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人·自由身·自—在心冯玉祥将军媳妇自述

2017-10-19余华心

至爱 2017年8期

文｜余华心

文｜余华心

余华心和儿女合影

我出生在一个自由职业的家庭，父母都是从事教育工作的，在历史潮流的推动下，父亲从军从政，投身革命。抗战时期，父亲在重庆做赈济难民的工作，母亲在迁至成都的齐鲁大学任女生部主任，我是两头住，几乎每半年换一个学校。我没有兄弟姐妹，从小独立性强，爬山戏水，饲养动物，独来独往，养成了自由的性格。

1947年，父亲因做地下工作在北平被国民党特务机关逮捕，当时母亲在美国，我就踏上了寻找父亲下落的道路，最后知道已押解到南京关押，于是跟到南京和回国营救的母亲会合，能够探监后，解放战争已取得很大进展，为了让父亲和难友们了解形势，我把从广播中偷听到的消息写在纸上，放在水果下面的报纸夹层里，或是送扫帚时劈开根筷子夹上，一扫地时就能感觉到，虽然知道有被发现的危险，但还是瞒着母亲这么做了，那时我13岁。南京政府溃败时，地下党趁乱救出了父亲，掩护他去了香港，他在那里写了《在蒋牢中》一书。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在政府工作，母亲在大学教书，我在北京上中学，因为没有数学头脑，读不下去，就报考了上海戏剧专科学校戏剧文学系，院校调整时，转到复旦大学中文系，后又在人民大学马列主义研究班中国革命史专业当了两年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青岛广播电台当文学编辑。

“文革”袭来，家产抄尽，父母双亡，我远离家庭务工务农，从事最繁重的体力劳动，丈夫也下放到连云港部队的农场放鸭子，一双年幼的儿女送到北京奶奶家，四分五散，以后的多年里，我为父母、为丈夫申诉不白之冤，直至全部平反。“文革”后拨乱反正，充满新生的希望，不想刚在一个新单位落脚，在评选先进工作者中被人攻击：“冯玉祥的儿媳妇有什么资格评先进？”顿时感到长期以来对历史人物的不公正评价，使人们失去了对民族精神和爱国思想的了解和传承，做为家族的一员，我有责任还原一个真实的爱国的冯玉祥。从1980年开始收集资料，以冯玉祥晚年的政治斗争和生活为重点，经过两年的奋笔，1982年由文史出版社出版了《冯玉祥将军魂归中华》一书，同时整理重版了父亲写的《在蒋牢中》，当时精神食粮奇缺，冯玉祥一书售出了25万多本，并被共青团中央定为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书目之一。1984年我随军调到了大连工作，应大连日报之约，写了长篇连载《爱国名将冯玉祥》，反响热烈，文艺部主任对我说，过去登的连载总有反面的意见，这是第一次没有异议，我说这不是我写得怎么样，而是冯玉祥一生为国为民的所作所为感人至深。2007年北京学苑出版社出版了我写的冯玉祥全传《传奇将军冯玉祥》，到2011年共发行了4版，我觉得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

这些年接受过几次电视访谈，2010年香港凤凰卫视《我的中国心》专辑的题目是“将军夫人李德全”,回顾了我婆婆不平凡的一生；2013年上海电视台《往事》栏目谈的是“冯玉祥与蒋介石的恩怨纠葛”“解密冯玉祥之死”；2015年参加了《纪念孙中山诞辰150周年》的访谈，据电台反馈播出后反映不错。

我的丈夫冯洪达是冯玉祥最小的儿子，毕业于前苏联海军学校，一生服务于北海舰队，不幸于1993年在北海舰队副司令员任内因病去世。我的女儿从一个务工的女学徒考上大学，读了MBA后又取得了博士学位，是教授级的高级经济师，一直在外企任高管，先后当选上海市人民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九三学社中央委员，在几所大学任客座教授，值得一提的是2000年她曾有幸被选派到美国国会对议员们发表演说，对给以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关系地位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当时国内各大报头条均有报道。儿子14岁当兵，在船上当操舵兵的几年中刻苦自学，1982年《人民海军》报上登了一篇只有初中一年级水平的他考上了大学的报道，由于基础差，姐弟两人在学习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儿子后来对我说，当时他一度都不想念了，全凭着苦学苦读的精神咬牙坚持下来，在工作的历练中成长成熟，如今他已是军级的职业军人，生活简朴、为人低调。朋友们都说我教育出了一对好儿女，其实在我们年轻时的那个年代，全身心都投入了工作，对子女的关心是很不够的，他们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事业上的成就。

青年时代的余华心

我今年已经83岁了，儿子在北京工作，女儿在上海，虽然不在身边，但几乎天天都有电话来问安，托付他们的朋友经常到家里来照顾。朋友们总劝我找个保姆，但是我觉得自己能自理是好事，有一个小时工一星期来清扫一次足够了。打了几十年的太极拳和太极剑，有了点底子。补品之类的东西我也从来不沾，长年一日两餐，不时下下小馆，小乐惠一番。

退休后送3岁的小外孙去学钢琴，听老师弹了一首《致爱丽丝》，被其中的华丽音阶打动了，不会五线谱，请人把全曲翻成简谱，一个乐句一个乐句地练，终于啃下来了，老师的夫人说：“从来没弹过钢琴能弹爱丽丝!”后来大大小小又练了二十几首曲子，还自己摸索着学会了拉手风琴，有几年诗兴大发，女儿为我印了三本诗集，生活过得很充实。外孙在美国已读完了研究生，孙女去年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一切都很圆满理想。我从小爱动物，家里有小狗小猫，多年来一直还照顾流浪的猫狗和鸟类，在院子里一小块地里种几种可以自生自长的花儿，虽然是一个人独自生活，但是从不觉得寂寞，因为每天还在电脑上和中学的女同学通信，现在有了微信，八方资讯晓天下，选选点点忙转发。退休了挺好，再不用起早贪黑辛劳，再不用为人事关系复杂烦恼，想睡多久都行，想吃什么都有，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