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而坐
2017-10-10陈洪娟
陈洪娟
临窗而坐
陈洪娟
我有一个习惯,喜欢临窗而坐。
对窗子的偏爱由来已久。小时候,一家人住在小镇老街的一幢小木楼里。楼上有窗,从窗子探出头,可以远远看到老街的巷口。那时的我常常被忙于生计的父母反锁在家里,那扇窗便成了我每天唯一的期盼。当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口斜照在东墙时,我会趴在窗台上往巷口张望,一旦父亲熟悉的身影出现,我就急忙溜下楼。在父亲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扑进他的怀里。父亲不顾一身的疲惫,抱起我举过头顶,在地上转上几圈。有时父亲还会从兜里掏出几粒奶糖、一只苹果,我孤单的心就会变得快乐无比。
上学读书的时候,我总是盼望着座位从教室阴暗的角落轮换到临窗的地方。坐在阳光眷顾的窗户边,感觉这里如同天堂。阳光每天准时从窗口斜射进来,有时是遍地流苏的朦胧一片,有时是几道笔直而热烈的光柱,有时如行云流水般在课桌上移动。看着灰尘如轻盈的花在阳光里翩跹起舞,被堆积如山的作业压抑已久的心也会变得雀跃起来。
上大学是在江南的一座城市,我走遍了那里大大小小的古代园林,粉墙黛瓦、亭台楼阁、轩榭廊坊、流水山石、花木扶疏,让人流连忘返。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些花窗。临窗而望,看园中竹树摇曳,楼阁隐现,顿觉片山有致,寸石生情。我常常想,那些窗棂就是园林的“眼”,倘若目光不经过这一扇窗,虽然外景不曾改变,但总是少了一番韵味。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一直憧憬,将来要有一间房,那间房一定要有宽阔的落地窗,前面有蔚蓝的湖,后面有青翠的山,放眼望去,便能收获满眼的湖光山色。我常常想象着在某一个晴朗的早晨,我慵懒地起床,拉开厚重的窗帘,微笑地眯着眼睛迎接阳光,再推开大块玻璃窗,放一缕清风进来,任白纱飞舞、风铃叮铛……
然而,在城市水泥森林里拥有这样一间房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拥有一扇落地窗却并不难。不上班的日子,我喜欢宅在家里,临窗而坐,沏一壶茶,捧一本书,沐一缕阳光,慢慢地读,悠悠地品。一扇窗,一本书,我便与外界无关。有时什么也不做,看着窗外的天空,数着阳光的脚步,听着风在耳边轻吟,能让我的心灵从繁华喧嚣中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安宁。
出去游玩,每次坐车,我都喜欢坐在靠窗的座位。列车飞驰,窗外无物长驻,风景永远新鲜。掠过眼前的,有时是一个个青瓦白墙的农家小院,有时是一棵棵虬枝翠叶的大树,有时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有时是一座座苍莽起伏的群山,有时是一大片青绿的原野,有时是一朵朵舒展轻盈的白云……我喜欢这一路风景的变幻,它多像我们的人生旅途,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所以,对于过去,不留恋;对于未来,不畏惧。
临窗而坐,体会的是一种心境。临窗的心,充满诗意;临窗的人,淡然幸福!
(插图: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