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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男做自己的女王

2017-10-19张雨虹

东方电影 2017年10期
关键词:骆驼

文/ 张雨虹

余男做自己的女王

文/ 张雨虹

关于余男,她的嘴唇似乎比她的名字有辨识度,而她的戏又比她的嘴唇来得更胜一筹。余男自然是美的,她不是经过“西化”之后大众普遍欣赏的标准美人,她更接近中国本土的美,有着属于生命底色的能量。不动声色就水波流转的眉目,窄小却厚重的嘴唇,导致上半张脸灵气、下半张脸娇憨,然而余男的美里又有种大家闺秀的娴静端庄,一个女人的故事就在这矛盾中流露出来。当然,这回要说的主角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美。

披了层纱的人

在《引爆者》的上海发布会上,站着一溜男人,嘴贫不正经的段奕宏、闷声不说话的王景春、会温柔微笑的成泰燊。而他们的对面,站着的是一袭黑衣的余男,段奕宏打趣说:“男哥,你在我心中就是大姐大。”这大概是很多观众对余男的印象,毕竟《战狼》系列电影在这个夏天激起的热潮也波及了余男。有人等着余男的“反击”,然而台上的她,不过是弯起淡粉的唇。戏外的她似乎隔着一道薄雾,过往戏中所有的刻板印象都在离开了银幕后就不攻自破,让人看不真切。

90年代末的时候,余男还很年轻,电视上播着记者对她的访谈。访谈的时候,她说她喜欢和朋友一起运动、在图书馆看看书,给人印象这就是一个性格比较安静的人。这很容易就联想到,2000年,因为《月蚀》的关系,她穿着一套深紫色的流行款礼服,在法国多尔维亚电影节的颁奖礼上轻声细语地讲着自己刚出道就获得“最佳女主角”奖项的喜悦与不可置信。后来她回忆起知道自己得奖的那个日子,说觉得那天的阳光特别明媚,一整天的心情都出奇的好。

虽然余男总是强调,“我离角色很远”,但大概可能是第一次表演的缘故,《月蚀》中清丽、温柔有加的佳娘有着余男自己的些许影子,18年后,采访镜头前的余男依旧保留着这个影子。然而哪怕说话轻轻柔柔,也难掩她骨子里透出的倔强气息。

第一次拍电影,余男就能同时驾驭野性与纯澈两种特质。《月蚀》中曾经精致优雅的雅男,已被平庸困窘的生活磨得极易歇斯底里,当她与和自己有着同样面孔的年轻女孩佳娘隔河而遇,翻出的记忆与思考让两人渐渐合二为一。彼时的余男,年轻、生机勃勃,但又富有一种属于岁月的润泽。如此矛盾而特别的气质,让她演出了片中女人与女孩“两生花”的交织,实在是奇妙的观感。

余男的爷爷奶奶是第一代留学生,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却有着自己的叛逆。在余男和《月蚀》剧组参加法国多尔维亚电影节期间,恰巧准备拍摄《狂怒》的法国导演在找女主角,他一眼看中了余男,但他有个要求:三天之内能够把一整篇介绍主人公身世的法语稿读出来。当时虽然已能用法语发表获奖感言,但这不能改变余男其实不懂法语的事实,她不愿说“我做不到”,硬是请了一个在巴黎大学读书的朋友做老师,通过死记硬背过关了。以此为导火索,如今的余男在法语上的造诣已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余男强调,她学习的兴趣并非在语言本身,“如果让我单学语言没有意思,因为这不是我的兴趣。但是用另外一种语言去表达自己,那这个兴趣远远大于语言本身。所以可能是这种兴趣跟愿望,让我持续了这么久。”

过了不惑的年纪,余男却没有与世界和解。纵然和她一样获得过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的女影星们早已成为大众眼里的焦点,但她依旧不愿意曝光自己的生活,不愿接广告,就连经营微博都不过是偶尔发点素颜生活照。她说:“曝光不能决定我的身份,电影对我来说是征服。电影里,我要绝对的关注;生活里,我要绝对没有关注。”离开银幕,余男把自己藏在世界的一个小角落,她究竟如何生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给关注她的人留下了无限遐想。

走上国际影坛的女人

关于余男的“红”,她和王全安的长久合作不管怎么说都绕不开。而这其中,最绕不开的就属《图雅的婚事》。距离《月蚀》已过去了五年,当年《月蚀》海报上梳着俩小辫的余男,突然间变成《图雅的婚事》中风尘仆仆、面色黝黑的蒙古族妇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同一个人。有人在剧照下评论,“这就是我们内蒙女子”,从今往后,越来越难在角色中见到余男本人了。

《图雅的婚事》里有很多骆驼,棕色的驼毛和余晖一起为影片的色调铺上温暖的质感。而在这,余男讲起了一个关于她和骆驼的故事。在拍电影期间,余男认认真真在内蒙古住了三个多月,来体验生活,每天跟牧民一起放羊、骑骆驼。在她的印象里,骆驼很温顺,然而它们比她想象得更认主人。余男第一次骑就从骆驼上摔了下来,大约一层楼高,好在那是沙漠。轮到拍摄了,王全安要求她让骆驼跪下,她费了半天劲那只骆驼就是不跪,围着拍摄场地四处溜达。“后来王导说,你就先溜达着吧,我就开始跟它较劲,最后手上脚上一起发力,那骆驼终于跪下了。但我使完了最后一点力气,快虚脱了,根本演不下去。”

最终,这部描绘边缘人物的小众而纯粹的电影,在当年引起了电影界的轰动。虽然未能助余男再得奖杯,但影片斩获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足以证明一切。然而谁能想到,这位已在国际上露出锋芒的女演员是穿着随便找朋友借的礼服走的红毯?之后,余男凭借该片,成功摘取了华语电影传媒大奖、芝加哥国际电影节和迦太基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好莱坞报道者》曾这样评价余男和其饰演的图雅:即使厚重的衣服和裹住半个脑袋的红色围巾,仍然无法遮住她在每一个镜头中散发出的美丽,她拥有一张不可思议的多元化面孔。

从《月蚀》到《惊蛰》到《图雅的婚事》,再到《纺织姑娘》,余男俨然成了王全安的“缪斯女神”,而王全安则淋漓尽致地挖掘出了余男身上所有的美。对于西方世界而言,余男有一种“东方独有的神秘性感”,也有人评价说在东方的面孔下,她似乎又有着西方的那种诱惑。不论如何,余男在34岁的那一年成为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成为继巩俐、舒淇之后少有的华人女性评委。

表演就是生活

在离开了王全安之后,余男接了许多风格迥异的电影。《双食记》中的主持人,《西风烈》中的杀手,《杀生》中的寡妇,《敢死队》中的女战士……每次当观众以为这回可能是余男本色出演的时候,她都转身一变,演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角色。

管虎执导的《杀生》里的哑巴“马寡妇”一角,是余男极有话题和噱头的角色。她仅披一角长布,步出祠堂,而在出殡时,却身袭白衣,端坐于棺木之上。她不会说话,全片没有一句台词,但她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喘息都是戏,神秘之下却更引人遐思。区别于《无人区》中惊魂一瞥的荒漠中受困于黑店的风尘女,《智取威虎山》中的“压寨夫人”青莲,让我们看到了余男一步一步上升的性感。在这部男人味极重的电影中,余男化身为坐山雕的女人,成为土匪窝子里最奇异的一抹颜色。她可以和任何男人发生关系,只为让他们因此被坐山雕杀害,因为她恨杀了她全家的土匪。青莲的这个肉身就是青莲灵魂的一枚棋子,她不拿自己当人看,“肉身不需要了,怎么用自己都行”,余男在形容这个角色时称。其实,这也是余男在对待所有角色时的一贯标准。

在问到“每次饰演与个人反差如此大的角色时,是否会很难进入角色”时,余男笑起来,“不会,我每次都不是本色出演,这些角色都不是余男,都是演出来的。但我一直觉得我有这个能力,把自己转化成另外一个人……对我来讲,离我近的角色有时候还挺麻烦的,挺难的。但是离我越远的角色,特别复杂需要表现的,对我来讲反倒很容易似的。”

余男的演法属于不显山露水的那种,让人觉得“每一个角色都是她自己”。就拿《战狼》来说,跟随剧情,余男饰演的龙小云对冷锋的情感经历了从好奇、有点意思、放下心防、关心、关心则乱的变化。而这都体现在一不留神就容易错过的细节里,从一开始的只用眼神,到语气开始配合表情,再到肢体语言的表现,包括爆炸时的颤抖,冷锋问她有没有男朋友时背过身咬手指头的小动作,余男在龙小云身上释放出的感情在层层递进。余男自己也说,她在准备角色时,最需要准备的不是演戏的技巧,而是心理上的铺垫。抛开表面的夸张,余男将“如何内敛”琢磨得炉火纯青。

也正因为对每一个角色都“走心”,电影几乎成了余男生活中的唯一。“不拍戏,就很难正常生活。我不知道正常生活是什么,但我知道工作起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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