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横冲直撞才算活过

文/黄永逸

李梦横冲直撞才算活过

文/黄永逸

在一间张贴着费雯·丽海报的房间里，名叫李梦的女孩面对考官，紧张得有些哆嗦，但所有的不安都在她看到费雯·丽的那一刻转换成了自信的力量。在这位李梦从11岁起就崇拜的演员的“注视”下，她流畅地向考官讲述了自己对表演长久以来的坚持，感情真挚地把她自己先说哭了。出了考场之后，李梦就给母亲打了电话：“妈妈，我应该通过三试了，我可以进电影学院了。”那天的黄昏并没有好看的晚霞，还带着一丝凉意，但李梦并不觉得冷，她的身体里反而涌动着一股饱满的暖意。果然，李梦顺利进入了北京电影学院，并且不出一年的时间，她的名字就已经领先于其他同学，出现在了各大媒体的头条里。

温柔中又带点愤怒的青春

一位新人演员能从出道起就声名鹊起理应是件好事，但这事发生在李梦身上却偏偏多了几分戏剧性。那时仅是大一学生的李梦被电影版《白鹿原》导演王全安选中，出演白灵一角。而在这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都荒唐得让人诧异。事情的结果是李梦并没能通过白灵这个角色正式出道，事情背后的真相旁观者看不清，李梦这个当事人更是迷糊。随着影视作品如期上映，那些曾被人们打上无数个问号的插曲渐渐被忽略，李梦也不继续接戏，还一度被认为退出了娱乐圈。日后，当李梦再被问起这段经历时，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很理解，这样一部电影必须要有取舍才会好看。很感谢那部电影带给我的东西，让我变得更加坚强。”

虽然观众没能看到李梦饰演的少女白灵，但她之后在其他年代青春片里同样嬉笑打闹，昂首挺胸。电影《摇滚英雄》被各种崩溃碎片填充，李梦在碎片堆里呈现了一次沉浸式表演。“导演是玩摇滚的，大部分参与拍摄的演员也是。我以前很少接触摇滚，虽然演的时候特别过瘾，但对体力和情绪的透支太大，杀青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缓过来。”电影拍摄期间，李梦如同经历了一场过分真实的梦境，短暂青春里的爱恨情仇，在梦醒之后仍然隐隐记得，梦里为爱痴狂的女孩脑袋里仍回荡着那首《花房姑娘》。

李梦平日里就喜欢听一些慢摇滚和老情歌。在李梦微博发布的文章里，有一封她写给《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中由她饰演的莫郁华的信，信里提到她喜欢《一路上有你》这首歌，是因为一位曾经爱过的美丽少年。“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家老旧的KTV里，听着他唱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我突然感到自己恋爱了。我也不懂怎么就爱上了，大概是听着他的歌声，在某分某秒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柔软。”那段快乐的青葱时光在李梦的文字里依旧散发着初恋的甜蜜与清新，但也许是这段青涩恋情以少年的移情别恋结束，李梦在原创小说《愤怒的小腿》里创造了另一个倔强叛逆的自己。

小说里她与男孩的接触只有一次半路相撞、一次操场借火和一次或许是编造的暧昧亲吻，一举一动里满是自我防御的敌意。这份源自自卑的高冷到了李梦参演的《那一场呼啸而过的青春》里，成了真正的高傲。在那个重工业时代，李梦饰演的紫薇是技校女神，她眼神睥睨地将一整盆饭菜浇在一位男学生头上后，直接转身走人，完全不管身后的男学生如何跳脚谩骂。在已经发布的人物关系海报里，李梦与黄觉饰演的社会大哥、刘畅饰演的校园学霸都有相应的交集，而在她个人角色海报上的那句“我需要的是大哥，你需要的是女人”，为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画出了心之所向的路线。

这个不美好的世界仍值得奋斗

“杯酒人生”这四个字乖巧端正地待在李梦的微博简介那里，而它背后所囊括的生活却是庞大且自由的。在电影《杯酒人生》里，主人公与好友迈上了一段醉生梦死的公路旅程，但李梦显然比电影角色更加清醒。在某次接受采访中，她特别流畅地报出自己的人生履历：“11岁去加拿大，12岁又选择回来，17岁开始参加工作……”李梦快速略过了沉闷的学生时代，比普通人更早地接触象牙塔之外的世界，让她看起来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魅力。不过，她本人却极力排斥类似的旁观者言论，她觉得“做自己想做的，在任何年龄段都可以”。如果说当年进入演员这一行是一时的幸运，让李梦慌了心神，那现在的她已是站在河对岸，平静凝视7年光阴逝去的过来人。

2013年，李梦因为参演贾樟柯导演的电影而登上了戛纳国际电影节的红毯，当时的她说：“第一次走红毯就走了这么顶级的红毯，感觉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会很轻松。”但是生活往往是由99%的苦和1%的甜组成的。2016年，李梦主演的电影《老腔》举行首映礼，因为日程冲突，李梦并未能到场助阵，于是她成了被导演言语攻击的对象。“失联”“艺德问题”等词在新闻通稿里紧跟着“李梦”，李梦随后就在微博发布聊天记录，将片方意图炒作的欺骗行为公之于众，夺回自己的话语权。李梦还记得在她准备离家前往北京电影学院的那晚，父亲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但仍然值得你去奋斗。”

李梦的演员梦源于电影《乱世佳人》，尽管观看这部电影时只有11岁，但她被片中费雯·丽饰演的女性角色感动，她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这样迷人的演员。于是，李梦在初中毕业后，放弃了教育条件更好的学校，转而去选择设有表演培训班的高中。当大部分人在父母和老师的教导之下过着普通学生的生活时，李梦却跳出计划之外，手舞足蹈，带着孩子般的真诚和勇气为自己开路。

李梦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样子，让人联想到她在《少年巴比伦》里饰演的厂医白蓝。白蓝不是在工厂长大成人的，当她来到工厂这个封闭的大环境，她的心仍挂念在外。她要走，要离开，她有女性特有的感性，也有能清晰规划未来的理性头脑。“我就是有自己的思考，觉得错了也不会回头。”用“倔得像头牛”来形容李梦虽少了一些少女感，但这股倔强就是李梦身上最突出的特质。包括在演戏的时候，导演很少给李梦演技上的指导，他们总说“你放松，演你自己就好了”。在拍摄《少年巴比伦》时，原著小说作者路内和李梦说了很多，但最后演出的时候她并没有按他说的那么做。

人们所了解的李梦是首位走上戛纳红毯的90后女孩，是参与王全安、贾樟柯、丁晟等导演作品的姑娘，是与黄渤、刘烨、张涵予、廖凡、王千源等演员合作的新人演员。但是李梦希望大众可以逐渐认可她自身的价值，而不是依附导演或其他演员的名气，“李梦演得好”是她更乐意听到的评价。“当你能撑起一台戏，驾驭120分钟的电影体量，展现一个完整角色的多面性，准确表达她在电影里的作用，和你在一部电影里的一个小段落让观众记住这个女孩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管是18岁还是25岁的女性，我都不想简单地表现外在的、可视的东西，而是潜在的，我想替这个人物说什么？”

李梦喜欢在书堆、CD和电影里沉淀自己，她认为每一天都没有办法再重来一次，所以要尽量不留遗憾地充实地度过每一天，“我想做一个能够演很长很长时间戏的演员，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我也不会在意。我为什么不能带着我的皱纹去演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