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英国羊毛出口关税浅析

于莲峰

摘要：12、13世纪以前，英格兰王室固定的正常收入包括王领、司法、封建特权（如获得协助金、监护土地收入等等），尽管这些收入似乎不少，但是也只是能勉强能够维持王室的日常开支，假如有其他额外的花销，还需另谋财源。而此时期羊毛出口贸易的发展让国王把视线聚焦到这里，羊毛出口关税和羊毛补助金也因之产生，之后更是成为关税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王室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仅从羊毛出口关税的由来，发展和影响对其进行简要的分析。

关键词：羊毛；出口；关税；补助金

一、羊毛出口关税的由来

英国所拥有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常年温和湿润，地形多平原、丘陵和山地平土层适宜牧草的生长，大部分地区适合放牧，是为养羊业的良好前提，有这样一个天然的有力條件，英国的养羊业也较早的发展起来，自中世纪起，英国就形成几个主要的养羊区。

而英国的羊毛不仅用于自身消费，更是因市场的需要而逐渐销往国外。自诺曼征服之前英格兰就开始出口羊毛（中世纪羊毛的出口，主要包括有两种，修剪过的羊毛（wool），以及连皮羊毛（wool-fell）。前者以“袋”为单位出口，后者以 “张”来计数。海关为了方便羊毛出口商纳税，甚至还规定将一个纳税单位记为是240张羊皮。），到12世纪末期的时候，英国羊毛的出口开始渐渐引起人们的关注。12世纪以前，英格兰仅仅是众多羊毛供应地之一，12世纪末13世纪初，英格兰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在市场中逐渐成为关键性的一方。呢布工业的存亡在13世纪末14世纪早期的时候，已经是由英格兰羊毛决定了。

羊毛出口业发展的如此繁荣，不仅仅会引来更多的商人追逐利润，更是引起国王的注意。

羊毛关税的出现可以说是与王室的推动、国内羊毛贸易发展，国外对羊毛需要增加密不可分的。12、13世纪以前，英格兰王室固定的正常收入包括王领、司法、封建特权（如获得协助金、监护土地收入等等），尽管这些收入似乎不少，但是也只是能勉强能够维持王室的日常开支，假如有其他额外的花销，还需另谋财源。13世纪末叶，英国的封建制度走向衰落，其封君封臣体系同时也趋于松弛，使得许多封建税收收不上来，为此国王的收入大为减少。此时羊毛出口贸易却是极为繁荣，而当时在位的国王爱德华一世，这一所谓的英国的查士丁尼，穷兵黩武，战争开支庞大，促使其财政紧张。他试图寻找新的增加收入的途径，羊毛出口贸易首当其冲。

1275年，爱德华一世经过议会1275年，爱德华一世经过议会批准，在伦敦等13个港口，以全国统一的税率，对英国和外国商人出口的羊毛征收关税，税率分别为：每袋羊毛半马克（6先令8便士），每300条羊毛皮半马克，每块羊皮1马克（13先令4便士）。羊毛出口关税的征收自此开始。

一首儿歌《咩，咩，黑绵羊》，恰如其分地反应了人们1275年的这一税收的征收的大致情况，当然人们并不喜欢这一税收，它被商人称为“魔鬼之税”。

除了增加王室收入是为羊毛关税是中世纪羊毛出口关税出现的一个原因，另保护主义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

二、羊毛出口关税的发展

在1275年爱德华一世开始征收羊毛出口关税后，羊毛出口关税的税率并不是固定下来的，后来多次发生波动，但是基本上税率都是被提高。早期的时候，这些出口税大体上都是向外国人征收，实际上对于外国商人和本国商人的区别对待，早在愚昧时代就已经开始，此时期更是明显。羊毛是全欧洲最主要的贸易商品之一。在1297年的时候，英国议会声称羊毛是英格兰的一半财富。甚至有人将羊毛称之为“英国之珠”。大批的羊毛不仅可以当作现金使用，而且还可以通过出口，王室获得税收，若将1273年英国出口的羊毛按现值计算，价值为3000万美元，它给爱德华一世带来60万美元的税收收入。1275年这一被称为古关税的税收在亨利七世统治时期停止征收。

1294年，为了支付与法国战争的巨额费用，爱德华一世下令向羊毛出口商人征收更高的关税：每袋需缴纳1英镑13先令4便士的关税，约1275年关税率的5倍。

1303年的新关税对1275年的羊毛税进行了改革，它在旧关税的基础上，在每袋羊毛或300张羊毛皮征收1/2马克的基础上，再加收4便士关税。

此外，国王在大小关税的基础上对出口羊毛征收了附加关税，也就是羊毛补助金。最早的补助金实际上是1294年的坏税，“国王收取英国商人加工好的羊毛每袋5马克的税收，将其作为补助金，战争如果继续，则征收两到三年……”，后来这种坏税经过议会的限制和授权，就变成了补助金，性成了国家固定的合法化的税收。从13世纪晚期到14世纪上半期，国王得到由商人、贵族所授予的征收羊毛补助金的权力，但是紧接着，补助金的征收就受到了议会的限制，并且颁布法令进行了规定，只有议会有权授予国王征收补助金的权力，如1340年法令规定：“国王要是在征收补助金或者是继续征税，得经过下院和议会以及修道院长等重要人物的一致同意”。国王的征税权力被议会在十四世纪中后期多次重申加以限制，并且予以规定：“国王征收羊毛补助金或者是其他的税收必须经过议会的同意”。

百年战争期间，羊毛补助金为每袋40-50先令，到15世纪时，国内商人为每袋40先令，外国商人有时高达每袋5英镑，1471年固定为每袋76先令8便士。15世纪后期，国内外商人羊毛关税和补助金的税率分别占其羊毛出售价格的25%和48%左右。

为维护出口贸易的稳定，确保出口商人的人身财产安全，以及出于征税和外交利益的考虑，王室于1313年5月20日，发布了建立第一个强制羊毛集中地的法令，规定所有想要出口羊毛到弗兰德、布拉班特和阿图瓦的本国的或是外国的商人，必须把羊毛运送到规定的地点才可以进行交易，但是外国人只被允许在集中地收购羊毛，羊毛集中地的建立方便了王室收取羊毛出口关税。14世纪初，外国商人控制着英国的羊毛出口，羊毛出口量在1311年至1312年达到整个中世纪后期的高峰，平均出口量为38657.5袋，14世纪前期是羊毛出口的高峰，但随着羊毛集中地的设立，羊毛的出口逐渐被政府控制，羊毛出口量从从此时期到15世纪末叶相对比较稳定，但同14世纪高峰相比，有相当数量的减少。

实际上，羊毛出口量从14世纪中期已经开始明显下滑，正是从此时期开始呢布的出口量逐渐取代羊毛的出口，羊毛出口关税更是随着羊毛出口量的减少而下降。

羊毛出出口关税下降的原因是复杂的，但是最直接的因素还是羊毛出口量的减少。首先有呢绒出口取代了羊毛出口，其次英国的贸易保护主义也限制了羊毛的出口量。早在1258年，英国就颁布过“牛津条例”这一条例具有强烈的保护主义色彩的规定。根据条例，英国所有的羊毛都必须在本国国内加工，不准许卖给外国人，所有人必须穿着本国制造的呢绒。为此，羊毛出口量受到了影响。

此外，英国于14、15世纪的1332、1337、1376、1377、1464、1467年不断重申上述规定，尽管基于利润的刺激，规定不断的被打破，但是羊毛出口贸易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英格兰国内的工业化范围到中世纪后期持续扩展，商人资本逐渐由投资进口国外的商品转向本国国内的工业生产，商业因素逐渐成为影响英格兰羊毛贸易的主要因素。

总之出于种种原因，羊毛出口总量在14世纪中期后开始下降，羊毛出口关税也随之下降。

三、羊毛出口关税的影响

羊毛出口关税的征收，在一定程度上对国家对外贸易的发展，对外贸易政策的态度转变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以羊毛出口为切入点，从关税的记录中，我们可以了解到自13世纪上半期起，从本国国内贸易中积累了较多财富的英格兰本国商人逐渐参与到羊毛出口的贸易中，关税记录显示，14世纪30年代，本国商人的羊毛出口量约占75%，而在1272年，这个数据是35%，但是这种现象在爱德华三世统治时期发生变化，这时期羊毛出口关税于1347年扩大到本国商人征收。在进一步提高羊毛出口税的同时，建立了辛迪加斯特普尔公司专门掌握负责羊毛出口事项。到1361年，斯特普尔公司实际上占有了向北欧出口羊毛垄断权。而英国这样的外贸发展是与王室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尽管其最初目的或许并不一定是发展本国的对外贸易，是出于更方便的向本国商人借款或是从中获取关税收入等等，总之，14世纪以来，英国王室海上贸易政策发生转变。

中世纪对羊毛出口关税和羊毛补助金的征收，是国王的一种特权，是国王的特权税。一直到1625年之前的近代早期，议会仅仅是名义对其有控制的权力。基于这一点，我们分析下表可得出，羊毛出口关税大大的增加了王室的财政收入。（见表1）

羊毛出口作为英国对外贸易的大宗商品，在13世纪对其所征收的税收成为王室增加岁入的主要来源，对王权的强大提供了资金上的支持。14世纪中期后，英国外贸出口比重扩大，羊毛是当时主要的出口商品，羊毛关税收入更是明显上升。从上面图表中，我们可以观察到在14世纪后期，关税是王室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占据约50%，甚至以上，而关税的增减又是和羊毛出口或者可以说是羊毛出口税直接挂钩的。

羊毛出口关税和羊毛补助金和其他关税税收一起构成了中世纪英国的完整的关税体系。如1275年羊毛出口关税的征收，因征收范围是全国性的，是由议会授予国王征税权力的，并且由议会固定了征税的税率，根据这两项特征，被认为是国家关税的开始，国家关税体系的基础正是有这次关税的征收而奠定。

从前文的论述中，我们可以了解到，不同时期羊毛出口关税的征收和税率的变化反应了社会各阶级的力量的对比。随着政府开支的扩大以及国王无限制新增羊毛税，使得羊毛出口商无利可图，为此羊毛出口商将一部分羊毛出口税作为议会的津贴，并且将一部分羊毛出口税的控制权交给议会，议会成为羊毛出口商的利益代表与维护者。15世纪中叶以后，经过玫瑰战争的贵族势力元气大伤，羊毛出口税的征收有了新的变化，得经过下院提出和批准，总之，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对羊毛出口税的征收，由此引发的议会与国王对于征税权力的争夺，最后确定了“国王征税应先提交下院讨论通过后再交给上院”的惯例，议会将批准补助金的程序记录在案，以方便以后查询，并对羊毛出口税的用途也进行了规定，将其用于加强防务，就这样，对于羊毛对于羊毛出口关税的征收，也间接促进了议会征税权力的形成。

此外，羊毛出口关税的总量的逐渐下降趋势又反应了国内羊毛出口贸易的发展状况，并且从侧面反映出英国国内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型，由原料出口国家转向工业制成品出口国家转变，从14世纪后期英国有羊毛原料出口转向呢绒制成品出口正是反应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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