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热爱玩具，但玩具反斗城破产了

张晶

如果顺利的话，那部影响了很多人童年的《玩具总动员》第四部，将在2019年夏天上映。

即便作为长期跟踪报道迪士尼的记者，这部满怀期待的动画会讲什么，我也所知有限。不过，当看到玩具反斗城申请破产保护的消息，我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商业领域的《玩具总动员》的故事吗？

这么极具象征意味的事情没法让人不怀旧。很多媒体都会感慨，那些被一代又一代人深爱的芭比娃娃和木偶，可能黯淡地走向了旧货市场。至于到了节日季，孩子们一层层撕开包装纸，看到南瓜马车和小马喜极而泣的瞬间，日后想必也很难见到了。

如果简单看看这间公司的历史，作为创始人的二战老兵Charles Lazarus在1994年就退休了，当时他已经开出上千家玩具反斗城的店铺。十年之后，玩具反斗城被几家财务机构—贝恩资本、K.K.R.以及一家房地产投资公司Vornado Realty Trust—集体买下了。如今在全球拥有1700多家店铺。根据投资分析公司晨星的数据，它在美国玩具业的占比也从2000年的22%下降到如今的11%。

作为向来激进的私募机构，玩具反斗城的公司结构在这些新主人的手里大变，先剥离了它的地产业务，以便更有利借债，产品也比以往更加儿童化。正像我们后来看到的，收购两年之后，金融危机就来了，玩具反斗城像个自由落体一样，不得不持续借债很多年以来，除了假日季都是亏损状态，它也不得不在面向未来的数字化尝试领域节省开支，以至于到今年5月才宣布电商网站在改版。

两年前发生的另一幕如今看来也别有意味。纽约第五大道上的玩具反斗城旗下的美国玩具店FAO Schwarz，搬离了通用汽车大楼内的旗舰店，隔壁的苹果随即入驻。这里曾经出现在电影《Big》当中的地板上的巨型钢琴琴键，也永远消失了。闪闪发光的电子小玩意纷纷登场。

很多人也忘了一个事实，最早在1999年的时候，为玩具反斗城带来巨大收入的正是电子游戏和数字玩具，随着任天堂这样的公司再也不那么依赖玩具反斗城，加上其他的高科技新玩具都有了自己的销售渠道，它渐渐陷入了困境。家长把兴趣转向了花样翻新的编程玩具，让自己的孩子早点了解代码、运算、子程序都是怎么回事，未来在职场上早占先机。

当然，传统零售业的日子今年以来一直不好过。无论Borders连锁书店，还是运动连锁Sports Authority，一方面受到沃尔玛、塔吉特这类廉价卖场的冲击，一方面亚马逊来势汹汹，只能依靠每年的节日季获得40%左右的收入。但玩具这个行业其实不太一样，根据市场研究机构NPD的数据，今年的玩具行业销售比往年还增长了4.5%，比其他领域更受人喜爱。如果你留意到这个夏天美国孩子们在手上玩得停不下来的转轮，虽然不知道它寿命多长，但简直一夜之间无处不在。

并非全部的传统玩具在数字化时代面前都不堪一击。我们讲过很多乐高的故事，尽管它近来动荡不安，但随着未来几年好莱坞动画和超级英雄电影接连上映，它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它对于激发创造力的价值，也已得到普遍认同。这个技术时代的另一现象是，如果你善于观察的话，新一代的技术和创业公司的创始人很多都稚气未脱，工程师们的桌子上更摆放着各种漫画形象和小玩具，办公空间有的装修得像是大学里的活动中心。那些传统的玩具放在当中，显得一点也不违和，反而可能成为灵感来源。

一个不变的事实是，人们依然热爱玩具。只是不同时代对玩具的定义太不一样了，玩具潮流变化的迅速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玩具反斗城店CEO David Brandon接下來的计划是，利用重组的融资灵活改善购物体验，让小朋友可以在这里办生日活动，增加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的场景。

Brandon能否像当年乐高一样上演从崩溃边缘复兴的戏码，完全取决于他如何应对这一上场已晚的较量。至少在今年的节日季，所有的玩具反斗城商店依然会照常营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