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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翁故居梦游记

2018-12-27卯宁

青年文学家 2018年32期
关键词:莎翁

作者简介:李国宁,笔名卯宁,就职于河南省驻马店市司法局,驻马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原驻马店市诗词学会会长,河南省诗词协会会员。

戊戌仲春,再赴伦敦。时差倒置,目眩头晕。恰逢女儿休假得闲,为了夙愿,遂驱车前往西郊小镇,拜谒莎翁故居。一路上晕头转向,走马观花,疲惫而返。是夜,昏昏沉沉,非睡非醒,如庄周梦蝶,时光穿越,竟于莎翁邂逅,畅聊良久。翌日醒来,思绪萦绕,游梦交织,亦真亦幻,历历在目,且海阔天空,鲜活生动。随即回忆记录,整理考证,略加润色,用对话体而叙之,奉飨诸君,共享其乐……

莎翁:hello!我是威廉·莎士比亚。欢迎你,远道的客人!

沙弥:您好!我是您的崇拜者,粉丝,是莎迷。就叫我沙弥吧!

莎翁:沙弥?

沙弥:对。在中国就是小和尚,小信徒。

莎翁:哈哈,有点意思……请进吧。

沙弥:我昨天来过。您没在。您好像瘦了,看起来像我们黄土高坡上的放羊老头。

莎翁:是么?

沙弥:是的。您刚刚捋山羊胡子的动作,更像!

莎翁:我的形象让你失望了?

沙弥:哪里哪里,是更亲切了!我们合个影吧?

莎翁:可以。

沙弥:哦,手机打不开。梦中的手机大多是这样子。好尴尬啊。

莎翁:没关系。以后有机会。

沙弥:前辈,作为您的粉丝。

我拜读了您的37个剧本、两首长诗和154首十四行诗。不过都是中文版的。其中有《哈姆雷特》的那一册封面都翻烂了,还包了书皮儿。

莎翁:你中啊!

沙弥:您中文说的不赖啊!还有老家河南口音!

莎翁:哪里哪里。你英语也不错嘛!

沙弥:Just so so,好在是梦里。不需要翻译,哈。

莎翁:来杯咖啡?拿铁还是卡布奇诺?

沙弥:拿铁吧,谢谢!

莎翁:你来英国几次了,感觉怎么样?

沙弥:英国小镇不错,我快住习惯了。您当年功成名就以后,为啥从伦敦还回到小镇呢?

莎翁:就是你说的,习惯了。按你们的说法,也叫落叶归根。

沙弥:看到您,我就想到了您的中国同行,几乎同龄人,比您大十来岁,明朝的戏剧家汤显祖。

莎翁:老汤?没有交集。

沙弥:他在中国名气也不小,他的《牡丹亭》,堪称同时代东方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莎翁:哦? Same dress 撞衫了?

沙弥:哪里哪里,不一码事。您的是欧洲文艺复兴代表人的代表作,老汤的不过是一个谪居官员的排遣游戏罢了。

莎翁:谦虚了。

沙弥:你们文艺复兴的作品,提倡人文主义,个性解放,关注和揭露社会问题,为资产阶级革命造势呐喊。可以说,文化和文艺引领和推动了欧洲历史的前进。

莎翁:过奖了……

沙弥:而在中国的古代和近现代,文学和文艺大多是在制度或体制下,塑造和挖掘个体人性和人生的善恶或悲欢。所以,同样的悲剧人物,您能塑造出哈姆雷特,我们只能推出乔峰。

莎翁:乔峰?是哪个?

沙弥:我们金大侠笔下的悲剧英雄。

莎翁:中国的罗宾汉?也会写剧本?

沙弥:no,是位武侠小说家。他的作品改编的电影电视剧不比您的少。

莎翁:是个大家。

沙弥:我们不缺大家,缺大师。

莎翁: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么!哎,刚才你又提到哈姆雷特,看来你真喜欢他啊!

沙弥:是的,剧本我快背下来了。您用哈姆雷特向全世界提出了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莎翁: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tion。

沙弥: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莎翁:继续继续……

沙弥: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要是在这样一种睡眠之中,我们心头的创痛,以及其他无数血肉之躯所不能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那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结局。

死了,睡着了;睡着了也许还會做梦;嗯,阻碍就在这。因为当我们摆脱了这一具腐朽的皮囊之后,在那死的睡眠里,究竟将要做些什么梦,那不能不使我们踌躇顾虑。人们甘心久困于患难之中,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谁愿意忍受人世的鞭大和讥嘲、压迫者的凌辱、傲慢者的冷眼、被轻蔑的爱情的惨痛、法律的迁延、官吏的横暴和费尽辛勤所换来的小人的鄙视……

莎翁:好,好!精彩,不错!

沙弥:呵呵,您是夸我的表演还是夸你您的作品?

莎翁:当然是你的表演啦!

沙弥:不瞒您说,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在一次班级联欢会上,我实在拿不出新颖的节目,就声情并茂地朗诵了哈姆雷特这段台词,我觉得那是一次最精彩的表演,可又是晚会上最糟糕的一个节目,因为没人喜欢看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莎翁:都还太年轻,理解不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来,到我楼上看看。

沙弥:你们的英式阁楼的确不错,实用、方便。怪不得几百年一成不变。

莎翁:哪比得上你们的高楼大厦啊!你看,这个楼下客厅对应的二楼的房间,就是主卧室。我就出生在这里。

沙弥:室内陈设古朴典雅,手感还不错,原装的?

莎翁:不会吧,四百多年了。

沙弥:据说这块地毯还是当年的。

莎翁:记不得了。不过,房间和家具还都是当年的布局。你看,窗户下面那块花坛,就是当年我父亲杀牛宰羊的地方。

沙弥:哦,听说他是做皮革生意的。

莎翁:是的。家里还算有钱花。可在我十四岁时,家道中落,我便辍学,就在家帮父亲干活了。

沙弥:不易啊!

莎翁:但我不甘心这样活下去。22岁那年,在朋友的引荐下,我去了伦敦。

沙弥:去伦敦打工?

莎翁:是的。

沙弥:在我们那就是北漂。

莎翁:我那朋友在剧院工作,我就在剧院门口看马车。

沙弥:过去在我们那就是看自行车的大妈干的活,现在是停车场的保安。

莎翁:我每天就是伺候来看戏的达官贵人,名媛贵妇,挣几个小钱,还遭他们白眼。

沙弥:所以,您很讨厌他们,甚至恨他们。

莎翁:这个房间曾是我的婚房。

沙弥:后来在您的剧本《温莎的风流娘儿们》里,还骂了他们。

莎翁:会么?

沙弥:我记得有这样一句台词:你可以找到二十个贪淫的乌龟,却不容易找到一个规规矩矩的男人。看,骂人还不带一个脏字!

莎翁:嘿嘿……其实,我很喜欢看戏,更喜欢演戏。后来,找个机会,就当了临时演员,演甲乙丙丁那类的。

沙弥:群众演员,也叫跑龙套的。

莎翁:可能我没有表演天赋,当不了主角,也不甘心跑,跑那个什么?

沙弥:跑龙套。

莎翁:对,我就开始学当编剧,写剧本。

沙弥:您经历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又有表演技能和舞台经验,写剧本应该水到渠成。

莎翁:主要还是得学习前人的东西。你知道,在我出生的两千年前,古希腊戏剧空前繁荣。在雅典,公民看戏,政府还发津贴。

沙弥:啊?免票,还给买零食的小费?太幸福了!

莎翁:所以古希腊出现了一大批杰出的剧作家。像“戏剧之父”忒斯庇斯、“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喜剧之父”阿里斯托芬等等,他们才是大师、大家,他们的作品才是经典。所以,我们当时提出来口号是“复兴”。

沙彌:其实是发扬光大,创新超越。当时您的剧作风靡伦敦,在“环球”“天鹅”“玫瑰”等大剧院轮番上演,一票难求。据说您还当了这几家剧院的股东。哎,问一个私密问题,您挣了多少钱?

莎翁:你应该知道我对钱的态度。

沙弥:从您的作品里看,您对钱既不爱又不恨,既不赞美又不诅咒。您说它是个神奇的东西。

莎翁:是么?

沙弥:记得在《雅典的泰门》里有一段经典台词:金钱啊,你多么神奇!你可以把老的变成少的;丑的变成美的;黑的变成白的;错的变成对的……

莎翁:别,别,别再念下去了,这是要得罪人的!

沙弥:我声音小啊……

莎翁:说实话,我对金钱看的是很淡的。我四十八岁就封笔,未老还乡,五十二岁就谢世了,连集子就没来及出。七年后,是我的朋友们整理出版了我的剧集。什么版权稿费,都没我的事儿啦。

沙弥:真成了身外之物了!

莎翁:来,你看我手指的方向,路北边挂美国国旗的那家,才是有钱人家。

沙弥:谁家啊?

莎翁:那就是哈佛大学的创始人约翰·哈佛的家。哈佛是个有钱人,还是个有眼光的有钱人!

沙弥:我的个啥,人人皆知哈佛大学在美国,鲜有人知哈佛的老家在英国,还和您老是同村邻居!要是在我们那,stratford-upon-avon就要改名为“莎翁镇”或“哈佛镇”了。

莎翁:能有人在哈佛大学校园读莎士比亚全集,足矣!

沙弥:对待身前利、身后名,你们二位堪称典范!

莎翁:本性使然,何足挂齿。我把我的《十四行诗》里的两句送给你和你的朋友们:只要人类在呼吸,眼睛看的见,我的诗就活着,使你的生命绵延。

沙弥:谢谢您!我和您的粉丝朋友们也送您一句:我读别人的文笔,却读您的爱!

莎翁:听着耳熟啊?

沙弥:也是您的《十四行诗》!

莎翁:哈哈哈……我亲爱的小沙弥……

沙弥:老小沙弥。

莎翁:好,亲爱的老小沙弥,你我很投缘,以后要常联系。留个微信吧……咦,我的手机咋乱码咧?唉,梦中用手机,就是这个样子,好尴尬啊!

沙弥:吔,我的手机响了……哈,闹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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