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夫论》“者”字话题标记研究

摘 要：对《潜夫论》中的“者”字话题标记进行了研究，认为话题标记“者”的作用在于引进和强化话题、表明话题之后是更重要的信息、引进对比话题，通常“者”引进的是直接或间接被激活的信息。“者”字引进的话题可以构成论元共指性话题、分句式话题和时地语域式话题。

关键词：者 话题标记 潜夫论 话题

Li&Thompson指出，汉语是话题优先型语言，而董秀芳在《词汇化—汉语双音词的衍生和发展》中进一步指出，古汉语中的话题结构比现代汉语更多，而且有话题标记。屈承熹在《历史语法学理论与汉语历史语法》中指出，上古汉语至少有12个小品词可用以标明话题。而“者”是古汉语中很常用的话题标记。但目前为止，除了董秀芳论述了“者”作为话题标记的来源之外，“者”作话题标记的功能和作用是怎样的，话题标记“者”字引进的话题结构可以构成什么样的话题，话题标记“者”是否与其他话题标记连用等问题，鲜有人涉及。基于此，文章试图以《潜夫论》中的“者”为研究对象，研究“者”作为话题标记尚未研究透彻的问题，同时也希望印证上述三位学者的观点，对古代汉语中的话题结构进行研究。

一、《潜夫论》中话题标记“者”的功能

1.话题标记“者”表明前面是话题成分，预示该成分后有更重要的信息，即述题出现，用提顿词“者”停顿一下，引起读者或听者的注意，同时告诉读者和听者围绕话题展开的部分才是语义表达的重点所在。张伯江、方梅对主位标记的功能认识一致，他们认为，主位标记总是出现在句子表达重要信息的核心成分之前，而一定不出现在焦点成分里，主位标记划分句子重要信息与次要信息。例如：

（1）道者，气之根也。气者，道之使也。（本训第三十二）

在例（1）中，“道”和“气”分别是两个句子的话题，用“者”提顿一下，表明后面“气之根也”和“道之使也”是更为重要的信息，是说话人重点所在。

2.话题标记“者”引进话题，主要是让被直接或间接激活的信息充当话题，多为已知信息。例如：

（2）凡人吉凶，以行为主，以命为决。行者，已之质也；命者，天之制也。（巫列第二十六）

例（2）中，话题成分“行”和“命”由“者”字引进，承接上文而来，是刚刚被直接激活的信息，因为其在上句“以行为主，以命为决”中出现。

3.在话题优先型或话题主语并重型语言里常可见到话题具有对比性，话题标记也具有对比功能。“者”字作为话题标记，就有增强话题对比性的作用。例如：

（3）国之所以存者，治也；其所以亡者，乱也。（思贤第八）

在例（3）中，“者”字话题标记引进分句式话题“国之所以存”和“其所以亡”，“国之所以存”和“其所以亡”形成对比话题，“者”字增强其对比性。

由此可见，话题标记“者”可引进语域式对比话题、分句式对比话题、论元共指式对比话题，并增强其对比性。

二、《潜夫论》中的“者”字话题标记

我们对《潜夫论》中的“者”字进行了穷尽性的考察。我们将《潜夫论》中出现的“者”的用法分为三类：特殊的指示代词、句末语气词和提顿词，提顿词就是我们所说的话题标记。《潜夫论》中的“者”的用法统计如下：“者”在《潜夫论》中一共出现529次，作指示代词的“者”出现229次；作提顿词，即话题标记的“者”出现228次；作句末语气词的“者”出现72词。

表1是对《潜夫论》中“者”字作特殊的指示代词的用法统计，“者”字在《潜夫论》中作指示代词的一共有229个。

所谓“者”字话题结构是指由话题标记“者”引进的话题。《潜夫论》中，“者”字话题标记可以加在名词性主语、小句和时间词语前面，下面我们进行具体分析。

1.话题标记“者”前是名词性主语，构成论元共指性话题。所谓论元共指式话题是指句子的话题与句子主要动词的某个论元或相关空位所指相同。话题标记“者”前是名词性主语时，构成论元共指性话题。例如：

（4）道者，所以持之也；德者，所以苞之也；教者，所以知之者 也；化者，所以致之也。（德化第三十三）

在例（4）中，“道者”是论元共指性话题，在“道者，所以持之也”中，所以之前形成空位，与话题“道者”共指，即应该是“道者，[道]所以持之也”即道义能使民众有操守，因此构成论元共指性话题。“德者”“教者”“化者”也是如此。

2.话题标记“者”前是小句，构成分句式话题。话题标记“者”前是小句的有三种情况，分别叙述如下：

A.“动词性小句+者”构成分句式话题。例如：

（5）群僚举士者，或以顽鲁应茂才，以桀逆应至孝。（考绩第七）

在例（5）中，动词性小句“群僚举士”作话题，构成分句式话题，是句子陈述的对象，后面的“或以顽鲁应茂才，以桀逆应至孝”是对其的陈述。

B.“条件小句+者”构成分句式话题，为述题提供陈述的条件。例如：

（6）尝观上记，人君修身正、赏罚明者，国治而民安；国治而民安者，天悦喜而增历数。（巫列第二十六）

在例（6）中，去掉“者”并不影响句义的表达，因而“者”是话题标记。“人君修身正、赏罚明”是由话题标记“者”引进的话题，这句话是说“只有国君能够修养自身、正派无欺、严明赏罚的，才能国家太平、百姓安乐。”因此，“人君修身正、赏罚明”是“国治而民安”的条件，构成分句式话题。“国治而民安者，天悦喜而增历数。”也是如此。

C.“因果小句+者”构成分句式话题，为述题提供陈述的原因或结果，且常构成对比话题。例如：

（7）夫国君之所以致公者，公也，公法行则轨乱绝。佞臣之所以便身者，私也，私术用则公法夺。（潜叹第十）

在例（7）中，去掉“者”字并不影响句义的表达，因而“者”字是话题标记。“国君之所以致公”是句子的话题由话题标记“者”字引进。这句话是说“国君之所以能把国家治理得政通人和，是因为以天下为公。”因此，“夫国君之所以致公者”是“公也”的结果，“夫國君之所以致公者”构成分句式话题，并与“佞臣之所以便身者”构成对比话题。

3.“时间词语+者”构成时地语域式话题，所谓语域式话题是指为述题提供一种时间、空间和个体方面的范围和框架。“时间词语+者”的功能是为所辖话语划定时间方面的背景、范围，时间词语主要有“今”“昔”“古”“乃”。例如：

（8）古者，诸侯贡士，一适谓之好德，载适谓之尚贤，三适谓之有功，则加赏之。（考绩第七）

在例（8）中，去掉“者”字并不影响句义的表达，因而“者”是话题标记。话题标记“者”引进由时间词语“古”和“今”充当的话题，为述题提供时间方面的背景语域。

三、结语

文章从《潜夫论》中的“者”字话题标记和话题结构出发，试图全面阐释话题标记“者”的功能和“者”字话题标记构成的话题，希望能从功能角度研究古代汉语，从而印证汉语是话题优先型语言，印证古代汉语话题结构多于现代汉语。但文章只从古代浩如烟海的古籍中选取一本《潜夫论》，又cong 《潜夫论》中只选取一个话题标记“者”，对说明古代汉语话题结构多于现代汉语所起作用也有限。想要证明古代汉语的话题结构多于现代汉语，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与探索。

（本文为2017年黑龙江大学校级研究生创新科研项目“现代汉语‘X双音+是的词汇化研究”[项目编号：YJSCX2017-098HLJU]本文为黑龙江大学校级研究生创新科研项目（项目编号：YJSCX2017-098HLJU）的部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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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凱 黑龍江哈尔滨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 150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