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课程适当增加方言例证教学探索
2017-10-19史艳锋
史艳锋
摘要:高校“现代汉语”课程中适当增加方言例证的讲授比例,不仅可以增加大学教师的授课魅力,还可以对大学生的学习起到积极促进作用。引入方言例证授课可以缓解“现代汉语”课堂教学的枯燥之处,增加教学的新奇感:可以使知识浅显化,更便于听课者消化、接受,进而提高汉语、文学教学质量。引入方言例证教学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大学生对语言现象的认识,更易于摸清楚语言现象的来龙去脉,把握普通话的特征。此外,还会直接激发大学生投身科研的热情。
关键词:“现代汉语”:方言:普通话:教学
一、引言
“现代汉语”(下文简称“现汉”)作为一门高校语言教育基础课,长期以来,多数教材只注重强调普通话正统地位,教师教学中则几乎完全忽略汉语方言的存在,致使大学生在学习时会走入许多片面误区。如在没有任何前提条件下认为“现代汉语没有复辅音”。具有汉语方言学背景的人知道这实际是一个伪命题,今河南孟州、新安、偃师、新乡、新郑、杞县、林州以及山东阳谷等地方言儿化韵中部分声母就是复辅音,如孟州话中“大儿(伯母)、茬儿、兔儿”。更甚者,复辅音变成两个辅音,在孟州“茬儿”读作就是这样。再如语音部分说“汉语音节中可以没有辅音,但不能没有元音”,这话也太绝对了,还是河南豫北不少方言“儿耳二”类字读1.,“武雾”等字读Y,这两个音节都没有元音,但照样成立,它们都是声化韵。
实际上现代汉语既包括民族共同语一一普通话,也包括各地汉语方言。这在“现汉”教材中都有提及,如黄廖本、兰邢本等。但截至目前,各种版本“现汉”教材涉及对汉语方言的讲解却很少。以黄廖本为例,其仅在绪论中有汉语方言及其分区的笼统概述,而具体到各章节方言几乎绝迹,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实际上“现汉”黄廖本的主编之一廖序东先生是非常注重方言研究的,20世纪40年代廖先生便写有《汉口音系》的手稿(2015年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李申等编校),此外《苏州语音》也是廖先生的一部方言力作。“现汉”黄廖本之所以少见方言元素,可能与初版编订时的国内语言推普环境有重要关系。李如龍先生强调,“现代汉语由共同语和众多方言组成,现代汉语的研究应该把现代方言包括在内”。教学和研究是不能分开的,由此可见“现汉”教学中也应该适当引入方言元素。如果说过去学界对汉语方言的认识还比较肤浅、不太成熟,不易引入高校教材还可以原谅,那么如今在方言学研究取得累累硕果的前提下,我们完全有理由强调方言例证对于“现汉”教学的重要作用。也正基于此,下文笔者结合亲身授课经历谈谈“现汉”课程适当引入方言例证的必要性。
二、“现汉”类课程引入方言教学能否获
得学生认可试验
从接受者角度看,“现汉”课程加入方言例证教学能否获得大学生的认可呢?通过对江苏师大13级思想政治教育师范班近一学期的教学观察,笔者发现,适量引入方言例证教学可以活跃课堂气氛,增强班级探索、学习兴趣和课堂注意力,且对普通话的矫正学习起到积极促进作用。我校“教师语言”课程对于思政等非中文师范专业,授课内容和“现汉”语音部分大致相当,只是口语练习偏多些,姑且称之为“现汉”类课程。我们在教学试验中发现,一开始授课内容只限于课本,学生普遍兴趣不高,更甚者一位同学直接发问,“思政专业开设这门课有什么用?”所幸我们及时对授课讲义作了调整,加入方言例证后,绝大部分同学表现出强烈的好奇感和浓厚的学习兴趣,展现出倾听的姿态,课余还提出一些教材不曾涉猎的问题,如:为什么自己的方言分尖团而普通话不分?为什么自己方言“儿”类字的发音和普通话不同,儿化的形成速度、表现形式与普通话不一样?为什么“长江”在苏南地区有的读成“长缸”?这些知识或是丰富了他们对语言的认知视野,或是促进了其对普通话的学习理解,而弄懂、解决这些问题后更是进一步加深了其对语言发展规律的认识,且带有一定乐趣性,实际上是寓乐于学。
三、“现汉”课引入方言例证教学对大学
生学习及发展规划的帮助
(1)引入方言例证教学可以调剂课堂氛围,缓解“现汉”教学的枯燥之处,使得教授语言课程也像讲文学小说似的娓娓道来,情结环环相扣。
不可否认,目前高校“现汉”教学,有很大一部分是耳提面命式的,那么通过这种填鸭式教育,学生到底能从课堂汲取多少知识呢?笔者曾通过我校大一辅导员了解到,授课时没有相应加入方言例证的班级,其课后反映“现汉”枯燥难学的人数会多一些。事实上,高年级向低年级的口耳相传也正在使这门课程变成学生精神上的负担。不少高校汉语言文字学教师最初入职在挑选课程时,也由于认定“现汉”教学会枯燥些,而转向“古代汉语”课程。因为“古代汉语”中有文选可讲,相对“现汉”故事性更强。
而实际上“现汉”课堂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枯燥。笔者曾经看到过对邢福义先生授课场景的回忆材料,大约是每20分钟学生便会大笑一次。也曾看到邢向东先生授课的场景,之前学生就在论坛奔走相告,甚至有相约明天要挤爆教室的言论。这些都说明“现汉”课堂并非一定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邢向东先生是汉语方言学大家,他的授课风格是巧妙运用方言例证溶于语言规律之中,同时又启发学生去思考。这在“现汉”兰邢本中也有体现,截至目前,兰邢本应该算是“现汉”教材中最为注重方言事实的一种。
方言地理学派的一个代表性口号是“每一个词都有它自己的历史”,每一段历史都有它的渊源、发展过程。如果我们把方言元素适当引入“现汉”教学中,把方言与共同语串联起来,从汉语方言看普通话的“前世今生”(这是一个比喻,因为方言的发展速度与普通话并不完全一致。普通话发展快于方言的,可以利用方言窥视普通话某方面的过去;普通话发展慢于方言的,可以利用方言预测普通话某方面的未来发展趋势),又何尝担心语言课程不会像讲文学小说似的娓娓道来,情结环环相扣呢?
(2)引入方言元素授课可以增加“现汉”教学的新奇感,勾起大学生的学习兴趣。授课时适当对大学生进行方言调查方面的训练,对于“现汉”疑难知识点的学习理解会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endprint
“现汉”教师授课时如果一准都是普通话言语例子,先不说数量是有限的,而且知识面也会窄许多,再加上听课者都熟悉,也会缺乏新鲜感。从心理角度看,人往往对新事物有窥知欲,它更能引起人的关注兴趣。比如讲到词汇一章时,用动物雌雄方言名称来区别词和短语,“公牛”是短语,因为可以在它中间插入“的”扩展成“公的牛”,那么苏州话“雄牛”是不是短语呢?我们发现它在温州话中读“雄唧牛”,很明显也能中间插入“唧”进行扩展,从整个汉语角度考虑也应该算是短语。但潮州话“牛公”、厦门话“牛母”是无论如何不能在其中间插入其他成分的,因此只能算作词。
接下来问题来了,普通话中的名词/名词短语,修饰、限定语素/词往往位于中心成分之前,如前文提及的由“区别词+名词”构成的短语“公牛、母牛”。那么这种偏正型的“性别+物种”结构是否在整个汉语中具有普遍性呢?“公牛、母牛”等常见家畜、家禽在各个方言中的称谓语序有无区别呢?这会进一步引起同学的关注。
我们发现在秦岭、淮河以北的北方话以及江淮官话区基本是“性别+物种”,如扬州话的“公牛”,“公”表性别;客家话、粤语、闽语几乎都是“物种+性别”,如梅县话“牛牯”,“牯”表雄性性别;而处于前二者之间的西南官话、吴语、湘语、赣语则既有“性别+物种”,又有“物种+性别”,呈过渡状态,吴语温州话甚至出现了“性别l+物种+性别2”的结构,如称“母狗”为“草狗娘儿”,“草”和“娘”同时表示雌性性别(详见表1)。至此,学生兴趣不会减少,因为这种语言现象规律性太强,他们会问这种格局的分布是怎么形成的,如何解释啊?这就涉及到语言类型学的知识,目前学术界对此解释有多种:一种说“性别+物种”系北部阿尔泰语系结构类型,而“物种+性别”系南部南亚语系的结构类型;一种说“物种+性别”系上古汉语的遗留,北方汉语于有元一代受阿尔泰语系影响变“性别+物种”,此结构遂由北向南扩展。但元代统治时间只有90多年,时间太短,最终没有改变闽粤之地方言的说法;还有一种说“物种+性别”系古百越族语言的称谓,今天南方百越族后裔的壮族还保留此种说法。这种兴趣也为激发学生投身科研的热情埋下了伏笔,这一点我們在后文(6)中介绍。
还有一类情况是学生对教材理解不透彻,而课本又讲得不是很清楚。比如“现汉”中音位一节。如果让本科生调查一个点的方言,然后归纳音位、整理音系的话,往往会对此有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否则只能是似懂非懂。我们曾经对中文系大三、大四本科班级做过调查,在没有介入方言调查、音系整理之前,几乎没有一个同学能够清晰的把音位归纳弄清楚,甚至班里酷爱语言学的几位同学都是这样。据我们了解,不少本科院校中文系学生都这样。但在我们讲授完方言音系整理内容后,不少同学都觉得自己比以前进步了很多。在给文学院11级汉语言班级(我院的语言学专业班级)同学讲授“方言学”课程时,出于考研的需要,大家希望我们能讲讲音位,因为一个班级没有一个人对音位有清晰的认识,更甚者已经不记得什么是音位,不过当我们用严式音标调查完《方言调查字表》声韵部分,再来归纳音位、整理音系时,按辨义、互补、音感相近的音位原则,该合并的合并,同学们一下子兴奋起来,兴奋源于其基本理解了音位的含义,这种理解不是来自死记硬背书本理论,而出于实践之中。
也许有人要说,如果我们增加方言知识的讲解,课时有限的情况下,就要牺牲掉一部分必讲内容。的确如此。那么如何能处理好二者之间的矛盾呢?我们的办法是,一看就懂的,下课自学,课堂上教师讲解要有重点,而不是面面俱到。这样节省下的时间实际上是可以补充进一些方言知识的。实际上“现汉”兰邢本已经把《方言调查字表》中声调、声母、韵母调查表放入撰写语音学小论文参考题目部分,“现汉”黄廖本第五版也把《方言调查字表》中音系声母、韵母调查部分(声母44页,韵母63页)搬入练习题中,只是没有明确强调罢了。
(3)引入方言元素教学可以使知识浅显化,更便于学生消化、接受,进而提高汉语、文学教学质量。这一处我们是借用邢向东先生的观点,可以算作一个附和、支持者的角色。
了解一些方言知识,运用方言材料,对现代汉语、古代汉语、古典文学教学都大有裨益。如“现汉”语音教学中的声调部分,讲古今声调对应关系的“平分阴阳,入派四声”问题,学生往往不得要领。但今方言中,呼和浩特话等就是平上去入四声,拿这些方言的声调和普通话进行比较,很容易理解。如呼和浩特话:
从方言到普通话,正是平分阴阳,入派四声,如果是分阴入、阳入的方言,那对照起来就会更清晰。
还是在声调演变的过程中,不少同学对按声母清浊的分化没有概念,因为汉语普通话中没有全浊声母。全浊声母怎么发音,听起来音感如何?这实际上是学生最为惊奇、最感兴趣的话题,俨然成为声调古今演变学习的关键,但《现汉》教材往往止步于此处,不会具体说明。这时如果授课教师能够联系苏南地区吴语或是湖南老湘语方言发音实例,学生对全浊音声母的认识便会更加直观。如苏州话,今读全浊声母的字如表2“婆”与“隋”。
作为江苏的一所省属重点高校,我校的学生有相当一大部分来自苏南吴语区,他们的母语方言中自然包括全浊声母,但是光凭现汉教材上的讲解,不足以让学生把全浊声母和自己母语联系起来。大部分学生提到全浊声母仅仅知道名称,实质是什么,一片空白。如果以只知道清浊声母名称来识记调类按其分化的规律,自然不得窍法,也不会长时间记牢。此时授课教师如果能以吴方言为引导,让学生听到全浊声母的发音,直观感受其发音时由于声带振动而与清声母音质的明显不同,全浊声母便会在其头脑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既然其与清声母区别明显,那么源于此的声调分化也就再自然不过了。这样做,教学过程显得浅显易懂,也会调动起学生思考的积极性,效果会更加明显。在我校的教学中,我们发现有这样的情况,部分学生不光是自己弄懂了全浊声母,而且会积极给母语方言中没有全浊声母的同学发音、讲解,达到很好的互帮作用。这方面我们曾经进行过数据比较,西安科技大学06级汉语言文学班和江苏师范大学13级汉语言文学师范2班都是笔者曾经教过的班级,没有系统引入吴语方言全浊声母介绍的西科大06级汉语言文学班同学与系统引入吴语全浊声母教学的江苏师大13级汉语言文学师范班同学对于北京话古今声调演变规律的答题统计如下:endprint
很明显,引入吴语全浊声母教学的江苏师大班级对声调的古今演变规律的理解要更深刻一些,在班级人数几乎相当的情况下,答题正确率高出30%。这已经凸显出引入方言例证教学对“现汉”学习的优势。
又如,不少古代文献中的词语在共同语中没有保留,但仍活在某些方言中。利用方言来解释古代文学作品中难懂的词语,比仅仅根据上下文解释要来得准确、贴切。如元曲睢景臣《高祖还乡》:“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日乌,一面旗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曲连”“胡阑”今晋语都保留着。“曲连”实际上是“圈”的分音,就是把“圈”的一个音节分成两个音节;而“胡阑”是“环”的分音。这样看上面《高祖还乡》中的两句话的意思就是:一面旗上画了只红圈圈上的乌鸦,一面旗上画了只白环套住的兔子。
(4)引入方言例证教学一定程度上可以丰富大学生对语言现象的认识,使知识系统化,使学生不光知其然还能知其所以然,把语言现象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儿化是一种特定的音义结合体,就是用‘儿的音与前一音节融合使儿化词附含有与‘儿相关的意义。”就语音层面上说,儿化是指不独立成音节的“儿”和前一音节合音生成“儿化韵”的音变现象。《现汉》黄廖本(第三版)教材中对儿化的定义是这样的,儿化是指一个音节中韵母带上卷舌色彩的一种特殊音变现象。这种定义是一种狭义的定义,并不适用于所有汉语方言,但往往对同学的判断力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不少同学母语方言儿化后没有卷舌色彩,这些学生就认为自己方言没有儿化现象。现在我们知道,方言中还有大量的平舌(不卷舌)儿化韵,如洛阳话、豫北晋语修武、博爱、沁阳、济源、温县话等。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儿化韵是平舌韵母就否定儿化现象的存在,这也是不科学的。实际上此处授课教师如果把与洛阳话一类的儿化例子拿给学生看,往往能丰富学生对儿化现象的看法,这是有益而无害的。
方言的作用还不止于此。目前安阳方言儿尾、儿化的例子同时存在,如果讲授中介绍这部分内容,就可以使学生对儿化的发展演变有清晰的认识——即儿化是由儿尾发展来的。这是现阶段普通话所展现不出来的。表3是安阳方言儿尾、儿化读音对照表。
安阳方言词中后缀“儿”分成两类:“一类现阶段仍独立成音节,但调值受前字调值末尾的影响,属于儿尾范畴,是一种‘光儿不化现象;另一类不独立成音节,已经与前字化合成一个音节,属儿化范畴。”儿尾、儿化按基本韵母呈不同分化。实际上呈现儿尾的韵母儿化进程慢一些,呈现儿化的韵母儿化进程快一些,但无论如何安阳话都给我们展示出了儿尾向儿化过渡的过程,这种事实比靠抽象思维思考来得更直观。这个现象不止在安阳方言存在,安阳周边的汤阴、湖北英山、团凤以及北京周边方言目前都能展示出这种变化。因此我们说,引入方言例证教学一定程度上可以丰富学生对语言现象的认识,使知识系统化,使学生不光知其然还能知其所以然,把语言现象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同时提升学生对“现代汉语”课程的关注兴趣。
(5)通过方言和普通话的对比学习,可以使大学生对“现汉”语言规律的认识更加深刻,更好把握普通话的特征。
讲普通话是现阶段对国家公职人员、教师、学生等的基本要求,普通话的中为什么“我”读,而“俄鹅饿”读呢?这看似一个简单的问题,大部分人可能会说这是语言的约定俗成。没错,普通话就是这规定读音的,可是为什么“俄鹅饿”都是形声字(左形右声),“我”作声符,“俄鹅饿”的韵母却与“我”不同呢?
如果是一般群众,不懂得这个道理是可行的,但作为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本科生不懂得这个问题确是发人深省的。事实上我们的本科生四年毕业后,了解这一答案的却不是很多。如果今后在“现汉”教学中,我们能够适当引入方言事实例证,这个问题恐怕就容易理解多了。西安话“俄鹅饿”和“我”这几个字除声调不同外,声母、韵母都一样,读。这就是说“俄鹅饿”在西安话中依然以“我”为声符。西安话这些字还保留着声母,发展自然慢了一些,那么很明显普通话的一部分系从发展而来的,只是在普通话中“我”发展的速度快一些,导致今天“我”和“俄鹅饿”听起来已不是形声字了。邢福义、李如龙等许多先生实际上都是很强调普通话与方言的对比的,尤其是邢福义先生更是提出了研究语言学的“普方古”大三角语言观,即“普通话——方言——古代近代汉语”对应起来。如果进一步从中古时期《切韵》看“我俄鹅饿他哥”的韵母是相同的,它们都属于果摄开口一等韵字,但今天普通话却呈现出不同的读音叶、r、A。A属于最古老层次读音,r是较古老层次读音,而叶是最新层次的读音。A→r→ur的发展就是汉语元音不断高化,最后高顶出位复化的结果。这其中的环节各地方言更是能够提供很多例证,A→r的发展过程中豫北新乡部分地区就有“哥”读kA的,正好填充了A→A→r的中间空缺。以下不再赘述。详见图2。
又如普通话以北京音为标准音,只是出于交流方便的一种规定,是一种人为的规定(注:北京话是语言演变、移民融合的结果,不能认为是规定的读音)。那么学习“现汉”过程中是否其他方言读音与普通话不同就错了呢?通过引入方言教学学生会对这一问题有深刻的认识,那便是各种语言的发展演变规律无所谓对错,它们只是语言演变潮流中的一个阶段,但为了国内交流的需要,我们都以北京音为标准。
通过方言与普通话的比较,实际上能够帮助学生更好地把握普通话的特征。以语音为例,不少方言区的发音与普通话不完全一致。方言区的人学习普通话实际上不少是用自己方言的原有音素来改造普通话的音素,这也正是方言中前后鼻音韵尾不分的人讲普通话也往往是前后鼻音韵尾不分的原因。因此,把方言音素音质与普通话音素音质相对比才能更好纠正自身的普通话发音。实际上做到这一点是比较难的,不少受过专业台词训练的电视演员也不可能完全做好。比如电视、电影上东北籍演员普通话po、pho、mo还是读作方言。方言中不少en类韵读入ei类韵的地区,当地人讲的普通话也往往是有ei类没有en类。这些都是在没有进行方言与普通话比较时,说话人不会很自然意识到的。把“现汉”课程和方言结合起来,语音上不仅有利于大学生矫正普通话音类发音的不准,更进一步还可以从音质上准确把握辅音、元音的普通话发音,最大程度降低带有地域色彩的方言版普通话的出现。
(6)“现代汉语”课程加入方言例证教学可以激发大学生投身科学研究的热情。高校不是把所有的学生都培养成研究学者,但并不是说高校不需要培养本科生研究能力。“现汉”课加入方言例证教学可以使学生对语言规律的认识更加深刻,这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他们从事科研、探究语言事实真相的热情。对中文系大一新生的语言学课程,我校只开设“现汉”,并没有“方言学”,但2015年由我指导的大一学生申报成功的大学生创新项目方言类两项:《徐州方言向普通话靠拢的趋势研究》和《近五十年来方言词汇在普通话冲击下的演变历程——以徐州方言为例》,它们分别获得省级指导项目和校级项目。这些成果的取得都与“现汉”课教学中加入方言例证有直接的联系。
四、余论
实际上“现汉”课程加重方言比例的好处还不止上述这些。对于教师而言,适当、灵活、熟练地运用方言例证授课,信手拈来,恰到好处,也会增加教师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能让学生做到崇拜教师,爱屋及乌,久之对“现汉”课程的学习效果会产生积极影响。
凡事皆有度,过犹不及。“现汉”课程中适当增加方言例证的授课比例,并不是没有度的限制,我们反对把“现汉”当做“方言学”课来上,这与课程的教学目标不符合!但如果割裂两门课之间的联系,讲“现汉”不涉及方言,讲“方言学”不涉及“现汉”知识,这两门课的学习效果都会打上折扣。讲授者合理处理好二者的关系,如“现漢”课程,以普通话为主,方言实例作为补充,则对学生的接受、消化能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