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文学的国度里
2017-10-19菜丛
菜丛
行走在文学的国度里
菜丛
莎士比亚故居
一个人竟然活了四百五十岁,而且还有可能活得更久?!
不要怀疑,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他可能是死而复活的天神,不然就是留下永恒创作的文学家。
今年初秋,与家人自助行造访英国。这里可真是西方文学的源头,我们在温德米尔如诗如画的湖区,邂逅诗人华兹华斯如水仙花般的诗行。
我们还前往莎士比亚诞生地史特拉福,他可是在这里出生,进而书写那些让他走入不朽的剧本。还有写《双城记》的狄更斯,在十九世纪的革命乱世里,他的小说建构出文字的海底隧道,让伦敦与巴黎连成一体。
当初规划英国自助行程时,主要想到那位在剧本里声嘶力竭,探寻人类命运的莎士比亚,他今年可是四百五十岁了,却没人在意他的骸骨早化成春泥,时间愈久,反而让人更加怀念他拥有肉身时的创作。造访大文豪的故居史特拉福,成为行程的核心。
只是没想到,我们即将走过的足迹,几乎都有其他文学家留下的芳踪及诗行,我走入了一个庞大的文学国度。我们先来到英国最有名的温德米尔湖区,走访湖区绝美的山光水色,湖面宁静得让人身心全然放松,远方的山峦,永生永世守护波光潋潋的湖泊。这里更是英国桂冠诗人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1770-1850)的成长故乡。
我们走在湖畔,湖面雁鸭热情招呼,绵羊若无其事在绿草上觅食,我们走入华兹华斯的纪念馆,行经他居住过的“鸽屋”,最后走入他写于两百年前的成名诗作《水仙》的字里行间,文字的世界与湖畔天地相互辉映:
“我独自漫游,像山谷上空/悠悠飘过的一朵浮云,/蓦然举目,望见一丛/金黄的水仙,缤纷茂密;/在湖水之滨,树荫之下,/正随风摇曳,翩然起舞。”
我们到达史特拉福,走到雅芳河畔已是傍晚时分,黄澄澄的夕阳,照映我们一路寻觅的行旅,原本要寻找莎士比亚故居,绕了大半小镇,不见它的踪迹,我们却来到一座“莎士比亚”公园,还有四百五十年前莎翁散步过的雅芳河畔。
公园区里有他四个主要作品角色的雕塑,包括最著名的哈姆雷特、麦克白夫人(Mrs.Macbeth)、登基为亨利五世的哈尔王子(Prince Hal)、以及丑角孚斯塔夫(Falstaff),各自代表贪婪、欲望、权力以及复仇四种人性。莎翁本人的雕像则蹲坐在公园的至高点,像个国王般俯看自己的家乡。
雅芳河穿越小镇,河畔有无数柳絮随风飘扬,也停泊许多小船等待出航。我想象莎翁四百多年前,在写作之余,在古桥散步的身影,他是否望着夕阳,思考人生、命运以及死亡等各个大哉问,清风徐来,吹着四百年后我的影子,一步步向莎翁靠近。
隔天终于找到莎翁故居,迎面而来的是各国观光客。听说这里还是知名小说家狄更斯大力募捐所买下的土地,保留了莎翁生前家族的记忆,虽然我相信这栋故居里都是重建的物品,莎翁所留下的气息,仍然在这块土地尽情呼吸,到处都遍布他的影子,他的剧院、他所上过课的戏剧私塾学校,大街上也有人扮演英勇善战的李尔王,要和李尔王拍照,还得付上几块钱的英磅。
我宁愿回到莎翁常去散步的小河古桥,它依然潺流岁月的痕迹。古桥上的莎翁,如今散步得更远了,他走入历史最深的远方。
临走前,我只想再回望古桥与小溪一眼……
到了伦敦,才知国际大都会的繁华,每个车站每个街头,几乎都是满满的人潮,尤其英国脱欧确定后,大家好像都看中英磅会惨跌,拼命到伦敦旅游。
我们来到伦敦附近的剑桥大学 (以往译名为康桥),这里也与文学有着浓厚因缘,中国著名诗人徐志摩在此处,留下文学史里人人必读的诗作《再别康桥》。
1928年秋天,著名诗人徐志摩最后一次重访剑桥,只是景物虽在,但诗人却历尽生命及感情上的沧桑。一百多年匆匆而过,来游康河的人,他们所搭乘的小船在康河里,偶尔有些美丽的塞车,年轻的学生撑起长篙,让我们悠游在河岸的绿意,和美丽的国王学院之间。
我看到岸边的柳树林,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隐隐约约穿行而过,他的两袖,停留几片挥不去的云彩,我猜是那诗人带不走的梦与爱……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原本还要去拜访伦敦狄更斯纪念馆,却因我在途中腰部受伤而作罢。狄更斯曾在纪念馆原址住过两年(1837-1839)。如今《双城记》里书写的伦敦,却壮阔地展现眼前,大笨钟、泰晤士河以及伦敦桥,仿若一张张明信片,寄往心底深处。
我记起年轻时读到《双城记》时,小说里引用圣经的名言“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这句话震撼了我的心灵,原来生命的诠释,完全紧握在自己手上,没人可代替你决定此生如何活着,只有自己能选择走怎样的道路。
文字的魅力一直影响这座城市,就算原本不被看好的文学作品,经过修改后大放异彩。法国作家卡斯顿·勒胡(Gaston Leroux)在1910年创作的《歌剧魅影》,经过岁月沉淀后,1986年被音乐家安德鲁·韦伯改编成同名音乐剧,上演后大受好评。虽然之前我已看过电影,家里也有全版音乐CD,我们仍选择体会现代剧场的临场感魅力。
那天晚上,我们在放映此剧长达三十年的女王陛下歌剧院,聆听被命运作弄的主角“魅影”,声嘶力竭高唱如何深爱女主角克丽丝汀,最后更成全了克丽丝汀与另一位男人。戴着面具的魅影,消失在黑暗的剧院地下世界。
散场后,走在夜晚的伦敦大道上,我突然记起莎翁在作品里的呐喊,比以往更深沉地在心中响起,原来在黑夜或白天,数百年来,世人都得面对自己的命运,发出如此的呢喃与叹息:
“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the question.”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