉石同音,也证明了这个部落对玉石的喜爱,他们以玉石作为自己民族的名字,反映了对玉石的依赖。这是个跟欧洲有着深刻血缘关系的民族,来自于遥远的欧罗巴,属于雅利安人,以后,我国古代文献以及欧洲考古学家称他们为:吐火罗。史前人类的活跃和民族大迁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月氏生活的中心在今天新疆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

2.从周穆王西巡到玉石之路的路线看和内地的文化交流大约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时候,周穆王驾着它的八骏马车潇洒地来了。

《穆天子传》称这次活动为“西征”,没有说是“会”。所谓征,在先秦时期,是指上级对下级开展的外事活动。因此,穆王的西域之行,很显然是一次中央政权对地方行使权利的活动。

周穆王西行的路线是,进入西域后,走哈密、沿鄯善、经焉耆西行至帕米尔,到达今柯尔克孜大草原,然后向北折,转向额尔齐斯河上游大草原,东还到达于瑶池的西王母之邦。在西王母的陪同下,周穆王到昆仑山瞻仰了黄帝行宫,凭吊了大禹遗迹。

从历史记载来看,穆王这次西域之行,他“披图视典”,带着周朝先王们的绘制的图舆和留下的文献典籍,祭山川,封诸侯,察边疆,西王母也在受封之列,《穆天子传》对这一细节作了忠实的记载。在西域的湖光山色里,在大漠秋风里,穆王的足迹遍及了西域山川。

一晃,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该回去了,萧瑟秋风已刮黄了西域山川。西王母一路相送。送别的地方放在了西域之门——哈密。盛大的祭奠仪式和分封在这里一个叫四堡哈木尔达坂的地方进行。

哈密此时被称为“西膜”(流沙以西的意思)。《穆天子传》中赫然记曰:“至于文山(即今天哈密市柳树泉农场以北西山头道沟至巴里坤湖边的海子沿以南的天山,原名俱密山,后叫哈木尔达坂),西膜(哈密)之所谓,觞天子于文山,西膜之人乃献食马三百,牛羊两千,米千车,天子使华锯受之。曰:天子三日游于文山,于是取采石。”

请注意这里有“取采石”这句话,什么意思?采就是彩的通假字。指采用彩色玉石和石材。哈密的玉石品种非常多,储量大。东天山给我们提供的玉石有:水晶、玛瑙、云母、绿柱石、绿松石等宝贝,石材就更多了,天山白玉、哈密翠、伊吾绿、大雪花、小雪花等,哈密石材以其风华在今天已引起了全国的惊艳。哈密将成为新疆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石材集散地,市场占有率可望达到20%左右。

但,不要忘记,最早东天山的盖头是被周穆王掀开的。正是他郑重的这一掀,给后世的哈密石材业郑重的剪了一道彩。在四堡举行的祭奠和分封有着深刻的意义,采取那些彩石自然是用来祭奠和分封用的。

西周已是结成以血缘为纽带的宗亲和形成敬天制度的农业社会了,各种礼仪已很周全了,显示了很高的文明程序,祭山祭河是进入农业社会的一个成熟的重要标志。农业社会的发展,人们已意识到,水是万物之母,山是万水之源,逐渐形成对山川的自然崇拜。最终发展到借祭天下名山大川之际,“视三公”、“封诸侯”、“察边境”,这既是对天子权威的昭示,也是对统一主权的确认。穆王在哈密完成了分封,也就意味着对西域这一块土地的主权确认。

穆王西行,使中原农业文化与西域游牧文化有了交流的机会。青铜器、铁器传入西域。西域同中原在青铜器及早期铁器时代,就有着紧密的联系。西域与中原经济文化的相似性和一致性,单靠民间的交流是难以达到这个规模的,政治的力量则使这一事情举重若轻。这里需要提醒我们的是,西域的青铜器与早期铁器时代的历史跨度,正与中原夏代至春秋战国的历史时代相吻合,这绝不是历史的巧合,而恰恰证明了《汉书·西域传》所说的,西域作为古中国版图的一部分从大禹开始就“禹既而就序之”,在夏代就完成了祖国统一大业,周穆王则进一步强调了中央跟地方的隶属关系。

穆王西巡,走的这条路就是以后丝绸这路的雏形。穆王绝想不到他的西域之行为后世踏出了一条引发中西文化轰轰烈烈交流之路。

3.从汉代的《摩诃兜勒》到伊州乐(乐府诗集)

哈密木卡姆中的那孜库姆

看到木卡姆翩然的舞姿时,我在想,它的前身,包括龟兹乐、疏勒乐、伊州乐、悦般乐、高昌乐、北庭乐在内的六大乐应该是一种什么文化组成的音符呢? 哈密木卡姆做为伊州乐的后世,从一种节奏转向另一种节奏,从一种文化转向另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奇观和魅力以其独特的风味让我们站在历史前感慨不已。现在无法判断,当佛教开始在西域绿洲播撒时,哈密绿洲,这块天山脚下的盆地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迎接这一重要的洗礼的?当时,限于时空,各种交通工具是以马、驼为主要载体的,加上居民极其分散,所以,无论哪种文化的传播都是缓慢而匀称的,这个缓慢而匀称的文化渗透中,佛教带来了《伊州乐》的前身《摩诃兜勒》。其实,“摩诃”一词源于印度,其原写均为梵文,其意为“大”,“兜勒”是曲的意思,合起来就是大曲,即由套曲所组成。可以判断,由于佛教的穿行,佛教音乐在哈密便痛快地生根结果了。《摩诃兜勒》的到来,与哈密土生土长的土著文化进行了初步的融合。这是第一次与外来文化的撞击和融合。 作为丝绸之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和聚散地,哈密的作用是重要的,一方面输送着西域文化向中原文化挺进,一方面要把中原文化接过来,送进西域绿洲,正是这种开放性,哈密绿洲才有了多种文化的元素;盆地始终处于一种开放体系之中,绿洲文化才显出健康而奔放的状态。尤其是到了西汉,汉武帝“凿通西域”、挥戈西进为《摩诃兜勒》的深入发展创造了条件。大音乐家、赫赫有名的音乐大师李延年随大军到了哈密,在和当地居民的交流中,李延年被《摩诃兜勒》神秘、深沉的气息所吸引了。大师根据《摩诃兜勒》一气写下了《折柳》、《入关》等二十八首军乐带回了长安。历史对这个过程进行了忠实的记载:“惟《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选新声二十八解,乘兴以为武乐。”哈密,这个当时被称为伊吾的地方,名声散入到长安教坊、茶肆酒楼乃至寻常百姓家,这是一次成功的融合和交流,当《摩诃兜勒》的影子《折柳》、《入关》被编成具有中原风格的曲子时,应该看到,这是一次可以称为二次革命的新纪元活动,汉文化与印度文化在哈密完成了一次婚礼,这是第二次文化融合。客观的评价,隋炀帝在对待西域文化上表现了一个帝王的气度,他在张掖召见西域各部首领时,也广泛搜集了西域音乐,并把它们都编成了宫廷音乐,作为资料保存在了宫中。在查阅文献中,似乎没有看到过伊州乐的名字。这个光荣的使命由盖嘉运完成了,盖嘉运是唐玄宗的西凉节度使,近水楼台,他把伊州曲献给了玄宗。此时,哈密由伊吾改为伊州,其音乐也正式被冠为“伊州曲”或“伊州大乐”了。王维,这位著名的大诗人、大音乐家为《伊州曲》配上了诗,一曲唱尽了千年往返西域的人生沧桑:“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伊州曲》总共被配上了十首唐诗,都是诉说离别和忧伤的,其中一首为:“闻道黄龙戍,频年不解兵。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从特点上看,如果说龟兹乐的风格是热烈、奔放属于喜乐的话,那么伊州乐的风格就是悲凉、一唱三叹,属于悲乐了。与唐诗的结合是伊州乐的第三次变革和成功融合。

宋朝当然比不上唐王朝的英风大气了,伊州乐从情感表达上更加幽怨别致,符合了宋人的审美价值观。杂剧在宋代的发展,是中国音乐从宫庭向教坊转化的一个重要标志!音乐戏剧化是宋人的一个创造。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一次舞台革命带来的意义是深远的!以伊州命题的、伊州乐风格的戏剧被搬上了历史的舞台。《领伊州》《铁指甲伊州》《闹五伯伊州》《裴少俊伊州》等,伊州乐的名气达到了空前的地步,当然可以说,与宋词相伴相随、并以戏剧化的形式出现,这是伊州乐的第四次革命和成功融合。第五次融合就要到来了。历史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惊心动魄的时刻。伊州乐以一个轻捷的转身而脱胎换骨,仿佛蝶化而出,全新的哈密木卡姆出世了。确切地说,哈密十二木卡姆保留了伊州乐套曲的形式,但在内容上却不再是悲凉、婉约的了,一变为热烈、单纯、奔放、活泼、无拘无束的风格了。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变革。如果说伊州乐的前身是受佛教音乐的启蒙和洗礼,而这一次,是伊斯兰教对它全新的打造和诠释。在欢快的手鼓、欢快的热瓦甫中,一种崭新的音乐、一部民族音乐就这样神采奕奕地跑进了历史的视野。

伊州乐是西域六大乐之一。哈密古称“伊州”。唐时多以地名称谓曲名,如龟兹乐、高昌乐、疏勒乐。《教坊记》载:“教坊人唯得舞《伊州》《五天》。”唐朝诗人王建在《宫词》中曾写道:“侧商调里唱伊州。”唐代伊州曲是比较悲凉的,因此王维的诗才有缘与伊州乐舞联姻,最终以一曲《阳关三叠》名动天下,历世不衰。《伊州曲》传入中原的时间是在唐玄宗时,由西凉节度使盖嘉运所进。宋辽时期流行的伊州曲是“前五叠为歌,后五叠为入破。”可见伊州乐舞前五遍是抒情的歌唱,从第六遍才开始起舞。歌为慢速度,“入破”是快板起舞,伊州乐的结构是先由散板起舞一遍,然后进入中板节奏中急旋五遍而结束。“入破”,在宋时又叫“彻”,宋词人张先在《减宋木兰辞》中有“舞彻伊州,头上宫花颤未休”之句。伊州曲在宋时的杂剧身上留有深刻的印迹。如《领伊州》《铁指甲伊州》《闹五伯伊州》《裴少俊伊州》《食店伊州》等。哈密十二木卡姆的前身就是伊州大曲。伊州乐配唐诗宋词是一道奇观。《哈密县志》记载了名为《伊州》的十首诗中的第一首,其它九首未见记载,翻查宋人郭茂傅编的《乐府诗集》,十首伊州曲赫然在目。依序如下:

(歌第一)

秋风明月独杂居,荡子从戎十载余。

征人去后殷勤嘱,归雁来时数附书。

彤闱晓辟万鞍回,玉辂春游薄晚开。

渭北清光摇草树,州南嘉景入楼画。

闻道黄花戍,频年不解兵。

可怜闺裹月,偏照汉家营。

千里东归客,无心忆旧游。

挂帆游白水,高枕到青州。

桂殿江乌对,雕屏海燕重。

只应多酿酒,醉罢乐高钟。

(入破第一)

千门今夜晓初晴,万里长河彻帝京。

灿灿繁星驾秋色,凌凌霜气韵钟声。

长安二月柳依依,西出流沙路渐微。

于氏山上春色少,相府庭边驿使稀。

三秋大漠冷溪山,八月严霜变草颜。

卷帘风行宵渡碛,衔枚电扫晓应还。

行乐三阳草,芳菲二月春。

闺中红粉怨,陌上看花人。

君住孤山下,烟深夜径长。

辕门渡绿水,游苑绕垂杨。

从乐曲上讲,伊州乐是特色鲜明的西域胡乐,这是由于地处中原文化进入西域的第一站,又借鉴和吸收了汉文化音乐的成份,使得伊州乐充满了独具魅力之处。尤其是在唐时基本又是配以唐五言、七言诗,更是醇厚无比,这种奇妙的事例,深刻反映了汉文化在古伊州的风行和积淀,也说明了当时以《伊州乐》为代表的西域胡乐与中原文化之间相互的深刻影响,作为中原通向西域、西域通往中原的襟喉通道,伊州表现出的是文化高度结合与传递的生动景象和画面,作为汉文化的沉积地,哈密称得上是西域的美丽文化窗口。

4.从东汉设立伊吾卢——唐代伊吾——元明清哈密力、哈密看中央政府对于哈密的重视

到了东汉,西域三绝三通,以名将窦固、耿秉、班超、班勇、任尚、裴岑为代表,先后在蒲类海浴血奋战,其中以班超父子功绩最为卓越。随着战争的不断深入,两汉王朝与匈奴都越来越认识到哈密和巴里坤的重要性了。到了东汉顺帝时,哈密在军事和商业上的举足轻重在丝绸之路上凸凹毕显,汉顺帝认为:“自敦煌,西出阳关,涉鄯善,北通伊吾千余里。自伊吾北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吐鲁番)前二百里此系西域门户也。故戊已校尉,更在屯焉。伊吾地宜五谷,桑麻、葡萄,皆膏腴之地。故汉常与匈奴争车师、伊吾,以制西域焉。”(《后汉书西域传》)哈密被官方正式称为西域大门了。

进入唐代后,围绕着丝绸之路,哈密的战略位置依旧十分重要。玄奘离开哈密不久,伊吾城主石万年举伊吾七城向唐太宗投诚,哈密成为西域第一个向唐朝进献版图的城市(公元630年,唐太宗改伊吾为西伊州。此时,高昌仍为宗主国)。根据掌握的材料分析,石万年可能是回鹘人或粟特人,属于九姓回鹘。玄奘和他是否见面,亦未可知。毕竟,当时的伊吾没有多大,何况,他是一袭僧衣,着眼异常,哪有不被得知行踪之理。他过瓜州的时候,就被刺史独孤安知道,悄悄放了出来,不然,哪有机会西行取经?

唐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哈密被置为西伊州。

唐贞观六年,(公元632年),改西伊州为伊州。

叛变的高昌与投诚的哈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唐太宗这位马背皇帝终于下定决心先给背信弃义的高昌王以有力一击,收复高昌,恢复对西域的掌控,从而占据战略上的主动。

元明清,哈密是中央政府管理西域的桥头堡,所有进入呈报中央政府的公文在这里翻译好后再行上奏。

1406年,明朝设立了哈密卫,任用哈密当地的世族首领为各级官吏统辖当地军政事宜,维持中西商贸通道之安全,并对西域其他地区实施羁縻控制。1757年,清朝平定长期割据西北的准噶尔政权。两年后,清朝平定伊斯兰教白山派首领大、小和卓(大和卓波罗泥都、小和卓霍集占)叛乱,巩固了对西域各地的军政统辖。在管理制度方面以1762年设立的“伊犁将军”统一行使对天山南北各地的军政管辖,官府驻地在惠远城(今霍城县境),分设都统、参赞、办事、领队大臣管理各地军政事务。清朝政府依据“因地制宜”、“因俗施治”的原则,对天山北部汉、回族居住区实行郡县制管理;在伊犁地区和天山南部各地维吾尔族中维持当地的“伯克制”,但是伯克(突厥语音译,地方官吏称号)的任免权归于中央,并严格实行政教分离;对蒙古族和哈密、吐鲁番地区的维吾尔族则实行“扎萨克(蒙古语音译,意为支配者)制”,即册封王、贝子、公等世袭爵位。1877年6月,督办新疆军务的左宗棠奉命统筹战后新疆全局,重议新疆建省。1878年初,左宗棠再次提出新疆建省之议,因清廷内部意见分歧,一时难以决策,似有夭折的危险。1882年10月18日,身居两江总督的左宗棠再次上疏,力促清廷在新疆建省。就在左宗棠等人的督促下,于同年12月,清政府批准以刘锦棠建省方案为本,并由刘锦棠主持,一场声势浩大的边疆行政体制改革在天山南北广为展开。1884年11月17日,清政府下令在新疆建省,添设甘肃新疆巡抚,兼兵部侍郎、都察院右副御史,使之成为中央政府驻新疆省最高军政长官。首任新疆巡抚刘锦棠。与此同时,裁减参赞大臣、办事大臣和各地伯克。从1885年到1902年,新疆在行政建置方面,经多次调整,共设4个道、6个府、8个直属厅、2个防卫厅、2个直属州、1个州、21个县和2个分县,隶属新疆巡抚。镇迪道驻迪化,辖1府4个直隶厅,其中有镇西直隶厅、哈密直隶厅。

5、四块汉碑的巨大意义

班超碑

记录的是东汉永平十六年即公元73年,班超以假司马身份在巴里坤大破北匈奴大首领呼衍王的经过,全部碑文在唐朝时被西征的姜行本磨去,制成《姜行本记功碑》,这是新疆最早的汉碑。

任尚碑

任尚是东汉名将,曾是班超的手下和接班人。班超离任后,任尚接任西域最高长官职务——西域都护。由于没能继续执行班超时的政策,激起了西域各国的不满,被东汉召回。任尚碑,是任尚在巴里坤一役中击败并擒斩北匈奴首领于除健而勒石记刻的。碑高1.4米,宽0.65米,厚0.37米,为一块不整形的青色条石。碑文共五行,每行10余字,由于年代久远,磨蚀严重,已无法辨析全文。能认出的有碑头,上刻有“汉平夷碑”,碑文中的第一行前六个字“惟汉永元五年”,以及“任尚”、“蒲类至西海”,其余都不能辨认了。此碑现存巴里坤县文化馆。

裴岑碑,又名镇海碑

裴岑也是东汉有名的将领,官职为敦煌太守。哈密和巴里坤受到北匈奴骚扰后,接到支援的报告,裴岑迅速出兵,于公元137年即汉永和二年在巴里坤一举歼灭北匈奴呼衍王,取得大捷,刻制碑于巴里坤。碑高1.53米,宽0.6米,碑文共6行,每行10字,字迹精美,浑厚不失婉约,汉隶兼具篆书体味,全文如下:“惟汉永和二年八月,敦煌太守裴岑将郡兵三千人,诛呼衍王等斩酋部众。克敌全师,除西域之灾,边境艾安,振威到此,立海祠以表万世。”碑文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的口气,文笔简洁有力。此碑现存新疆博物馆。

焕彩沟碑

石碑位于哈巴公路东侧,发现在天山区南山口内的焕彩沟。碑身为天然石头,碑长3.2米,宽3米,高2米,基部较宽,表面呈褐色,剥蚀严重,全文能认的已不多。据《新疆图志》记载:“沙南侯获石刻,三面题字,第一第二面存字三行,第三面存字四行,三面共字十行,每行存一字至十二字不等。”现在,可以看出的是首行“惟汉永和五年六月十五日”,第二行“沙侯”二字。此碑与裴岑碑一个时期,仅晚三年。唐朝姜行本把这块碑的西面也曾刻制文章,但也仅仅留下了一个“唐”字,至清代已全部看不见全文了,被清代刻成焕彩沟当作路标。这块天然石头的碑刻如今还站在天山路前,指引着来往路人。

这标志着自西汉设立西域都护府到东汉时期,中央政府始终保持着对西域的有效管理,哈密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6.长城从哈密、巴里坤伊始进入罗布泊

哈密烽火台

从星星峡进来,穿过五船道、苦水、烟墩、骆驼圈子、圪塔井、大泉湾到哈密,进入西域后,一路星星点点,光听听路过的地方名称,就充满了风尘仆仆的味道,也就知道这一路的艰苦卓绝了。丝绸之路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进入哈密后,这一路沿峰火台蜿蜒而下,指引着前进的道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边塞风光就是这样的阳刚大气。在落日的余晖下,一种苍茫的雄浑之气从边陲大地升起。遍布于哈密、巴里坤、伊吾县的烽火台,倔强地屹立在古丝绸之路上,承载着历史的沧桑。随着近年探险旅游热的兴起,边防烽火台作为历史的见证,已经越来越引起人们的极大兴趣。烽火台便是史书中记述的“烽燧”。出了玉门关、阳关进入西域之后,长城便以烽燧形式逶迤游弋于边陲大地,直到草原之路以及罗布泊。烽火台首先出现在了边陲哈密,因而可以说,哈密是新疆长城的起点。据古文献载;“烽,候表也;燧,塞上亭,守烽火者也。”烽燧表达出两种意思,其一是指火或烟这种信号,其二指为发信号而设的建筑物。白日升烟为号者称为烽;夜晚燃火为号者称燧。烟以黄羊、骆驼等干粪燃烧为主,但狼粪最优,故叫狼烟。守护烽火台者如发现有百敌则举一烟,千敌举三烟,五千以上便举四烟。据查考,目前新疆哈密地区尚存古代烽燧51处为新疆之最,其中,哈密市19处,巴里坤县也属烟火台较多的一个地方,计有28处,伊吾县4处,其中部分为汉朝和唐朝所建。这些遗存的烽火台,直至清代还在使用。从敦煌到哈密大门星星峡,可以看见5座残破的烽燧,它像5只古舟航行在沙海戈壁中,所以这里又称为“五船道”。《汉书西域传》说:“自敦煌西至盐泽(罗布泊),往往起亭。” 除了哈密、巴里坤之外,楼兰现存的11座烽燧也是比较完整的。公元前99年,汉武帝的眼睛已看到了美丽的楼兰,在完成了河西走廊长城的修建后,武帝挥鞭把长城从敦煌向西直至罗布泊。从敦煌北面玉门关开始,进入红柳井子、到哈密南部磁海喀什不拉克——苦泉沟——雅满苏泉——喀赫夏勒不拉克——南湖——哈密——伊吾卢——蒲类海抵达罗布泊,也就是通过敦煌——哈密鼎鼎大名的五船道。《汉书·西域传》记载说:“自敦煌西至盐泽(罗布泊),往往起亭。”楼兰有11座烽火台,北面向东与哈密、敦煌遥相呼应,向西与西域都护府治所轮台县一带相望。这就是著名的西域长城,敦煌壁画上忠实的记录下了汉武帝的长城作业。这些烽火台进入西域后就成为长城,这是汉武帝经营西域的“马奇诺”防线。当这些烽燧展现到眼前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中间连有矮矮的土墙,基本呈东西走向,现存的高的约有2—3米高,多半坍塌,极目远眺,若隐若现,在漫漫荒漠中与蓝天连为一体。所用材料是就地取材用红柳、芦苇夹黄沙土交替垒筑,从玉门关一步一步修到了罗布泊,这也意味着,汉武帝把西汉帝国的主权行使到了西域,这是继周穆王之后,再一次恢复了中原王朝对西域统治权的确认。楼兰往北延伸的烽火台,向东与敦煌、哈密一线的烽火台相连,向西则与西域都护府治所乌垒(今轮台县)一线的烽火台遥相呼应。汉代的长城到哈密后就以亭的模样出现了,因而在唐人诗句中,就有过“塞驿远如点,边烽互相望”的生动描述。长城就是以这样的顽强姿态延伸进西域,它在宣告行使国家主权的同时,也把贸易的护栏修到了边陲,修到了帕米尔高原的脚下。来到玉门关,你还可以看见一道为沙砾掩埋的蜿蜒向西的城墙。细细一看,这城墙是用沙土和树枝夯筑而成。往哈密方向,每2.5公里左右就有一个亭燧。这是典型的汉代长城,汉时匈奴主要集中在新疆哈密和巴里坤一带。汉代的烽燧属于军事防御体系,因而它便沿着哈密和巴里坤一线建造。据史料记载,在公元前2世纪,汉武帝就动用60万民工,自敦煌以西开始,一直将烽火台修筑到罗布泊,敦煌千佛洞壁画上,就有这段西域长城的记录。哈密烽燧也是哈密长城,从目前挖掘,出土的铁器、铜钱、箭头等看,可以充分证明汉代这条军事防御体系的重要性和这条丝绸之路昔日的繁华。 我们曾在巴里坤海子沿乡做过实验,在相邻的四个烽火台(总间距刚好是10公里)分别安排一个人,要求第一个烽火台升起烟色时,第二个烽火台立即点起烟火,依次类推。实验开始后,我们屏住呼吸,看四个烽火台分别着起的烟色。掐看时间,第一个烽火台点起烟雾到第二个烽火台看见再点起烟雾时,大约需要两分半钟,等四个烽火台全部涌起烟雾,花了十分钟,也就是说10分钟10公里、一分钟一公里。聪明的古人真是了不起。我们紧接着又做了个实验,用手机依次给四个烽火台的人打电话,看看需要的时间,用了六分钟。现代化的通讯工具居然在此时没有显示出多少领先优势。如此看来,烽火台传递信息,实在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和构思。在遥远的汉唐时期,如果从巴里坤点起狼烟,那么到长安收到警报得用多长时间呢?巴里坤到西安有多远?可能有2600公里左右,2.5公里相隔一个烽火台,既然一分钟一公里,2600公里也就是需要2600分钟,换算成小时,大约是43.33小时,不到两天两夜,在遥远的长安就已收到消息,可以研究应对的方案了。武帝到底是一代天骄,看到了秦始皇的发明可以延伸为帝国的臂膀,所以毫不犹豫地运用到了西域大地,堪称是远见卓识。这样一来,西域的风吹草动、一草一木尽入眼帘,对匈奴以及西域诸国的动态尽在掌握之中,与世界的联系可以自如地通达,嗅到来自大洋彼岸的异国信息,有助于帝国的贸易和声音同样传达到西方世界。

到清代时,哈密的驿站已有了22处,进一步完善了哈密商路。此时,加上新修的烽燧,无论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已远远超过汉唐。唐代边塞诗人岑参路过哈密就感叹道:“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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