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府志
2017-10-21文丨黎
文丨黎 明
天下第一府志
文丨黎 明
本文选自《品味遵义》
讲遵义的历史文化,不能不讲郑珍与莫友芝编纂的《遵义府志》,这是遵义历史文化上的大事。话说道光丁酉年间(1837年),来自浙江山阴(绍兴)的平翰来遵义任知府。平知府的家乡绍兴,素称浙江人文渊薮,当地的名人随便一捞一大把,怎么屈指也数不过来。朝廷给遵义空降了一个好官,这是遵义人的福气,从绍兴走来的平翰满腹学问,满腹家国情怀。但作为书生从政,平翰官运不佳,仅仅在遵义知府的任上呆了三年就因平乱不力被谪。但从文化的角度看,平翰在遵的三年却如灿烂的云霞,在遵义的历史星空划下了光彩夺目的一笔。
那时,正值鸦片战争前夜,清朝统治陷入急剧衰落。而偏处西南一隅的遵义,在当时的交通、信息极为闭塞的情况下,尚游离矛盾漩涡之外,种种波澜似不及这“世外桃源”。平翰职守播州一年,“居以廉平,庶务毕理”(遵义府志语)。政务之余,平知府喜欢与遵义一帮文人大咖结交,与遵义名人萧光运、黎兆勋等交往密切,彼此欣赏,常常结伴郊游,诗词唱和,友情甚铁,甚至忘却了彼此的“身份”。
不过,在政通人和之际,平翰也有些郁闷,他认为,当时遵义文教发达,“全省试举四十八人,郡获者逾四分之一。”但作为文化之邦,仅仅明末清初修过志,前明修志不但简陋,还有半部失传;清初修的府志,完全是照抄前志,许多内容失阙。而且,这之后的一百六十年,遵义再无修志。无论是文献稽考,还是资政育人,都是遵义的文化短板呀。思来想去,便登门拜访郑珍、莫友芝,礼聘二人重修《遵义府志》。然而,以当时的条件,修志谈何容易,从基础材料的搜罗、统计,到整理、抄录、编撰、校审、印刷,真是无一不难,再加之财力困窘,人力难以就位,诸多杂事,撰修人难免亲力亲为,但难归难,该做的事还是要做。郑、莫二人也为平翰的赤忱所感动,况且他们也是文化事业的发烧友呀。在一种担当,一种理想的呼唤下,二人开始了艰辛的修志历程。
从平翰倡修《遵义府志》,到最终事成,虽然只有三年,却也一波三折。先是平翰因仁怀民乱被贬,降成通判调任他处。一般按官场潜规则:新官不理旧事,这桩前任倡导的工程,即便是好事,也容易成为无疾而终的“烂尾工程”。好在继任者张锳也是重视文化建设的开明官。张锳是名臣张之洞之父,在贵州为官多年,对贵州文化、遵义文化亦有较深的了解,正是在他的坚持下,《遵义府志》得以续修。孰料,好事多磨,在《遵义府志》将成未成之际,张又调走,遵义又来了新知府,修志又生变数。幸好新来的黄乐之知府也是明白人,一任接着一任干,终于在第三年修成此志。
《遵义府志》修成,全书共四十八卷、八十余万言,“精炼而无疵,周密而罔遗”,涵盖了遵义的远史近事,百行诸业,当是遵义有史以来的重大文化工程,张之洞将此志评价为全国顶尖的三部府志之一;梁启超直接将此志称为“天下第一府志”。
《遵义府志》修成后,郑珍在第一时间给平翰邮寄去志书雕本,赞扬平翰的首倡之功,并邀其作序。此举令平翰殊为感动,他在序中说:“辛丑仲冬,郑君邮致锓本,以余始也,属数语识之。余感遵人之不忘余也,是书成,大为遵人庆,而使余获挂群公颊,则亦余之幸也。”他还说:“有今日之遵义,即宜有今日之《府志》,可强乎哉?数千年不文之邦,今文也。”这些热情的话语,表达了他对《府志》修成的喜悦,对遵义人的感怀和祝贺。也表达了对遵义新的期待和鼓励。
《遵义府志》之成功,首先是内容的精彩表达,但志书前面平翰、张锳、黄乐之各位首长的序文,亦如绿叶衬红花,既反映了修志的艰辛,又表达了一批仁人志士对文化的追求与坚守,以及一件文化盛事后面,不同区域,不同层次文化人的那份友谊,这份天造地设的情缘,也恰如平翰所说:“若是者,又非数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