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材及教学

吴永福

语文教材是课程理念的物化形态，也是语文教学最重要的凭借。现代以来的语文教材，编写，如《商务国语教科书》等。再如《开明国语课本》、《世界书局国语读本》等，则响应时代的要求，改文言为白话了，自是便于接受。里面的内容，也是多样的。除识字外，有行为养成、待人接物、现实生活、历史故事、动物植物等。这些小学教材，在编排上是以课的方式来呈现，一课接着一课，显得灵活，但不够集中。这些教材大都是根据需要来编写的，比如增加了现实的内容。既增加了现实的内容，又改编了许多古代的故事，如完璧归赵、愚公移山、守株待兔、杞人忧天、孔融让梨、鹬蚌相争、火烧赤壁、吴刚伐桂、嫦娥奔月等等。教材大都将文本加以改写，也是为了便于接受。但从诵读来说，则以原文为好。换言之，熟悉了白话的内容后，进而就可诵读文言的篇章，或许还可将原文与译文一起呈现。

教材或课本，仍可以古时为参照。古时过了启蒙阶段，即读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后，便可读四书五经，此种教材设计很是稳定。语文教材也应当如古代那样，有一种较稳定的设计。当然，稳定不等于一成不变，而是有整体的构架。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协调好文本与知识的关系。现代以来，有了一个语文的课程建构，便视文本为例子了。就文本与知识的关系来说，仍当以文本为主知识为辅。因为那些知识原本多是从文本中梳理而来，若离开了文本，那些知识大都是空的。比如记得比喻或象征，不见得就能确认与运用，所以仍得回到文本中去建构生成。且就知识來看，语文知识大都陈旧居多，不易更新。再就是由于课程知识建构不完整，也不宜变为知识教学。那种讲解知识点，再设计题目来练的做法，不无误导。其实，知识大可与练习结合，或者就设计为练习，编排在文本之后，有助于文本教学及课后巩固。知识及练习的设计，凡所取例，大多出自学过的文本或课文。

语文教材或课本大都是文选型的，可谓方向明确。因为文本作为有条理的语言组织，比起人为设计的若干语言碎片来，更有助于学习。教材理当以选文为主，但某些时段，尤其看重政治的及道德的文章，显然过于狭窄。那么，教材选文有哪些标准呢？至少是有两个参照，一是要能适应特定年龄的语文学习，从心理到接受程度都应当加以考虑，再就是要能体现悠久的文化及人文传统。文化的长河是从古流到今的，那么，教材就应当有历史的意识。这个历史的意识，大致可能参照文学史的划分。王国维在《宋元戏曲史》的序中说：“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一代有一代的文学，这也为读解提供了一条线索，即读每个时代中最有代表性的。比如诗歌方面，有诗经楚辞、汉魏六朝诗、唐诗、宋词、元曲等，散文方面有诸子散文、历史散文、辞赋骈文、唐宋古文、明清小品等，小说方面有白话小说（话本与拟话本）、文言小说（传奇与笔记体）、章回小说等，戏曲方面主要是杂剧与传奇。然后是现代诗歌、现代散文、现代小说、现代戏剧及外国文学，等等。有史的意识，读书才有头绪，才不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而有全局的或整体的观念。读，既讲读什么，也讲怎么读，将同类文本编在一起，还可在读法上有所指导。比如诗文有别，读诗与读词也不大一样。此种编排，可采用专题来设计，比如唐诗专题宋词专题，再合宜合理地分配到各册课本中去。

语文教材，应当是一本本的好书。一本本叠加起来，则有相当的容量，就如古时的四书五经那样。时下的语文课本，一册课本就那几个单元，每个单元四五篇文章。不仅容量不足，文本的呈现也过于随机，或者说无序。从学习或教学来看，也就难以整合。如果认定了是以文本为主知识为辅，那就要让文本的呈现有序化，更便于教学。教学中，文本又不止于读解，还可与写作结合起来。杜甫在《奉赠韦左丞二十二韵》中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这是说读有助于写，多指阅读积累及潜移默化，但也可有所转化。阮真在《中学作文教学研究》中说：“学生课内所读的书或文章，里边往往有意义可以发挥，有问题可以讨论，有文字可以摹拟或翻改的地方，这也是作文好机会，在这中间出题目，学生容易有话说，有文做，而且在作文的法度上也有准则。在指导阅读的时候，教师就该教学生留意的。这种读作联络的方法，可以作为教学的主干，教作文的经常方法。”这里所说的“读作联络”，其实就是读写结合，除了仿写、扩写、缩写、改写、续写之类，还可写读后感、读书随笔、小评论等。比起时下那些语言知识和运用的题目来，更像是语文的练习。语言运用，最初应当是从组词造句开始的，直到能写出意思相对独立的段落及有中心意思的篇章。而篇章，应当就是最大的语言运用单位。陆游说：“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这是说写作的源头在生活，但作文作为习作，多有练笔之义，则不妨有结合课本的写作，或片断或篇章，可随堂练习也可课后练笔。此种练习或练笔，反过来又可加深读解。对作文来说，取材生活与书本大可二者并重。当然，教材中还要有作文专题的设计，也可选取一些文本作为范文。有些不宜编排在阅读专题里的，就可移到写作或作文专题里来。

语文教学，应当重申文本学习的重要性。不重文本，光记知识而无实例，仍是空的。要注重在文本中积累，培养迁移能力。而一系列的文本学习当有助于养成，为人文素养打下底子。有鉴于文本学习的重要，不只是可读可写，还要与考试对应。考试作为检测，本是用来巩固所学的。若所学非所考，所考非所学，终不是个事。众所周知，语文的课外包罗太广，不管教学还是复习，都让人感到茫无头绪，反不如适当地回归教材或课本。一方面是回归课本，另一方面是有所延伸，语文考试其实就是要协调好巩固与延伸。时下的考试多是依据考试大纲自行其是，此中暗含一个前提可能就是教材不怎么样。就此而言，教材的建设仍是任重道远。其中关键，又仍在处理好文本与知识的关系，得摆正位置，并有一个全程的设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