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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城镇化发展阶段、模式差异与演进路径

2017-10-13,

关键词:常住人口城镇用地

,

(浙江工业大学 经贸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0023)

论城镇化发展阶段、模式差异与演进路径

张娟锋,赵爽爽

(浙江工业大学经贸管理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人口增长和土地开发的因果关系存在争论,是人口增长推动新的土地开发,还是土地开发引起人口增加?通过构建联立方程模型,运用二阶段最小二乘法对35个大中城市进行分类检验。全样本模型显示人口系数为0.464,土地系数不显著,表明人口增长引起土地开发,总体上采用的是“被动模式”。而分类结果显示,14个发达城市的人口参数为0.170,土地参数不显著,表明人口增长带动土地开发,采用的也是“被动模式”。而21个发展中城市的人口参数不显著,而土地参数为0.249,表明土地开发引起人口增长,是“主动模式”。城镇化依据经济水平呈现不同的发展模式,其动力机制与路径也不相同。

阶段性;城镇化;因果关系;模式

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国进入城镇化高速发展时期[1]。在此时期,城镇空间供给(土地开发)和空间需求(人口增长)快速变化,而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发展速度与规模,难以保持长期平衡。1995-2004年城镇建设用地面积与城镇人口年增长分别为3.77%和4.94%,两者之比仅为0.76,土地城镇化滞后于人口城镇化。在政策层面,2005年“十一五”规划强调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的协调发展,倡导并支持农村人口到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定居,用经济手段抑制特大城市人口过快增长;而在现实层面,2005年全国范围内开展“新城、新区”建设,人口城镇化逐渐落后于土地城镇化。2005年至2014年,城镇建设用地面积与城镇人口年增长分别为5.98%和3.24%,两者之比达1.84,远高于国际上公认的合理阈值(1.12)。人口城镇化与土地城镇化之间的失衡问题日趋严重。

经济发展是一系列发展不平衡的过程,而城镇化要素之间由不平衡到平衡的过程能够推动经济向前发展,由此产生两种城镇化模式。模式1是人口增长为因,而土地开发为果,即城镇人口增长到一定水平之后进行土地开发。该模式减少了土地开发的风险,降低了地方政府的财政负担[2]。劣势在于当城镇土地未能及时开发时,超过城镇容量的人口将带来基础设施供给短缺、交通拥堵和居住质量下降等“大城市病”,以及难以承受的高房价与高地价[3]。模式2是土地开发为因,而人口增长为果,即先完成土地开发以吸引移民进入。地方政府能够引领土地开发规模与方向,提前进行土地供给和基础设施建设以吸引私营部门投资和人口集聚,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交通拥堵[2]。但是,如果经济下滑导致人口和产业未能及时跟进,新开发区域和新建基础设施不能得到充分利用,地方政府将承担沉重的经济负担,造成空城现象。不同的发展模式对应着不同的优势和劣势,需要区别对待。本文以35个大中城市为研究对象,分类识别大城市的发展模式,探索我国快速城镇化的发展路径,为新型城镇化提供理论支持。

一、研究假设和模型

(一)研究假设

现阶段,我国的城镇建设用地增长速度快于城镇常住人口增长速度、城镇常住人口增长速度快于城镇户籍人口增长速度,预计到2020年全国将有两亿城镇常住人口仍然是农业户籍人口[4],这些特征反映出土地利用效率较低、社会二元结构分化的事实。高速增长的土地开发并不意味着土地开发就能引起城镇人口的增长。生活在城镇的农村户籍人口并未真正享有和城镇户籍人口一致的公共服务及社会福利,这相当于压低了土地城镇化的成本,刺激对土地的需求[5]。尤其在大中城市,农村人口受到就业、收入等因素的吸引向城镇聚集,产业进一步发展,而更多的就业人口往往将刺激更多的土地开发。因此,现阶段我国城镇人口很有可能起着带动城镇建设用地开发的作用。结合上述分析,提出假设H1。

H1:2007-2014年中国35个大中城市的城镇化采用“被动模式”,由人口增长驱动土地开发,即人口增长为因,土地开发为果。

城镇化受诸多因素影响,而经济发展是与城镇化关系最为紧密的要素之一。站在经济学角度,城镇化是空间体系下的一种经济的转变,正是由于集聚经济与规模经济,人口和经济才汇集于城镇。中国的人口聚集均呈现出显著的经济导向型,而城镇化水平的提升反过来也会加速经济进步,两者大致呈正相关[6-9]。

发达城市集中分布在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地区的大城市,其聚集效应比发展中城市更强,因而具有更高的资源配置效率和更多的就业机会,吸引人口和产业集中。人口集中和产业集中,又引起消费品、投入品以及要素市场的容量扩大,加之更强的产业配套能力、更完善的基础设施及生产、金融、信息、技术服务条件,资本、劳动力和人力资本的回报更高,产生滚雪球的效应[10]。城市的人口密度越大,人均占地面积越少,土地资源就越是稀缺。发达城市更是注重集约节约利用土地,提高利用效率。因此土地不会被轻易开发,直至城镇人口集聚到达一定规模。相反,经济相对不那么发达的城市对人口和产业的吸引力远远小于发达城市,主要依靠土地开发引进投资,推进二、三产业的发展,实现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并行。因此,经济发展水平差距明显的城市之间,城镇化发展模式可能存在差异。

综合上述分析,提出假设H2。

H2:城镇化模式依据经济水平存在差异,即人口增长与土地开发的因果关系不同。

H2a:发达城市采用“被动模式”,由人口增长带动土地开发,即人口增长为因,土地开发为果。

H2b:发展中城市采用“主动模式”,由土地开发带动人口增长,即土地开发为因,人口增长为果。

(二)理论模型

单一方程难以覆盖多个经济系统。如果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是相互依存、互为因果的,多个变量的行为是同时决定的,则需在估计中考虑内生性问题。在此情况下,必须用一组联立方程来解释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为避免偏误,采用二阶段最小二乘法(TSLS)对基于面板数据的联立方程模型进行估计,并以其滞后期变量作为工具变量。

(1)

(2)

(3)

同理,土地使用面积当年与上一年的关系可以用(4)式表示:

(4)

分别将(1)代入(3),(2)代入(4),得到人口和土地使用面积的方程(5)和(6)。

(5)

(6)

为了估算(5)和(6),每个方程中需要一个截距和一个误差项。完整的回归模型为:

(三)判定规则

二、变量和数据

(一) 变量整理

内生变量。内生变量为城镇人口和土地利用面积。其中,城镇人口采用各个城市每一年的年末城镇常住人口,土地利用面积采用城镇建设用地面积。外生变量。(1)城镇居民收入水平,较高的收入会吸引相应较大数量的移民人口并带来区域人口的增长。以在岗职工的平均工资来衡量城市居民收入状况。在岗职工平均工资高一般意味着城市对农民具有更大的吸引力,促进人口向城市迁移。(2)文化教育水平,以普通高等学校在校学生数来衡量。随着城镇化的加速发展,城镇人口规模的扩大同时也增加了对教育的需求。(3)宏观经济形式,用人均GDP来表示。人均GDP能够从一定程度上较为客观地展现社会的发展水平与程度,并且同与社会安定与和谐成正比。人均GDP为地区生产总值与年末总人口的比值。(4)单位土地财政产出,用单位城镇建设面积地方财政一般预算内收入表示。土地及其带来的直接与间接的税收,对于预算内财政收入的增长有显著的影响,地方政府通过建设规模的扩张以达到增加地方财政收入的目的[15]。(5)房地产开发投资额。增加房地产投资能够对城市建设用地的扩展产生促进作用[16]。(6)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城镇化与其产业基础相关。过去的城镇化以工业化为基础,而现代城镇化则以服务业发展为基础[17]。

选取全国35个大中城市在2007-2014年的面板数据。其中城镇建设用地面积来源于城市建设统计年鉴。城镇年末常住人口分别来自各城市或所在省的统计年鉴和统计局网站、中国环境年鉴,部分城镇年末常住人口通过年末常住总人口*城镇化率计算而来;其他数据均来自中国统计局网站。

(二)描述性统计分析

在对35个城市根据经济发展水平分为发达城市和发展中城市的过程中,由于不同的城市规模不同,GDP不能直接用作衡量标准,而按人口平均的GDP最能够体现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人均GDP超过一万美元是一个关键标志[18]。依据世界银行2010年的衡量标准,人均GDP高出一万美元,表明已经自发展中状态转入发达状态,这也已成为国际公认的标线。人均GDP到达一万美元前后,各国城市化基本都从人口聚集而逐渐转变为城市功能及内涵的全面改善。因此,人均GDP是否超10000美元对于城镇化发展模式很有研究意义。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计算,并依据2014年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换算,得到2014年35个大中城市中有14个城市的人均GDP超过10000美元,率先进入了“发达国家阶段”,而其余21个城市经济相对不那么发达,为发展中城市(见表1)。中国35个大中城市的数据描述性统计见表2,时间跨度为2007-2014年。

表1 城市分类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三、实证结果

根据以上分析,首先对35个大中城市的全部样本进行人口增长与土地开发之间的因果关系检验;其次,对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发达城市和发展中城市进行分类检验。采用变截距模型,并经过固定效应检验及豪斯曼检验,确定各个方程模型。估计结果如表3、表4所示。各个方程调整后的R2值均大于0.98,表现出优异的解释能力。所有的F值在1%的水平上显著,整体拟合优度良好。

(一)35个大中城市

城镇建设用地面积对城镇常住人口的影响系数为负,而常住城镇人口对城镇建设用地面积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每增加1万人将引起城镇建设用地面积增加0.464平方公里,表明人口的增长将引起区域土地的拓展。根据判定规则,两个参数均显著且一正一负,则因果关系由正的参数确定。由此证明全国35个大中城市采用的是“被动模式”,即人口增长为因,土地开发为果。这符合前面所作的假设H1。此外,人均GDP和上一年人口对当年城镇常住人口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单位土地财政产出将引起土地开发面积的减少,而房地产开发投资额和上一期城镇建设用地面积能够对当年城镇建设用地的开发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

(二)14个发达城市

与全样本结果相同,14个发达城市的城镇建设用地面积对城镇常住人口影响参数为负,而城镇常住人口对土地开发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显著,人口每增加1万人将带来土地开发面积扩大0.17平方公里。根据判定规则,两个参数均显著且一正一负,则因果关系由正的参数确定。由此证明在14个经济发达城市采用的也是“被动模式”,也就是人口增长带动土地开发,假设H2a成立。

表3 人口增长方程

注:(1)*表示在10%的水平上显著;**表示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示在1%的水平上显著。(2)括号中为t值。

表4 土地开发方程

注:(1)*表示在10%的水平上显著;**表示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示在1%的水平上显著。(2)括号中为t值。

(三)21个发展中城市

21个发展中城市的城镇建设用地面积对城镇常住人口的影响在10%的水平上显著,每增加1平方公里将导致城镇常住人口增加0.249万人。而在土地开发方程中,城镇常住人口对城镇建设用地面积的影响并不显著。根据判定规则,一个参数显著而另一个不显著,则因果关系由显著的参数确定。由此证明21个发展中城市采用的是“主动模式”,也就是土地开发吸引人口进入,假设H2b成立。同时也证明发达城市与发展中城市采取不同的城镇化发展模式,假设H2也成立。

通过本文的研究,结论如下:大中城市的城镇化总体上采取的是“被动模式”,即人口增长带动土地开发。发达城市与发展中城市模式不同,其中14个发达城市采取“被动模式”,即人口增长带动土地开发,而21个发展中城市采取“主动模式”,即土地开发推动人口增长。因此,城镇化具有阶段性,经济发展水平较低阶段,以“主动模式”为主导,通过土地开发吸引人口进入。当经济发展水平进入较高阶段,城镇空间扩展完成,则转入被动化阶段,在人口达到一定水平后才进行土地开发。先主动、后被动成为快速城镇化阶段的演进路径。人口集聚与空间扩展的“协同发展”战略已是当下城镇化的大势所趋,政府对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地区应开展差异化的城镇化工作。一方面,政府应避免发展中城市先大规模开发后集聚人口的传统模式,必须走人口与土地共同发展的协同路径,防止土地开发与人口增长脱节引发城市空间低效蔓延、耕地过度占用等问题;另一方面,对于已进入“被动模式”的发达城市而言,政府应引导其城市空间扩展与人口集聚协同发展,合理控制土地开发的速度、以免空间供给不足导致城市拥堵、房价飙升、地王频现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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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re is a debate about the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population growth and land development: whether population growth drives land development or land development causes population growth? Through the building of a simultaneous equation model, the paper does a partition test on35 large to medium sized cities, utilizing the two-stage-least square method. Results of the full sample show that the population coefficient rate is 0.464, while the land coefficient is not significant, indicating that the population growth drives the land development, which is the conservative mode. Classification results demonstrate that the population parameter of 14 developed cities is 0.170 while the land parameter is not significant, indicating that the population growth drives the land development, which is also the conservative mode. The population parameter of 21 developing cities is not significant, while the land parameter is 0.249, indicating that the land development causes the population growth, which is the aggressive mode. Urbanization displays different development models, dynamic mechanism and path according to the economic levels.

Keywords: stage; urbanization; causal relationship; model

(责任编辑:王惠芳)

The development stage, mode difference and evolution path of urbanization

ZHANG Juanfeng, ZHAO Shuangshuang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F291.1

A

1006-4303(2017)03-0299-06

2017-06-2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6BJL053)

张娟锋(1979—),男,河南温县人,副教授,博士,从事土地管制与政策研究;赵爽爽(1993—),女,浙江余杭人,硕士研究生,从事土地管制与政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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