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书”
2017-10-14陈鲁民
◎文/陈鲁民
“这里没有书”
◎文/陈鲁民
列宁曾被流放过,也坐过牢,有人问他哪个更苦一些?他说当然是流放,因为流放地没有书,监牢里有书。在14个月的牢狱生活里,他阅读了大量书籍,做好了写《俄国的资本主义》一书的准备。被释放时,他还不无遗憾地开玩笑说:“要能再住些日子就好了,那就把书写完了。要知道,在西伯利亚是不容易找到参考书的。”
钱钟书“文革”困居干校时,吃住条件很差,还要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可他并不介意物质生活的艰苦,只对妻子杨绛感叹:“这里没有书。”
在那些嗜书如命的读书人的眼里,有书读的监牢甚至比没有书的总统套房还要好,这似乎有些偏颇,但也不无道理。因为,读书“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读之以当朋友,幽忧读之以当金石琴瑟”。因为,“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可广见闻,可增知识,可与圣贤对话,可通古今大道,可陶冶情操,可滋养正气。所以,民族英雄郑成功说“养心莫若寡欲,至乐无如读书”。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龢则有副名联:“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或曰,过去人的娱乐手段少,获取知识的途径窄,唯有读书以消遣、自娱,如今娱乐手段五花八门,传播信息途径四通八达,不读书也不奇怪。但其实不然,据2014年国民阅读调查,2013年中国人均纸质图书年度阅读量为4.77本,远低于法国20本、日本40本、以色列64本。还可以参考一位常年飞747大客机的资深空姐观察记录:同样是30-40岁这个年纪的旅客,头等舱的旅客往往是在看书,公务舱的旅客大多看杂志或用笔记本办公,经济舱的旅客则看报纸电影玩游戏和聊天的较多。在机场,贵宾厅里面的人大多在阅读,而普通候机区的人全都在玩手机。
不妨再看看一个现代读书人同时又是成功企业家的个例。苹果的创始人乔布斯酷爱读书,他的名言是“我喜欢生活在人文科学和技术的交叉点”,因而他的书单很杂,有工程类、电子类、冒险、哲学、经典文学、莎士比亚、禅宗、瑜伽等方面的书。正是多年的博览群书,培养了他的非凡想象力与超人创新意识,加之大胆实践,他成为改变世界的天才,引领全球资讯科技和电子产品的潮流。
有人问拉美文豪博尔赫斯:“你想象中的天堂是什么样?”博尔赫斯说:“就是图书馆的样子。”反过来说,一个没有书的地方像什么呢,像什么都可能,就是不会像天堂。而一个不读书的人又会像什么呢?黄庭坚说:“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想想看,我们有多少人多少个三日未曾读书了,那“面目”已丑陋到什么程度,可惜还不自知,到处露脸张扬。那语言已“无味”到什么水平,还每每夸夸其谈,真是贻笑大方啊!
但愿“这里没书”的地方越来越少,“这里有书”的地方越来越多,则国家有幸,民族有幸。
本栏编辑/邹文静 邮箱/zouwenjing5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