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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的谎言与传统美德的真情显现

2017-10-25丁友星

安徽文学 2017年10期
关键词:父子关系物欲孝心

丁友星

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时代如何发展变迁,有一种东西是不能变的,那就是:美德。可是时下,美德似乎变得越来越相对稀缺了。特别是时光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国人仿佛变得越来越焦虑,变得越来越相对缺少美德的“影响的快乐”了。很多人均如1938年,荒诞派作家阿·阿达莫夫在他的作品《自白》的开头中所惊呼的:“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我存在,但我是谁?我被分离了,我是从什么上面被分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说,我知道。这是国人——至少是一部分国人——的心灵已经被物欲所破坏了!故,一个被物欲破坏了的心灵,怎么能知道自己是谁呢?又怎么能知道自己“从什么上面被分离的”呢?不过,没关系。被物欲破坏了的心灵,并非无药可救,还有精神可治。

这一点,袁毅和我一样感同身受,乃至于他也对传统美德的相对缺失感到惊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作为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要不然,他也不会用文字来表达他责无旁贷的心声了。为此,他在短篇小说《父父子子》中,亮出了他正面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之剑。小说中,他一开始便推出主人公周老师和他的老爹,然后是被老爹称着“闺女”的老伴陈阿姨。因为老爹脑充血,为照顾老爹,周老师和他老伴陈阿姨轮番着守在床头。但由于劳累过度,“老爹还没醒过来陈阿姨却先走了,话也没留一句,就那么安详地歪倒在医院的楼道里”离世了。从此,周老师便承担起照顾老爹日常生活的重任来:清晨,他借助轮椅推着老爹“可着小花园来回溜达”,接着“推老爹去菜市上转转”,“回头”便“推老爹去吃早点”,到家老爹“照例要到阳台上坐一会”,“靠在轮椅上美美地听戏,周老师开始搞卫生”。周而复始,每天都如此。

除此而外,为了不让老爹感到失去儿媳陈阿姨的亲情之痛,周老师还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这便是当老爹“躺在病床上眼睛往两边找”陈阿姨时,他就一遍又一遍地“附在老爹耳边,说,您闺女去美国啦!美国!给您领重孙子去啦!”同时,为了圆谎,他还利用老爹耳朵“不行了”的障碍,自编自导了一系列电话谎言,诸如:在电信局的国际长途电话亭里,周老师“真真假假一通拨号”,且“有意提高着嗓门”,“别有用心地冲着话筒鸡零狗碎地说一通”:“老爹想闺女啦,啥时回来哩?”“啥!过年就回来!好!好哩!”等等,自问自答。然后,他“俯身将电话机送到老爹耳边:老爹,闺女!闺女哩!”挂了电话,还“屁颠屁颠地凑近老爹耳朵,向老爹汇报”。哄得老爹信以为真,“脸上实实在在地流露出会心的笑意”。

这样,“周老师就终日活在虚幻的世界里,自欺欺人。相比较老爹,这无疑是双重的煎熬。”但是,尽管如此,他仍“不管是谁来的电话,棋友的、钓友的,在他嘴里都一律变成老伴的。——您闺女说了,您重孙子长得可好了,白白胖胖的!——您闺女说了,今年春节大人小孩都回来,给您磕头!周老师接着手机,一番真真假假的模拟后,每次都将老爹忽悠得美滋滋又喜洋洋”。

与其说这是作为子女的一种应尽责任和义务,毋宁说,这更是一种家庭社会的传统美德。尤其是在当下传统美德相对缺失的时代背景下,这种父子情深的情景无不令人动容,可谓十分难能可贵。曾几何时,中国传统家庭社会一直将“父父子子”视为一种伦理道德。这种观念我虽然不能赞同,但是,我也同样不敢苟同新文化运动健将胡适在《我的儿子》一文中所言:“树本无心结子,我也无恩于你。但是你既来了,我不能不养你教你,那是我对人道的义务,并不是待你的恩谊……我要你做一个堂堂的人,不要你做我的孝顺儿子。”我更趋同于父与子的关系,乃是一种血缘关系,一种爱与养的关系,而非其他封建关系。

事实上,短篇小说《父父子子》揭示的是四代人三层父子关系。只不过,第二层父子关系由于时空关系的原因冲淡了些,第三层父子关系还才刚刚显现而已。小说集中体现在第一层父子关系的表现上。为了达到传统美德的真情显现,其结尾还刻意用衬托的方式来烘托了一番:小说首先描写“广场的正中央搭起一个很大的舞台,铺着鲜红的地毯,高大的彩虹门上,贴了一条长长的横幅:让孝心伴随我们成长——网大型亲子孝心活动!”接着描写舞台中央“一排排赤着脚的中年男女”,“一个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小姑娘,正蹲在地上,像模像样地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洗脚。舞台前围满了观众……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主持人……深情款款地对着话筒主持活动”。煽情之下,那些天真的孩子果然“随着旋律站起身……边哭边大声地吼:‘爸爸——我爱你!‘妈妈——我爱你!”但当音响里毛阿敏的那首《烛光里的妈妈》将活动推上高潮时,“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个硕大的纸箱子,开始挨个儿给孩子们发礼品……每发一份就冲胸前的话筒喊一声:感谢您的参与,本活动由‘金脚丫沐足液为您独家赞助!”,一下子便将这场活动反讽了。

再反观周老师,无论主持人怎么邀请他参与,都被他拒绝了。他冲主持人“微微一笑,推着老爹缓缓地走了”。这不禁令我想到荷兰画家伦勃朗的一幅名画《夜巡》。在这幅名画的画面上,画家匠心独运地采取了近似于舞台剧的形式,在众多的军人中间夹杂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她被大人牵扯着,匆匆穿过这群喧嚣的军人,并且她一边走着还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军人,仿佛在想探个究竟。这样,一个形象鲜明的小女孩便与一群身穿深色服装的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毋庸置疑,短篇小说《父父子子》也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用宏大场面的形式化活动来衬托、渲染周老师的孝心,使得周老师的传统美德更加具有真情之美,而絕非“网大型亲子孝心活动”那么商业化。其实,周老师已经被作家塑造成光明和美好的化身,目的就在于唤醒人们心中沉睡已久的传统美德。

责任编辑 张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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