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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梅兰芳对昆曲艺术的贡献

2017-09-30沈后庆

艺海 2017年6期
关键词:商演梅兰芳昆曲

沈后庆

[内容提要]作为京剧大师,梅兰芳对于京剧以外的艺术,昆曲、书画等,多有涉猎。就昆曲艺术言,它在“梅派”艺术自成一格方面起了重要作用,从学习、商演乃至推广,梅兰芳对昆曲艺术的发扬光大作出了很大贡献。

[关键词]梅兰芳 昆曲 商演 推广 贡献

梅兰芳的一生,舞台之上他是美丽旦角,舞台之下他是谦谦君子,台上台下梅兰芳给人的感觉总是超凡脱俗的。然他绝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从饮食、养鸽到书画等其他娱乐、文化爱好,其爱好的广泛性在不同程度上也培养了他高尚的艺术情操,梅兰芳对戏剧艺术锐意革新追求高境界的原动力,正是源于梅兰芳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勤勉钻研的求知精神。在所有兴趣爱好之中,与梅兰芳演员身份最为密切的昆曲艺术对他的京剧表演艺术的提高最有裨益。从他学习昆曲,再到商业演出,以及在国内国际的推广,昆曲对“梅派”艺术形成起了很大作用,而梅兰芳也以自己的影响,身体力行,对昆曲艺术的保存和发扬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一、学习

昆曲发源于江南,历经发展,亦有南北两派之分,乱弹兴起之后,昆曲开始走下坡路,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古老的昆曲艺术已成式微之态,但仍不乏喜好者,光绪中业,奕譞立王府科班,商定还以昆曲为主,“昆罔李端棻每斥西皮二黄非雅音”。作为京剧大家,梅兰芳始终没有放弃对昆曲的热爱,因为其祖辈、父辈都与昆曲有缘,所以他深知昆曲艺术对京剧艺术的重要性。梅兰芳曾说:“为什么从前学戏,要从昆曲入手呢?这有两种原故:(一)昆曲的历史是最悠远的。在皮黄没有创制以前,早就在北京城里流行了。观众看惯了它,一下子还变不过来。(二)昆曲的身段、表情、曲调非常严格。这种基本技术的底子打好了,再学皮黄,就省事得多。因为皮黄里有许多玩艺,就是打昆曲里吸收过来的。”

梅兰芳的祖父梅巧玲乃大名鼎鼎的“同光十三绝”之一,梅巧玲的学戏就是先从昆腔人手,再到皮黄的青衣、花旦。梅兰芳的伯父梅雨田,是著名的戏曲音乐演奏家,号称“胡琴圣手”,长期为谭鑫培操琴,仅昆腔曲牌,梅雨田就会三四百个。梅兰芳在这样的环境里,对昆曲艺术耳濡目染,自然懂得昆曲艺术无可替代的宝贵价值和对京剧参考借鉴的重要意义。

梅氏对昆曲的学习钻研主要集中在民国初年与二、三十年代两个时期。前一阶段是他系统学习“京昆”时期,1914年后,梅兰芳就曾先后从师乔蕙兰、李寿山、陈嘉梁学习昆曲。后一阶段则是博采“苏昆”,即“南昆”,将“京昆”“苏昆”熔为一炉的发展时期。如与南方昆曲艺人的交流学习,“日昨袁宅公宴畹华,特烦小世界昆剧演断桥惊梦二则,前辈经典,不同凡俗,畹华折服不已。”梅兰芳对昆曲的学习还表现在对昆曲文本的喜爱,如,“坊间有复印《南北九宫大成谱》者,此书不多见,而分调定律甚严,足为昆剧之渊海,畹知之,遂极欲得之。”梅兰芳主动学习昆曲的精神可见一斑。

三十年代后,梅兰芳迁居沪上,作为具有国际知名度的表演艺术家,他谦虚好学,不耻下问,在演出之余更是常常主动与一些南方昆曲名家切磋交流,尤其是见到南方昆曲界翘楚俞振飞后,两人很快成为艺术上的知音。俞振飞将其家传唱法与研究心得无保留地贡献出来,梅氏择善从之,自然受益匪浅。

二、商演

光绪甲辰年(1904年)农历七月七日,梅兰芳第一次出台,时年十一岁,于北京广和楼演《天河配》,在戏里串演昆曲《长生殿》里的织女,自此,梅兰芳在商演的舞台上从来没有舍弃对昆曲的热爱。

梅兰芳对于昆曲的重视,体现在历次来沪演出上,如在第四次上海演出,“《贩马记》、《奇双会》全本系昆腔名剧,畹华业于昨日排演矣”。梅兰芳演出昆曲一个重要的原因首先在于有观众缘,因为昆曲的受众多为有较高艺术涵养的民众,在昆曲式微的情形下,依然具有一定的商演市场。如从梅兰芳1920年海上演出,即“庚申年二月二十四起迄至四月初七为止,所演诸剧”的总名单看,有“《彩楼配》、《玉堂春》、《汾河湾》、《探母》、《武家坡》、《御碑亭》……《献寿》(以上属古装戏),皮黄《春秋配》头二本一次,小生《射戟》一次,《木兰从军》头二三四本各两次,《游园惊梦》、《狮吼记》、《玉簪记》、《拷红》(以上昆曲计四出),……《游园惊梦》及《汾河湾》,亦各演三次”。梅兰芳上海之行古装新戏比重不少,其中《天女散花》演出有六次之多,最受欢迎。时装新戏仅有一次,昆曲有四出之多,且《游园惊梦》演出了三次,从演出剧目总数的比重和演出频率看,都说明了梅兰芳对昆曲的重视程度。

梅兰芳践行昆曲的演出主要原因还在于受到上海观众的喜爱,这自然是梅兰芳精湛的技艺征服了他们,如“《贩马记》为昆剧中最名贵者,畹演之非特细腻熨帖,且直化身为剧中人,写状一场,风情旖旎,哀乐兼工,被拉时之事情,惊悚,出乎意料之外,令人拍案叫绝,盖京剧或有途以唱做为工者,昆剧则全身不能有一丝之假借,非养到功深者不能为也。”梅兰芳如果没有对昆剧的热爱和没有扎实的功底,光凭借自己的名气是不能征服观众的。

上海商演之时,梅兰芳对于昆曲爱好者的要求,总是尽量满足,如1923年,“梅精于昆剧,尽人所知,而此次除了吹腔《贩马记》外,尚未演过,近多有以《玉簪记》为言者,其问病偷诗两折,妙到秋毫,现本星期为徇知好之意,自当一演”。再如“1929年南来上海,本未曾拟定出演昆曲,在南中昆曲诸前辈邀请下,准备出演昆曲名剧《玉簪记》。”

抗战期间,梅兰芳蓄须明志,表现出一个爱国艺术家的高尚节操。抗战胜利后的1945年11月,梅氏回到阔别已久的舞台再次开启了商演之旅。为演出京剧做准备,梅兰芳当时派姚玉芙到北平接洽齐如山,邀请徐兰沅、王少卿、李春林三人,然而当时基于各种原因,其原有合作班社成员不能全部邀请到沪,如承华社之萧长华、刘连荣等,未能及时加入。基于以上原因,在能够演出京剧之前,当时梅兰芳与俞振飞及仙霓社“传”字辈的昆剧演员合作,并邀上海戏校“正”字辈和夏天声剧校的青年演员助演,首先在上海美琪大戏院演出昆曲,主要有《刺虎》、《思凡》、《断桥》、《奇双会》等几出。连演十三场,场场暴满。作为当时中国最具票房号召力的京剧大师,在昆曲式微之时,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演出古典昆曲,冲击了久已沉寂的昆曲演出市场,引发新闻媒体的关注宣传,引起社会对昆曲的关注,对开展有关昆曲的保存和研究大有裨益。如对复出后梅兰芳的昆曲演出,有人認为鉴于昆曲在无论是文本还是乐律方面,在中国戏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故梅博士出而提倡昆曲,是“极有意义的事”。endprint

三、推广

梅兰芳最为可贵之处在于他学习昆曲并非完全出于商演的需要。商演之外,梅兰芳还在众多场合通过不同的形式推广昆曲。从传承上看,梅兰芳对昆曲保护性的建议,也总是积极配合,如“迩来昆曲发达,南中诸公提创风雅,有建昆曲传习所者,一二年来,成效卓著,比以畹羁沪上,极欲得其一临,藉收观摩之效,畹亦以祖述昆曲,渊源有自,既来南中,正图孟晋,得此佳会,尤足导扬元音也”。并以实际行动频繁与昆曲界互动,如“穆藕初昨往畹处倾谈,并定期约宴,参观昆剧传习所之成绩”。当时在上海,因为梅兰芳的积极参与昆曲演出,形成了以梅兰芳、俞振飞等为核心的一个保存研究昆曲的艺术。梅兰芳还积极参加保护传承昆曲的义演活动。如上海昆曲保存社为筹集基金举行会串三天,梅兰芳不计酬劳,欣然参加。

从国际推广上看,在众多为招待國际友人的演出中,《琴挑》、《思凡》等经典昆曲剧目就常常出现在梅兰芳的演出剧目单中。1930年,梅氏赴美演出,除京剧外,昆曲《春香闹学》、《刺虎》等也为美国文艺界所推崇。三十年代,就什么是中国的“国剧”有过一番论争,有批评家在比较昆曲和京剧时就说:“不过昆剧原是中国戏剧最有高等价值的一种剧艺,它的地位更在皮黄之上,而且皮黄戏的规格,大部分是脱胎于昆剧……因此吾更想进一步,把昆剧与皮黄,统名为国剧,比较更觉妥当一点,况且《刺虎》这一出昆剧,经梅兰芳在各国一演,大博好评,更使中国剧坛的荣誉,昆剧本是国粹之一种,其应称为国剧,更无疑义。”“……如果昆剧皮黄。好称旧戏,那么汉戏秦腔等等,又何当不可称旧戏,所以昆剧皮黄,应统名为国剧,而不可名为旧剧。……昆剧与皮黄的关系,就这样密切,为便利计,也应该统以国剧名之。”这里就既谈到了昆曲的历史,地位以及与京剧之间的密切关系,也谈到了梅兰芳在国际上推广昆曲起到的重要作用。

结语

1945年梅兰芳复出演出,有人对其高票价提出质疑,其中就有批评昆曲曲高和寡的问题:“梅兰芳是青衣中的杰出人才,可惜这次演出,只是演给少数有钱人看的,而且唱的又是昆曲,白雪阳春,对于一般暴发户之流真有对牛弹琴之憾。”当时梅兰芳因为刚刚复出,其团队成员尚未南来上海,所以不得不临时以昆曲演唱,但就梅兰芳本人而言,在他整个演唱生涯中,源于其有昆曲学习的家庭渊源,他对昆曲始终抱着热爱学习的态度,而他本人也始终如一以实际的演出显示着对昆曲的喜爱,昆曲和京剧艺术使其表演艺术相得益彰,昆曲艺术得以传承发展,与梅兰芳的努力践行是分不开的。

(责任编辑:蒋晗玉)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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