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历史的烟云看故宫
——读《故宫院长说故宫》
2017-10-18夏学杰
文 夏学杰
穿越历史的烟云看故宫
——读《故宫院长说故宫》
文 夏学杰
《故宫院长说故宫》
作 者:李文儒
出版社:天地出版社
简 介:本书将北京故宫即紫禁城,置于图像学视域中观看欣赏和解读,紫禁城由此便具有了中国传统文化、传统文化中的皇权文化与中国古代建筑文化及它们之间相互关系的标本特性,从而为读者提供欣赏角度和解读通道的种种可能。
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然后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是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对于旅游而言,或许不应该只满足于一知半解,只满足于“到此一游”。
历史是深邃的,但是它的深邃,只有你略懂些时才可感知。就拿我身边的人来说吧,游览过历史遗迹的为数不少,可是,若问他们收获如何,通常只会以有意思或没意思来作答。本书意欲使人从整体上把握紫禁城。紫禁城让游客如深陷迷宫一般无奈,不过,作者认为,帝王们绝不会产生无奈之感,因为他们掌握着主从分明、条理清晰、繁而不乱、维护稳定的秘诀。
本书站在文化的厚度上来解读紫禁城,认为,紫禁城不过就是个皇家大院罢了,天下最大的皇家大院是由天下最小的农家小院演化而来的。在中国,上到皇家,下到贫民百姓,谁都会建个院落。“家有贫富,房有高矮,院有大小,道理是一样的。自古以来的中国伦理文化为中国的建筑文化铺就了鲜明的底色,中国的伦理观念、伦理规则描画出中国古代建筑以院落文化为特色的清晰轮廓,也创造出中国建筑文化独特的审美形态。院落空间也是伦理空间,建筑文化就是院落文化。”现代都市盖住宅,以楼群的立体状呈现之,而古代则是多以平面为主。李文儒言:“以伦理为核心的网络结构,以庭院为基本单元的群体组合,形成中国古代建筑的一大特色:不是直指云天的向上发展,而是平面延伸的向外扩展。”
本书是用散文笔法写就的,既有对故宫历史知识的介绍,又有作者自己的所遇、所感、所思。它不是一本学术著作,倒更像是一本文学读本,充斥着浪漫抒情的笔调,如“在现在的紫禁城里,唯有当黄昏日暮,游客散尽,管理人员巡查、断电、关门、上锁,沉重又清晰的关门锁门声起落于千门万户的时刻,才仿佛真切地听到和感觉到来自那个年代的声音。那是一种足以把人心拽入历史深处的声音。”“紫禁城高高的灰色的城墙,紫禁城宽宽的绿色的护城河,紫禁城依依的黄色的宫墙柳,为什么能把紫禁城的拒绝与吸引、阻隔与亲近,鸣奏得如此有声有色?”
对待历史问题,这种笔调倒是适宜发挥,因为要想说清楚一件事物的来龙去脉是相当不易的,更何况是那些湮没在历史长河里的东西了,谁又能说得一清二楚呢?作者采用的判断、推测、假想的口吻,倒也不失为一种无奈又明智之选择。比如本书在讲述紫禁城窗户问题时,作者就洋洋洒洒做了各种猜想,以补史料之不足。紫禁城中的窗户上出现玻璃大约是在雍正时期,可是,玻璃窗户并未在紫禁城普及。作者猜想,紫禁城里的人用不了多久,就挑出了玻璃的不少毛病。比如,他们会说,在屋里做的事与在屋外做的事大多数时候是不一样的;他们会说,纸窗户上可以画窗花,可以剪窗纸;再则,也许皇帝们不愿意让自己的紫禁城过分奢华。紫禁城里的房子普遍采光不好,或许皇家的确是过于在乎装饰,而不愿理会采光问题吧?抑或是,玻璃太过明晃晃的,不利于皇权之维护。“距离足以产生高贵,神秘方可保持至尊。”都被外人看得清清楚楚了,哪还有什么神秘感,哪里还有什么君权神授。
如今,养心殿正殿即使在正午时分,里面也不够亮堂。然而,自雍正皇帝以来,清代的八位皇帝均在如此昏暗的室内处理政务。紫禁城之建造,是处处服务于皇权统治的。比如本书言:“没有草木的气息,没有生命的气息,才算得上冷静冷漠,才够得上威慑。”美国作家尼古拉斯•卡尔曾写过一本书名为“玻璃笼子”,探讨当下个人信息和隐私之不保问题,认为现代科技将人们暴露于监控之下。
皇权之维护,是以各种扭曲为代价的。我参观故宫时,看到陈列馆中有不少药方子和装药的器具,据介绍,宫女们因深居简出都体弱多病,长年服药。就连皇宫里的树木亦有被扭曲的,本书指出,紫禁城里现有六棵“连枝理”。帝王们关心的不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世俗意愿,而是史籍中“王者德化洽,八方合一家,则木连理”的记载,相信的是“木同木异枝,其君有庆”的说法。于是,下边的人便用人为扭曲的手段造出天示的祥瑞来——钦安殿前的“连理柏”是把分植的两株从上面拧在一起;万春亭旁的“连理柏”是把一株从中间劈开分植两处,让上边仍连着。不怪李文儒提醒人们:“参观紫禁城仍然需要警惕被紫禁城图像隐性绑架,警惕被强大的紫禁城图像化为紫禁城图像中的一个移动的‘新图像’。”诚然,丘吉尔亦言,人造房子,房子也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